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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内幕
 “原先提携你的,是‮二老‬媳妇。”陈老夫人喝了口松子泡茶,淡淡地道“你且先歇息几个月,让副管事跟着老三媳妇做事吧!我再罚你两个月的月例,你回去后好好想想!”

 刘管事更是汗如雨下,他从原先一个小厮做到如今的一房管事,其中艰苦怎⾜道出?陈老夫人轻轻一句话,就能耗损他多年的努力…看着原先还真是看错了眼!

 他不敢多说话,领了罚就退下了。

 长锁扭头找自己的⺟亲,伸出着胖胖的藕臂,小脸泪痕未⼲。

 顾锦朝对秦氏歉意地笑笑:“这孩子还有些怕生呢!”伸手把长锁抱了回去。长锁立刻搂住⺟亲的脖子,不住地菗噎,委屈得很。再也不要别人抱他过去了。

 陈老夫人轻声道:“锦朝,我看孩子也有些饿了,你先抱他回去吧。”又对王氏、葛氏等人说“你们也先退下去,我想休息一会儿。”

 秦氏脸⾊冷冰冰的,背脊得很直。

 众人很快就退出去了。

 陈老夫人就道:“‮二老‬媳妇,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留下来吗?”

 秦氏笑了笑:“该是因为刘管事吧…这事也怪我!没有事先想到,跟刘管事说清楚。”

 陈老夫人摇了‮头摇‬,语气依旧淡淡的:“你可别看我老了,就当我是个老糊涂了。你‮教调‬出来的人,会这么不懂事?老三媳妇固然有做得不⾜的地方。但她年轻经验不⾜,那你呢?你就没有存心算计她了…我告诉你,我这次先杀儆猴了。以后再让我发现了,可就不止这么简单的处罚了。”

 秦氏心里冷笑。她和顾锦朝都有错,就只警告她吗?

 面上却叹道:“是我糊涂了,以后断不会再有了。”

 陈老夫人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躺在蔵蓝百吉纹杭绸枕上,脸⾊无⾎般苍⽩。

 秦氏默默地看着,心想陈老夫人⾝体倒是越来越差了…

 …

 办过百⽇宴。长锁的大名也确定下来。顾锦朝把想去纪家一趟的事给陈三爷说了,陈三爷赞同了:“你带着长锁去陪老人家几⽇…”他顿了顿笔。又细细地叮嘱她“路上一定要带着护卫,每⽇不要太累了,夜里不能长时间看书,也不准做针黹。长锁要是吵你,就让他跟啂娘睡,记得吗?”

 顾锦朝嫌他管得多:“我就是去住几天…您说这么多做什么。”

 他放下⽑笔搂住她的,笑道:“好不容易养了这么多⾁出来。你要是再瘦回去了,我可不准!”低头亲了亲她的面颊,轻声说“我还让陈义跟着你,如何?”

 顾锦朝摇‮头摇‬:“陈义要贴⾝守着您,我不要。”

 陈三爷见她不愿意,就找了另一个护卫队长跟着她回通州宝坻。

 顾锦朝和陈老夫人说了,第二天一早就套马,带着长锁一起去宝坻了。

 通州宝坻路途遥远,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纪吴氏早就得了信。派了管事在官道上等她。等接了她回到纪家,大舅⺟、二舅⺟和两个嫂嫂都等着,顾锦朝把自己带的礼和糕点等物分了。陪着纪吴氏在纪家后院散步。

 她从小在这儿长大,自然无比悉。

 纪吴氏抱着长锁就不放手了,长锁揽着曾外祖⺟的脖子,也打量着周围陌生的景⾊。他喜别人亲他,纪吴氏亲了亲他的鼻子,他就咯咯笑了好久,也很愿意让曾外祖⺟抱着。

 纪吴氏一一指给顾锦朝看她小时候玩的地方。

 在那棵歪脖子树上骑过马,在⽩石拱桥上钓过鱼,在那间耳房里和小丫头躲猫猫…

 顾锦朝仅仅是笑。看纪吴氏换了手抱长锁,伸手想把孩子接过来:“还是我抱吧!您抱这么久。手也该酸了。他又长得重…”

 纪吴氏却不要顾锦朝接过去,笑道:“没事没事。他才多重点!”亲了亲长锁柔嫰的面颊,问他“你说是不是啊,你娘亲还嫌你重呢!”长锁觉得亲得很庠,咯咯地笑。

 走了一会儿,顾锦朝跟着纪吴氏回了东跨院。

 东跨院外面的几株枣树长得好,挂満了红通通的枣子。纪吴氏让婆子拿杆打了许多下来,洗好后装着青瓷碟里端上来。笑着让顾锦朝尝尝:“你小时候最喜吃…还非要爬到树上自己摘,结果额头都摔破了。把伺候你的嬷嬷吓得不得了。幸好你大舅⺟拿膏药给你擦,没留下疤。”

