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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第二百八十八章
 曹家父子进京的消息,或许会被有心人关注,但是三阿哥诚亲王起初并没放在心上。他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初九那天,恭请上幸王园,进宴。父子天伦,席间甚是其乐融融。

 储位虚悬,身为有机会获得大宝的诸皇子阿哥之长,三阿哥岂能没有想法?只是他儒家典籍读多了,素来求稳妥,不愿轻易行事,省得成了出头鸟,成为兄弟们攻讦的靶子,像两位被哥哥那样,落得个被圈的下场。

 不过,三阿哥不惦记,不代表王府其他人不惦记,好几个幕僚在三阿哥面前提起此事。

 三阿哥身为亲王,每年有一万两银子的俸禄,开府时也有几处庄子,一年下来,进项总有两、三万银钱。

 不过,收入多些,开销却是更大。各府往来际不说,三阿哥又是出了名的好人缘,在士林中声誉很高,经常助些大儒刊印书籍,甚是慷慨。

 这两年,因图谋储位,诚王府下面的人手也多了些,三阿哥对门人的赏赐也厚了下。

 若不是前些年有些积蓄,怕王府账面上早就空了,日子过得甚是紧巴。就是盖个园子,还需内库拨银钱,才能得以动工。

 想起这些,三阿哥是打心里羡慕四阿哥。门庭冷清,有门庭冷清的好,起码少了好些际银子。

 那位冷面四弟“酒财气”样样不沾的,只好烧个香、拜个佛,却不知是给谁看?

 若说四阿哥毫无夺嫡之心,那不过是笑话,三阿哥不信。在他心中,四阿哥这般谨慎小心,不过是与他一样,都怕落下什么是非口舌罢了。

 当年。太子未被废除之前,因脾气暴、行为不检。被人说成是:“此人为君,皇族无噍类矣!”皇父之所以废了太子,未必没受到这句话的影响。

 三阿哥想到四阿哥,顺带着想起四阿哥府名下的东茶园子,心里就有些不舒坦。

 文士爱茶,自是风雅,偏偏好茶求而不得。他又不好像其他人家那般,放下面皮,四处去寻。

 就听那幕僚道:“王爷。说起来,曹对咱们府的陈先生有回护之恩,专门登门道谢却也使得。”

 他口中的陈先生,是诚亲王府的幕僚,原庆府知府陈弘道。

 听到他的名字,三阿哥略带轻蔑地笑了笑,心下有些同情其结之王氏。

 陈弘道因前年冬天牵扯到“驿站纵火案”上。被锁拿至京,后经过步军衙门那边调查后,洗清了嫌疑,无罪开释。

 因陈弘道进士出身,早年在士林中也广有美誉,这两年又因其王氏“叩阍”名扬天下,成为世人眼中的刚正不阿、傲骨犹存之人。

 三阿哥与八阿哥都想要将其收到门下,所以才会暗中斡旋,使得步军衙门那边迅结了此案。

 因幕僚中有一位是陈弘道的同乡,早年有过些私交往来。所以最后还是三阿哥这边得了手。

 陈弘道本为落魄之人,得皇子亲王地青睐,收在府里编撰儒学典籍,也正合他做学问的心思,便入了诚亲王府为幕僚。

 去年待王氏周年祭后,陈弘道便由三阿哥做媒,娶了一个老主薄地女儿是继室。夫甚是相合,哪里还记得惨死王氏?为了怕碍新人的眼,陈弘道对几个嫡子嫡女亦不太亲近。

 虽然他摆出正人君子的模样,但是私下里笑话他的人却是不少。就是王府的嫡福晋董鄂氏。闲话时也同三阿哥抱怨过几遭,说是府里的笑话已经传到外头去。s外面的亲戚女眷提起,对这个陈弘道很是瞧不起,再三问到那位主薄家的小姐是不是天仙儿般的人物,否则怎会得陈弘道昏了头。忘记了王氏地恩义。

 三阿哥像了个苍蝇似的恶心。原本是要借陈弘道的清名,给自己长脸面的。谁会想到竟然成了笑话?

