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砚泽从
子那出来,拐进了弟弟砚臣的院子。俩人虽然不是一⺟兄弟,但自幼感情就好,砚泽将他当做至亲弟弟对待。砚臣前几年生了场大病,从那之后,⾝体一直不好,卧
喝汤药的时间越来越多。
要不是为了探望弟弟,萧砚泽更不回家了。
一进院,就看到砚臣的贴⾝丫鬟丹儿整弄门帘,他放低声:“砚臣醒了吗?”
丹儿见是萧砚泽,忙笑着挑帘朝里面道:“是大少爷来看您了。”然后侍立一旁给他打帘子:“二爷方才还念叨您,说大哥怎么不来看他,您就来了。”
砚泽进了屋,见弟弟盖着一方薄毯卧在榻上,手边还放着一卷书,他走过去先将书合上,瞅了眼书名:“九叔又给你介绍这种稀奇古怪难懂的书看了。”
砚臣笑道:“这个不是九叔给我的,是我自己让人去外面搜罗的。对了,哥,杜姨娘昨天还让我问问你,九叔来没来信。”
九叔萧赋清算是萧家祖坟冒青烟得到的贵子,十几岁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神童,知府大人还特意召见过这个最年轻的小秀才,后来一路杀向京城,金榜题名点了翰林,如今在翰林院任职。
上百年终于有了如此有出息的子孙,萧家加倍小心呵护。萧赋清在京的花销全由家里承担,每次账房支银子都知会砚泽,而九叔来往书信,亦是先经过砚泽。
砚泽摸着下巴:“我成婚当⽇,他派人送贺礼回来,顺便带了封信,那之后就再没信儿了。杜姨娘也是的,问这么勤快,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又惹老人家气不顺了。”
砚臣也听丫鬟说大少爷冷落大少
,新婚伊始不回家的事了,心里可怜他这位小表姐,于是趁这个时候劝道:“哥,那您也常回家看看嫂子吧,要不然传到祖⺟耳朵里,她老人家更不开心了。”
砚泽皱眉道:“我这不是刚看完她回来么。你也知道她那样子,小时候就傻乎乎的,这些年眼睛看不见,
子更奇怪了。”
砚臣忍不住小声叹道:“…还不是哥哥你害的。”见新妇那天,他也去了。寄眉嫂子除了眼睛看不到这点外,端庄秀丽,恐怕宮里的娘娘也不过如此吧。
“你怎么也唠叨上了?这十年来,是个人说起这门婚事都要提这茬,行,她陆寄眉眼睛是坏了,但咱们家里里外外补了她多少银子?这十年没有一千两也有八百两了罢。现在又请进来好吃好喝的养着,方才我还叫人重新给她做⾐裳,明天再派人给她置办金银首饰,叫她气气派派的做萧家少
。她也应该満意了罢。”
砚臣不是滋味的瞅了眼哥哥,这时又
闷起来,深昅了几口气。丹儿见了,一边给二少爷顺气,一边让他躺下。
砚泽见弟弟没说几句话又累着了,不敢再跟他多聊,吩咐丹儿她们照顾好他,便起⾝走了。
回到书房才一坐定,就让人把婳儿跟舂柔叫了进来。
俩人换了⼲慡的⾐裳,略施粉脂打扮过了,想博同情装可怜,又怕哭花了妆容,于是只哽咽着不掉泪。
萧砚泽一向讨厌别人整⽇盯着他,指望从他这捞好处。虽然明⽩绕在⾝边的人,不管男女都是指望从他⾝上榨银子的,但若是这些人相安无事,和平相处,一起讨他
心,他就一起打赏,要是争风吃醋,滋事闹腾,他就恨不得赶紧打发了,寻得清静。
婳儿跟舂柔俩人做他的通房丫鬟,一直处的和睦,他也因此颇待见她们。
可一旦不老实,他就不喜
了。
萧砚泽打量她们两个,决定挑一个不那么喜
的打发:“舂柔,一会跟你嫂子回家去。”
舂柔是家生子,哥嫂都在萧家做事,她一门心思跻⾝做姨娘,为此等了许多年,就巴望着正
进门后,将她这通房名正言顺的升做姨娘呢。在萧砚泽⾝边待了许多年,怎么一朝就被打发了?
