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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秋思
 蒙古,五虎尔济,圣驾驻跸地。

 已经近八月底,外有了些寒气,十七阿哥站在营帐外,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望着远处呆。

 刚好十六阿哥溜达过来,见了十七阿哥如此,不有几分好笑,顺着他的眼神望去,道:“怎么着,这都成石头了,这巴巴儿地望着热河那边儿是又惦记福晋吧?”

 圣驾是八月初六自热河启行的,皇太后上了岁数,不耐烦奔波,便留在热河避暑山庄休养。既然太后留在热河,随扈的后宫妃嫔同阿哥福晋,少不得都要留在热河侍奉,随同往蒙古来的少之又少。

 十七福晋是皇子嫡福晋,作为孙子媳妇儿,也留在热河那头。十七阿哥同福晋钮祜禄氏成亲好几年,却是琴瑟相合,感情深。

 听了十六阿哥的打趣,十七阿哥笑笑,并没有否认,只是神色之中带了几分担忧。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十六哥,十五哥这些日子跟三哥可是好生亲近,这里头…”

 十六阿哥听提起这个,不由皱眉,道:“我私下里劝过他好几遭,他到底是哥哥,我又能说什么?”

 十七阿哥面上有些疑惑,道:“十五哥到底是要哪边儿?瞧着在宫里时,十五哥同十四哥也算是亲近的,这当向着八哥那边儿才是。怎么出了京,又同三哥亲近起来?”

 十六阿哥摇摇头。道:“不晓得。问过几遭,瞧着他心里并没有特别偏着哪个,却搅合在里头,不清不白地,不晓得他在琢磨什么。”说到这里,不有些烦闷,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些个了。怪烦地。这眼瞅着就要进九月,怕是没多少日子,就要返程回热河了,到时你们小两口就凑合到一块儿了。我倒是盼着回京,儿子抓周,闺女百,都没赶上,着实想得慌!”

 听十六阿哥提到孩子,十七阿哥神色怅怅的。他同十七福晋成亲三年。之前福晋曾怀孕过一次,后来滑胎,身子好像也有些不妥当。

 十六阿哥说完。也省得失言了,忙岔开话来,道:“还没给皇阿玛请安,咱们这就过去吧!”

 十七阿哥往行营中央的御帐望去,见那边出来几个内大臣,想来是刚回事出来的。他点点头,道:“嗯,弟弟原也想着寻十六哥去请安!”

 待两个到了御帐附近。就见御前近侍魏珠捧着个小匣子出来。十六阿哥同他是了的,笑着问道:“这是什么好物什?宝贝得什么似的。”

 魏珠见是两位阿哥,忙打千请安,随后才回道:“回十六爷话,这是杭州织造孙大人所呈的一粒菩提子。万岁爷看过,打奴才出来,还给孙大人的家奴带回杭州栽种。”

 十六阿哥扫了一眼那小盒子。笑着对魏珠道:“既是有差事。那你且先去忙着,等什么时候得闲儿。好生来上一把,过过瘾。”

 魏珠听了,眼睛一亮,随即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前些日子在热河不是处置了一些,待奴才休沐,十六爷可要寻个好去处。”

 十六阿哥横了他一眼,道:“这还用你惦记,爷自然省得,赶紧滚吧,过两瞧着爷赢你!”

 魏珠捂着嘴巴,轻笑了两声,道:“十六爷就是耍前横罢了,奴婢且等着。既这么着,奴婢先去了,十六爷、十七爷回见。”说完,冲两人躬了躬身,方去了。

 等魏珠去得远了,十七阿哥低声问道:“十六哥,他虽挂着副总管,如今分量却不轻。乾清宫主管太监自打梁九功被圈了后,一直出缺,这奴才也算是御前当用地了!如今人人都巴结他,就是八哥、九哥他们在这奴才跟前也都不敢托大,十六哥这般待他,仔细别惹了小人的怨。”

