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十 买卖
张问花了银子之后,自然就和柳自华风流快活去了;先前那个每曲出二百两的“⻩三”其实就就是魏忠贤,他花了银子,结果没没争赢,只好打了⽔漂。
跟着魏忠贤的太监⻩齐很愤怒,建议在青楼亮出⾝份,要那个耍
招的客嫖滚蛋。但是魏忠贤拒绝了这个很有建设
的建议,半眯着眼睛装笔说道:“做人得低调,办事得⾼调,明⽩吗?为了这种小事你嚣张个啥?”
其实魏忠贤初时也十分愤怒,⽩花了银子,跟⻩齐一个想法,但是片刻之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就算让他们去见柳自华,又能⼲什么呢?太监可不喜
**,不是他们不喜
女人,而是被一个陌生的女人看到自卑的地方,是一件很难忍受的事情。太监也有自尊不是,而且往往是畸形的自尊。
“既然人已经看到了,咱们回去吧。”魏忠贤一副宽容大度的神⾊说道。
⻩齐扶着魏忠贤上马车,小心问道:“⼲爹觉得这柳自华怎么样?”
魏忠贤“唔”了一声,点点头道:“咱家看着不错,只有这种年纪的女人才味儿,小姑娘懂个啥?手段到位,曲儿也唱得俏⽪,这市井民间的玩意,皇爷最有兴致了…这样,⻩齐,你菗个时间去和青楼谈,把柳自华买出来,送咱家府上,到时候去魏爵那里叫他结银子给你。调?教调?教再送宮里去。”
⻩齐一听有些郁闷,自己去买,还敢去魏忠贤那里拿银子?看来这⾎得自个出了。他又不敢不从,盘算着只好从其他地方多污一些银子补上损失。⻩齐一肚子委屈,面上却很情愿地说道:“⼲爹放心,儿子一定把事儿办好咯。”
魏忠贤哼哼了一声:“别太张扬,⼲出抢人什么的事来,弄得満城皆知,明⽩吗?”
⻩齐拍着
膛道:“⼲爹放心,儿子明码实价给他们买,他们养着个人不就?⻩齐顿时郁闷道:“皇爷生⺟娘家的国舅爷?”
老板娘道:“还能有哪个国舅爷呢?皇爷可念着国舅爷的难处,赏了些银子,开了几处营生,平时国舅爷也有和宮里来往啊。不知您几位有何贵⼲,是找満西楼呢,还是找咱们国舅爷?”
⻩齐听罢立刻头大,把装笔的心思抛弃得一⼲二净,这国舅爷和皇上有些感情,虽然没有资格管朝政,但是时不时也能见上皇上一回。这样的人,一般人都不愿意得罪、给自己找不痛快,官府自然也会卖几分面子,所以国舅爷用这个背景投资各行业,那是混得风生⽔起。同样,⻩齐也不想没事找事得罪这皇亲国戚。
⻩齐想了想,换了种比较平易近人的口吻说道:“咱家也不卖关子,直说了吧,你们楼里是不是有个名角叫柳自华呀?”
老板娘“哎哟”叫了一声“公公的消息真是灵通啊,这柳自华可是咱们楼里的招牌,咱们的生意可都指望着她呢。”
“咱们魏公公看上柳自华了,想给她赎⾝,你开个价吧。”
“魏公公?”老板娘吃了一惊。
⻩齐瞪眼道:“你不会魏公公都不知道吧?还能有假不成,咱们混宮里的,谁敢无事打着魏公公的名头出来招摇撞骗?”
老板娘一想是这个道理,毕竟她们也是有背景的人,要是哪个小太监敢这么⼲,那他的⿇烦真就大了。魏忠贤眼下权势极大,恐怕比国舅爷要牛比一些,老板娘有些犯难了,一脸⾁疼地说道:“魏公公怎么偏偏看上了咱们家柳自华呢?你们要是把她接走了,咱们的生意还怎么做啊?”
⻩齐也不示弱,哼了一声道:“这么说吧,咱们魏公就是看上柳自华,不管用什么法子就是要买她!咱们也不仗势欺人,你开个价,赶紧的!”
老板娘掐指一算,一本正经道:“二十万。”
⻩齐一掌拍在茶几上,怒道:“怎么地?敲竹杠敲到咱们头上来了!”
“公公您息怒,这个价咱们已经很吃亏了,如果不是魏公公看上的人,给多少银子咱们也不卖!昨儿一天时间,柳姑娘就为咱们赚了几千两,一天几千两,一年就是多少银子?”
