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陷狼山
落⽇余晖,残
斜照,寿舂北郊的官道之上,一道清瘦⾝影正趴在一匹⽩马之上缓缓向着寿舂方向行来,⽩马早已不⽩,浑⾝浴⾎的它一边行走一边在路边滴着⾎渍,它的脚已不太灵便了,在突围之时也受了些伤,但尽管如此,它依然稳稳的将惊雪驼在⾝后。
“驾!驾!”几声呼号响起,惊雪的⾝后再次奔出几匹战马,追兵经过这几番
手,都已认得惊雪的坐骑,见得惊雪瘫软在马上,便毫不犹豫的持刀扑来,战马奔腾,刀光嶙峋,那战刀刚要靠近惊雪之时,惊雪才睁开双眼,她的眼睛已经通红无比,也不知是杀红了眼还是被鲜⾎染红的,惊雪突然起⾝,手中长
一扫,便将这追兵挑于马下。
“撤!”众人眼见惊雪还是如此悍勇,当即向着周边撤开,而惊雪,却是没有追击的力气,她将长
收起,复又趴在了⽩马之上,朝着⽩马的肚腩轻轻拍打,自己便又闭上双眼,任由着⽩马前行。这样的场面不断的发生,唐军不敢与惊雪拼命,便不断出派精骑
扰,而惊雪亦是为了保存实力,每有来犯之人,就地格杀,而待敌军散去,便趴在马背上歇息,如此往复,已离寿舂城越来越近了。
“惊雪,你逃不了了!”突然一声呼喝传来,惊雪猛地起⾝,却见着自己不知何时已跟着⽩马来到了寿舂城前,而向她喝令之人,却正坦然的站在寿舂城楼之上。
夜八荒依旧是那个算无遗策的夜八荒,没有了惊雪,寿舂城
本阻拦不了他,他没有追逐惊雪,而是带着唐军长驱直⼊,早早的拿下了寿舂,此刻他以逸待劳,惊雪心中一黯,但却很快提起精神,她站起⾝来,长
一挥,立时挣脫开几名扑上来的骑兵,自己转⾝向东奔去。
⾝后杀声阵阵,惊雪只觉四面八方都是唐军,她
下亡魂已不计其数,然而唐军铁骑却是越来越多,她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路,城头之上便下起了一阵箭雨,惊雪不敢強行对抗这漫天箭雨,只得杀⼊人群之中,不断以敌骑为掩体,奋勇冲杀!“将军,韩显在此!”惊雪情势危急之时,却听得东方传来一声⾼呼,却是韩显率着一支精兵冲杀而来,明军虽是精锐,奈何人数不多,但韩显深知用兵之道,当即令这支精兵各执坚盾,朝着惊雪方向扑来。
惊雪毫不犹豫,快马一夹,那⽩马就朝着坚盾之后的明军奔去,城头箭雨如注,尽皆倾盖在坚盾之上,韩显当即下令:“朝东面走!”一行人便朝着东边山头奔去。
“将军,你,你受苦了!”一行人行军较快,眼见得已然摆脫了后方的追兵,韩显这才菗出空来,看着惊雪一⾝疲倦,背上还揷着一支羽箭,当即上前将惊雪扶下马来。
惊雪下得马来,⼊得明军军阵之中,却也恢复了往⽇的精神,昂首
,长
肃立,对韩显的关怀却是置之不理,面⾊冷淡问道:“你怎会在此?”
韩显答道:“将军放心,我已令付将军带着全城百姓撤离了,我心念将军安危,便带着手中这路人马在城外等候,好在将军神威,我等才有接应的机会。”
“夜八荒是什么时候破的城?”“就在前⽇,我等刚刚出城,便见唐军攻了过来,我手中兵马太少,城中军民也大都撤离了,我便没有抵抗,那夜八荒拿下的也不过是座空城罢了。”韩显心情还算不错,在他眼里,丢了一座空城能换来惊雪的无碍,便已是天大的幸事了。
“前⽇?”惊雪不噤喃喃自语道:“前⽇破城,想来这一路的防线已然布置好了。”
“啊?”韩显听她如此言语,这才醒悟过来:“将军的意思是?”
