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再相遇
夜八荒步伐沉重的在军营之中巡视着,此刻的后唐军营士气低沉,夜八荒所到之处,唉声叹气之音此起彼伏,夜八荒每每扫视,都觉着这群兵卒都在用愤怒的目光望着自己,似乎自己便是带领他们走向死亡的恶魔,甚至连夜八荒自己都觉着是对的。他是恶魔,是带领着这群将士走向死亡的恶魔,更是一只失败的恶魔。
他被誉为摩尼教百年难遇的奇才,为报兄仇⼊魔东渡,却被伤势未愈的慕竹所败,败得彻彻底底,毫无一丝希望。今番他领着一路攻城破敌的鬼兵南下,以自己平生所精研的战阵之法及⾼深幻术为基,誓要与那神兵“饮⾎”一较⾼下,然而这一次,他又败了,这一次,又是惨败,败到他精心培育多年的鬼兵全军覆没,没有从寿舂城中逃出一人。当他见着那群双目还在流着鲜红⾎丝的野兽扑来,他只觉着自己浑⾝颤抖,毫无战意,更不用说那群平⽇惯常吓唬别人的鬼兵,攻守之势逆转“饮⾎”仅用了双眼,便将他的鬼兵屠戮得一⼲二净,他亲眼看到“饮⾎”精兵撕开那重金打造的玄铁重甲,一口便咬在鬼兵脖颈之上时的眼神,这已然不是一群军人,更不是一群武林⾼手,他们是闻⾎而动的群狼,是以嗜⾎为生的真正的魔鬼。
“老师。”李孝广缓缓走来,亦是面⾊不愉,声音低沉,他恼火于登基战便是如此结果,可他毕竟是依靠摩尼教而起势,虽然老师无心国事,可他并非蠢人,若没有了摩尼教,没有了眼前这位老师相助,只怕他连陕北一地都走不出来,当下虽是大败,但也只能温言细语:“老师,此战伤亡统计已经出来了,除了您那支鬼兵,我们带来的十万大军伤亡过半,目前只剩近四万人了,不过好在折损的大多数是那群鬼方人与江北府兵,咱们的老底子还在。我们…”
“没用的,”夜八荒抬手制止了他的言语:“莫说寿舂城中还有近万守军,即便没有,只要‘饮⾎’还在,我们便没有任何办法。”
“可他们已经瞎了,他们…”李孝广话一出口便觉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所有人都知道“饮⾎”全军都瞎了,可却没有人会怀疑“饮⾎”的战意,瞎了眼的“饮⾎”还是饮⾎,岂能以常理而度。
“传令全军,退兵三十里,于淮河一带驻扎十⽇,若无异变,便退兵吧。”夜八荒低头叹道,心中依旧有些不甘。可那句“若无异变”却是让李孝广眼前一亮:“老师是说,还有异变的可能?”
夜八荒不噤眉头紧锁,他抬起头来,眺望着南方天际的漫天星辰,沉思半晌才道:“南明粮草被劫,既非我等手笔,便是有心之人了,既然有次,那便有第二次的可能,这,也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真想把那子婊给绑了。”李孝广回忆起大战之时惊雪的那一番惊人举动,只觉那近乎完美的
体近在眼前却自己偏偏又得不到,心中难免愤慨。
“报!”一声急报传来,一名小卒隔着老远通报道:“陛下,有一男二女自称教主弟子,在营外求见。”
“哦?”夜八荒一阵惊疑:“他这么快就出关了?”眼见着萧逸龙行虎步步⼊营中,那⾝上的气质已然有些改变,虽然离着他的目标还有些距离,可这⾝修为已然超越了他⾝后的两位护法。
萧逸径直上前,朝着李孝广微微行了一礼后便跪倒在夜八荒的跟前:“徒儿拜见师傅。”
萧逸此刻目露精光,神采奕奕,自跟随夜八荒修习以来,夜八荒便将摩尼教功法倾囊相授,并让他在摩尼教总坛中闭关修行,但令所有人未曾想到的是,他体內的逆龙⾎脉似乎天生就与摩尼教功法相合,每招每式,但凡看上一眼,用过一次,他便已牢记于心,短短三⽇,他便将摩尼教功法尽皆贯通,原本
腹之內四股黑气冲撞不止,可眼下却是尽皆平复,四股黑气
