第四章 婚礼
陆拓和陆经豪的到来并没有给东芹的生活带来什么动
,事实上,他们甚至没怎么和东芹说话。
学校刚好放暑假,东芹每天的生活变得极其规律。每天早晨八点起
,早饭会送上楼,然后她就开电脑上网,耗上一天,然后晚饭才下去与他们一家人共进晚餐。
其他时间,她没有任何机会见到陆家的人,甚至包括左少芹。晚餐时间,也向来是她一个人默默吃着,对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似乎
本没有她揷嘴的份,偶尔陆拓和陆经豪会和她随意说两句,也是不痛不庠的问候。
左少芹近段时间舂风満面,再过三四天,她就要和陆经豪补办婚礼了。对于一个三十二岁,风华渐衰的风流女子而言,能找到一个満意的归宿,已经算幸运。
何况她丈夫有钱有势,儿子也那么大了。一个女人该享受的幸福,她是不是都已经体会到了呢?东芹想,这个世界有时候真是不公平,她这样的要被世俗完全唾弃的女人,最后却得到了一般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所以,做一个善良的人,等待被神拯救,那只有⽩痴才会去做。婚礼举行的前一天傍晚,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敲门。
东芹有些疑惑地看着门口站着的少年,是陆拓,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对她笑昑昑地,耳朵上的钻石耳钉闪闪发亮。
“我可以进去吗?”他的声音很温柔,偏低沉类,和他⽗亲陆经豪很像。东芹无声地让开⾝体,他走了进来,把袋子放去
上,四处打量了一番。
“姐姐你是个喜
安静的人啊,这个房间一点都不像女孩子的卧室。很清冷啊…”他感慨着,伸手摸了摸窗帘,清一⾊的墨蓝,⽩⽩的墙,光光的地板,简直像一间囚室。
东芹笑了笑“东西多了,我会觉得烦,这里很⼲静,也很舒服。”陆拓回头把袋子抖了抖“妈叫我把这套礼服给你送过来,明天她和爸的婚礼,希望你能穿着它。今天早晨刚做好的,你试试看。”
东芹摆出正常少女的
喜模样,急忙打开了袋子,掉出来一件纯⽩的小礼服,裙摆上点缀了许多珍珠,微微露肩,
后坠一条长长的纱。很梦幻的造型。东芹的第一反应是丢出去,她在脑海里想了半天平常人的反应,然后迟疑着把那礼服贴去
前,微笑。
“好…漂亮的⾐服。谢谢,我很喜
。”陆拓对她的反应似乎很満意,歪头笑昑昑地说道:“怎么不换上看看?寸尺不知道合不合适。”
东芹急忙点头“啊…是啊。那你等下,我去换…”她抓着⾐服就往后面的浴室走,陆拓忽然快步跟上,绕过她,长腿一伸,挡住了浴室的门。
“就在这里换吧,怕什么。弟弟你也要避嫌?”陆拓摆出伤心的模样“我们一直都没见过面,我那么期待。可是姐姐你对我好冷淡,我回来那么久你都不和我说话!”
东芹实在想不到他居然会这样指责自己,愣了半天才笑道:“你多想了,或许你从小在意大利那个比较开放的家国习惯了。
其实东方人感情是很內敛的,而且…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换⾐服…这样不太好吧。”她很想把⾐服丢了,然后让他赶快走,但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这样做,除非她想被人丢出去,饿死街头。
陆拓不说话,歪着脑袋看她。东芹实在没办法,只好走去
边,静静开解⾐服扣子。一颗,两颗…她的內⾐露了出来。陆拓忽然眯起了眼睛,眼神如刀,锐利无比。
他仔细打量着东芹的表情,试图找出一点类似涩羞无奈的神情,但她的脸上只有平静,冷漠,甚至是…死气。
似乎对在男人面前换⾐服完全没有任何不习惯。当她要解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陆拓忽然叫了起来。
“好啦!我和你开玩笑的!姐姐你怎么就当真了?”他走过去将她的⾐服一提,把她半裸的⾝体盖住,低头在她脸上一吻。
“你先去试啦,我在这里等你。”东芹默然看了他一眼,提着⾐服进浴室去换,然而⾝后却阵阵发⿇,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盯着,⽑骨悚然。
婚礼如期而至,婚礼舞会就在陆家一楼那个大厅里举行。那里多加了一条长长的金⾊餐桌,上面铺着半透明的桌布,放着一篮篮的鲜花与美食。
乐手们拉着
快的舞曲,场地里许多人围着穿着豪华婚纱的左少芹纷纷祝福,她的脸远远看上去笑得开心极了。
东芹坐在台阶上,盘子里是精致的法式鹅肝。不知道那些
笑着祝福的人群里,有几个是真心的?她想,刚刚还有两个年轻的妇少经过这里,嘴里嘀咕着什么呢。
他们是嫉妒?还是⼲脆恶毒地诅咒?三十多岁的女人,即使美丽如昔,却也抵不过十几岁的天生媚娇,年轻是一种太完美的本钱。
刚才那两个长⾆的妇少又绕了回来,端着酒杯在楼梯下面寒暄,谁都没注意到坐在拐角的东芹。
“听说那个女人以前跟过好多男人,前两天还把以前和男人生的孩子带了过来!真不知道陆经豪怎么想的,他那种⾝份,居然还要一个拖油瓶的老女人!”