“夜八荒武功极⾼,寿舂城下他不追击,必然是想用这疲军之计。你,实在不该回来的。”
“我…”韩显却是头摇道:“末将怎能眼见将军独自一人深陷重围,这一遭,末将愿与将军共存亡!”
惊雪目光灼灼,面对着韩显的效忠心中难免有些欣慰,但此刻情势危急,惊雪也难免感伤:“若是小桦儿在就好了,她最擅隐匿遁走之术,定能为我们寻一条出路。”见得众人仍在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她便不再多想,当即道:“这附近有座小狼山,咱们先在那驻扎,到了夜里再行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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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小狼山头漆黑一片,惊雪下过死令,绝不可露出半点亮光,一行数百人完全靠着月⾊缓缓移动。
“将军,咱们这是要朝哪突围?”韩显跟着惊雪的脚步前行,越走却是觉着此路陌生,忍不住出声问道。
惊雪并不理会,只顾着一个人牵着马埋头向前,她背后羽箭已拔除,独自行走还有些晃
,韩显见状连连跟上去将她扶住,⾝后将士们也是有些摸不清头脑,却也只能跟着惊雪的脚步前行,一行人潜行而下,竟是从小狼山头翻了个⾝,却是步⼊了一片
森丛林。
“诸位跟紧了,此地地形复杂,万万不可走丢!”惊雪终是发出指令,众人觉着这丛林确实太过
森,听得惊雪此言,更是小心翼翼的跟着,倒也还井然有序,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前面显露出的一条官道。
见得众人气
吁吁却又有些奋兴,惊雪却是没有给他们
息的时间,她语出凿凿,但却惊得众人目瞪口呆:“此乃小狼山小道,可通寿舂南城,也就是说,前方约莫三里路,便是寿舂!”
“啊?”韩显惊诧万分:“那我们,我们岂不是走回来了?”
“夜八荒有意引我向东,我便反其道而行,诸位,随我夺回寿舂!”惊雪继续语出惊人,而这一次,韩显却是有些恍然:“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此刻寿舂定然空虚。”
惊雪已然翻⾝上马,长
朝着前方一指,⾝后众人当即效仿,刀斧出鞘,战马嘶鸣,直待惊雪一声⾼呼:“杀!”便一齐朝着寿舂城门冲去。
寿舂守备确如惊雪所料不堪一击,夜八荒早在夺回寿舂之时便将防线设在了东南一带,着实未料到那小狼山的后径小道以及惊雪的这记回马
,城中约莫只留了不⾜千人,一番苦战之下,惊雪再度站在了寿舂城的城头。
“将军神机妙算,寿舂失而复得,这一回,唐军可得吃了这记闷头羹了。”韩显双眼闪烁,崇拜的看着眼前这位早已将他折服的女人,声音更是有些
动。
然而惊雪却是依然未曾展颜,见得韩显走近,连忙问道:“城中粮草如何?”
听得“粮草”二字,韩显只能面露难⾊:“原先留给他们的便是一座空城,夜八荒只留个他们不⾜千人看守,营中也就只有他们的十⽇口粮…”
“够了。”惊雪不待他说完便冷声打断:“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将口粮带齐,一炷香时间修整,一炷香之后,全军撤离。”
“撤?”韩显依旧跟不上惊雪的思路:“将军,咱们好不容易夺回寿舂,怎么能?”
“人太少了,寿舂不可硬守,我们回小狼山!”
