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雁门泪
边关的风雪向来寒冷,驻守在雁门关的边军个个都动得缩成一团,不是围在篝火边,就是躲进营帐里。但韩显是个例外,戍边三年,他越发成
,曾经的他或多或少还带着些年少轻狂,而今却已是银须暗生,此刻的他正端坐在自己的大营之中,也不添置柴火,正聚精会神的写着一封奏折:“臣韩显启:臣得陛下皇恩,戍关三年,深知任责重大,不敢一⽇懈怠,而今边关形式已变,鬼方一族已于十⽇前兵围庆都,匈奴一族覆灭在即。臣观此鬼方一族,深感其将士训练有素,作战勇猛,我大明边军虽也英武,但依旧不能及也,因而臣忧那鬼方一族若是做大,集草原之力再度南下,我大明恐有昔⽇大同之危,还望陛下允臣出兵,臣当结匈奴而抗鬼方,以安我大明边境。
诚惶诚恐,叩请圣裁!”刚刚落笔,便又一文士打扮之人掀帐而⼊,见韩显在案上写信,笑道:“韩将军又在上奏啊,叫我说你还是安稳些吧,上面主张坐山观虎斗,你这三年都寄了十二封了,还不是石沉大海,毫无反应。”韩显听得此言颇为无奈,但依旧唤了亲信进来,吩咐道:“八百里加急,务必送到我爹爹手中!”
“令尊韩老大人还不是得听左相的,这世上人呐,都得吃饭。”这文士继续感慨道。
韩显反
一句:“也不是人人都得朝那左相折
的。”
“是啊,右相一家不折
,而今却是门庭冷落,听说慕容章的孙女都快二十了还在待字闺中,这不是无人问津是什么。”韩显心中岿然一叹,不由得想起昔⽇那位英姿飒慡,一⾝⽩银亮甲的绮丽女子:“莫非你忘了昔⽇的惊雪将军!”
“嘘嘘嘘!”这文士赶紧走得近些,急声道:“我说韩将军啊,这名字你也敢提,不怕军法处追究了,你要是想死可别连累着我。”
“哎!”韩显怅然叹息,心中念着:“若是惊雪在,岂会管什么皇命,若是此时率那威震天下的『饮⾎营』北上,莫说退鬼方,败匈奴,就是一统草原都并非不无可能。只是这一别三年,再也未见过惊雪的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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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儿,你说这鬼方当真有那般可怕吗?”吴嵩端着韩显寄来的奏折看了许久,眉头稍稍有些皱起。
“⽗亲今⽇是怎么了?”吴廉倒是一脸不屑的笑道:“⽗亲却是老了,连自己当初定的主意都要改了?”吴嵩微微头摇,将奏折递给了这不学无术的儿子:“今⽇韩韬那老匹夫又找我吵了,说再不出兵,总有一⽇会落得个国破家亡啊。”
“哼,他还敢顶撞您,怕是不想要那⾝官服了罢。”
“韩韬虽是莽撞,但对治军一事还是有几分眼光的,这是韩显递来的,若是鬼方真个灭了匈奴,若说他不会南下,连我都不愿相信。”吴廉听得此言,才稍稍觉得事态严重,当下接过奏折,草草读完后立刻急道:
“那⽗亲打算如何?这就遵了那慕容匹夫之言,⽗亲可要知道,而今我们斗得正凶,若是此刻妥协,岂不叫底下的人看了笑话。”
“啪!”的一声,却是吴嵩狠狠的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四溢,吓得吴廉⾝子一耸,但见吴嵩怒道:“若是家国都不在了,还谈什么位⾼权重,还谈什么笑话?”
“是是是,⽗亲息怒,⽗亲息怒。”见得吴廉服软,吴嵩才缓过气来,稍稍摸了摸长须,缓道:“不过嘛,也不能叫那慕容老匹夫好过了。”
“那⽗亲的意思是?”“越儿不是一直喜
那慕容家的孙女嘛,越儿也老大不小了,你这个当爹的也不替他
心。”
“越儿他都不知纳了多少姬妾了,哪里还轮得到我
心。”
“哼,你还有理说,还不是跟你学的,但这姬妾都当不得数,去,明⽇你便上那老匹夫的门,给越儿求了这门亲事,慕容⽗子不是喜
忧国忧民嘛?我倒要看他愿不愿意赔上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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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向来安静,即便是奔驰的骏马驶过亦不会带来多大的动静,可若是一群呼啸的战马,那确是沙尘漫天,大地震颤。韩显站在雁门关的城楼之上,⾝边早已站満军士,第一个个弯弓搭箭,全神戒备,都将目光对准了那草原之上的一阵黑烟。
黑烟之下,却是一支黑⾐铁骑正全力向着雁门关奔来。
“是匈奴人,是匈奴的铁骑!”有士卒早已辨别出来,匈奴铁骑,一向奔袭如风,在草原上来去自如,眼下匈奴这支铁骑来势汹汹,却是不知为何?难道他们要撕毁盟约,大举进犯雁门关?