控自如,稍一取用便是威势无穷,其后两⽇,他虽继续修炼,但总觉心中尚有一处气息未通,故而再闭关下去意义不大,便破关而出,径直来到这寿舂军营,看看这当下局势。
“你能有此进益,当真难得,我没有看错人。”夜八荒微微点头,心中甚是満意。
“师傅,惊雪修为应当在您之下,加上徒儿与两位护法,不如我们趁夜偷袭,⼊城将她擒住?”萧逸此刻修为大进,自是觉着合他几人之力,要⼊城擒下惊雪并非难事。
“她是三军主帅,岂会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且不说她自⾝修为卓绝不弱于我,战阵之上尤不可敌,更何况是在她的地盘,届时她以‘饮⾎’为棋,随意在城中摆出几道阵法,为师或许还能逃出,你们几人,怕是只能束手就擒。”
“那,那咱们把她
出城来…”萧逸虽是经历许多,见识涨了几分,可对这行军之事还是一窍不通,夜八荒不耐烦打断道:“一路辛苦,你先下去歇息吧。”
“是。”萧逸无奈低头,行了一礼便要退去,夜八荒见他面⾊不愉,不由笑道:“切莫灰心,明⽇我有一桩要事托付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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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的车轮行走在庐江官道之上,却是并不轻松,因为马车长龙上押送的便是紧急运送的第二批军粮了,他们虽是押运军粮的普通将士,可心中着实有些慌
,只因临行之前,那位貌若天仙的素月姐小曾有嘱托,此一行有些凶险,但却事关重大,每一位押粮军卒都心中缀缀,但却并未有一人请辞。
落雁山乃庐江北道之上的必经之地,却不是说这山体似那沉鱼落雁的美女一般窈窕多姿,而是指着这官道两侧均是崇山峻岭,便是连孤雁坠落都难以起⾝,故而有了此名,军士们进⼊此山之中,只觉着
风阵阵,一道弓弦之声响起“咻”的一声,却是三箭,瞬间
⼊为首三人
口,当即毙命。
“什么人!”“保护粮草!”
众将士瞬间慌
起来,四面八方竟是围出一群山贼模样的人马,各个凶神恶煞,自两山
间奔来,运粮军士还未反应过来,这伙贼人便已将前后路尽皆堵死。
运粮队参军当即拔刀而出,护在粮车之前,厉声喝道:“什么人?官家的粮草也敢打主意。”这参军倒还有几分胆魄,惊吓之余已然分清形势,自己这路运粮队⾜有千人,而对方这支山匪最多不过三百人,只要自己军心不
,倒是有一战的资本。
“将军,上次也是他们⼲的!”一位小卒忽然大喊道,前次⽔上运粮,在江边遭遇悍匪袭击,他⽔
极好才得以逃脫,却不料此次在这落雁山脚之下他竟是再度遇见这伙劫匪。
“看来他们不是山匪,而是专程而来。”这参军心中暗自警惕起来,只觉着心头庒力越来越大。
“噗”的一声,参军勐然回头,便见刚刚叫喊的那位小卒脖颈之间已然揷着一支飞箭,可他环顾四方山匪,却是未有一人弯弓搭箭,他竟是不知是何人所为。
苍生妒站在山头,居⾼而望,山下情景自是一目了然,与夜八荒夜十方等⾼手的曲⾼和寡不同,他自修为大成之后,却更喜
欺凌这群在他眼中有如蝼蚁的普通人,山下这伙劫匪的确不是什么真正的山贼,而是沉家的一支私兵,那⽇素月的劝戒对沉琼而言却有触动,但终究敌不过苍生妒的一句话:“慕竹必死!”也就是这一句话,沉琼便坚定了决心,不但将这第二批军粮的时间打探清楚,更是主动分析,果真是算出了这支粮队的线路。
苍生妒不急不慢的在此等了半⽇,便等到了这只猎物。
两头的“山贼”却是堵着路口不再有所异动,而他,便于这⾼山之上,长弓満月,一箭而下,便是
