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旧债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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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终于安静了。
豆蔻收拾好
七八糟的
铺,然后认认真真的在夏小满身前跪下来就要磕头。夏小满伸懒
打哈欠呢,险些没呛着,猛烈的咳了两下,忙伸手去拽她,道:“丫头,你干嘛!”
豆蔻道:“方才二小姐和小少爷在,奴婢还未谢主子相护…”
夏小满一笑,掐了掐她的小脸,道:“丫头,你也不是头一天认识我了。别整这些虚的了。你的心思我知道,谢我也不用这么谢。”
话是这么说,也确实没有刻意施恩的意思,可心里到底舒服。“谢谢”两个字虽然简单,但很多时候从中
的感恩之心,还是会让人热乎乎的。
她笑眯眯的舒展舒展筋骨,懒洋洋窝进
里头,拍了拍
外侧,道:“别想那么多了,你也累了半天了,也过来躺着歇会儿吧。”
豆蔻犹豫了一下,蹭到
边儿坐下,夏小满没说话,又拍了拍
铺,她这才敢躺到
上。
夏小满盖好被子,闭上眼,心里叨咕,睡觉睡觉,明儿的事就交给明儿吧,现在和这爹妈虽然没撕破脸,但是也不用假意维持温情脉脉了,大不了明儿强硬一点儿,坚持要出去就是。在年家是矮檐下迫不得已装驯良也就罢了,在这么个亲情薄如纸的娘家还装孝子贤孙?歇歇吧!明儿要出去,一定,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握拳。
被人拦下了,她未必会真的想杀人,但是睡觉被人吵醒——她很有杀人的冲动。
一个来时辰后,夏秋令叫开门,往
边站了,开始传肇氏口谕:“姐,娘叫你去做饭。”
夏小满刚被敲门声砸醒,脑子一片空白,耳朵嗡嗡直响,她晃了晃脑袋,顺口答应了一声。半晌才意识到夏秋令说的什么,不由愕然:“啥?叫我做饭?”
夏秋令点了点头,道:“姐你快着点儿,娘等急了要骂人的。”说话间脚下已经移步往门口去了。
挠墙,我不会做饭啊!夏小满极度抑郁,传说中回门的姑
不当是待遇极高么,不当是好吃好喝供起来的么?咋还叫她自个儿动手做饭呢?有这规矩吗?还是欺负老实人啊?!看来要想这两天顺溜了,还得先把这便宜娘梳理顺溜了。
豆蔻已经拧了热手巾过来,夏小满擦了脸开始梳头。片刻夏秋令又跑了回来,从门口探头道:“姐,要不先让豆蔻去洗菜吧,白菜搁地窖里拿上来了。
夏小满指了指头发,道:“她去了,我头发没发打理…”想使唤她的人?那也没门!
夏秋令哦了一声,道:“那你快点儿啊,面等你和呢。”
“啥?和面?这是要做什么?”夏小满瞪圆了眼睛,她从小就和面食没缘分,饺子皮就没擀圆过,包了馅就没掐严实过,上锅蒸还能维持个形儿,要是下锅煮,那铁定是片汤。包子这种更加技术的干脆不用提。如果一定要说她还算会做什么面食的话…泡面算么…>_<|||
“烙饼…”夏秋令甩头跑了,余音袅袅。
夏小满一掌拍上桌子,咬牙切齿道:“烙、饼?!我没听错吧?!”叫她吃饼还差不多!
豆蔻吓了一跳,瞧了她半晌,也不敢说话,迅速把头发梳好伺候她穿了衣裳,然后亦步亦趋跟在怒气冲冲雄赳赳气昂昂的夏小满身后,往厨房进发。
肇氏站在厨房门口,
着
,正指挥着夏秋令劈白菜帮子:“…别扔别扔,败家玩意儿,说了多少次了,不就烂了一块儿么,烂的切下来,好的留着!今儿这还是剁馅,又不要条儿要片儿的!”
抬眼见了夏小满昂首
过来了,她一皱眉,道:“哎呦,你这穿的什么,穿这衣裳还能做饭啊!沾脏了就糟蹋了!赶紧的,二丫,去给你姐找身衣裳去。”
“娘。不用找了。”夏小满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了“你也知道我先前摔了一跤碰着头了。做饭都不会了。别再做些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再委屈了你们的胃。”
歇了中觉,肇氏这火气本来消下去不少,这会儿见大闺女又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她这火“腾”一下又上来了,怒道:“你倒是出息了,做了姨
就忘了本了?!给爹娘做饭都不肯了?”