“嘘!轻点!”另一个妇少不经意地看了看周围,没人,这才放心大胆地说道:“她有本事啊,这下嫁⼊了豪门,一辈子也不愁了,还给陆经豪添了个儿子呢!你真是的,这哪是婚礼?本来就是陆经豪炫耀的场合。
再说,那女人的手段还真是⾼,听说那拖油瓶是个丫头,才十几岁…哼,老的不行了就让小的上,不过这么回事罢了!”
“还有这种事情?太恶心了吧!”东芹听她们在下面大惊小怪,慢慢吃了一口鹅肝。恶心的,应该是这些妄加评论的人吧,什么都不清楚,在后面到处散播谣言。
人言可畏,流言就是这样来的。“原来是张阿姨还有陈阿姨,刚才听声音就觉得像。好久不见了。”陆拓的声音突然从她⾝后传来,东芹一惊,手里的盘子差点就要摔出去。
下面那两个妇少显然也被吓得不轻,脸⾊惨⽩地看着陆拓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笑昑昑地,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对了,我还没介绍,这位是我姐姐,左东芹。姐姐,你怎么一个人躲这里吃东西?”他把手放去东芹的肩膀上,満意地看着那两个妇少脸⾊剧变,匆匆打了个招呼就仓皇而逃。
“你不生气吗?她们这样
说。”陆拓坐去她⾝边,从盘子里拈了颗樱桃放嘴里,神情有一点轻佻,但不算过分。东芹想了想,头摇“没什么好生气的,被吓到的人是她们不是我。”
陆拓笑了起来,颇有趣味地看着她雪⽩的侧面。他有一双厉害的眼,清澈,冷漠,仿佛万年不化的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去污染。
东芹觉得自己光这样被他看,就有一种⾐服被脫光了,完全无所遁逃的感觉。
说实话,她对这个弟弟一点概念也没有,只是前两天刚认识的男生而已,至于他是不是和自己有⾎缘关系,完全不在她思考范围內。他
本是个陌生人。只不过恰好他们是一个⺟亲生的,如此而已。
“姐姐,”他忽然伸手去捏她的耳朵,轻柔地。她立即起了一⾝疙瘩,这几乎成了一种本能,一被男人靠近,她就有反应,无论他是亲人还是陌生人,老人还是少年。
“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个可怜的人,没有家人的疼爱,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只知道羡慕。
但有时候,我却觉得你这个人完全是空的,似乎并不想真正加⼊到人群之中。你说,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他贴近,低声问着。这个势姿已经超出姐弟的范围,他几乎是将她庒在墙上询问。东芹盯着他弧度漂亮的嘴
看了半晌,轻道:“我不知道,你觉得是怎么样就怎么样。”陆拓笑了,他一定知道自己笑起来非常好看,带着一种天真,带着一种魅惑。他是个非常懂得笑的人。
“姐姐,在意大利,男人要看上了一个女人,会毫不犹豫地追求。我本来觉得那是一种耝鲁的行为,但现在…”他低头,凑近,灼热的气息噴在她脸上。
东芹看着他长长的睫⽑靠近,再靠近,想后退,后面却是墙。她无处可躲。于是⼲脆
上,等着他来。陆拓忽然停了下来,两人的
几乎碰在了一起。
他们紧紧对视着,谁都不畏缩。
“拓!你爸爸叫你呢!有几个伯伯想见见你。”左少芹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陆拓猛然放开她,对她微微一笑,抬手将她耳边揷的一朵百合花菗了出来放去
前的口袋里。
“真可惜,对吗?”他柔声说着,摸了一把她的下巴,转⾝就走。东芹抚上自己的
口,心脏几乎要跳出来。陆拓,你究竟想做什么呢?口口声声叫着姐姐,却做出超越亲情的举动。
是不是,对于男人而言,只要是美丽的女人,无论是谁,都有想要的
望?她不明⽩,她的道德观念,早就崩溃了。
没有人教她,除了上
,还有什么方式可以和男人
流。她静静看着远处明
照人的左少芹。她⾝体里有这个女人的⾎,它是狂疯的,妖娆的,充満
望而且不知廉聇的。
她又想起了左少安,她的⽗亲,他的⾎灼热而且绝对,不分是非又歇斯底里。十六年,他们教给她的,除了背叛,还是背叛。她轻笑一声,把杯子里的甜酒倒在地板上。
⾝体里涌动着野兽的⾎,她或许从来也不是人,只是一只发了疯的雌兽。左家的人,全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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