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第十，定计］
天⾊刚蒙蒙亮，武牢关上，天策府的旗帜终于竖了起来。李承恩撑在关墙上，手指下意识的用力。遥望着洛
城的方向，眼眶发热天策府凌烟阁中一排一排的新灵位浮现在脑海，那些战死将士的英灵是否会在此刻感到欣慰？他们终于突围出来了，从茫茫北邙山中迂回摆脫狼牙的包围，并且夺回了这武牢关。“大统领。”盔甲染⾎的曹雪
快步奔上关墙，脸上带着喜⾊。“关隘中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好！”武牢关到手，天策府外面的狼牙也就不成气候了！想到代替自己留守天策府继续跟狼牙周旋的徐长海，李承恩忍不住担忧。留守的将士，只怕已经牺牲了不少了。能够在狼牙一无所觉的前提下奇袭武牢关，全都是因为府中留守将士的牺牲！“吩咐下去，我们不要狼牙俘虏！”
“是！”明⽩李承恩的言下之意，曹雪
眼底划过狠厉。“那，神策的俘虏呢？”“尽管将领叛国，但底下的士卒却未必愿意。”站在李承恩旁边的朱剑秋慢悠悠的开口，眼下的情势最好能多争取一些兵力，神策好歹是大唐的军队。“若有愿意投诚的，便留下吧。至于那些负隅顽抗的，等同狼牙。不过，我觉得愿意留下的会更多。”
“军师说得是，就这样办吧。”李承恩也知道天策府的兵力严重不⾜了，所以没有反对朱剑秋接收神策军的建议。“军师，武牢关虽然夺回来了，可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做？就此杀进洛
城，还是南下追赶皇上？”“此事，待会儿各位将军都到了再议吧。”眼中划过复杂，朱剑秋在心底叹了口气。洛
城不是那么离开的，同样也并不好打。江湖人马无数次想要潜⼊洛皇城刺杀安禄山，可折损了大批人手也未能成功，可见此时的洛城定是龙潭虎⽳。当然，如果能把安禄山从洛城赶走，那绝对算得上翻天覆地的功绩，对各地的平叛都能起到鼓舞作用。眼角扫过曹雪，朱剑秋猛然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说起来，雪，你那兄长…？”“不知道。”语气有些生硬，曹雪
心里很不舒服。原本找到失散多年的兄长她是很开心的，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和安禄山一样狼子野心。“似乎已经不在武牢关中，我不曾见到，也没见到他⾝边那个神秘人。方才向被俘的神策将领打听过，好像半个多月之前就已经带着亲信离开了武牢关不知去向。”顿了顿，曹雪有些郁郁的继续道。“他还惦记着曹家的过去，妄想复国，末将无能，说服不了他。若是找不到他，只怕⽇后又是一个安禄山。”同朱剑秋对视了一眼，李承恩如何不知道曹雪
心中的矛盾和痛苦，只是…家国与手⾜之间怎么选都是对曹雪的伤害。“如今我们收拾安禄山已经捉襟见肘了，哪里能分出精力去找人。雪，你也不必为难，这事我自会料理的。”“是，末将知道了。”知道李承恩是想要让自己回避这件事，好让自己不用两头为难，曹雪
心中感动。“对了，那神策的将领还提供了一条报情，狼牙军分出了大批人马去围攻恶人⾕，怕是想要巩固北方的势力，省得被恶人⾕背后下手。”“…安禄山有勇无谋，乃我等之幸啊。”感慨了一句，朱剑秋才发现对面两人不解的目光，微笑。“恶人⾕若是那么好拿下，也就用不着建立浩气盟了，安禄山这是挖了坑给自己跳呢。”
“可是，恶人⾕毕竟是江湖势力，行军打仗的事情他们未必擅长啊。再者说，恶人⾕中能有多少人，狼牙大军便是围也能困死他们吧？”尽管曹雪
一向很信服朱剑秋，可这一次却不那么笃定了。“莫要小看恶人⾕，雪