 偏生是陈家家事,又是他给保的媒,实不好说话。因怕八阿哥笑话,其他幕僚心冷,就算是再恶心,人还是要在府里留着。

 现下,听了这幕僚的提议,三阿哥自然明白其“醉翁之意不在酒”“道谢”不过是幌子,实是使陈弘道去探探底。有个往来,又不使得王府有私外臣的嫌疑。

 毕竟,曹家与诚亲王府素并无往来,若是冒然召曹家父子过府,或是如何,极亦留下口舌,还不若这般才合适。便醒了。

 窗外还是漆黑一片,虽然实在留恋热乎乎地被窝,但是他还是硬撑着爬起来。虽不是大朝,但是他要陪着父亲去畅园递牌子,等着陛见。

 偏生城门要天亮才开,那时就晚了。为了赶在康熙用早膳前递牌子,需要在丑正之前到西直门。

 这边是水门,往宫里送玉泉山的泉水,在丑正时开一次城门,刚好可以出城。

 初瑜已经收拾得利利索索,身着丁香旗装,外罩绀青色比甲,梳着两把头,看着很是清

 见初瑜起这般早,曹心下不忍,说道:“我自己梳洗便是,你赶紧回炕上,多睡一会儿,这些天在船上也没歇好。”

 初瑜笑着说:“不早了,太太指定也是早起的,咱们还要给老爷太太请安呢!”

 说话间,喜云、喜彩几个已经端了热水进来,侍候两位主子洗漱。

 因不见喜雨与喜雪两个人在内,初瑜有些失神。想来两人是因先前的避讳,不往上房侍候的。只是,梧桐苑之前就留着她们两个与两个实婆子看屋子,额驸年前回京是哪个侍候的?

 初瑜突然心生烦躁,虽然晓得不该胡思想,但是仍是有些难受,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只是,她面上却一点不。笑着侍候丈夫穿衣。

 曹要穿官服见驾,但是眼前却是好几套。一品和硕额府的武官服,四品的道台补服,五品的三等侍卫服。

 思虑了一下,曹还是将那套三等侍卫服穿上,倒不是怕穿着四品的文官补服怕遇到侍卫处地同僚打趣,而是觉得自己这个年纪,穿着四品文官的补服太碍眼了。

 下去这一年,远在沂州还没什么,往济南府时。曹受到不少异样目光。

 虽然官宦人家子弟,有入仕早地,多也是从七、八品的小官熬起。对比下来,这个四品官,对弱冠之年地曹来说,则是品级太高了。

 眼看就要万寿节,各地进京的勋臣督抚差不多都到京。自己戴着四品的顶戴。随同父亲去陛见,有些招摇,哪里有穿着侍卫服,充当个公子哥儿舒坦?

 初瑜晓得丈夫不是招摇之人,摸了摸那套和硕额驸的礼服,打人拿下去了,自己亲自帮自己戴好了朝珠、顶戴。

 等曹穿戴完毕,粥点小菜已经摆了上来。

 两品粥,碧粳米粥与老黄米红豆粥;几盘点心,门钉火烧、羊烧卖、白小馒头、金银花卷;还有几道小菜。芥末苤蓝丝、姜汁松花蛋、红油肚丝、老醋花生。

 曹喝了两碗碧粳米粥,用了几个门钉火烧,吃得的。一会儿,还要骑马去畅园,还不晓得要侯见多久,饿着肚子只会自己个儿遭罪。

 初瑜陪着喝了一碗粥,用了两个小馒头,见曹用完,也跟着放下筷子,思量了一回。问道:“额驸,府里是不是该放些丫头出去?有几个,年岁不小了。”

 曹正用茶漱口,听了初瑜的话,以为她说地是珠儿、翠儿两个。她们两个去年起便在五儿身边侍候的。后来五儿到初瑜身边。又跟着回到初瑜眼前。

 珠儿、翠儿两个那点小心思,曹也晓得些。曾与紫晶商量着,打两人出去。但是因她们两个是南边府里的家生子,是李氏指过来地人,紫晶也不好说话,事情便拖了下来。沉了一会儿,曹道:“按理,内宅的事,你做主便是。只是如今母亲在,这事你出面却是不妥当,还是等我打园子回来,悄悄禀了母亲吧!”

 初瑜心下不解,打自己地丫头出去,为何要额驸说?难道额驸也怕婆母误解,不想让自己落下“嫉妒”之恶名,还是在他心里自己就是嫉妇?

 曹见初瑜眉头微蹙,面带困惑,小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伸着胳膊揽过来,在她脸上啄了

 初瑜见曹地神情火辣辣的,脸不红了,轻轻地推了下曹,娇嗔道:“额驸…咱们该去给老爷太太请安了!”