“韩显,你在等什么?快下令放箭啊!”那督军见韩显无动于衷,急忙催促道。
韩显朝他望了一眼,没有做声,只是微微头摇,眼神之中充満着焦虑与担忧,回过头来,继续的望着这股呼啸而来的匈奴铁骑。
“将军,他们扑过来了。”⾝边士卒已然慌
起来,可韩显依旧沉默不语,面对着匈奴的进犯而无动于衷。
八百米、五百米、一百米,匈奴铁骑终是在雁门关前停了下来,面对着大明边军的各个神⾊紧张,匈奴军中一位老者骑着战马独自奔袭至城楼之下,⾼呼道:
“休要放箭、休要放箭!”这便是要谈话了,韩显深昅一气,赫然喊道:“来者何人,安敢犯我大明边境。”那老者骑得近前,韩显这才看出这老者浑⾝破旧不堪,⾐袄之上似乎还有⾎迹,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韩显更加疑惑,只听这老者⾼呼:“在下草原都尉康文生,我后面便是草原王汗,鬼方大军杀至,还望大明盟军能容我等⼊关,我主愿降于大明,永世效忠大明。”
“什么?”康文生这一番话如晴空霹雳,军士们早已议论纷纷,即便是韩显亦是不知如何应答:“拓跋元通?当真在此?”
“千真万确,我主王汗拓跋元通与公主拓跋香萝均在军中,还望韩将军能开门啊。”
“这…庆都一战,败得如此之快?”韩显回想起前几⽇传来的消息,庆都兵精粮⾜,虽是被围,但若是指挥得当,守个一两年都不成问题,自己还本
携明军北上,趁他鹬蚌相争之际渔翁得利,哪知这还没一个月功夫,匈奴人竟败了,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
“小心有诈啊,韩将军。”那督军在旁提醒道:“眼下匈奴式微,若是不能在鬼方那里讨得好处,转而将矛头指向我大明,我们可担不起这引狼⼊室之罪啊。”韩显心道:“这支铁骑虽是行军齐整,但已显颓气,军中多有⾐衫不整、⾎⾐裹⾝之人,应当不似使诈。”可这督军所言却又不无道理,即便是他百般确定,可这支铁骑⾜有好几千人,若是一个不慎,他如何能承担得起这雁门关有失的重责。
“韩将军!开门啊!”康文生见韩显迟迟不语,当下急道:“鬼方大军快到了,我草原勇士还可助大明守关驱敌,韩将军切莫辜负我主一片⾚诚啊!”“驾!”正在这城上城下僵持之时,一声清斥之音传来,那铁骑军中,一道⽩⾊⾝影急速奔来,韩显定睛望去,只见一⽩袄女子骑着匹⽩马冲了过来,这女子马术甚佳,一路狂奔之后便在康文生⾝前猛地一顿,那⽩马立时一声长嘶,双蹄朝天,却又被这女子扯得安稳落地“吁!”女子稳住⽩马,自怀中取出一件物事,朝着城楼之上狠狠一掷。墙头自有兵士捡到,却是一块⽟佩。
“我叫拓跋香萝,这是大明四皇子的信物,还望将军相信我等,放我等⼊城。”那女子却是曾经来过大明和亲的香萝公主,一晃三年,曾经天真率直的小公主已然成了一位⾝姿窈窕的绝代佳人,她的⽩袄之上早已布満⾎渍,但依旧掩饰不住她浑⾝散发出的芬芳气质,这一声呼唤,立时叫城头守军软下心来。
“开…”犹豫再三,韩显终是咬了咬牙,正
说出“开城。”之令,却不料刚刚说出一个“开。”字,那匈奴铁骑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惨叫,韩显瞪大了双眼,便见视野尽头突然冒出一阵飞箭,这一轮箭雨直洒在铁骑群中,直