 十六阿哥对十七阿哥摆摆手,道:“不碍的,这魏珠从小太监开始,我便是同他的。虽说有些个贪财,也算是个心里明白的人。如今虽说外头都恭敬着他,但是他也晓得,有几个会真将他放在眼里的,不过是瞧着他背着的副总管招牌。我这般跟过去无二的待他,他才觉得好,反而觉得我同他最亲。”

 十七阿哥想想魏珠平素待众皇子阿哥,却是同十六阿哥最亲,便笑了笑,没有再言声。

 十六阿哥却因方才的菩提种子,心里思量着,看来江南三大织造中,皇父越来越器重孙家。如此以往,对曹家却不晓得是福是祸…

 打侍郎府回来后,兆佳氏便有些个皱眉不语。她坐在炕上,一连了好几袋烟,最后叹了口气,对侍候在跟前地紫兰道:“你二爷还没回来么?去二门打听打听,看看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叫他来这边儿说话。”

 紫兰应声去了,兆佳氏又对绿菊道:“你往你三爷屋子去瞧瞧,身子可好些…”说到这里,摇了摇头,道:“罢了,还是我亲自过去瞅瞅,省得没瞧见不放心!”

 绿菊应着,蹲下身子,侍候兆佳氏穿鞋。

 兆佳氏迟疑了下,问道:“如慧那丫头往咱们府也来过一遭,瞧着品貌行事如何?”

 如慧虽说不是曹府的主子,却是表小姐,也当半个主子。这哪里有向奴婢问主子如何的道理?太太问得却是好生奇怪?

 绿菊身子不由一僵,虽然心里纳罕,但转瞬出几分笑道:“表小姐是太太嫡亲地侄女不假,只是单看相貌。更像是太太地亲闺女呢。行事什么地。奴婢说不好,只听说表小姐说话极是利的,到底是大家子出身,那通身的气派是没谁能比的。”

 这一席话,却说得滴水不漏,听得兆佳氏脸上有了笑模样。她连连点头,道:“可不正是呢,到底是自家骨。这连着血脉,我瞅着如慧也亲,心里待她同大姑娘是无二的。在南边儿住了二十来年,对于那些腻腻拿娇的小姐,我可瞧不上眼。要做媳妇地,还是旗人家里出来的姑娘大方。”

 这些话,实不是绿菊能上嘴地,她便只有笑着接过兆佳氏的烟,帮着去了里面的烟灰。搁好。

 兆佳氏站起身来,道:“走,咱们一起往你三爷的院子转转去!”说着。便往外去。

 绿菊应声,快走两步,在兆佳氏之前打了帘子。

 刚出屋子,便见曹、曹颂兄弟两个进了院子,兆佳氏有些意外,道:“今儿你们哥俩怎么碰到一处,这是在门口遇到的?”

 曹颂混乱应了,曹上前给兆佳氏见了礼。问道:“二婶多咱回来地,这是要去看三弟去?”

 兆佳氏回道:“到家好一会儿了,寻思看看硕哥儿,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地。今儿你舅母给了两筐螃蟹同河鲜,他往日最爱吃鱼。对了,已经分了一半送到你们院子去了,趁着新鲜。你们也赶紧吃了。”

 曹谢过。道:“既是如此,那二婶先去。侄儿先回去换衣裳,稍后就过去瞧三弟!”