一炷香很快燃尽,惊雪再度率兵望东城而去,较之来时,多了几⽇口粮以及几十匹战马,这在此危难之时,显然是十分重要的资源。
“什么人?”惊雪正要出城,却见得城门角落里一处火光闪过,惊雪登时一喝,料想是唐军余孽,当即吼道:“杀!”“将军且慢,将军且慢,我是老付啊。”墙角之处却是冒出一骑,正是前⽇率着百姓撤离的付⽟明,惊雪的声音太好辨别,他当即冒出头来,连声劝止。
“你怎会在此?”惊雪止住⽩马,见他⾝后带着约莫百人的小队,双眼一扫,喝问起来。
“末将已带着百姓撤回庐江一带,念着韩将军与惊雪将军俱⾝陷重围,末将便带着手中这群弟兄杀了回来,可算是遇见将军了。”付⽟明理由倒是与韩显差不太多,惊雪倒也并未质疑其他,当即释怀道:“既是如此,便随我们一齐上路吧!”
“惊雪回了寿舂?”夜八荒营帐之中,哨探正如实禀报着前方报情:“正是,惊雪夺回寿舂后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弃城而走,如今,下落不明!”
夜八荒当即起⾝,朝着营中沙盘望去,那沙盘正描绘着如今的寿舂战局,只见围绕寿舂以东以北的外围布満了红⾊旗帜,那些,全都是他所布下的防线。夜八荒双手不断在沙盘之中比划,终是头摇叹道:“惊雪不愧是惊雪,如此时候,还能有这釜底菗薪之举。”
“教主,我们该怎么办?是否派人夺回寿舂?”
“不必!”夜八荒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想利用小队人马的灵活,在我包围之下找出破绽,再派人去寿舂,无疑会成为她的口粮。”
“那教主的意思?”“没有合适的机会,惊雪不会跑的,着令全军缓速庒缩包围,就算是大海捞针,我也要把她找出来!”
“那该向何处庒缩?”夜八荒却是拾起一块石子儿,突然出手朝着沙盘一掷,那石子儿正好落在寿舂城东包围圈的中心所在:“小狼山!”
小狼山地处寿舂东郊,正是夜八荒布防圈中心之地,可夜八荒本着“疲兵”原则,对这小狼山的包围并不十分紧密,而是将重兵分列于更外圈,惊雪一路疾行,只遭遇了两伙伏兵便再度上得山来。
小狼山头冷风萧瑟,山巅之处一片树木也无,只余着光秃秃的山崖与満地的杂草,惊雪的箭伤未愈,被这冷风一吹,竟是没忍住轻咳几声,自青徐坝至今,她已有好几⽇未曾合眼了,如今困守孤山,夜八荒显然已意识到她的想法,并未派人前来搜寻,甚至连寿舂城也未曾夺去,惊雪知道,此刻越是宁静便越是危险,夜八荒定是已经在收缩包围了,惊雪仍在沉思着破围之策,耳边却传来一阵争吵之声,惊雪抬眼望去,却见得不远处韩显与付⽟明却似是在争论不休,惊雪微微蹙眉,向着他二人走去。
“将军,你看这二人如何处置?”付⽟明见惊雪走近,连忙行了一礼,便将难题转给了惊雪。
惊雪这才见得两名
悉的⾝影,正是前些⽇子被惊雪关在寿舂城的萧逸与陆祁⽟二人。他二人⾝子狼狈,显然是跟着大军一路奔波劳累之故,二人各自⾝上五花大绑,均是用着专为武林人士准备的牛筋绳索,任凭他们修为如何⾼強,被缚之下也使不出丝毫力气。
“将军,如今战事紧张,多两口人便多了两张嘴,无论是粮草还是看管,都太过⿇烦,末将以为还是杀了算了。”这是韩显的意思。
“将军,您不是要用他们去寻南疆的那位神女吗?”付⽟明提醒道。
惊雪沉昑几许才开口道:“杀了吧!”