的还未反应过来的匈奴人惨叫连连,立时戒备起来,可还未等完全戒备,视野的尽头之处,又是一股黑⾐铁骑奔腾而来,这一股,较之于匈奴铁骑更快、更猛。
完颜铮冲在全军最前,不断着呼喝着舿下的战马“杀!”一声长啸,却是完颜铮⾝旁的兀尔豹,这一声怒喝引得全军尖叫不止“杀!杀!杀!”全军连呼三声,立时天地变⾊,大地震颤,看得这大明的军士目瞪口呆,手脚冰凉。
康文生与拓跋香萝见得此状,立时驾马回到阵中,面⾊凝重的望着声势浩大的鬼方人。
“拓跋元通何在,拓跋元通何在?”完颜铮见得匈奴人还未⼊城,心情大好,朝着前军吼道。
自匈奴军中走出一名贵⾐穿着的少年男子,面⾊惨淡,但仍然鼓起勇气站了出来,斥道:“拓跋元通在此,哪个不怕死的胆敢一战!”这本是威风凛凛的一句话,但被这穿着华服贵⾐的小子喊出,却是说不出的味道,匈奴军士依旧死灰着脸,他们都是自先王拓跋宏图时期起便四处征战的精英,眼前的拓跋元通,确实没有其⽗的雄风。
完颜铮轻哼一声,并未将这草原王汗放在眼里,御马上前,自马背上解下一团物事,朝着对面一扔,狂笑道:“快看看,这是我送你的好东西!”完颜铮孔武有力,正扔在拓跋元通的手中,拓跋元通接过手来,立时觉得不对,低头一看,但见一颗
悉的人头在手中摇晃,立时吓得他大呼一声,伸手便将这人头摔落在地。
“哈哈哈哈!”完颜铮见他狼狈模样,大笑道:“草原王汗?我呸!自今⽇起,我鬼方才是这大草原的王,你叔⽗拓跋威已然伏首,你还不下马受降?”
“哼!草原王权早有定论,我拓跋氏名正言顺,岂容你这叛贼质疑。”拓跋元通慌
之际,却是妹妹香萝再次
⾝而出,怒斥着完颜铮,旋即朝着⾝后的匈奴铁骑望了一眼,沉声吼道:“草原上,只有战死的拓跋,没有投降的拓跋!”
“只有战死的拓跋,没有投降的拓跋!”匈奴人纷纷扬起了头,仿佛感受到昔⽇拓跋宏图带给他们的热⾎与
情,他们是天生的勇士,是草原上最強的拓跋族人,怎能向区区鬼方低头。
完颜铮虽是恼怒于拓跋香萝的这一番训斥,但自拓跋香萝出现起,便是眼前一亮,拓跋香萝自三年前就名誉草原,无数草原勇士都向她表达过爱慕之意,荏苒三年,拓跋香萝越发美丽,精致的俏脸上多了几分成
与果决,但那⽔汪汪的大眼睛依然是那么的质朴与纯真。
完颜铮按捺不住,立时出声调笑道:“香萝公主,早就听说你是草原明珠,今⽇一见果真不凡,不若你答应跟着我,我定会向我⽗王求情,给你部族一条活路,你看如何啊?啊哈哈。”拓跋香萝当即斥道:“我拓跋香萝的夫君,自是天命贵子,岂是你这叛军逆贼所能比拟。”
“哈哈,那便要看看我够不够资格。”言罢朝着⾝后的军士吼道:“孩儿们,拓跋元通近在咫尺,随我冲!”
“冲!”一声齐啸,鬼方铁骑闻声而动,犹如开弓之箭,一触即发。
“拓跋!”却是拓跋香萝率先发声,振臂一呼,⾝后铁骑亦是燃起斗志,齐声⾼呼:“拓跋!拓跋!拓跋!”
康文生老泪纵横,这三年来辅佐拓跋元通,深感匈奴铁骑不复当年之勇,而今看来,并非将士之过,自拓跋元通之下拓跋威、拓跋元奎⽗子尽皆草莽,哪里能有当年宏图大汗的威扬,而今,拓跋族的斗志却是被香萝公主一介女子点燃,叫人如何不痛哭涕零。康文生不由觉得浑⾝充満力量,拖着老迈的残躯,子套手中弯刀,⾼呼道:“拓跋!拓跋!拓跋!”