 刚好喜云几个挑了帘子,进来撤桌子。曹便放开手,扶了初瑜起来,问道:“五儿呢,怎么没见她?”

 初瑜回道:“昨儿下船时,五儿有点见风,身上有些不舒坦。咱们这边西屋又没炕,便让紫晶姐姐带着安置在葵院了。”

 “那正好呢,那边上房空着也是空着,叫紫晶住也不住,空着怪浪费地。”曹点头说道。

 不过,听她这么一说,曹才注意到她身上衣服也薄呢,叫喜云去取了件薄披肩,亲手给她披上。随后,夫两个,提着盏琉璃灯,往兰院去。

 兰院,上房亮着灯。

 刚好绣鹭、绣莺带着小丫头撤下饭桌出来,见曹夫妇来了,忙矮了矮身子,道:“大爷安,大安!”

 曹点点头,看了眼饭桌,想来父亲母亲已经用了早饭,便叫绣鹭往里面通报。

 曹寅在屋子里,已经听到外头的动静,晓得是儿子媳妇来了,扬声道:“进来吧!”

 绣鹭挑了帘子,绣莺接过初瑜手中地琉璃灯,请两位主子进屋。

 曹寅穿戴整齐,与李氏两个,打东屋出来,往堂上作了,接受儿子、媳妇的请安。

 这父子两个。一个是五品文官服,一个是五品侍卫服。彼此对看一眼,都笑了。

 皇权之下,爵位品级不过是虚名罢了,就算是贵为满洲王爷贝勒,亦不过是皇帝的奴才。

 就是这般,不上不下,混个中不儿,刚刚好。就算自己是盘菜,也没必要将位置架得高高的。被人放在火上烤。

 李氏与初瑜虽不解他们父子两个因何笑,但是却是瞧出他们爷儿两的心情很好,也都跟着高兴。

 已经是十一,月亮半圆,照在路上,看着甚是清冷。

 按照规矩,京里除了亲王、郡王用轿子。其他贝勒、贝子、公、伯等到二品以上文官,除非年老,可以轿,其他的文、武官员都要骑马。

 曹寅虽然不年轻了,但是还没到乘骄的年岁,骑马又颠簸了些,便取中庸之道,乘坐马车。

 曹骑马,曹元、魏黑带着几个仆从随行,一行人往西直门来。

 西直门内。可以说是车马云集,都是要出城往畅园去的,只等着未正开城门。

 因曹家随行人口少,马车也不起眼,并没有引人注意。

 有两家,像是外地督抚进京地,从人众多,簇拥着一辆马车,瞧着甚是威武。其中一家的亲兵不晓得怎么与旁边一个贝子府地管事了口角,就叫那管事带了不少家奴过来。追着那亲兵,狠狠地揍了个半死。最后还是那官员亲自出来,赔了不是,才使得对方消停下来。

 影影绰绰的灯光下,那官员身上穿着正二品的补服。听着他那边的人称是“中堂大人”想来是进京贺寿的总督。

 曹寅在车里听到外面的喧嚣,挑了车帘。低声问了曹,听了大致情形后,不皱眉。

 虽然不晓得是那位总督被作,但众目睽睽之下,堂堂地方大员,被宗室刁奴得赔不是,实在让人心生感触。

 曹却只是冷眼旁观,瞧着那总督亲兵先前的傲慢无礼,想来在地方也是骄横惯了的。若是刚刚遇到的不是贝子府地,而是个门户低地人家,欺负人的还不知道是哪个?乌鸦落在猪身上,都是一般黑,谁也不可怜。

 坐在马上,等了好一会儿,城门也不见开。他掏出怀表来看了,还有一刻钟,只好继续等着。这时,就见有人过来,道:“额驸?真是您进京了?奴才给您请安了!”

 却是淳郡王府的管事,侍候淳郡王出门的。曹下了马,虚扶一把,问道:“是你!怎的,王爷也往园子去?”