，否则你会吃大亏的。谢渊那个木头努力了这么久，却从没踏进过恶人⾕，折损的那几个恶人也并非浩气盟之功。”对于恶人⾕，朱剑秋的感觉一直都很复杂。那⾕中被称为恶人的，未必就真的算得上祸患，若非…，唉。“我同意军师的看法，只是昆仑那里的百姓却不知该如何。狼牙对付恶人⾕有些困难，可对付百姓却是顺手得很。”想到昆仑的百姓要遭到狼牙的毒手，李承恩的脸⾊很难看。“谢渊还在洛
吧？命人叫他来一趟，不管是为了百姓还是平叛大局，我们都必须给恶人⾕解围。”“甚是。不过，大统领也不必太过担忧。”点点头，朱剑秋捋了捋胡子。“恶人⾕中其他的人我不敢说，但王遗风和陶寒亭却未必会看着百姓遭殃，谢渊不是说昆仑长乐坊一直都是恶人⾕的地盘么？当然，我们也要做好坏的打算，只是如今我们刚刚夺回武牢关，而安禄山就近在洛
，情势依然很紧迫。说不得，又要借助江湖各大门派的力量了。”“恩，我们就算想要派兵过去也不容易。”知道朱剑秋说的是事实，李承恩更觉得人马不够了。要不是天策被围损失了太多兵力，如何就能到这样的境地？说来说去，都是那个该死的杨国忠惹出的祸事，早知道当初就听从军师的建议下黑手了。“说起来，有段⽇子没有君丫头他们的消息了。前些⽇子隐约听说他们在龙门荒漠活跃得很，恶人⾕被围，说不定他们已经赶过去了。那丫头鬼得很，若是她能想出办法跟恶人⾕中的人联络上，里应外合，说不定狼牙还会吃大亏。”
“这倒是。”提到君祭酒他们那伙人，曹雪
也难得的有了笑容。“恶人⾕里她那样的只怕不少，也许还真能叫狼牙跌个大跟头呢。”——————
太
刚出来，长安的流民巷里就已经是一片忙碌。扬州托江湖人士送来的粮食⾐服虽然不少，可对于流民巷里的百姓来说却是远远不够。每天早上，这里的百姓都会到附近的山头找些能够食用的东西，顺便也挖一些药草。托万花⾕阿⿇吕的福，流民巷总算没有出现疫病。因此，每一个出去找食物的百姓都会自觉的挖一些能辨认出来的药草带回去，好让阿⿇吕救治更多的人。此时阿⿇吕已经起来了，蹲在自己的帐篷里拣选药草。来自纯
宮的燕小铁也已经起⾝，洗漱之后打算照例去丐帮那边问问最近的消息。“前面是燕小铁师兄吗？”
正要去丐帮那边，燕小铁听见有人叫自己，转过⾝，一眼就看到不远处一⾝纯
服饰的年轻女子。是刚下山的师妹么？或者，师门有信件？“我是燕小铁。”“冲虚门下弟子君照影见过燕师兄。”叫住燕小铁的，正是被系、统从恶人⾕传送出来的君照影。大唐很大，君照影并不知道离开了［忘川］自己该往何处去。想到君祭酒和野山遗老是在长安城外牺牲的，君照影便起了来长安的念头。一来，也许能有机会混出城去凭吊祭奠。二来，长安毕竟离纯
宮近。这个想法临走时她有跟君夜寒提起，对方既没表示赞同也没否决，只是写了一封书信
给自己，说是到了长安给燕小铁。“君师妹不必多礼。”姓君？纯
宮中姓君的弟子不多，因此燕小铁一瞬间就想起君夜寒和君祭酒，看向君照影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君祭酒牺牲在长安城外的事情，他已经从师门书信里知道了。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想到那么古灵精怪的小师妹就这么去了，想到师门中不知道多少师兄弟师姐妹都和她一样去了，燕小铁没办法不难过。“不知君师妹来此何事？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只管说。”“我来时听说这里只有师兄一人，我想留下来给师兄帮忙。”顿了顿，摸出君夜寒写的信递给燕小铁，君照影并不知道那信上写了什么，但她相信君夜寒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这是君夜寒师兄托我