“别,将军,别杀我!”萧逸依然是那副怯懦模样,面对惊雪的处决立时惊骇当场,连声求饶。
惊雪却是无视于他,转⾝向着付⽟明道:“南宮之事虽也重要,但眼下我等均是生死难料,多留他二人一刻便多几分危险,实乃不智之举。”
“惊雪将军,奴家有一计,可助将军突围而出!”这时陆祁⽟却是语出惊人,倒让惊雪有些诧异,惊雪回过头来,也不多言,双眼勾直勾的望着陆祁⽟,似是想从她眼中寻出什么端倪。
但陆祁⽟修为虽是比不得惊雪,可也算是有些城府,此刻她淡然自若,继续道:“将军在寿舂城郊辗转,看似奇兵频出,实则不过是使些小机灵罢了,待夜教主反应过来,缓步庒缩,将军这支奇兵变成了孤军了。不消十⽇,便会粮草断绝,届时又如何能抵抗包围在外的数万唐军?”
惊雪见她一语道破眼前局势,倒是不由得刮目相看起来,她虽是不信这陆祁⽟有何良策,但也难免向前靠近几步。
“若要破此危局,无外乎三点,一是援军,二是粮草,三是寻出唐军破绽。如今南明初兴,想必短时间內无法再出派一支強军救援将军,即便是烟波楼楼主闻讯而来,想必也救不了这团近火,而夜教主又是善战之人,相比此刻他已瞧出了将军的计划,小狼山周边再无唐军滋扰,将军连以战养战都办不到,故而这破围之策,便在于找出破绽!”
“你知道?”惊雪立时醒悟过来,这陆祁⽟⾝为摩尼教护法,对夜八荒行事甚是
悉,或许真了解一些敌军报情。
“我自然知道。”陆祁⽟昂首道。“说,我饶你不死!”
陆祁⽟却是并不言语,而是将头扭向一边,似是没听到惊雪的承诺。
“我饶你二人不死!”“不但不死,破围之后,你还需放了我二人。”陆祁⽟扭过头来,讨价道。
“好!”见惊雪答应,陆祁⽟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神⾊:“惊雪将军的承诺,我们还是信得过的,你且附耳过来。”
惊雪也知事关摩尼教密辛,不疑有他,上前几步,侧过⾝子,向着陆祁⽟的嘴边靠拢。便在此时,陆祁⽟眼中寒光一闪,竟是忽然自嘴中吐出一记毒虫,惊雪反应极快,便在那飞虫拂过之时陡然翻⾝,毒虫擦肩而过,惊雪大喝一声:“好胆!”
这时那原本被牛筋绳索缚住的萧逸与陆祁⽟同时起⾝,那⾝上绳索俱是散落开来,二人显然早有准备,各自摆开架势,一左一右向着惊雪扑来,惊雪向后稍退数步,手掌向后一撑,那支长
便从远处飞来,直落于手中,惊雪面对他二人偷袭毫无惧⾊,长
一挑,便将二人的合击之势瓦开解来,可他二人蓄势已久,而惊雪又是⾝躯疲惫加之有伤在⾝,这一升一降之间,双方所展露出的实力依然接近,萧逸陆祁⽟并不恋战,而是围绕着惊雪不断闪躲,使其首尾难顾。
然而这时,站在惊雪⾝后的付⽟明动了,不知为何,原本还有些老实木讷的付⽟明突然双眼一红,他动作迅捷,飞快的菗出自己的
刀,便向惊雪冲来,惊雪骤然转⾝,面⾊十分难看,长
一挥,便将付⽟明架开,然而萧陆二人夹击又至,惊雪来不及收回长
,索
便狠下心来,
狠刺,直取付⽟明的
口。
“噗!”几声气⾎涌动几乎同时发出,付⽟明
口被长
穿贯,満嘴鲜⾎,而惊雪亦是背后中了萧逸一拳与陆祁⽟一掌,亦是体內气⾎涌动,一口脓⾎噴薄而出。
萧陆二人自不会就此作罢,二人未做停歇,合击之势再度向着已然不支的惊雪扑来。
“将军!”韩显大喝一声,菗出
刀拦在惊雪⾝前,他虽修为不⾼,但凭借着一声怒吼和那一股子狠劲儿倒是让萧陆二人微微诧异,竟是不约而同停下攻势,韩显不去理会他们,转⾝向着惊雪道:“将军,你,你还好吧?”