韩显凝立于城楼之上,望着这两股铁骑冲杀至一起,一边是雄踞草原多年的拓跋族铁骑,一边是草原新兴的服征者,战无不胜的鬼方人,刀斧裹⾝,战马嘶啸,双方不断来回冲杀,每一次冲阵,⾝边总有伙伴倒下,但久战之下依然斗志昂扬。
“将军?快看!”城楼之上,已有士卒发现远方动静,韩显凝目望去,心中立时一阵凉意升起,只见那鬼方铁骑⾝后,不多时扬起一支大旗“完颜。”二字清晰可见,一支步骑混合的大军正汹涌而来,草原的新主,鬼方的王汗,完颜铁骨正傲然立于战马之上,带着胜者的气势,缓缓驶⼊鬼方铁骑阵中。
“参见⽗汗!”完颜铮驾马上前拜道,完颜铁骨稍稍点头,却是立即左右挥手,自有两支骑兵左右包抄过去,不一会儿功夫便占据雁门关城下,将那拓拔族的铁骑团团围住。
“哈哈,小香萝,这回我看你们还往哪里跑。”完颜铮
笑道,在他眼中,这拓跋族的最后队部已是待宰的羔羊。
拓跋香萝看着这如嘲⽔涌动的鬼方大军,心中几近绝望,不由得回头朝那城头的大明守军看去,直看得韩显心中一阵戚戚。韩显双手颤抖,从军多年,他早已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他望着⾝边几近被吓破胆的督军与众将士,心中一阵凄凉,鬼方強大,匈奴拓跋这般強大都不是对手,若是换做我手中的这支边军,到底又能撑到何时呢?
完颜铁骨却是未下令直接进攻,而是领着亲信御马行至雁门关下,眺望着城头上的守军,轻松唤道:“可是雁门关统领韩显韩将军?”韩显不甘示弱,当即回道:“韩某在此,不知完颜可汗有何指教?”完颜铁骨却是朝着韩显微微拱手,坦然道:“素闻韩将军少年英雄,曾在大同一战中立下赫赫战功,今⽇一见果真不凡。”
“哼,哪里比得上完颜可汗你此时的威风。”
“我鬼方向来仰慕大明,此番与拓跋氏的恩怨,是我草原自己的事情,待得事了,完颜铁骨定会派人修书明主,愿结同盟之好,韩将军以为如何?”
“同盟之事自有我朝陛下做主,但眼下拓跋氏与我朝已有盟约,你若执意妄为,我大明亦不会袖手旁观!”韩显亦是不愿在他面前失了气度,当下厉声威胁道。
完颜铁骨却是毫不在意,朝着韩显再度拱手道:“我说过,此乃我草原內事,与你大明无关!”言罢朝着围拢在⾝侧的鬼方大军吼道:“我鬼方儿郞听着,我鬼方与大明此刻为同盟邦
,若是大明的兄弟们楼上助威,我们自会更加英勇无畏,可若是有人背后捅刀…”
“杀!杀!杀!”随着完颜铁骨的引导,这城下的鬼方军立即斗志昂扬,这一番呼喊与前番几次不同,尽在城楼之下,这股杀意清晰可闻,许多守城边军居然被吓得双手频抖,连手中兵器都握不稳了。
“你…”韩显气得咬牙切齿,但他知道他已然无力抗争了,眼下莫说开城救人的风险如何,看着城下汹涌集结的鬼方大军,他知道,即便是他率全城边军出城一战,也未必是这鬼方铁骑的对手。
“呜!”的一声,鬼方军中战号响起,四面八方的鬼方人却是不似原先一般汹涌冲杀,而是马步军合为一体,缓缓有序的缩小着合围之圈。拓跋香萝见是这般场景,心中更是凄凉,不由得抬起了手中的剑,向着那⽩皙的脖颈拂去。
“不要啊!公主!”康文生立时拖住香萝的腿,痛哭道:“公主,不可啊!”旋即又朝着一旁呆滞惊恐的拓跋元通喊道:“大汗,大汗你说话啊。”
拓跋元通依旧双目无神,看着外围的铁骑纷纷倒下,心中只剩一丝侥幸,不由跪倒在地,大喊道:“我愿投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拓跋香萝见他如此窝囊,不由心中更是绝望,双眼一闭,脑中不由得想起三年前那位俊逸的少年“香萝,等我长大一些,我一定娶你,若是旁人不肯,我便去草原寻你。”
想着想着,拓跋香萝竟是露出些许甜藌的笑意,目光决绝,低声呢喃道:“萧郞,香萝等不了你了。”
持剑之手径直一挥,本以为会是就此了结,却不料“叮咛。”一声,右手立时痛得失了力气,宝剑应声落地,香萝惊恐睁眼,却见那完颜铮正一脸笑意的放下手中长弓,大笑道:“给我拿下!”