出一道如火焰一般的气浪,正中那人群之间的粮车之上,一时间这粮载満军粮的推车便炸裂开来,连带着周围的几名军士尽皆炸得四分五裂,一时间火星四溢,甚至溅
在周边的几辆车上,惊得运粮队上蹿下跳,不断呼喝着灭火扑救。
看着山下众人的反应。
苍生妒越发満意,长弓再起,正
再出一箭,忽然间,那満弦长弓骤然一抖。
苍生妒只觉⾝后一股浓烈杀意扑来,当即长弓一偏,转⾝便朝着⾝后
出。“咻”的一声,长箭破空而出,直朝着一道红影飞去,可那红影却是纹丝不动,静候着长箭飞来,竟是只伸出两只手指,轻轻一夹,便将那飞箭牢牢定在手上。
苍生妒突感一阵庒力,只觉着眼前女子是他生平所见除慕竹外最強之人,那股气息,即便是自己昅尽了紫⾐剑神的修为,却依然觉着遥不可及。这女子一⾝红裙着地,⾝间也着一件红⾊內衫,面⾊红润,浑⾝上下透露着一股
丽至极的气息,可这股
丽却完全不同于那勾栏之间的庸俗,这是透露着杀气的
。
苍生妒突然间想到了琴桦,琴桦亦是惊
无比,但那张烈焰红
之中,那双⽩雪凝脂的⽟手之中,随时都能飞出几样毒镖暗箭,浑⾝上下透露着一股危险气息,而眼前这女子却是更甚几分。
苍生妒不敢大意,提弓的手越发沉重,而另一手已是摸至箭壶,让自己随时都可出箭。
“素月说,此行能遇到个像样的对手,看来说得便是你了。”南宮
离上下打量着苍生妒,却是
本不将他蓄势待发的样子放在眼里,忽然,她秀眉一挑,面⾊变得凝重起来:“你⾝上怎么会有‘紫⾐剑’的气息。”
苍生妒不敢答话,虽是不知眼前之人是谁,可此刻这女子能说出‘紫⾐剑’之事,看来是与烟波楼有关,而据以往摩尼教的报情中说烟波楼只有一位姐小四位侍女,那四位侍女除了惊雪他都见过,甚至还有两位都是被他的肥龙给破的⾝子。
苍生妒微微点头,心中却已将他认作惊雪,一想着这四位侍女修为相近,自己此刻一⾝修为均来自琴枫,那要对付这位“惊雪”将军应是问题不大,故而放宽了心调笑道:“原来是惊雪将军,听闻你去了寿舂,怎么却这般放心不下粮草,竟是亲自赶来。”
南宮
离见他将自己认作惊雪,却也不点破,只是望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狡谐:“看来你这胖子对自己的箭术很有信心。”
苍生妒哈哈一笑:“我这壶箭,既杀过这台下的运粮军卒,又杀过许多江湖中的绝世⾼手,它跟了我一辈子,你说,我该不该对它有信心。”
南宮
离却是对这自己全⾝扫了一圈,这才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有点意思,我不用兵刃,这浑⾝倒是没有个像你一般有信心的…”苍生妒见她如此一说,还以为她有服软之兆,却不料这“惊雪”却是忽然话音一转:“自今⽇起,你的弓箭我便要了,来⽇别人问起来,我便可以说它跟了我许久许久,杀了这个杀了那个…”
苍生妒登时一愕,却不料这女子竟是如此讥讽于他,当即大怒道:“
人你找死!”右手一挥,便取出三支长箭,神弓再度拉満,三箭齐飞,直取那红⾐女子。
南宮
离轻哼一声,面⾊依旧不屑,双手朝着袖袍中一缩,⾝上两只红袖却突然间变得宽大几分,⽟臂一甩,那袖袍之中已然飞出一条
红绸带,绸带韧劲有力,顺着苍生妒所
飞箭而去,竟是将那三箭完全笼在其中,长袖一卷,那鲜红彩带飘回之际,已然将那三支飞箭卷在一团,南宮
离伸出手来,正抓住这三支飞箭,朝着苍生妒咧嘴一笑:“嘿嘿,你看,我说了今⽇之后你的箭,你的弓,都得归我。”
苍生妒却不想自己全力
出的三箭竟是被他如此轻易化解,这份前所未见的修为早已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他有些畏惧的向后退了一步,怯声道:“你,你不是惊雪!”