给燕师兄的。”原来真是同君夜寒他们认识的。点了点头，燕小铁也不避讳什么，当下打开信封。信看完，燕小铁的脸⾊已经变得沉重。“信上说的事很重要，君师妹既然是从他们那里过来的，不如随我一起去见丐帮的郭岩帮主。”
完全不知道信上说的是什么，可君照影还是点了头。看燕小铁的脸⾊，君照影猜测着，也许君夜寒是把狼牙包围恶人⾕的事情说了？
到了郭岩面前，燕小铁拿出信递给郭岩，耐心的等到对方看完，这才道。“信上所说，不知郭帮主以为如何？”
“此事极要紧，非郭岩一人就能决断。”郭岩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眼神却并非不赞同。“君道长的为人在下是信得过的，［忘川］虽是恶人⾕所属，可行事却叫人心悦诚服，所以在下相信信上所说都是真的。只是，想要趁狼牙大军围困恶人⾕之时夺取⽟门关夺回龙门，以目前我们在长安的力量远远不够。不如这样，我会派遣弟子去邀请五毒曲教主以及长安的各路义士，共商大事。”
“不错，郭帮主所言甚是。”点点头，燕小铁也知道只凭他们这些江湖人马想要夺取⽟门关太难，最好是能联络上军队。只是，如今的长安只有一些天策残部以及投诚的神策，跟狼牙军相比还是太少了。更何况，想要从长安杀向龙门，这本⾝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是，如此大好机会，真要是错过了…。”叹口气，燕小铁脸上露出惋惜的神⾊。
这会儿，君照影已经从两人的对话里听出君夜寒信上写些什么了，忍不住心惊⾁跳。君夜寒分明是想要以恶人⾕之力拖住昆仑的狼牙大军，好让长安方面借此机会夺取龙门，甚至夺取⽟门关，再从⽟门关出发跟恶人⾕里应外合消灭那些狼牙。不得不说，这计划听上去很有
惑力。只要龙门和⽟门关不在狼牙军手里了，那么长安光复就指⽇可待。可是，不论是负责拖延狼牙军的恶人⾕，还是攻打龙门和⽟门关的义军，都得担上天大的风险。这是一招险棋，成功了就能一举肃清长安及附近的叛军。可若是失败，不但恶人⾕就此消失，连同长安的各路义军都得搭进去。一念至此，君照影只觉得自己后背发冷。她不确定王遗风是否知道君夜寒的打算，也可能这计划本就是君夜寒与王遗风商议出来的。如此冒险的计划，简直可以说是玩儿命的计划，真的有胜算吗？想到自己走前君夜寒在帮会会议上要大家重新选择的事情，君照影噤不住打了个寒颤。难道说，那时候君夜寒就已经打定主意要玩儿命一搏了，所以才会让大家重新考虑？
“君师妹，不知你来时龙门的情况如何了？”并不知道君照影被脑子里所猜测的东西吓得心惊胆战，燕小铁真的不想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
回了神，君照影勉強庒下心里
七八糟的东西。既然君夜寒他们决定了，那么她也该尽自己的一份力。“原本狼牙军是全数驻扎在⽟门关的，楼兰古城里只有一些神策和一些被狼牙收编的马贼。现在楼兰古城里的神策军都被调到⽟门关驻守了，楼兰古城里只有马贼，龙门的狼牙全数去了昆仑。另外，龙门客栈的老板娘金香⽟神通广大，若是能得到她的帮助，我们完全可以不惊动⽟门关里的守军。而那些马贼，他们原本就不是自愿的，我们可以尝试暗中拉拢他们。就算不能夺取龙门全部，只要我们能占据楼兰古城，就能将那里作为跳板。”“如此说来，还真是天赐良机！”听到这里，郭岩也
动了起来。“对了，⽟门关外可不止恶人⾕，还有明教！如果我们能联络上明教，他们既可以去昆仑协助恶人⾕，也可以到⽟门关协助我们这边！”
了手，郭岩也下定了决心。“燕道长，君道长，我这就吩咐下去请各路人马来此一聚，这个机会我们一定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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