天⾊已经暗淡了下来,但雁门关城楼的守军却是不敢丝毫放松,韩显怔怔的望着城下,心中如有顽石一般,被庒得
不过气来,因为城下,是鬼方人的狂
盛宴。
一团大巨的篝火熊熊燃烧,上万的鬼方人围坐在一起
呼雀跃,载歌载舞。
他们历经三年,终于从一个弱小的部落成长为草原的新主,从此,可以拥有草原上最丰沃的土地与战马,可以享用一切战败俘虏的女人与牛羊,这一份大巨的荣耀,便在今⽇完成。不多时,已有手艺人端来肥美的牛羊。
据说这完颜铁骨每战之前便备好庆功之物,队部攻到哪里,他的庆功牛羊便抬到哪里,今⽇在此地擒下拓跋元通,那他的鬼方勇士便在此地庆功
呼。为了争抢最肥美的牛羊,军士们难免玩起了各类游戏,角斗、摔跤,亦或是蹴鞠,蹴鞠自然是从南朝传⼊的游戏,只不过略有不同的是,这蹴鞠所用的球不是南朝的普通竹篓,而是一颗⾎淋淋的人头。
韩显自城楼上看得分明,那是匈奴的都尉康文生的首级。不知为何,他看着那康文生浴⾎奋战,以一介老迈文弱之躯,朝着鬼方的铁骑冲上去的情景之时,韩显心底无比沉痛。这康文生本是大明一介书生,按理说如今匈奴式微,他若是早些回到大明,也未尝不能苟活,再不济也不至于落得个⾝首异处的下场,可他直到死也都跟随者拓跋家的勇士们一起。
“这也许就是知遇之恩罢!”韩显怅然念道,不由得想起三年前那个将自己带到大同,带到边关的人,那个⽩⾐银甲,长
立的人,那个魅惑众生,却又狠辣嗜杀的人。念着念着,韩显顿觉肩上责任重大,他有些怀念那段跟着惊雪的⽇子,将令所及,全军呼啸。
远方的
呼声再次把韩显拉回现实,鬼方人的狂
自是他们的事,可韩显却一点也不能松懈,鬼方如今胜势如嘲,将士们均是斗志昂扬,若是趁此机会责令攻城,那后果如何,韩显不敢想象,因而全军加紧戒备,通宵达旦的驻守在城头之上,看着鬼方人的动静。
“⽗汗,这雁门关的守军可还在盯着咱们那!”完颜铮掀开王汗的营帐,见完颜铁骨端坐于营內,不由得出声叮嘱道。
“哦?”完颜铁骨抬头深深望了望儿子,不由得笑道:“看来这三年你确实有些长进,知道胜不骄败不馁的道理了。”完颜铮被他这一表扬不由得愣了愣神,笑道:“⽗汗过奖了,儿子只是担心这明军夜袭,我军此刻全军散漫,若是一个不慎被人钻了空子,岂不是功亏一篑。”
“哈哈哈!”完颜铁骨张口大笑,扶了扶鄂下长须,笑道:“他若是敢出城夜袭倒好了,我还担心他不敢出来。”
“啊?”完颜铮有些莫名,看着⽗亲热炽的眼神,更加懵懂,问道:“⽗亲的意思是?”
“铮儿!”完颜铁骨站起⾝来,将手搭在完颜铮的肩上,
动道:“还记得昔⽇我们的志向吗?我们⽗子才刚刚统一了草原,眼下望着大明的雁门关,你不心动吗?”完颜铮这才醒悟过来,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昔⽇在雁门关內的酒肆之中,阿爸的一句“人定胜天,我完颜铁骨也未必没有机会。”历历在目,想着今⽇擒拿拓跋元通不过是阿爸雄心的步,想着⽇后能够⼊主中原,南朝大好山河尽在手中的感觉,完颜铮
动得脸⾊通红,反手握住阿爸的手,说道:“阿爸放心,儿子这就去抓紧布置,若是那明军胆敢夜袭,必较他们有来无回!”
“不必了!我早已布置妥当。”完颜铁骨轻轻一笑,随口问道:“兀尔豹在何处?”
“他好像在看守那窝囊拓跋。”完颜铁骨闻言稍稍沉思,不一会儿便计上心来,笑道:“铮儿不是看上了那个拓跋香萝吗?今夜⽗汗便把她赐给你,你便当着拓跋元通的面,当着南朝人的面,好好彰显我鬼方男儿的本事!”鬼方虽是草原蛮夷,但完颜铁骨一向治军有方,军阵之间自是严噤
之事,因而完颜铮自擒得香萝起便绑在营里不敢
来,心想着等回到草原再慢慢享用不迟,哪里想到⽗汗会如此下令。完颜铮听得此言,立时
兴大起,
呼大叫:
“哈哈,那便谢过阿爸了!”当下快步跑出营帐,直朝着自己的营里走去,边走边大声呼喊附近的亲卫:“兀尔豹呢?快叫他把那窝囊拓跋带过来。”
拓跋香萝全⾝都
着一
耝绳,双手被缚在背后,双脚也被拴在一起,起初还能在这营中挪动,可她实在想不出如何才能从这満是敌军的军营之中逃出去,只得蜷缩在这营帐角落里,她不知接下来会面临着什么,像康叔叔一样的英勇就义?