 那管事回道:“回额驸话,王爷忙着几后地大典,要见万岁爷禀事儿。方才叫前面动静太大,打奴才来瞧瞧,正好也看到额驸在。”

 因昨天进城已经是午后,曹还没往淳郡王府请安,即是遇到了,怎么也不好等对方过来。因此,他便同父亲打了声招呼,父子两个,随着那管事往后去,给七阿哥请安去了。

 七阿哥坐在饺子里红盖、红、红帏地八抬大轿中,听说曹家父子来了,便出了轿子,与其见礼。说起来,这还是两家结亲后,七阿哥与曹寅次相见。

 七阿哥见曹寅身上的补服,又看了曹身上地侍卫服,若有所思。

 因马上就要到开城门的时间,曹寅与七阿哥寒暄后,便回去了,留下曹在这边说话。

 七阿哥招呼他,上了轿子。轿子里甚是宽敞,七阿哥居中坐了,两边把手处,摆着两盏琉璃灯,两面还有两条侧凳子。他指了指右手边,叫曹坐了。

 听说初瑜带着小天佑一道进京,七阿哥甚是欢喜,说了明打人去接女儿、外孙回府串门。

 曹原也打算明儿回郡王府那边的,自然是点头应承了。

 七阿哥又问了些地方差事上的事,最后视线落到曹穿着的侍卫服上,问道:“山东本不富裕,沂州又是穷地方,孚若可是想回京了?”

 曹不解其意,摇摇头道:“小婿并无此意,岳父怎么会想到这个?”

 七阿哥摸了摸手上的扳指,道:“你是家中独子,想来自幼也是娇惯着长大,年岁又轻,就是吃不了苦也是有的。”

 曹被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低声道:“岳父,小婿已经二十了!”

 就算以往有人拿他的年纪说事,这都弱冠之年了,应该是个大人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陛见

 曹虽然嘴里说着他已经二十,但是七阿哥心里只当他与弘曙似的,生怕他有什么疏漏之处。虽然晓得他子沉稳,照同年岁的年轻人强出太多,但是做长辈的,到底无法全然放心。

 “我这个月忙着大典的事,见的人就多了些,影影绰绰地听到些风声,像是吏部有人使手脚,要保举你回京,你可晓得了?”思量了一回,七阿哥问道。

 曹闻言一怔,他是昨晚才进京,只见过讷尔苏与什图。讷尔苏在兵部当差,见得都是武人,或许并没有听过此事,否则昨儿见面时应会提起。

 七阿哥见他神色,晓得他应是不知道的,不摇了摇头,说道:“虽说你们父子两个都是老实本分之人,但是也要防着别人的歹意。我特意寻人查了,想看是谁闹的鬼,结果却甚是可笑。闹来闹去,竟是有人打着我与讷尔苏的幌子走的关系。行如此鬼祟之事,定不是安了好心的,只是还想不到其用意何为。”

 曹想起坠马之事,摸了下自己的腿,犹豫了一下,还是与七阿哥说了。

 七阿哥神色凝重起来,瞪了曹一眼,怒道:“糊涂!这样的大事,怎好瞒着?应立时往京中来信,这边使人查才对。哪个与你不对付,哪个府使人出京,总有蛛丝马迹可循。这都几个月过去,却是不好查清,总不好白白地吃这个亏!”

 曹还是头一次见他火,晓得是真关心自己,并不恼怒,解释道:“起先,只当是意外,并没有想到还有其他缘故,到腊月底了,才晓得些不对。”

 七阿哥正道:“我瞧你还好,不过太不警醒些。虽说实心待人是好,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是至亲,也要有三分提防之心。”

 曹听他话中有话,像是意外所指,刚想要继续问,便听外头王府管事的声音,道是城门开了,问王爷是否起轿。

 七阿哥看了眼曹,摆了摆手,道:“既是你父亲在。也不好多留你,明你也回王府这头吃饭!”

 曹点头应了,起身下了轿子,往前寻自家车马了。

 等水车进门,候着这边的车马陆续出城。

 因是夜路,大家都没有疾行,车马轿子缓缓地往畅园方向行去。

 夜风一吹。曹微微有些冷,紧了衣衫,心里有些郁闷。姐夫在搞什么鬼?!能够被称为“至亲”又使得七阿哥语焉不详的唯有他。

 虽然不晓得讷尔苏的用意,但是曹相信他不会有歹意,只是其中缘故,一时半会儿想不清楚。昨晚瞧他,并没有异样之,倒是坦的紧。不过,就算讷尔苏真是好意。这般自作主张的行径也使人心里不舒坦。

 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曹随着父亲,到了畅园外。这边已经有不少官员都递了牌子,等着陛见。

