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君山银针
“二少
好。”
“好。”
“二少
好。”
…。
我一边走一边与
面而来的丫头们打招呼,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善和王府的二少
了,心中不是不担心的,但一接触到韩墨非微笑着的眼时,心里又被那甜甜的感觉给盖住了。
走进善和王府的院子,由丫头引着进⼊客厅,王府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看来都在等我。我先请了安,善和王爷请我落了坐,韩墨非就坐在我上首,朝我眯了眯眼,我也朝他眯了眯眼,他甜甜地笑了起来。
“如是啊,墨非呢从小没吃过什么苦,
子又倔,以后啊,你要多多提点他,都二十几的人了,别的人都几个孩子的爹了,他还…”
“爹,你别吓怕了如是,第一天成婚你想什么呢。”韩墨非皱了皱眉,惹得厅里人的全笑了,王妃一边笑一边说:“墨非啊,你别当你爹开玩笑,你看你大哥都有两个孩子了…”
“妈,你又来。”他豁得一声站了起来“如是,我想出去转转,你去不去?”
我看了看大厅里其他的人“这个…”
他一把抓起我的手“走吧。”我朝善王爷善王妃福了福“那,儿媳先告退了。”韩墨非翻了翻⽩眼“哪那么多规矩,走吧。”
街上人熙来攘往,店铺林立,好像比电视里的场面更热闹一些,倒和《清明上河图》上面的情景差不多,虽说来这个世界已是一月有余了,但这样出来逛还是第一次,一时间只觉得新奇,这也看那也看,看到什么都想要,韩墨非被我烦得不行,只得道:“好,你拿,我让王府的人来结帐便是。”
“怎么可以这样?”我松开他的手“我只看看你也不愿意陪,这些,还有这些,我都没见过。”
“没见过?”他转过⾝来“原来你在柳府当丫头是当假的呀,居然没上过街?”
我吐了吐⾆,可又说溜嘴了,忙补道:“你别说了,一说我就有气。”我假装跺了跺脚,他见我这样,用手指给了我一个爆栗“怎么着,难道他们还不让你出门?”
我挤了挤⽩眼“不说这个了,你带我去几个你常去的地方吧,看看你这公子哥儿平时是怎么当的。”他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公子哥儿?”我一挑眉“难道不是?”他点点头“既然这样,我就让你看看我这公子哥儿是怎么生活的。”他一牵我手“来。”
随他在巷子里左拐右进,越走越深,走了半天才走到目的地,我抬头一看,竟是一道烂得差不多的木门,上面似是有些红漆,但在岁月的催洗下,已是掉得差不多了,他推开门,脚还未迈进,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万分好听的声音“是韩公子吗?”
韩墨非紧握着我的手,笑着迈腿进⼊“除了我还有谁?木姑娘最近可好?”
屋里传来一阵笑声,清脆悦耳,我抬头看了看韩墨非,只见他嘴角含笑,竟是说不出的快乐,我微一跺脚,就想挣tuo了他手转⾝就走,却被他拉得紧紧的,我掐了掐他,他面不改⾊,依旧是笑着:“木姑娘,可方便?”
我还在与他的手争斗,未分出结果就听到一声门响,接着一个⾝穿⽩⾐的姑娘站在我们面前,我忙住了手打量她,她嘴角微翘,⽩⾐胜雪,一张脸有若天成,同样是瓜子脸,比范冰冰更胜一筹,一张小嘴似笑非笑,眼若秋⽔,看到她,我脑袋里能想到的人就是小龙女,天仙啊~~
那仙子朝我微微一笑“听闻韩公子成亲了,婉容还不信,看来是真的。”
韩墨非把我一拽“当然是真的,木姑娘,这位是內子张晴,晴儿,这是木婉容姑娘。”
木婉容朝我福了一福“幸会。”我忙回了一礼,又瞪了一眼韩墨非,他正用玩味的眼神看着我,被我一瞪,哈哈一笑“木姑娘,只有一个人吗?”
“这里如此偏僻,人要找来也不容易。”
“说得是。”韩墨非点点头“人难得来,来了也难得走。”
木婉容听了,只是微微一笑“请。”
三人进屋,屋里虽不华丽,但与外表相比也算得上天壤之别了,外表是木屋,但里面的家具却全是竹子,竹桌子、竹椅子、连书桌上的笔架都是用竹子做的,我看了一圈,里面除了青⾊就是⽩⾊,以前从没觉得这两种颜⾊能搭配,即使是看时尚杂志也从未见过⽩⾊与青⾊搭配,现下看来,却是再合适不过了。我眨眨眼,木婉容洗好了茶具,我闻了闻香味,失声道:“君山银针?”
木婉容的手顿了顿“韩夫人也知道君山银针?”
“自然是知道的。”我快脚走到桌边,用力闻了一闻,満意地笑道:“果然是我从小闻到大的味道。”
“姑娘见过?”