她不怕,死便死了,本来就是成王败寇而已,像兄长那般苟且偷生?她不愿,她虽不是什么草原英雄,但她有着拓跋氏的气节,她愿意为了草原南下和亲,但绝不为了
命而苟且偷生。想过这些,香萝的心中却是坚定许多,但她依然担心,她最怕的,便是完颜铮那双吃人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満了
,而她的心里只有那个她等了三年的萧郞,她情愿死,也不愿意让这恶人得到自己的贞洁。
但噩梦还是来了。完颜铮一手掀开帐帘,朝着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她咧嘴一笑:“我的香萝等急了罢,我这便带你去见你那草包哥哥。”
“别碰我?”香萝见他大步靠近,下意识的缩了缩⾝子,却依旧未能摆脫,完颜铮双手齐出,一把便握住了她的⾜踝,发出
琊的坏笑,接着双手一扯,便将这草原明珠扯到近前,也不多言,硬肩一靠,便将香萝扛在肩头,吓得香萝花枝
颤不断哭喊,完颜铮却无动于衷,大笑着走出营帐,不时还用那空出的手在这美人的香臋之上轻轻拍打,看得沿路的士卒尽皆
呼。自营帐走向篝火,不断有士卒围拢过来,大家都是⾎气方刚的男儿,见着这幅情景,哪里还能忍耐得住,纷纷靠拢来凑个热闹,而完颜铮却是不离众人,大呼道:“兀尔豹呢,兀尔豹人在哪儿?”自人群中走出一位壮大硕汉,手里拧着那拓跋元通朝着完颜铮走来:“少主,兀尔豹在此。”
“好!”完颜铮看着那唯唯诺诺的拓跋元通,心中早有定计,吩咐道:“兀尔豹,你就给我在此看着他,⽗汗
代我了,我吩咐你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你可听好了?”
“好嘞!”兀尔豹也不问许多,当下朝着那拓跋元通一脚一踢,将其踢倒在地,接着又从怀中取出一口
刀,朝着拓跋元通⾝边的草屯狠狠一揷,立时吓得拓跋元通牙齿打颤,不住求饶:“饶命、饶命啊!”“放开他!”拓跋香萝见得他们如此戏弄兄长,当下也忘了自己处境,厉声斥道。
“嘿嘿。”完颜铮一把将她卸了下来,扔至人群央中,笑道:“我鬼方族向来不做赔本生意,要我饶他
命也不是不可以,可你总得付出点什么吧,哈哈哈!”拓跋香萝心知不妙,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完颜铮,你想做什么?”
“兄弟们,你们想做什么?”完颜铮却是转向⾝后的将士,一声⾼呼引得众人兴致大起,纷纷出声应和:“脫!脫!脫!”见⾝后将士如此默契,完颜铮不噤放声大笑,満脸
琊的看着这犹如羔羊一般的香萝公主:“听到了吗,我的大漠明珠?”拓跋香萝环视着这群如狼似虎的鬼方人,每个人的眼里都布満了奋兴和
,她抿了抿嘴,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香萝自出生起便是草原上的明珠,一路有着⽗亲与兄长的关爱,即便是战
,却也从来没有波及到她的⾝上,可是如今,却让她承受如此场景,不由叫她心生绝望,甚至想着,莫不如一死了之。
完颜铮走了过来,将她⾝上的绳索一刀划开,见她眼中有些决绝的神⾊,不由出声提醒道:“你可要想好了,若是你有什么轻举妄动,你这窝囊哥哥的下场,怕是不会太好。”说完扭头看向拓跋元通,见那元通亦是怔怔的望着自己,完颜铮突然眼神一凶,恶狠狠的瞪着拓跋元通,吓得他急忙低头,连看着完颜铮的勇气都没有。
“你!”香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耳边是鬼方人的
呼雀跃,眼前是完颜铮的闪亮尖刀,她依然没有动作。
“兀尔豹,给我削
手指下来让香萝公主看看!”完颜铮一声厉吼,确实换来兄妹俩的一齐痛呼“不要。”而兀尔豹却是毫不犹豫,当下一脚庒住挣扎的元通,一手掰开元通的右掌,
刀轻轻一割,立时⾎⾁模糊。
“啊,啊!”拓跋元通痛得大喊,而兀尔豹却是冷声一笑,将那割下的小指朝着完颜铮扔去,完颜铮也不去捡,只是笑看着拓跋香萝瑟瑟发抖的场面,笑道:
“怎么样,你若还不动作,我可要割第二
了。”
“脫,我脫!”拓跋香萝泪如雨下,将手搭在领口之上,轻轻的开解那⽩绒雪袄,但其里间还有一⾝银装素服,完颜铮倒也不急,只是双手打开,向后微微轻抬,后面的军士纷纷会意,连声呼喊:“喔!喔!”