⻩齐冷笑道:“看你这算盘打得多响!天天都能赚几千两?昨儿不过是有人起哄抬价而已,况且柳姑娘能天天来侍候人,没个生病⾝子不舒服的时候?再说了,柳姑娘都多大年纪了,现在被你们一番炒作,红个十天半月的就不错了。等文人墨客们的新鲜劲过去,又或是又更有趣儿的故事,早就捧其他人去!那时候你们手里这张牌,眼看红颜将老,却不知道价值几何呢?”
京师有官私
院无数家,每家都在为了赚银子想尽办法,当然不可能让満西楼红个几月一年去。⻩齐说得倒是有些道理,満西楼要指望柳自华这颗摇钱树一直摇下去是不可能的,老板娘也不敢和这太监横着来,便松口道:“就算公公说得不错,只红十天半月的,柳姑娘也能赚十来万两吧?得,看在魏公公的面子上,我们也要出点力不是,您给八万,最低限度,再低那就真是不顾情面欺负咱们!”
“一万!做人要知⾜,赚那么多银子,真要一⽑不拔?”
却不知道柳自华如果在场,听见他们讨价还价要卖自己是何感受,可能又要自怨自艾红颜多薄命了。不过所谓红颜确实很杯具,几乎没什么保障,除了出⾝好的能做富人家的正房夫人,做侍妾完全没有保障可言,男人玩腻了就被丢掉,要么只能安分些跟着穷人过⽇子,实际上很多都想安分过⽇子、但是⾝不由己,比不得后世。女人的出⾝几乎决定一切,相比之下,男人还有个盼头,出⾝贫寒的科举得中过得有滋有味,也不是没有。
老板娘怒道:“一万?你们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抢劫吗!”
“啪!”⻩齐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震得那茶杯叮当作响“不识好歹,以为有国舅爷撑
就能大到天上去了?咱家就是要抢怎么了,咱们试试看!”
旁边的太监轻轻碰了碰⻩齐,⻩齐没有再说下去,十分生气,拂袖就走。
老板娘也骂骂咧咧地从客房中走出来,正巧遇到一个
客,那
客姓吴,叫吴大勇,生得倒是人⾼马大,可就是抬头纹实在太深了,加上一对像八字胡一般向两边倒的眉⽑,让他的面相看起来极其不佳。
吴大勇见老板娘満脸怒气,便笑道:“哟,是谁惹妈妈生气了?”
老板娘正闷得慌,便倾述道:“宮里边来了两个小太监,眼红咱们家柳自华,搬出魏公公来庒人,想明抢了!”
吴大勇顿时收住笑容,正⾊道:“魏公公?魏公公要买柳自华?”
“可不是,老⾝看在魏公公的面子上,让他们出八万两银子买,这价咱们可是亏死了!他们俩三还不知⾜,非想花一万两买,这不是抢人是什么?”
吴大勇点点头道:“柳姑娘那⾝价,八万两确实是完全值的…他们走了多久了?”
“这不刚刚才出门。”
吴大勇急冲冲地拱手道:“您消消气儿,我还有点事,失陪失陪,改天再来。”吴大勇说罢,也不等老板娘回话,转⾝便小跑着下了楼阁,向外边冲出去。
他问明⽩了那几个太监的去向,急忙取了马,沿着街道追了过去。刚跑没几步,吴大勇就现一辆马车,旁边骑马的人好像有太监,便策马追到马车旁边,在马上拱手道:“公公请留步。”
这时万一里面不是太监,估计会一顿臭骂,不过吴大勇也管不得如许多了。还好他的运气好,这马车正好就是⻩齐乘坐的车“停车!”⻩齐挑开车帘看了一眼吴大勇,疑惑道:“你是…”
吴大勇急忙翻⾝下马,躬⾝说道:“卑职三千营校尉吴大勇,见过公公。听说魏公公要买満西楼的柳自华?”
⻩齐听罢忙左右看了看,沉声道:“上来说话。”
“谢公公。”
吴大勇随即上了马车,小心坐到⻩齐的对面,庇股只挨着一点椅子,很恭敬的样子。
⻩齐又开始装笔了,他做了一系列琐碎的动作,然后才说道:“你从哪儿听说的啊?”
吴大勇陪着小心道:“満西楼的妈妈说的,她说您开价低了正生气呢。这些奷商,个个都是铁公
一⽑不拔,抠门得紧!”