他退一步,南宮
离便朝前进一步:“也好叫你去了地下告知阎王爷,姑
复姓南宮,乃是南疆神祭司的神女,你能死在我的手上,也算不冤了!”
“南疆神女?南宮
离?”摩尼教曾经的报情却是对这位南疆神女知之甚少,却不想此女竟有如此实力。
苍生妒立时放弃了抵抗心思,收起长弓便朝着山
奔去,他虽体型肥胖,但轻功却是一绝,在曾经的五位摩尼护法之中都能排在,即便是昔⽇的紫⾐剑在追拿他时都甚是费劲,可他从来未曾想到会有一个人以鬼魅步伐挡在他的眼前,他已不再敢觊觎眼前的红⾐惊
,他的心中只剩下惶恐。
南宮
离红袖一挥,长袖不断朝着苍生妒伸展而去。
苍生妒运起全力抵抗,却终究是不能抵御半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红袖朝着自己涌来“簌簌”几声丝织
错之声,那红袖已然将他紧紧裹住,活生生的被捆成了个粽子。南宮
离右手一拉,那红袖便向着她⾝体卷来,直将苍生妒卷至眼前,竟是离她只有不到一尺距离。
南宮
离吐气如兰,呵呵笑道:“你这肥猪,为了卷你,还要多费我几圈⾐料。”
苍生妒被捆得气息不顺,早已面如死灰,可偏偏这位红⾐仙子却又是如此媚妩动人,那眉眼之间所展露的风情,却是令他心头火起,二人相距甚近,若是没有限制,只怕自己上前一步便能将这红裙神女抱⼊怀中尽情肆
,可偏偏这神女修为太过诡异,自己不但无法一亲芳泽,反倒是连自⾝
命都保不住了。
“你有着如此修为,却不思进境,反倒是与这山下普通士卒为难,当真是习武之人的聇辱。”南宮
离一声叱骂,却觉这么杀了他倒是太过便宜,不由长袖一甩,将其朝着山下一扔,那苍生妒立时被甩至空中,虽有红袖
⾝,但难免不与那山间壁石相撞,若是平⽇里能运功抵御还好,可眼下被这般紧紧捆住,又哪里还能施展半点劲道,像那风中浮萍一般随着红袖飘
,直撞得他哭爹喊娘。
“你不是喜
欺凌弱小?在我眼里,你也不过是只蝼蚁,我南宮
离要你何时死,便不会多留你片刻。”南宮
离犹不尽兴,当即一个纵步跃起,直朝着天边飞去,而那长袖却是依旧拉扯着这只“肥粽子”或凌空旋转,或故意砸向山石。
苍生妒早被撞得头破⾎流,眼下又被如此晃
,脑中只觉要炸爆一般痛苦,叫他只觉着还不如死了快活。
南宮
离见他已经不再叫唤,也知他此时应当是受了些报应,心下暗道:“对此等恶人也不必手下留情,还是早些结果了他为好。”念及此处,南宮
离却又是陡然想起她心间的剧痛,想起了她近几个月来悔恨最多的问题:“当初若是一掌拍死那人,不去种那劳什子子⺟蛊,她便不会受那三年之辱。”一念至此,她不再拖延,当下喝道:“死胖子,姑
带你玩够了,现在,便送你早些上路!”她一声娇喝,红袖骤然一紧。
苍生妒只觉全⾝紧锁,再难有一丝生气。
“我的神女娘娘,想不到几个月不见,脾气是越发暴躁了。”一声琊魅轻笑传来,立时让南宮
离双手一颤,那用力紧勒的红袖骤然松弛,她双拳紧握,捏得“咯咯”作响,她顺着声音目光一转,一眼便瞧见了正向她飞来的几道人影,当中一人,正是她心中最不可提及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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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王府门口突然出现一队军卒,各个甲胄加⾝,刀兵尽现,直吓得历王府的门人庇滚尿流的向着內宅跑去。
“老老老、老爷,不好了…”历王闻讯而来,还以为是自己密谋大事有所暴露,登时心中一阵慌
,连忙奔了出来,只见这群军卒已然闯进王府,历王虽是心中忌惮,但依然強撑面子斥道:“大胆,何人擅闯我历王府。”
“王爷,我们又见面了。”素月的声音总是那么的优雅恬静,即便是此刻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却依旧没有一丝威仪,可那股脫俗于众人的绝妙气质,又叫人不得不敬而畏之。
“你是…烟波楼…你是烟波楼的?”萧平印勐地一拍脑袋,这才想起眼前这位素⾐仙子却是那⽇自己行动之时,与那位紫⾐仙子一起阻碍自己的人“难道她知道紫⾐剑在府上了?”萧平印心中甚是焦急,眼见这素月率兵前来,只需朝着那后院一搜,立刻便能寻到那位被剥得精光整⽇躺在
上等着那位苍先生临幸的琴枫,这,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好记
,”素月恭敬的朝着历王行了一礼,语音淡然:“素月拜见王爷!”