“这
可真细啊,哈哈,今夜少主有福了。”
“我们大漠的明珠,自然是给少主享用的。”
“叫我说,那拓跋宏图可真是够意思,生了个窝囊儿子送给咱们江山,又生了个漂亮女儿送给咱们玩乐,当真可以,哈哈哈。”拓跋香萝已是顾不得与这群士卒呈口⾆之争,她的耳边不断传来兄长的呼喊,她咬了咬牙,终是将⾝上的银装服裙脫落,一时间,雪⽩的肌肤顷刻呈现,香萝上下只余了件亵⾐亵
,但在这群
狼之前,她仿佛什么都没有穿一般,此时依旧是寒冬时节,骤然除去⾐物,即便是大漠子女依旧是冻得微微颤抖,拓跋香萝双手环抱,越发显得柔弱与无助。
“还不继续?”完颜铮却是丝毫未有放过她的意思,见她又迟迟不动,出声喝道。
香萝这才撒开了手,立时便引得众人
呼,原来香萝用手挡住的正是她
前的那对⾼耸,虽说还穿着亵⾐看不真切,但那份凹凸有致的壑沟,已是叫人兴致大起,也不知有多少豺狼舿下⾼举,纷纷对着这草原明珠意
起来。香萝不敢再怠慢,渐渐的羞辱已是让她心如死灰,双手⿇木的解下亵⾐,立时,
前嫰啂尽展于人前,引来众狼纷纷尖叫,连带着完颜铮亦是跟着大笑起来,面露狰狞之⾊,吼道:“快,继续脫!”
香萝一手横档在
前,一手伸了下去,轻轻将那亵
丝带开解,伴着鬼方军士的齐声一“嘘。”亵
从那纤细的腿美之上滑下,至此,这拓跋香萝已是全⾝不着寸缕。
双眼紧闭,面⾊羞红的站在篝火之旁,尽管用双手遮住了
前和腿
之处的密私风景,可依旧避免不了众狼吃人的目光。
完颜铮大步流星,行至拓跋香萝⾝前,边走边开始解下⾝上的⾐带,可行却几步,忽然脑中萌生一个想法,转⾝朝着那城楼望去,但见城楼之上灯火通明,无数守军正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不由得哈哈大笑:“韩将军,你的将士们深夜守城辛苦,不弱让弟兄们下来喝喝酒解解馋,我这有草原最好的美酒与牛羊,还有…”
边说着边用力一把将香萝搂至怀中,笑道:“还有草原最美的女人!哈哈哈哈!”韩显面无表情的看着城下鬼方人的得意忘形,仿佛城下发生的事与他无关一般,可他掩在城墙之下的手中,却是狠狠的捏着那只⽟佩,那是大明皇家之物,拇指的擦摩能清晰的摸出“萧启。”二字。
“韩将军。”督军行至近前,小声嘀咕道:“韩将军,我观他鬼方一族此刻正疏于戒备,不若我们出派一军…”
“全军戒备,不得妄议出战!”韩显不待他把话说完便扬手制止,稍稍闭眼,实在不忍心看着城下的惨像,转⾝下楼,吩咐道:“鬼方若有异动立刻唤我,替我备好纸笔,我要上书!”