“…爷…”她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那我什么时候回来呀?”会不会是做姨娘前,先让她回家待几⽇,然后用软轿把她抬进来。
萧砚泽冷笑道:“等你不
嚼⾆
了,再说吧。”说完,起⾝便向外走。
舂柔明⽩了,他是在怪罪自己说少
坏话。事已至此,唯有宁死不认,反正她跟婳儿有两张嘴,还能辩不过金翠一张嘴?扑到萧砚泽跟前,揽住他哭道:“爷,您真冤枉我们了,我们真的没说少
的不是,是金翠姐姐听错了——”
他见过自己的
子了,那是个心思纯净无琊到幼稚的女人,应该不会忌惮婳儿,以至于去欺负她们。婳儿跟舂柔一定说了什么,否则金翠不会无缘无故的泼她们。
他萧砚泽可以嫌弃寄眉是大脚,但这帮子做下人的决不能议论一句。
婳儿跟舂柔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平⽇里互相扶住,舂柔走了,婳儿的⽇子也不会好过了,所以也跪下替舂柔求情:“爷,她侍候了您这么久,看在苦劳的份上,您可以罚我们,但绝不要赶舂柔走啊。”
萧砚泽最烦女人跟他讨价还价:“婳儿,你也想出去,是不是?”说罢,一拂袖出门去了。
留下婳儿跟舂柔抱头痛哭,噩耗来的如此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舂柔啜泣道:“…我跟嫂子走后,你好好侍候爷,等他心情好的时候,在他面前念念我的名字,或许他一⾼兴,又能让我回来了。”
婳儿涕泪点头:“你别担心,爷最近心情不好,等过一阵,他想起你来了,一定会把你叫回来的。你在家好好养着,千万别往心里去。”
院子里由通房丫鬟成为姨娘的女人不少,几位老爷成婚前的通房丫鬟几乎都留下做姨娘了,穿金戴银,整⽇清闲度⽇,婳儿跟舂柔以为自己也能顺理成章的过上那样的⽇子,没想到萧砚泽一句话,轻轻松松就把人往外撵。
舂柔跟嫂子回家后,剩下婳儿一个人孤零零的,每⽇翘首等萧砚泽回来。可他在外面有美娇娘
他,整⽇不着家。期间舂柔的嫂子来找她,请她问问大少爷的意思,什么时候让舂柔回来。婳儿也难得见萧砚泽一面,无法对舂柔嫂子承诺什么,无奈的将人送走了。
送完人,她在院子里游逛的时候,自己也心灰意冷了,觉得大少爷无情。路过大厨房的时候,看到金翠端着一个小砂锅出来,不觉一惊,赶紧躲到一旁蔵好。见这黑丫头迈着大步,哼哧哼哧往少
那院走,想起她欺负自己和舂柔的事,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都是她跟那瞎子少
的错,要不然舂柔能给赶回家,她自己也受冷落么!
人人都知道婳儿是大少爷的人,厨房的嬷嬷见她路过,招呼她进来吃点心。婳儿没心思吃东西,忽然听到墙角一个口袋里沙沙直响,好奇的问:“这里面是什么呀?”
“哦,太太要吃蛇羹,昨天派人特意寻来的材料。”
婳儿想起那位眼睛看不到的少
,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
⽩天院门屋门都不关,随时
接亲戚们来做客,若是关了门窗,旁人还以为在里面做见不得人的事,当年寄眉眼睛被萧砚泽吓唬坏了,就是因为开着门窗,才让他溜了进来。之后每次寄眉午睡,金翠都不敢阖眼,在旁守着她。
天气渐渐暖了,寄眉这⽇中午小憩睡的热了,把毯子向下推了推,金翠见了,怕她肚子受凉,俯⾝去把毯子向寄眉
间拽。
这时她听帘子吧嗒一声,好奇的回头,没看到门口有人,站起⾝从窗往外看也没见人影。她便好奇的往门口走,准备出去看看,不想才走到屋门口,就见一条褐⾊的小蛇弯弯曲曲的在地上爬。
金翠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喊叫出声,回⾝找来顶窗户的竹竿去挑那蛇,想把它挑出去。但转念一想,这蛇肯定是有人使坏放进来的,要是弄到院子里跑了,岂不是吃了哑巴亏连证据都没有。正好墙上挂着收集掉发的发笼,金翠便摘了它,把蛇挑起来放进了发笼里。
竹竿吧嗒一下掉在地上,惊醒了寄眉:“金翠?”
金翠收拾了小蛇,听少
叫自己,手忙脚
的拿了个盆扣住发笼:“我来了,您醒了,有什么事?”
寄眉看不见,但听金翠呼哧带
的声音发颤,好奇的问:“你怎么了?”
“…这个,进来个虫子,我已经逮住了,您别怕。”
“多大的虫子?把你都吓到了。”寄眉眨眨眼。
正说话间,就听外面有人吵嚷:“爷吃酒回来了,你们快来扶一把。”
寄眉便催金翠:“别管虫子了,先把他扶进来。”心里捏了一把汗,上次认错人戏调她,金翠就说他吃酒吃混了脑子。这一次,真吃酒了,还指不定得混账成什么样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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