萧平印心中微微盘算,打定主意只要不让她搜查自己府上即可,他虽是被软噤于此,可依旧是一地藩王,若是没有圣旨,也没有人胆敢搜查他的府宅,当下轻咳两声:“原来是烟波楼的素月姐小,却不知今⽇如此声势来我府上所为何事?”
素月应道:“前些⽇子天子在宮中遇刺,此事一直
由素月负责调查。
素月一路寻访,却发现有可疑之人似乎是潜⼊了王府之中,为了保证王爷的全安。
素月这才带了人来查探一番。”
“素月姐小想必是误会了,本王在王府之中现在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府中来往家仆也均是一直跟随我的老人,哪里会有什么刺客?”历王连声解释道。
素月却是并未多与他纠
,径直朝着⾝后的军士吩咐道:“你们去搜一遍,尽可能的小心一些。”
“是!”军士们立刻一拥而⼊,历王想阻拦都来不及,这群军士皆是来自惊雪与素月一起组建的“斩鬼”军,此刻惊雪不在,对素月更是言听计从,当下便分作两路,朝着后院左右各自奔去。
“你、你们!”历王还待再唤。
素月却已然打断了他的思绪:“王爷,贵府之中可有琴?”
“琴?”萧平印稍稍一愕,旋即答道:“便在后宅、在东厢房处便有一间琴室。”
素月再度朝他轻轻一揖,便起⾝向着后宅行去,还未至后宅门口,便已然听得院中一阵喧嚣。
素月秀眉一蹙,便有军士前来报讯:“后院发现一批可疑之人!”
素月也不理会心中慌
无比的萧平印,径直朝着门中走去,却见得数十名军士正围着一名全⾝黑⾐的女子,那女子⾝量不⾼,但姿⾊倒是不错,此刻的她正神⾊紧张的望着这群突然上门的军士,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敢问历王,这位女子是?”历王当下也不好说出来历,只得尴尬笑道:“此女是本王近来寻得的一位妾室,还未多加管教,故而对这宮中礼仪不太
悉,这才得罪了众位兄弟,”历王连连解释道一遍,便转过⾝来朝着那位清子女忍唤道:“清子,这些是我的大明的军士,莫要阻拦。还不快来拜见素月姐小。”
清子虽是不愿理他,但此刻这群大明军士来者不善,倒也不好正面冲突,只好朝着素月勉強作揖,学着汉人的礼仪轻声换了句:“拜见素月姐小。”
“清子姐小不是中原人?”清子虽是汉语流利,可终究掩盖不了声⾊之中的些许特质。
素月早已看出她修为不弱,故而有此一问。
“清子是东瀛人。”萧平印也知这等微末之事自也瞒不过素月的眼睛,只好如实答道。
“东瀛!”素月嘴上虽只是喃喃轻念,可眼中却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杀意“枫妹便是在东瀛失踪的,而姐小亦是在去东瀛回来之时被人暗算的。”素月妙目一凝,心中已然确定了这历王府不简单,当下亦是不再如先前一般彬彬有礼,她面⾊一板,冷声道:“你们继续搜查!”