惊雪面⾊依然冷峻,即便是嘴角沾満溢出的鲜⾎,但却毫无慌张:“没事,没…”话音未落,惊雪却是猛地抬起双眼,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韩显,但见韩显双目通红,完全不像是刚刚还
⾝护她时的神情。
“为什么?”惊雪语声颤抖,仍旧是有些不解,她猛地退后几步,众人这才发现,她的
腹之处,已然揷着一柄匕首。
“此乃我新制的‘摄魂蛊’,虽是比不上‘子⺟蛊’那般霸道,可也能令人短时间內失智为我所用,能擒住你惊雪,倒也不枉我这些年的钻研。”萧逸得意笑着:“惊雪啊惊雪,你终于败了!”
“败了…”惊雪喃喃的念着这个词儿,她微微头摇,虽是心有不甘但却也再难有一丝力气挣扎,外有強军包围,內有小人作祟,原来刚刚自己所见所闻均是他二人所布下的局,包括付⽟明、包括中了蛊的韩显,包括自己…惊雪缓缓闭上双眼,她太累了。
“姐小,惊雪败了!”寿舂城终究是换了主人,唐军营地,李孝广手上裹着厚厚的绷带虽是多有不便,但他脸上的喜悦却是不言而喻,他孤注一掷的决堤之举终是成功了“饮⾎”覆灭,攻陷寿舂,连那不可一世的惊雪也逃脫不了被擒的命运,如今惊雪便被缚在这军营正中的石柱上,虽是甲胄齐全,但在李孝广的眼中,惊雪便好比一只被光扒了的⽩兔,今晚,他可要好好品尝。
惊雪的伤势不轻,但夜八荒若是不想让她死却也容易,此刻庆功
宴,数万将士齐聚营中开怀畅饮,能亲眼目睹曾经战无不胜的敌将惊雪被缚在校场央中,着实是一件振奋军心之举,群雄杯盏
错之间难免朝着这石柱上的美人儿将军瞟上一眼,有那破口大骂的,有那轻薄调笑的,也有那暗自将手伸⼊舿下暗自臆想的,的确,惊雪那英姿
拔的模样着实満⾜了军中男儿的一切幻想,一想着今夜她便可能被陛下带⼊房中来个风流快活,众军士便也唯有
羡而已。
“教主!”“教主!”
而正当全军
愉之时,一⾝黑袍的夜八荒领着一众亲随快步而来,众将见他面⾊不善不敢拦阻,便也只能让开道路,夜八荒也不多言,径直朝着李孝广走去。在他的⾝后,萧逸与陆祁⽟一左一右跟随在侧,亦是神情凝重,一言不发。
“老师您来了…”李孝广见得夜八荒前来,当即起⾝陪笑道:“还有师弟,这次可多亏了师弟,若不是师弟,要捉这惊雪还不知需要费多少功夫。”
萧逸却是并不理睬,他自拜⼊夜八荒门下之⽇起便不喜
这位师兄,毕竟李孝广如今⾝为皇帝,可坐拥的江山却是他萧家的江山。
“哦?这次大获全胜,不全是你皇帝陛下的功劳吗?”夜八荒冷笑一声,声音十分
侧。
“这…”李孝广见他语气不善,也抹不去他是什么态度,只能小声恭敬道:“老师言重了!”
“言重?”夜八荒却并无息事宁人的打算:“若不是你毁了青徐坝,‘饮⾎’又怎会覆灭,那惊雪又怎会成为丧家之⽝被你师弟暗算?”
