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师姐虽然很万能,但这个
雪融作暖水,万物妆成新绿。
道院里大门边上种满了
黄的
花,因有些年头了,枝条长而柔软地拢成一道绿地黄花的围墙。山下的孩子们最喜欢跑到道院来玩,门前的花也没少被孩子们攀折去,无涯祖师在这一点上是个妙人,自家的花好看,打开门来大大方方地
所有人来赏玩采摘。
乡民们有拿
花入菜的习俗,这几
天天有人来采花,那
花墙却是一天开得比一天繁盛。
花儿一开,满山的野菜也都冒出头来,道院附近的山头天天有人背着篓子采野菜。程帛尧最喜欢吃胡葱和香椿煎鸡蛋,还有
荠菜苗儿,乡民们管它叫地菜,还有句俗语“三月三,地菜当灵丹”
不过等到三月三的时候,地菜就老得
条冒白花儿了,这二月的天儿却正是吃地菜
芽儿的时候,和馅做饺子、摊煎饼、做素
卷儿、煎鸡蛋,地菜绝对是野菜里最受
的。还有艾草糯米粑和蒲公英
苗也都是极其美味的食材,至于榆钱柳树芽这样常见的山野美食,更是多不胜数。
李易新晋成为吃货中的一员,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时候,趁着跟国师谈论古令天下事的间歇,拉上郑进元、张放和以及程帛尧到乡间寻访春天里最鲜
的那口盎然滋味儿。
“厨房里没少做,你也没少吃,做什么还非下山不可,我看你们仨就是找机会偷懒。进元师弟,要是热起来之前我住不上新宅子的话,你懂的!放和师弟呢,你不是说要去海边么,怎么山青了天暖了,都不见你启程呢?”程帛尧觉得他们三个就是不想分开。三个好基友,你舍不得我,我舍不得你,恨不得成天穿一条
子才好。
郑进元连连哼叽几声说:“诶诶诶,师姐,不是说要劳逸结合么,也不能成天只埋头干活儿吧,那样会变傻的。你看放和,本来就够傻了,再傻一点。只怕连自己是谁都答不上来了。”
对此,张放和不发表任何意见,跟郑进元这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主儿斗嘴。才真正会变傻。程帛尧看郑进元一眼,说:“你们下山玩就玩吧,还非拉上我,我正和王师姐谈论绣花图样儿呢。”
“师姐还会绣花儿?”
“呃,师姐虽然很万能。但这个真不会,不过我要不和王师姐谈论,回头做新衣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上我。”说话间已经到了
客堂前,最近守
客堂的弟子都换成了嘴皮子溜,贼
贼
的主儿。老远见到他们几个来,连连挥手打招呼。“小程师妹。这是上哪儿去?”
“领仨吃货找好吃的去,回头给师兄也捎一份儿,不知道师兄爱吃什么。”
“我倒不需要小程师妹替我捎好吃的。我这里走不开,小程师妹帮我跑个腿儿怎么样。”师兄倒一点儿也不客气,用郡王妃跑腿儿,还捎带着太子殿下和长公主的长子、相爷的独子,这跑腿儿的队伍也太华丽了些。
程帛尧倒无所谓。反正也就是捎带手的事儿:“成,你说。”
只见师兄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信封来。虽说是信封,但信封一般不用红色:“师兄,这是有人求卦?”
“合个生辰八字,对了,师妹也擅长演卦,帮我瞧瞧卦辞可对得上。”这位师兄不是跟何易山学的卦,山上会演卦的先生有好几个,不过只有何易山常年宅在道院里不出门罢了,其余的几位先生,一年也难得见上几回。
打开信封看了一眼,普普通通的合媒批,这种简单的当然没什么错处,她看完又
回去说:“师兄演得很对,那我给你捎过去,是哪家?”