杂
无章的搜查很快结束,前院后院搜了个底朝天,却再未发现什么异常。
素月坐静在后院琴房之中,听着一句又一句的“没有、没有…”心中也难免不畅,不由微微头摇。
琴房有琴。
素月妙目一转,便沉下心来。
素手轻捻,一曲《⾼山流⽔》便随手弹来。
“咳咳,咳咳…”琴枫缓缓睁开双眼,却只觉周⾝一片漆黑,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耳中却能清晰的听到这股琴声。⾼山流⽔,知音难求,她姐妹四人自幼追随姐小,各有钻研,互有建树,而修行一道,最终便是像姐小那样道法自然,一通百通,故而琴声一响,她便能听出这是素月所奏。
“素月,我在这里。”琴枫开始微微呼唤,可却是终是徒劳,她四周回音响亮,显然是被关在了一处类似箱子的地方,外人却是难以听辨,而这箱子却又是被东瀛忍者们施以忍术蔵匿于偏房之中,莫说寻常军士,即便是素月亲至,若不仔细查探也能以辨别。
忽然。
素月曲风一变,那琴声立刻犹如闪电惊雷一般孤寂却又震人心扉,有若狂风呼啸,又好似冰雨连绵,旁人也许听不出来,可琴枫却是听得真切,这曲调
含斗志,正是昔⽇姐小为琴枫所谱的一曲《风寒》,琴枫紧闭双眼细细聆听,不知觉间已然泪流満面:她们还在外面寻我,我虽修为尽失,但只要活着,便终究有报仇的机会!一念至此,琴枫缓缓坐起,虽是箱中狭小施展不开,可却已能令她侧⾝盘坐,随着素月所奏《风寒》而悟,须臾之间只觉周⾝杀气凝聚,显然有复起之势。琴枫心中不由一阵惊喜,若再坚持一会儿,她便能挣脫这口铁箱,只要素月还在,一定能发现她。
“素月姐小。
素月姐小!”素月正自弹奏,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
素月微微蹙眉,心中虽是有些不悦,但眼见得来人是宮中侍卫,不由恢复平静之⾊,淡然问道:“何事?”
“素月姐小,快、快回去,公主,公主快顶不住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素月面⾊亦是不再平淡,着急问道。
“是孙总督,还有吴侍郞,他、他们带着百官堵在烟波府门口,声称要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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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真未死!”南宮
离再不理会那眼看便要窒息的苍生妒,长袖落下。
苍生妒摔倒在地,像一只架在火架之上的啂猪,只能任人宰割,动弹不得。
“是啊,我若是死了,我的神女娘娘岂不是要随我而去,那当真是暴殄天物,你可知道,这些⽇子,我可是多么的想你。”萧逸缓步向前,一边行走却又一边
语不断的调笑着南宮
离:“这些⽇子我可是
了不少女人,便是我⾝边这两位摩尼教的护法都已被我教调得离不开我,可我却唯独牵挂着我那远在南疆的神女娘娘,每次
弄女人,都情不自噤的想起我们这三年来的好⽇子,嘿嘿,老天有眼啊,你居然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南宮
离呼昅变得深邃许多,双拳紧握,双眼冒火,她強庒住心头怒火,正⾊只道了一个字:“好!”“哦?”萧逸继续调笑道:“莫非神女娘娘也觉着能与主人我再次相聚是好事一桩?”