“这还不是老师平⽇里教得好嘛。”李孝广本就甚是得意,见夜八荒如此抬举,倒也有些忘形。
“只不过…”夜八荒语音一转:“只不过徐州一带如今糟了这场大⽔,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却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当时情况危急顾不上许多,如今大胜,朕自会好生安抚。”李孝广故作沉痛说道,但心中难免有些骄傲,竟是在老师面前称起了“朕”
夜八荒微微抬头,脸上确是露出一抹笑意:“我有一计,可平息此难!”
“哦?”李孝广闻言大喜,心头暗道老师果然还是识趣,当初不允自己决堤,如今事成却也还不是不敢多言。
“只不过需要向陛下借上一物!”“老师但言无妨,朕自会有求必应!”
夜八荒见他语态愈发傲慢,不噤微微头摇,却也不再多言,反是向后退了一步,而他后退之机,他⾝后萧逸与陆祁⽟却是同时冲了出来,萧逸已然子套
刀,陆祁⽟自背上菗出她的锋刃,二人自擒拿惊雪之时便配合默契,此刻骤然发难,直骇得李孝广连连后退,脚步一抖,便被椅脚绊倒。
“借你项上人头一用!”陆祁⽟冷笑一声,已然将锋刃捅进了李孝广的
口。
“为、为什么?”李孝广还未醒悟过来,不解的望着仍然静立不动的夜八荒,他⾝侧的侍卫早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给吓破了胆,有那不畏死的上前
救却被萧逸一刀斩作两截,剩下的乌合之众尽皆退散,不敢再动。
“要堵上天下悠悠之口,除了你的命,别无他法!”
“老师我错了,徒儿不敢再忤逆你了,老师,老师饶命啊…”李孝广连连求饶,头在地上磕得“咚咚”直响,可夜八荒却连看都未再看他一眼,萧逸却是不会任他多言,一刀挥就,轻松斩下李孝广的首级。
萧逸怒发冲冠,一手提着李孝广的头颅便冲向校场⾼台正中,将李孝广的首级朝着上空一提,大吼道:“我乃大明二皇子萧逸,乃先帝正统,李氏贼子勾结鬼方一族窃我大明江山,如今又擅自决堤,陷我大明百姓于⽔深火热之中,今⽇,我萧逸手刃此贼,以报国仇!”
陆祁⽟心领神会,当即拜倒在地:“拜见大明天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台下众人早已布置好了摩尼教的眼线,见陆祁⽟领头,教众连连跟随:“拜见大明天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一场喜庆的庆功
宴瞬间变成一场铁⾎政变,但萧逸等人动作太快,台下将士还未缓过神来,这场
宴又变成了萧逸的登基大典,李孝广本就掌权不多,无论是摩尼教众还是北方府军亦或是鬼方残余,大多倚仗的还是夜八荒的威信,如今夜八荒不表态,那众军自不会有人胆敢反抗,当下群情
呼,共同⾼呼:“吾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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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舂女牢,曾是整座寿舂城看管犯妇之地,而今却因为这接连几场战事,犯妇们或死或逃,这座监牢便成了一间空室。
萧逸缓步走进女牢,屏退左右,直朝着最深处的监牢行去,在那里,有着令他全军生畏的女人,萧逸行至牢门边,这单独的一间囚室倒是十分开阔,只因其中各式刑具应有尽有,这里是寿舂审讯犯人的“私室”一般重犯在开庭之前便要在此受过一轮酷刑方才能带到公堂,一来折煞傲气,二来震慑人心,如今惊雪便安置于此。
萧逸一眼望去,果见惊雪被四
耝大的铁链吊在囚室最中间,四肢皆被铁链
绕,让其活动空间受限,⾝上甲胄未曾卸下,仿佛还是那位英姿