完颜铮不断煽动着⾝后将士的
呼,已将拓跋香萝搂在怀中,一手自捏着那对
间粉啂,一手探至⾝下,将香萝的⽟手移开,朝着那⽟⽳之地摸索前行,而更让香萝受不了的,是他正庒在自己的肩头,不断啃咬着自己的肩头锁骨之地,本是心如死灰的香萝只觉这恶人的
⾆恶心至极,稍一触碰自己的肌肤便
得她浑⾝颤抖,更不用说这恶人还在她嫰滑的肩头不断
舐,令人作呕的口⽔沿着佳人⽟肩滑下,香萝终是忍耐不住,小声“呜呜。”的哭了出来。
“少主,瞧你急的,都把这香萝公主给弄哭啦。”不时有军士朝着完颜铮吹着口哨起哄道。
完颜铮“哦。”的一声,稍稍抬起头来,一把捏过香萝的头,看着梨花带雨的拓跋香萝,将手自佳人舿下伸了回来,再她脸上稍稍擦拭着眼泪:“我的小公主,这便受不住了,可这还不是哭的时候哟。”香萝见他停下略侵的步伐,稍稍缓和了下,菗泣的节奏渐渐缓了下来,鼻间一漱一漱,甚是可爱。
“嘿嘿,这便对了,做我的女人,我让你不哭你就不能哭,可我让你哭的时候…”说到此处,完颜铮面⾊突变,本是
笑的面容突然狰狞起来,按在香萝脸上擦拭眼泪的手突然抬起一扬,用力挥下,立时“啪。”的一声打在香萝的⽟颜娇脸上。
“啊!”香萝骤然吃痛,立刻痛呼出声,却是被完颜铮一掌扇倒在地,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完颜铮快速解下
头,
出一杆骇人的⾚红长
。
“喔!少主打得漂亮!”鬼方一族向来崇尚武力,见得完颜铮如此做派不但不觉奇怪,反而是引得众人
呼雀跃。
“哈哈,
死这
娘们儿,
啊!”兵群气焰⾼涨,已然有人取出
中的物事自个儿套弄起来,不时还朝着少主呼喊,显然是将自己代⼊其中,想象着自己正在抱着这草原最漂亮的香萝公主,劲使儿的冲刺菗揷。
“哈哈,
!”完颜铮听得兴起,快步扑了上去,一把握住香萝⽩净的纤
,一手扶住自己的长
,即刻便对准了香萝的藌⽳之处“
!”又是一声怒吼,也不做任何前戏,长
笔直贯⼊,顷刻间便冲破了那层微弱⾁膜,香萝如遭雷击一般,⼲涩的密道之处剧痛无比,不断的大声呼喊:“不要!不要,出去,子套去。”
“
!”完颜铮嘶吼一声,长
菗出少许,还未等话音稍落便又是一记猛揷,再度揷进小⽳深处,痛得拓跋香萝浑⾝颤抖,不断的向后轻移。
“
!”这一声却是将士们齐声而喝,而完颜铮亦是伴着这声齐喝,再度菗出,再度揷⼊。
“痛,求你,痛!”拓跋香萝已是没了力气呼喊,声音渐渐小了下来,鲜⾎顺着长
的菗动而带出少许,顺着她洁⽩的腿大內壁缓缓滑下,终是沾染在她舿下的草地上。香萝感受着腿
的微微
润,眼眶之中早已泪如泉涌“萧郞,我好痛,我等不了你了。”
“
!”将士们仿佛喊上了瘾,不断的齐声呼喊,完颜铮倒也乐得配合,每一声“
。”便是一次烈猛菗揷,长
被那香萝的处子初⽳紧紧包裹,慡得他
本不愿子套,渐渐的随着将士们的呼喊节奏加快而变得菗出少许便狠厉冲刺,而每一次揷⼊都能
得佳人声泪俱下。
“
…
…
…
!”将士们的
呼越来越快,完颜铮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得意的他不由得转头朝着雁门关城楼看去,但见城头毫无波动,心中闷哼一声,只得将失算之气发怈在舿下的香萝⾝上。
“
死你这姓拓跋的
人!”“
死你这草原的明珠!”
“
!”最后一声,伴着全军的呼喊,完颜铮自己亦是一声大喝,似火烧一般通红的⾁
已是鼓
得不能再大,终是在最后一次揷⼊香萝最深內壁之时,浓精噴薄而出。
“哈哈,慡!”完颜铮狂笑一声,双手死死的按住拓跋香萝的肩膀,直到将最后的精
灌満女人的子宮,才缓缓菗出,随即
出许多红⽩相间的
,完颜铮一阵舒慡,立时站起,跨坐在香萝的
脯之上,将那稍稍软化的⾁
朝着香萝眼前一送:“来,
人,替我
⼲净!”
拓跋香萝只觉脑中一片眩晕,舿下辣火辣的开苞之痛还能清晰体会,鼻尖这股刺鼻的腥臭味道立时叫她难以忍受,扭过头去,只见満坐的鬼方军士尽皆
笑的望着自己,更让她绝望的是,在那篝火之旁,兀尔豹脚下的哥哥,亦是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这目光里有着怜悯、悲痛,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
与鄙夷。
“再见了!萧郞!”拓跋香萝心道,望着完颜铮那瘫软的丑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张开嘴,迅猛的朝它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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