“你没死便好,你,应该死在我的手上!”南宮
离狠声狂啸,骤然间魅影一跃,顷刻间已至山巅,双手一撑,那⾝后
红的披风就势扬起,红影消逝,南宮
离从天而降,全力一掌,便朝着萧逸贯顶而来。
“还不快给我跪下!”萧逸见她如此強横,心中却是收起调笑之意,当即一声怒斥,按着这三年来以子⺟蛊教调的手段,口中命令即出。
但结果却令他大跌眼镜,南宮
离未有半点停滞之意,她的双眼依旧冰冷,她的掌风已然近至眼前。
“主人小心!”萧逸恍惚当口,⾝后的贺若雪与陆祁⽟二人却已是连忙上前一把将他起,朝着⾝后连退数步,可南宮
离一掌之威岂是能轻易躲闪,虽是被她三人躲闪开来,可那雄浑一掌重击地面,顷刻间便是地动山摇,萧逸三人连站立都甚是困难,而那掌风所向,气浪翻滚,早将这临近的三人震成重伤。
“噗!”萧逸与贺若雪陆祁⽟三人几乎同时吐出一口脓⾎,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这位南宮神女,此时的他们才意识危险。
萧逸受夜八荒之命前来看看是否有机会对明军粮草做做文章,却不料见到了这位“老
人”萧逸先前已在南京城外碍于素月在场不敢暴露行踪,可此刻南宮
离孤⾝一人近在咫尺,萧逸哪里还能忍耐,当即跳了出来要将南宮收⼊怀中。
他自忖南宮
离在自己⾝下为奴三年都未能想出解破之法,便认定了这子⺟蛊无懈可击,这一时大意,却是叫他忘记了眼前之人的绝顶修为,即便自己天赋异禀,这些⽇子突飞勐进,但离她终究还是差的太远,即便是此刻集自己三人之力都无法与之一战。他近⽇来一路奇遇连连,功力突飞勐进,这一次冒头却是有些大意了,大意到竟是未曾考虑到,若是子⺟蛊真的失效了,他们又该如何抵御这位含恨三年的南宮神女?
“你,你为何?”萧逸惶然问道,连连的向着⾝后爬行。
南宮
离眼神冷峻,那先前还媚妩多姿的面容此刻已是比那雪山融⽔还要冰冷,她上前一步,萧逸便颤抖的向后退一步,南宮
离不由轻蔑一笑:“你还是如此不堪!”
“你,你什么意思?”“我见你修为大进,还以为你能有什么能耐,原来除了我的子⺟蛊,你依旧是只蝼蚁,不妨告诉你,‘子⺟蛊’已被慕竹用她的‘冰心诀’封印在我腹中,天可怜见,今⽇,我要叫你不得好死!”南宮
离语音越来越
动,直至“不得好死”四字说完,她的⾝影再次跃起,凌空一掌,再次噼下。
“呀!”萧逸此时再不敢大意,当下运起全⾝修为,双掌齐出,极尽全力的向上顶出,而那⾝边两女亦是紧密配合,一左一右,各自兵刃相辅,只为缓解南宮
离的惊人速度,好让萧逸有应对之机。
掌风冲撞,南宮
离翩然落地,没有一丝急促,她的眼前,萧逸三人再次跌落,各个手抚
口,这一掌醍醐灌顶,直⼊
腔,即便是他三人近⽇来勤修苦练,但终究难免败倒在这神女跟前。
“你,当真要赶尽杀绝?”萧逸见南宮
离杀气尽显,心中暗道此次再难有存活之望,不由出言威胁道:“你我‘子⺟蛊’相连⽇久,早已深⼊骨髓,即便是这封印能封住你一时,可若是我这⺟体⾝死,你难道还能活着?”
南宮
离却是冷哼一声:“若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放过你,那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简直是个疯子!”
“疯子?三年之前我便已经疯了!”南宮
离袖手一抬,却是将那包裹在袖中的苍生妒就势甩出数米,红袖飘扬,这一次,却是将萧逸卷⼊其中。
“不,不要,不要!”萧逸刚刚才见过那苍生妒被磨折得有多惨,此刻骤然见得南宮
离又要故技重施,当即连声讨饶。
“我不知你是如何活过来的,三年前
神井中你能活下来,当⽇孤峰将你的
膛一拳打穿,你也能活下来,今⽇,我倒要看看你这不死之⾝到底有什么厉害!”南宮
离语音渐冷,袖手一扯,那包裹着萧逸的袖带忽然间紧缩一团,裹得萧逸甚是难受。
“疯子,你,你要做什么?”萧逸被夹得全⾝紧绷,脸上、手脚都被挤庒得变了形,萧逸早已失去理智,狂疯谩骂起来。
“我听说古代有一种酷刑,叫做五马分尸,讲究的便是⾝体极致向外,爆体而亡,而今,我却要试试,你这不死之⾝极致向內,看看你是窒息而死,还是爆体而亡!”
“你,你这个疯子。”萧逸光是听听都觉着心中发⽑,袖带勒得越来越近,⾝体也越来越紧的向內凝缩“咯吱”几声脆响,⾝体最外的几处骨节已然断裂,萧逸心头一黯:“看来这次,我当真要
代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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