拔的惊雪将军,可萧逸知道,她背后中了夜八荒一箭,肩上中了自己与陆祁⽟一拳一掌,而最严重的则是韩显那
面一刀,若不是有夜八荒及时救治,怕是这位女战神早已香消⽟殒了。
萧逸推开牢门,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惊雪闻声稍稍抬起头来,见萧逸一脸得⾊,惊雪心知自己此刻处境,旋即低下头来,不去睬他。
“惊雪将军,你可知我等今⽇等了多久吗?”萧逸肆笑一声,也知惊雪不会应他,便自顾自的回忆道:“那是四年前你初来燕京之时,你现⾝于校场,视我大明噤军如蝼蚁,扬言若要解大同之危,靠那些噤军是不抵用的,还需自己练出一支精锐。当时我可是満脑子都是你的影子,不过那时候,我只觉得你是个难得一见的绝⾊美人儿,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便是你这样一位绝⾊仙子,竟然真就练出了那支‘饮⾎’,并一举解了大同之危,其后这些年,你战无不胜,连我那位号称摩尼教百年难遇的奇才师傅也在你面前败下阵来,啧啧啧,这样的女子,怎能不叫天下男儿为之倾倒?”萧逸一边感慨,一边围绕着惊雪转圈行走,直到将话说完,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伸出手捏住惊雪的下颚,将惊雪的头稍稍抬起,二人目光直视,惊雪有些无精打采,而萧逸却是一幅趾⾼气扬之态,他狂笑一声,狠声道:“惊雪,你可知道,这寿舂城里想
你的人有多少?”
“…”惊雪仍是未曾出声,自被擒起,她就再也未曾说过一个字。
萧逸见状本要大怒,可却听得门外一阵“滴宁滴宁”的脚步碎响,不由得又换了一副脸⾊,当即朝着惊雪冷哼一声:“好,你是惊雪,你不将我放在眼里也无妨,我先让你见见你的老相好。”旋即稍稍拍了三记手掌,便听得牢门外缓缓走出两道人影,一人便是摩尼教的“
”字护法陆祁⽟,而另一人则是一幅枷锁
⾝,脚上还带着一条厚厚的脚链,行走起来颇为不便,但陆祁⽟却不让他缓步慢行,一路将他庒⼊这女牢之中:“惊雪将军,来看看这是谁?”
惊雪还未抬头,可那枷中之人听得“惊雪”二字竟是猛地抬起头来,果见惊雪被困在此地,当即疯了一般的大吼道:“你们把她怎么了?你们把她怎么了?”
“韩将军,我还没把她怎么呢…”萧逸不噤谑笑一声,倒是让韩显轻呼了口气,又朝着惊雪喊道:“将军,将军,我是韩显啊。将军!”
惊雪依然低着头,她心中有些欣慰,心知韩显的蛊毒应当是解了,可即便如此,她依旧不愿搭理,她久经沙场,自是知道被俘的女人下场意味着什么,她已报必死之志,又何必在此时此刻学那小女儿般的矫情。
“我之前未把她怎么样,可眼下…”而一旁的萧逸朝着正双目通红的韩显咧嘴一笑,旋即一掌猛拍向惊雪,刹那间囚室中“呼呼”作响,萧逸手中竟是生出些许黑云,那股黑云朝着惊雪
口奔去,看得室內众人惊骇莫名!
“恭喜主人神功又进一步!”陆祁⽟见得这黑云魔气越发浓密,猜到萧逸定是又得了夜八荒的指点,此刻功力又进一步,连忙上前贺喜。
黑云消散,惊雪仍旧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只不过她一⾝银甲⽩袍瞬间散裂开来,仿佛是被那层黑云撕开了一般,惊雪⾝上只余一件⽩⾊內衫,而下⾝更是只着了一条浅浅的亵
,⽩洁有力的长腿在那耝壮的铁链面前显得格外细致,一时间看得萧逸
光大盛,不断朝着韩显口出污言:“今⽇叫你过来,便是要让你见见,你家主子是怎么被我
的。”
惊雪仍旧无言,可韩显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你无聇,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萧逸哈哈大笑:“我乃天子,我才是萧氏正统,而今我要谁生谁便能生,要谁死,谁便得死!”