我的嘴角慢慢溢出笑,轻声昑道:“君山之茶不可得,只在山东与山北。岩
石隙露数株,一种香味那易识。”笑了笑,苦涩慢慢积聚,其实我并不什么茶道的爱好者,只是这种茶就产在自己的家乡,以前每年都会去采的茶变成了杯里的观赏物,让人不感叹物是人非都不行。我叹了口气,笑道:“这种茶很漂亮,用开⽔冲泡,一片片垂直立起,踊跃上窜,稍后垂直下落,反复二三次,最后簇立杯底,宛如群笋出土。我们家里有一种杯叫玻璃杯,是透明的,用那种杯子泡,看得更清楚。只可惜这里没有,不然景致更漂亮。”我昅了昅鼻子,竟是真的有些⽔汽,韩墨非握了握我的手,温和道:“这种茶叶极难得到,原来产地竟是晴儿的故乡,晴儿是芙国人么?”
我淡淡一笑“这种茶一旦泡出,便是悬空竖立,军人称之为‘刀
林立’,文人赞叹如‘雨后舂笋’,而艺者偏说是‘金菊绽放’,同一壶茶,如此多的解释,但我们采茶之时,所讲者唯嫰及用心而已,做茶时要经过杀青、摊晾、初烘、初包、再摊晾、复烘、复包、焙⼲等八道工序,需78个小时也就是39个时辰方可制成。如此复杂,才能成就这一杯小茶。”我抬头看木婉容“就为这么一杯茶,我们须得无⽇无夜,且只能在清明前后进行采摘。忙碌时节,真真是一个时辰也耽误不得。”
木婉容依旧是那样一脸微笑,脸⾊如故,我承认我有些迁怒,但只是有些,大部分的怒气是真有的,为那回不去的家乡,也为那再也见不着的君山。
几个月前的我,还在君山里玩耍,深⼊青草湖里划船,看那君山银鱼慢慢长大,而如今,我却已⼊了另一个时空,面对陌生的人,陌生的一切。在我已准备接受的时候,却偏偏让我看到从小
知的东西,不得不叹世事弄人。还是老子说得对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韩墨非一脸诧异地看着我,又看看木婉容,木婉容朝他点点头,她朝我行了一礼,随即柔声道:“韩夫人若是想家,以后可以回去的。婉容听说芙蓉国里的姑娘个个能诗会歌,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韩墨非也走过来道:“以后想家,我们可以回去的。”我点点头,外面
⾼照,已然是中午,三人坐下,韩墨非问木婉容“等了这么久,他还是没出现么?”木婉容摇了头摇,轻声道:“已经整整三个月了,却还是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不会。”韩墨非皱了皱眉“尚书公子虽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但若是出事了,一定会传,我大哥派到京城的人都没听说发生什么事,奇怪的倒是前些天,听大哥说,吏部传来消息,说是皇上前些天已离开京城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皇上出了京城?!”木婉容脸⾊一变“不好,怕是有事要发生,你让王爷注意一下最近进出城墨的人,皇上怕是奔这里来了。”
“何以见得?”
木婉容站起⾝“当⽇,我与楚南离开京城,皇上也是在的。他曾说了,总有一天让我心甘情愿回去。当时我与楚南只顾⾼兴,
本没有想过此话中包含的意义,到那一⽇,说尚书出事了,我才察觉皇上是早有预谋的。楚南当⽇要独自去我本不同意,后来又想此事由我而起,若我出现,只怕更加不好收场。”她叹了口气“此时看来,是我想错了。”
“也不是你想错了。”韩墨非一捶定音“是谁也没想到,皇上对你如此执著。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等。”木婉容看着韩墨非“等他回来,他既说过会回来,自然就会回来。”
“咳…那个…”我看了看木婉容,又瞧了瞧韩墨非“你们所说的人我曾经见过,出京城的时候,在一家客栈里。”
“哪天?”
我想了想“应该是七月初三,那天正好是娥眉月。”
“七月初三…。到今天已有二十天了…”木婉容转过⾝“若真如此,怕是事不成,他还在找机会。”
“要不,我再派几个人去找找?”
木婉容头摇“若他不是自己想,不会出来的。”叹了口气“这样吧,明天,我进京城。”
韩墨非一怔“决定了?”
木婉容点点头“有些事,总得当面说清楚。”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我倒完全是个局外人了,坐了一会儿,终于坐不住,一个人出了门来,在院內转了几圈,院子不大,但布置的极为齐整,院子的央中有一个亭子,亭子里头有一幅围棋,上面的棋下了一半,黑子吃紧,⽩子占了半壁江山,我动了两颗子,黑子的境地非但没有改好,反而越来越坏,我又动了几遍,发现,无论怎么动,黑子都不可能复活。而目前的状况,却是黑子最好的状态了。
转眼天已暗下,我撑了一个懒
,正想起⾝去找韩墨非,却听得木婉容轻声笑道:“原来韩夫人也会棋。”
我一抬头,发现她就坐在我对面,我竟没发现“会一点点。不多。”
木婉容头摇“不只一点点,这局棋在这里已经快三年了,没人敢动。”
“那又怎么样?我并没有解出来。”我拍了拍手,站起⾝,只见韩墨非一脸笑意看着我,我举手摸了摸脸“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与他对视了一会儿,他住了笑,开始说话了,却是对着木婉容“木姐小,天晚了,我们要告辞了。”
木婉容微微一笑“请便。”
抬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木婉容的脸冷了下来,但很快,她又笑了,恢复了柔软的表情,朝我们挥了挥手“下次见面只怕在京城了。”
她的声音里,有着无比的笃信,我看了一眼韩墨非,用眼睛询问,我们要回京城吗?他的手紧了紧我,笑着对木婉容说“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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