“您可别拿孝道
我。”夏小满冷笑了一声“我都说我全忘了。不是不肯,是不会。您今儿就是说出花儿来,该不会我还是不会,这是没法子的事儿。您
闪了,也不能做饭了?旁人也不能做饭了?那就出去买点什么吃吧,不是才给了您银子?”
肇氏呸了一声,伸手指着她骂道:“黑了心的小蹄子,这给你狂的,打进门就跟老娘摆谱!你跟谁甩脸子?谁欠你的啊?!嫁了年家跟嫁了玉皇大帝似的!你得意个什么?…”
原来你还有资格提黑心?夏小满倒笑了,一字一顿道:“娘,我的亲娘,您可说错了,孩儿我不是‘嫁’到年家的,是‘卖’到年家的。”
肇氏正骂着听了这句,忽然就彻底卡壳了,呆了一呆,而后死命的拍着自己前心,真像是被什么噎到了,想把那堵在食道里的东西拍出来一样。
谁是杨白劳?谁欠谁的债?
夏小满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哪吒的还
身于父母来。当然,这爹妈可跟李靖夫妇没有可比
,只是“原版”被卖了死契,算不算一种“还债于父母”?自那通红的手印按在卖身契上,堪比哪吒那周身的鲜血吧。往后,可还有她的债?
她没吵架的兴致,论吵架,这泼妇还不上档次,虽然她没想撕破脸,但是话赶话赶到这里了,她还是得说清楚,别张口闭口的孝心黑心的,没的让人恶心。
她森然道:“你欠没欠我的,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但是,从你卖了我那天起,我就不再欠你什么了。甭拿孝心说事,那卖的是死契,你心里有数,对吧。”
肇氏拍了好一阵子,顺过气来,盯着夏小满,狠狠的啐了一口:“那你也是老娘我生养的!如今你当是改了姓了,良心也被狗叼去了吧?混犊子!你个混犊子!…”
原来黑心之后她还敢提良心啊。夏小满望望天,
已西垂仅存余晖,四下灰蒙蒙的,院里本就空落,这般光线下更显得萧索。
真假,就像劣质的摄影棚布景,还是一场劣质的情景喜剧。
她忽然懒得观看了。回家得了。可怎么走呢,就主仆两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行李多果然是麻烦。雇个车吧,又想去看看集市啊,要不就先不回去,找个客栈住下?找个…悦来客栈?有间客栈?新龙门客栈…咳咳…>_<|||
或者就此跑了?
银子不是问题,户籍是。她叹了口气,告诉自己,冲动是魔鬼哇是魔鬼。现在走不了,住客栈也是异想天开之举,做人要现实,做事要踏实。
她这个观众耐
耗光的时候,配角和龙套登场了。
夏昌化急匆匆往这边来,随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出去了的夏秋令,再后面蹦蹦哒哒的跟着条小尾巴夏有敬。
肇氏还拍着心口窝,反反复复的骂着“混犊子”夏秋令过去要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到旁边。
夏昌化瞪了眼喝住
子,转而向夏小满道:“大丫,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你娘么,最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你和她置什么气!你是不知道啊,你娘素
可想你了,总念诵你,你说这好容易回来一趟…你说说这…唉…”说着摇头叹气,做无限惋惜状。
原来她就是这么想我的啊…一口一个混犊子骂着,她可真想我。夏小满心里翻了翻白眼,睁眼说瞎话,啧啧,老爹您飚演技么?
她带着讥讽的笑容,等着演技派的老爹说下文,谁知道小龙套跳出来了。
夏有敬是一过来就奔到新姐姐近前的,这会儿好容易
上话,忙拽着她嚷嚷道:“大姐不走,明天还要带我上街里!”
夏昌化恼道:“别浑说!你姐住的好好的,多暂要走了?再浑说揍你啊!”夏有敬是独苗苗,从小被惯着宠着,爹妈虽然总把“揍你”挂在嘴边儿,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没几次动真格的,因此他也不怕,乍乍着胳膊,嚷嚷道:“不揍我!是你和二姐说的‘赶紧去,别让你大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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