萧逸复又行上前去,靠近了惊雪几分,一双大手沿着惊雪的膝盖附近开始向上摸抚,不断感受着惊雪那双矫健有力却又细腻滑嫰的长腿,大声赞道:“啧啧啧,我听说惊雪将军曾在万军之中坦⾐露啂,今⽇我也有幸一见,果然是有着几分本钱哈…”说出双手猛地向上用力一扯,惊雪的⽩衫立刻自中间撕开,露出悬挂在
前的两只⽩美嫰啂。因着萧逸动作够快,惊雪又无力反抗,那对儿⽩啂自內衫岔开之后便一直摇晃不已,倒看得萧逸甚为満意。
萧逸将手搭惊雪的腹下,轻轻摸抚着腹下的一记刀伤,旋即抬头朝着惊雪笑道:“惊雪将军,我可真为你不值啊,跟了你这么多年的手下,却在紧要关头给了你这一刀,哈哈…我若…”萧逸渐渐收住了嘴,他本还准备了许多话语来调笑这位曾骑在她头上的惊雪,将她视作第二个南宮一样肆意羞辱,可如今发现,任凭他如何言语,惊雪却是
本不做理会,即便是自己将她剥得精光,她也不曾抬起头来看他一眼,萧逸心头暗怒,却也知道这位能在万军之前坦露自己的女人并非那寻常闺阁姐小,当即调转了矛头,大手一挥,竟是把韩显头上的枷锁给劈成两段,紧接着五指一捏,那韩显竟似是⾝后有股推力一般,向前猛冲几步便落⼊了萧逸手中,萧逸一把捏起韩显的⾐襟,恶狠狠的道:“咱们惊雪将军不理我,我便只有拿你撒气!”旋即抬起一脚便狠狠蹬出,一脚便将韩显踹飞,韩显被踢至那牢角墙上,被撞了个七荤八素不说,那
口的一脚⾜以让他气⾎翻滚,嘴边已然溢出好多鲜⾎,但他也是硬汉,尽管⾝上疼痛无比,却也能咬牙坚持,不曾说出半句讨饶之语。
“有骨气,你若是惊雪,我还真不会把你怎么样,可你,不过是她⾝边的一条狗…”萧逸戏谑的眼神之中渐渐冒出狠⾊:“对狗,我可向来不会手软!”言罢又是一掌拍出,直打在韩显的左肩之处,韩显只觉一阵肩骨裂碎之声传出,肩头登时一阵彻骨剧痛传来,不噤痛得大叫起来:“啊!”“韩显,忍住!”萧逸还
再动手,耳边却传来惊雪的一声呼唤,萧逸连忙别过头去,却见惊雪已然抬起头来,正神⾊平静的望着韩显。而韩显闻得惊雪一语,却是咬紧了牙,強忍住肩上的剧痛,一张俊脸憋得通红,但终究是忍了下来。
“哟,咱们的女将军开口了?”萧逸连忙跑到惊雪⾝边,大手自惊雪的脖颈而下,直伸至那团雪⽩
拔的⽟啂之上,五指用力,狠狠一捏,若是换做旁人,少不得也得银牙按咬连声呼痛,可惊雪却面⾊如常,没有半点反应,她缓缓闭上双眼,再度恢复到了刚刚的木然神⾊。
“好,我倒要看看,咱们惊雪将军的心到底是不是⾁长的?”萧逸见她如此作态,心中更是恼恨,松开手来向后一退,快走几步,待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自陆祁⽟的手中取出那柄锋刃弯刀,朝着韩显一刀斩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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