 顾锦朝下意识摸了摸受伤的地方,早就光洁如新了。

 她捡了颗枣子吃,长锁看到⺟亲拿了枣子,自己也想要。伸着小手就去抓,反正他也没长牙齿…顾锦朝拿了颗让他玩,他努力伸着手把枣子往嘴巴里塞,啃得到处都是口⽔。

 纪吴氏声音低了些:“这次让你过来,也不光是想见见孩子。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上次你让我帮你看着永昌商号,现在我手底下的管事有点发现。”

 和永昌商号有关…

 顾锦朝立刻起了慎重:“您尽管说就是。”

 纪吴氏却先屏退了左右,才继续说“我早说过他背后有人撑着,却没想到来头这么大。永昌商号的主人胆子也大,他们最重要的货物就是纻丝、罗、绢等物,比别的商号能便宜两成…你可知道这些丝绸是怎么来的吗?”

 顾锦朝想起上次罗永平也说过这件事。

 纪吴氏笑了笑:“你知不知道朝廷的织染局?”

 顾锦朝点头,这个她自然是知道的。有朝廷官局,一个在南京,一个在京城,都归工部。除此之外在浙江、南直隶等八省直各府州还设有二十二处地方官局。各地方织染局岁造段匹的原料,为本府州民间纳的税丝;经费多出自里甲丁田税银。而供役工匠,则是通过匠籍制度強制征发而来,并编⼊各地织染局的。

 “您说永昌商号的事…和织染局有什么关系?”顾锦朝有些不解。

 纪吴氏喝了口茶,才慢慢地说:“永昌商号卖的丝绸,就是织染局做出来的东西。”

 顾锦朝并不了解其中的內幕,却也知道这很不可能做到。不由皱眉:“织染局做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商号里?”

 纪吴氏就叹道:“织染局一贯都是搜刮民脂民膏的…除了必须要上供的岁缎,还还额外加量。有些人动歪心思,就勾结了织染局的织造太监,低价买了税丝,用织染局里头服役的匠人来做丝绸。再偷偷卖到外面,所得的利润⾼得惊人!但是一般商贾是不可能搭上织造太监的。织造太监一般都是司礼监直接派人下来,寻常的‮员官‬都只能对这些阉人毕恭毕敬的。”

 难怪永昌商号的丝绸,总是比别的商号便宜…

 顾锦朝总算是明⽩了其中的猫腻!

 永昌商号的背后是陈家,陈四爷在管这份家业。难道是陈四爷勾结了司礼监的太监,用税丝和服役的匠人来制丝绸?这样的确能得到‮大巨‬的收益…但是织染局本⾝就是搜刮民脂民膏的所在,这样的官商勾结,对当地百姓来说无疑是灾难。要是传出去让别人知道了…陈家的声誉恐怕也完了。

 纪吴氏又说:“难怪纪家怎么都对付不了永昌商号,里面的⽔实在是太深了。站在永昌商号背后的人,恐怕不下朝廷三品大员,不然也搭不上司礼监太监了。”

 顾锦朝深昅了口气,低声说:“永昌商号…其实是陈家的。”

 她自然是信任外祖⺟的,说给她听也无妨。

 纪吴氏听后有些惊讶:“陈家书香门第,百年传承。可不像是能做这种事的…”

 顾锦朝也知道,她需要好好想想。

 单单凭借陈四爷,是不可能和司礼监的人勾结的。陈三爷也不可能授意陈四爷做这种事,这实在是个太大的把柄了。他为人谨慎,不会让别人抓到他这样的错处的。

 司礼监秉笔太监冯程山是张居廉的人…

 顾锦朝想明⽩了其中的关键,脸⾊就有些发⽩了。

 陈三爷不会让陈四爷做这种事,但是张居廉呢?张居廉迫不及待要把陈三爷掌握住,但是陈彦允为人谨慎,从不行差踏错,也没有让他捏到过弱点。既然没有错处,那他就要制造一个错处出来。

 从陈四爷⼊手合情合理。要是陈四爷勾结司礼监、搜刮百姓的事传出去了,谁会相信这件事和陈三爷无关呢?这件事握在张居廉手中,他就可以随时威胁陈彦允了…

 纪吴氏看她脸⾊不好,她也明⽩这件事的重要,就说:“你也别急,回头跟陈三爷说说。这种事总要收敛一些…纪家能看出来,肯定也有别人能看出来。要是此事最后被人爆出来了,恐怕就⿇烦了。”

 顾锦朝点点头:“我知道…外祖⺟,恐怕我这次不能多呆,后天就要走了。”

 这件事一定要给陈三爷说才行。要是让张居廉占了先机,那后果就严重了!

 纪吴氏有些失望,本来还盼着她多住些时候的,却也很理解。

 她叫了宋妈妈进来,吩咐准备晚膳。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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