“你往这直走,到第六个街口绕弯,不远就有个林家铺子,交给掌柜的就成。”
把红信封扔到郑进元手里,让他拿着,程帛尧领着史上最华丽送信队伍“浩浩
”地出发了。集镇着实不算太大,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送完信儿出来,程帛尧忽然一击掌说:“你们说我也挂个小馆儿测字看相观风水合生辰八字怎么样,我还真想试试我学的这些灵不灵验呢,给自己算十回能中一两回就不错了,给亲朋算也不是很准。先生说给生人算最准,我怎么以前就没想起来去试试呢。”
…
这要是下个山把师姐给弄丢了,回头晋郡王能什么也不就的生吃了他们,张放和试图阻止:“师姐,您还是安安生生在道院里想想天天做什么吃的喝的吧,开卦馆会很辛苦。”
“辛苦算什么,我和先生在外边游学五年,什么苦没吃过,你真当我就是娇娇女不成。诶,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赶紧帮我看个合适的地儿,我要挂馆。”程帛尧历来是想起什么是什么的,棋院要明年才能排得上张放和的工期,她现在除了隔一段时间看看道院的账,真没什么事儿可干。
“师姐,这毕竟是
业持生,你好歹是宗妇,这不合适。”李易收到了张放和的眼色,赶紧也出声阻止,不要以为他现在是太子,李崇安就会放过他。堂兄太强悍,他现在还不是对手,所以还是劝着点儿为好。
程帛尧这人吧,认死理,她认定了的事儿,别说十头牛,一百头牛一千头牛都拉不回来:“甭管你们说什么,我就这么决定了,要帮忙的就帮忙看看,不帮忙的赶紧消失!”
见状,郑进元也要劝,不过她一挥手,郑进元就自动消声。仨倒霉孩子跟在她身后,一路搜刮美食,一路看着铺子。挂馆之所是“挂”馆,就是不需要太大的地方,柜台就是门,里边放得下椅子转得开身就成,所以这铺子倒也不是很好相。
就在李易他们仨庆幸的时候,程帛尧欢呼一声说:“那里正合适,以前是卖点心的铺子,结果那家的点心做得实在太难吃,关张了!哈哈哈…倒让我捡个现成的便宜,快点快点,我们去把铺面盘下来。”
“师姐,那个铺子可不便宜,别看就是个小集镇,谁让它在咱们道院山脚下。抵得京城一个大小相当铺面了,师姐,这不合算啊!”“你师姐不差这点钱,别劝了,我决定的事几时反复过,我几时听劝过。”程帛尧干脆利落地上前,和东主商量了一番,以一千两银子把这巴掌大小的铺面,并着后头一个小的种着紫藤花的院子给买了下来。在紫藤花下还有口水井,水井水位很高,平齐了地面,就被顺水势开了个小渠,里边养了一钵铜钱草,还游着几尾红通通的小鱼儿。据东主说上上任主人开的院子,他们本来要改但还没来得及改就关张了,幸亏没改,要不然一千两就真贵了。
单看这院子,紫藤满院,水
潺潺,
雕椅子,山石琢成的小几和台子,一草一木一物一景都显得分外别出心裁,看着就让人舒服。就冲这院子,一千两也值得。
“怎么样,你师姐我眼光不错吧。”
“您岂止是眼光不错,运气更不错!”
“我看这院子从前应该就是哪位先生挂馆的地方,要不然不会布置得这么富有天然趣味。”李易四处看了看,觉得这地方虽然小,但格局很大气,几件小陈设摆出来,倒颇有一股纵揽山河的气象。他虽然不擅长这个,但到底是在宫里长大的,眼力见儿倒是不缺,而且这小园子还有几分熟悉感,却说不上是哪里见过。
程帛尧眉开眼笑,四处打量一圈后坐在有几分残旧的木板简单架成的长凳上,仰面看着还没开花的紫藤说道:“正好,要不你们三个帮我想个名字呗。”
名…名字,这种东西他们三个谁擅长了,尽知道什么是不学无术了:“这是师姐的地儿,还是师姐自个儿取名字才妥当。”
“对对对。”
要她来的话,她就只能山寨了,记得在现代下棋去过一个地儿,是个特清静的茶馆,人家的名字就很有道家的味道:“叫归一怎么样。”
“九九归一么,就它吧。”只要不让他们取,叫什么都没干系。因为屡屡遇到取名字的困境,李易决定自己还是回头多看看那些诗词歌赋之类的闲书吧,万一
后有人找自己题个字,取个名儿,自己再说不懂得怎么取名字,那得多尴尬呀。
“也不要什么亭台楼阁,斋馆轩堂,直接就写归一两个字就成,什么斋呀轩的听得多了,反而没味道。”张放和这是借用他爹的套路,他家里的不管什么直接就是个名字,从来都是退思、彰和一类。
程帛尧双手一拍道:“那就叫归一了,放和师弟呀,前边那一溜你明儿给我收拾收拾,我找人订匾去,过几天就正式开张。”
就这样儿,几天以后,云涯道院山脚下开了一家叫归一的卦馆,大家伙儿都知道那是道院何大先生的得意门生,生意自然差不了。本来道院山脚下就聚集着一些来求卦的,不过云涯道院的形象太高人化,等闲的人不好冒冒然上山求,却又不那么放心给
客堂的弟子随意推演。
于是乎,她生意还不错,至少开张第一天,来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场面相当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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