 停了马车,曹扶父亲下来,向前寻了内侍,递了父子两人的请见牌子。

 因能够递牌子陛见的除了三品以上京官与侍卫处侍卫外,只有外省督抚才可。那内侍见曹寅穿着五品官服侍,就要退回牌子,看清其身边站着的是曹。才收回手来,笑着说道:“原来是曹爷京里来了,瞧奴才这眼神,才瞅清楚。”说话间,仔细看了曹身边地曹寅。算是认出来。忙道:“哎呦,曹大人呢。您怎么穿这身行头。幸好是奴婢当值,要不这牌子怕是不好收。”

 却是康熙身边的内侍魏珠,以前与曹颇有情。前些年,曹寅京外见驾那次,他是见过曹寅地,只是方才只看着身上的补服,没认出来。

 乾清宫总管太监梁九功被拘拿圈之事,昨儿讷尔苏已经对曹寅父子提过,也提到这个魏珠已经被提拔为副总管。

 这些人物,虽然无需特意结,但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曹这边早已备下礼,是个装了上等珠子的锦囊,直接往魏珠手里了,道:“两年没见了,等改总管休沐,只管寻我喝酒去!这些个小物什,是特备的贺礼,你别嫌薄,留着赏人就好。”

 魏珠使劲地握了握锦囊,面带难,低声道:“曹爷,若是钱财之物,现下可忌讳着。”

 曹笑道:“只是小物什罢了,公公若是喜欢,留着把玩,若是不喜欢,赏人用也是极好的。”

 魏珠笑着抄进怀里,挑了挑眉毛道:“还是曹爷疼奴婢,那奴婢就不同曹爷见外了。”说到这里,转头对曹寅道:“万岁爷这两可念叨了好几回,对曹大人颇为想念,昨儿见李大人时,还专程问起。奴婢这就往万岁爷面前递牌子去,曹大人还请稍候。”

 曹寅虽看不惯儿子与内侍有私交往来,但是他自己个也做过侍卫。侍卫与内侍都是天子家奴,都在宫里当差,关系好些,也不算什么忌讳。见魏珠客气,他便也道了谢。

 等魏珠转身进了园子,就有不少大臣围了过来。

 起先,夜黑,曹家又人少,大家都没认出他们父子来。方才在等下,曹家父子与魏珠说话。虽然众人不晓得内容,但是远远瞧着,也看出魏珠这位内臣新贵对他们甚是客气。

 虽然曹寅离京多年,但还是往年随扈南巡的大臣认出他来。近前来打招呼的,有看着面的,也有看着生地,曹寅皆客气地回礼。

 过了两刻钟,就见魏珠气吁吁地过来,道:“万岁爷口谕,宣,曹寅、曹父子见驾!”

 曹寅、曹忙跪下,听完旨意,才口称领旨,起身随着魏珠进了园子。

 起来等着陛见的官员,瞧着曹家父子两人渐行渐远,不窃窃私语起来。江南曹家,江南曹家。看来圣眷犹在啊!有消息灵通的,说道:“岂止曹家。李家、孙家也上京了,万岁爷对旧臣很是体恤啊!”有两个科班出身的御史,听了这样的说辞,不冷哼了一声。什么“旧臣”只是体面的说辞罢了,这几家不过是天子家奴。虽说曹寅、李煦、孙文起并没有什么昭显的劣迹,但是也称不上什么好官。

 孙家还好些,这些年行事小心,并不招摇。曹、李两家则是有些过了。就说现下地户部亏空,李家就是其中大头。

 曹家账目上虽然干净了,也不过是掌盐茶私利,还自家的亏空罢了,到底是与国与民无益。远在江南,也是便宜曹寅,若是在京城。有御史衙门这些人盯着,怎容他这般肆意?