 兆佳氏道:“去吧去吧,不用着急过去,陪你媳妇儿说会子话。如今天凉了,瞧着她越不爱动,这样下去也不好。”

 曹看了曹颂一眼,见他点点头,没有多说,先说梧桐苑去了。

 在董鄂家,虽说曹颂先出了宅子,但是却没有立时就回,而是在大门外等了曹,兄弟两个一起回来的。

 曹从董鄂家出来前,只见静惠有些哭过地模样,也不晓得这两人聊得如何。待出了宅子,听曹颂说想要尽快请媒人说亲,他却是有些诧异。

 曹颂表现地,比曹想象得要果决。

 不过,这话说着简单,毕竟府里还有兆佳氏在,也不是曹颂说行就行的。曹颂却拿定了注意,今儿就同母亲说清楚。

 自己没有什么大志向,也不惦记找个好老丈人,只想寻个顺心的媳妇,好生过日子。

 回了梧桐苑,初瑜正在院子里,吩咐喜烟、喜霞几个分螃蟹。都是拳头大小地螃蟹,用草绳捆着腿儿,在筐里吐泡泡。

 见曹进来,初瑜转过身来,笑道:“额驸回来了,今儿落衙却早!”

 曹上前两步,站在篮筐边上,用手提溜了一只螃蟹,道:“九雌十雄,正是吃雌螃蟹的季节。好大一筐,得有二三十斤吧?”

 初瑜道:“刚使吊秤量了,将将三十斤。这边已经分出几分,寻思往先生、田嫂子、魏管事、郑管事、老管家这几处送些个。额驸向来不爱吃这些,咱们院子就少留几斤可好?”

 边上的喜烟、喜霞几个,都望着螃蟹出几分欢喜,巴巴地望着曹,想着这边能留多少。

 曹见了,不好笑,对初瑜道:“既是大家都喜欢这个,明儿打人再两筐就是。如今正是蟹黄肥美的季节,敞开了吃两回又有什么?”

 初瑜却是有些个意外,看着曹道:“这两年不见额驸吃鱼,河鲜也鲜少用,还当额驸不爱吃这个了!”

 曹低头道:“别的还好说,螃蟹却是要吃的。留下几斤,剩下的往各处送吧。除了这几处,下边人分不到的,明儿买两筐再补。咱们这院子,今晚就吃它了。”

 初瑜打喜烟她们往各处送去,夫两个进了屋子。

 曹换下官服,道:“二婶还算行啊,晓得给咱们送一半!刚才还说起你了,让我多陪你说话。瞧着她心里,倒是待你真好。”

 初瑜点点头,道:“二婶那子,也跟孩子似地,哄着顺着就少些是非。面儿上虽说严厉,却不是硬心肠之人。今儿从侍郎府那边回来,说起如慧来,瞧着二婶的话中之意,还是想要联姻的。却是不晓得,是属意小二,还是小三了!”

 曹听了,有些意外,道:“二婶前些日子不是还念叨那边不该瞒下如慧的病情么,怎么今儿又改口了?”

 初瑜帮曹收好官服,道:“谁晓得呢,许是顾念亲家老爷的情分上。二婶提了好几次,说是在娘家,嫡亲的只有这个哥哥,向来又是照拂她的。”

 不管是曹颂,还是曹项,曹都不赞成这亲事。

 姑表兄妹,实是血缘关系太近了,叫人不放心。

 他微微皱眉,寻思找个什么理由,劝劝兆佳氏,就听初瑜道:“额驸,要是二婶要说给二弟,那静惠那头可怎生好?还不晓得二弟会怎么闹,想想都叫人觉得头疼得紧。”

 曹苦笑道:“怕是马上就要头疼了,今儿小二就拉着我往董鄂家去了,瞧着他地意思,这就要同二婶摊牌了。先看看他们娘俩地章程再说,咱们现下也说不上话儿。”

 初瑜叹了口气,道:“要是老爷太太在这边就好了,到底是长辈,由他们劝着,二婶那边儿还好说些。”

 提起父母,曹想起儿子,道:“再过半月,天佑就两生日了,想来也是满地跑了。若是年底能请下假就好了,咱们回江宁看儿子去。”

 初瑜听了,面上不由带了几分欢喜,随即迟疑道:“额驸是堂官,衙门里怎好离开,这假岂是好请的?”

 曹笑笑道:“衙门里轻省着,都是一个差事,两个官儿,就是我不在,也不碍地…”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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