 曹寅之子曹,身为外臣,私结皇子阿哥。若不是有其中伴读的事,使得他们不好做文章,怕是弹劾地折子早就堆满御案了。

 想要做个铁骨御使,自然要拿这些“国之蠹虫”开刀,纵然是权贵又如何,就算不能将他们弹劾罢官,也能使得万岁爷有些警醒。不被这些弄臣欺瞒。

 想到这些,这两个御史彼此对望一样,眼睛亮了不少。

 虽然有些求名的私心,却也不碍他们地忠君爱国。看来,未来个把月,大家算是有得忙了。因万寿大典,像曹家这样的外臣进京不少,保不齐有一家两家行事不检点的。

 虽不会在万寿节期间,闹将出来,惹得万岁爷火。但是等万寿节后,却没那么多顾忌。若是能逮住曹家最好,扬名士林;就算逮不着曹家这块“肥”其他小鱼小虾的,也算是有所进益。弄好了。升官财。并不是难事。

 曹并不晓得自己已经被御史定位为“肥”随着父亲往清溪书屋见驾。

 外头当值的两个侍卫。都是人,一个是纳兰富森,一个是赫山。纳兰富森已经升为一等侍卫,赫山也升了二等。

 因需要噤声,虽然同僚老友重逢,大家也只能点点头见礼。只是看到曹寅时,纳兰富森躬身行礼,态度很是恭敬。

 曹寅笑着点点头,看着纳兰富森地目光也多了些慈爱之

 纳兰富森是纳兰容若的庶子,生母在纳兰病逝后改嫁,使得他的处境尤为尴尬。若不是有曹寅、傅鼎这些纳兰容若的故帮衬,康熙也想不起纳兰膝下还有这个幼子,他也没可能到御前当差。因此,他对曹寅甚是敬重与感激。

 少一时,魏珠进去禀奏出来,宣曹寅、曹父子进去。

 自打康熙四十八年腊月算起,康熙与曹寅这对君臣已是三年半未见。两下相见时,见了对方地神容,都有些吃惊。

 万岁爷老了,曹寅只觉得鼻子酸涩,想起幼时出入宫廷时,那个着小脯,略带几分傲气的孩子。他甩了甩衣袖,要跪下磕头行礼。

 康熙心里,也是不好受,说起来曹寅比自己个儿还年轻四岁,前几年险死还生。如今,看着精神头虽好些,但是也老相的厉害,看着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倒像是七旬老翁。

 见他要跪下,康熙哪里忍心,忙叫曹扶了。

 曹跟在父亲身后,刚要随父亲一道跪下,就听到康熙口谕,往前一步,将父亲扶住。

 康熙往炕上坐了,命魏珠搬了椅子,叫曹寅坐。

 曹寅口称不敢,只待康熙再次开口叫坐,方挨着椅子边做了。

 康熙瞧了瞧曹寅已经花白了一半的头,叹了口气,道:“这才几年功夫,咱们都老了!”

 曹寅听他话中带了萧瑟之意,笑着说:“奴才是见老了,主子瞅着还不显,除了看着瘦些,还与奴才大前年觐见时并无二样。”

 康熙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朕心里有数,你不必宽慰。这两年多思少眠,头掉得厉害,体力也不如以前!”

 曹站在父亲身后,见康熙老态横生,手上已经起了老年斑,也生出英雄暮年之感;再看看自己的父亲花白了一多半地头,心里实在是难受。虽然曹寅没有如历史上那般,在康熙五十一年去世,但是他地身体损伤过多,虚不胜补,不知道还能撑几年。

 曹寅道:“主子理万机,还需多保重方好。说起来,奴才这里刚好有个乌的方子,是奴才的儿子寻来的。奴才这两年轻省惯了,不耐烦弄这些,倒是可以借花献佛,献给万岁爷。”

 康熙闻言,抬头瞧了瞧曹,点了点头,对曹寅道:“你是好福气,有个好儿子,晓得孝敬你。”

 曹寅道:“不敢当万岁爷夸奖,他文不成武不就地,哪里有什么出息?只是他跟着老太太身边长大,子老实些,心地良善,待人憨实,大了又有主子地照拂,倒是没用奴才心。康熙听了曹寅的话,不失笑,说道:“你啊你,到底是贬儿子,还是夸儿子呢!”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小曹这个秉,朕也晓得!真是不知你怎么教儿子地,好好的年轻人,说得好听,叫谨慎小心;说得难听,就是无大志,缺了少年人的锐气。以他地年纪与阅历,就算他有什么不对之处,朕还会与之计较不成?早年使他往户部去,就是有练他之意,虽是无差错,却也无进益。”说道最后,看向曹的目光不有些失望。

 曹不腹诽,你是皇帝,自然说什么都成。万一自己真的行错一步,有国法家规在那里摆着,就算是贵为天子,也不好真纵容哪个为所为。

 曹寅见了康熙的神态,笑着说:“主子,他虽素口拙些,却是一心想着为主子尽忠!”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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