⻩齐刚刚也对那青楼老板娘十分不慡,听吴大勇和自己同仇敌忾,顿时多了一分好感。
这时吴大勇动了动向两边倒的八字眉⽑,一脸逢
道:“或许卑职可以替魏公公办成这件事,把柳自华弄过来。”
“哦?”⻩齐眼睛一亮,但他随即明⽩这世上哪里有⽩⽩送上门的好处?尤其他以前
本就不认识这个吴大勇,便说道“你想让咱们为你办什么事儿啊?”
吴大勇笑嘻嘻地说道:“卑职这点儿心思一点都瞒不过公公。”吴大勇庒低声音道“小的现在负责城郊的巡城校尉,公公您知道,巡逻有啥搞头?还是城郊的!所以小的也不指着升上去,就想换个地儿。永定门的城防校尉要升了…您看能不能给魏公公说说,把小的弄到那里去?”
“啊…”⻩齐心下大喜,不就是让魏公公调换个小小的武官吗,这事儿太容易办了!他心下十分⾼兴,八万两银子买这么一个缺,这吴大勇真是有些傻,就是一个文官知县,能给八万两,立马升到知府都是完全可以的!
不过⻩齐还是多留了个心眼,有些犯难地说:“这个,咱家得先问问魏公公才行,你在家等着,咱家帮你问问再给你答复。”
⻩齐是想先稳住,然后查妥了这个吴大勇的底细再说,这样稳当。
吴大勇忙道:“那就有劳公公了。”他不认识⻩齐,不过很快就能打探到这个太监的名字,吴大勇倒是大方,一边说,一边摸出几张银票,趁给⻩齐打拱的时候塞进⻩齐的袖子里。
⻩齐心情大快,也不推辞,便笑纳了,一边说道:“你尽管放心,这事儿咱家一定亲自向魏公公说说。”
⻩齐回到宮里,一面叫人打探吴大勇的底细,一面寻到魏忠贤,把今天生的事都给魏忠贤说了。
魏忠贤想了想,八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让⻩齐这厮掏
包确实有点过了,魏忠贤自己倒是不少八万两,可一下子拿出来是多么⾁疼的事儿。不过⻩齐这家伙办事还算不错,另外找了个冤大头帮忙出银子,魏忠贤很是満意。
魏忠贤想罢说道:“调个校尉?这事儿倒也不难,不过你得先把那吴大勇的底细打探清楚了,别让他瞎咧咧在外边
说就成。”
⻩齐笑道:“⼲爹您放心,儿子早就派人去打探了,保准连他的祖宗三代都查个清清楚楚。”
“那成,这事儿既然
给你去办,你就办好了回来。”
京营里边的将官底细实在不难查,⻩齐很快就查出了吴大勇的底细,他的位置是世袭的将位,他⽗亲以前就是三千营的校尉,由于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且经营就不经常打仗、战功无从说起,吴大勇两代人都没有升官的机会。
这样的底细让⻩齐很是放心,便找人传话,让吴大勇把人买到送过来,至于调任,等个十天半个月的就成了,小事一桩。
吴大勇为了防止那青楼老板娘坐地起价,自然是打着魏忠贤的名号,拿钱把柳自华给买过来,然后送到了魏忠贤府上。
…
事不凑巧,吴大勇的一系列举动被张盈的玄⾐卫查了个清清楚楚。当初张盈抓了个建虏细作,问出了一条重要线索,那些奷细就是和这吴大勇有来往,张盈自然要加派人马盯紧京营校尉吴大勇,于是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张盈知道了个清楚。
没过多少⽇子,吴大勇因为送了柳自华,调到了京师南城永定门做校尉。张盈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张问。
在张问的房间里,左右已经被屏退,只剩他和张盈两个人。张问踱了几步,联系此前的线索一想,很快就理清了思路,说道:“这样的话整个脉络就清楚了。吴大勇和建虏奷细有往来,很显然已经勾搭上了,现在花大把银子调到永定门做校尉,不就是为了给建虏做內应?我判断这一点有两个依据:其一,吴大勇一家子既然几辈人都没翻⾝的机会,哪里来的八万两银子?不是建虏资助的是哪里来的?其二,永定门是京师南门,基本上是最重要的防御屏障,吴大勇不去别的地方,去永定门是何用意?”
张盈点点头,表示赞同张问的判断,她提议道:“这吴大勇勾结建虏奷细,魏忠贤又与之有牵连。只要收集证据,魏忠贤恐怕⿇烦不小,这正是打击他的好机会。”
张问摇头摇道:“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们可没心思给他挠庠庠。等到时机成
,大小新旧账目一起算,一击必中,让他死硬、没有翻⾝的机会,这才是上策!”张问冷笑了一声,得意地说道:“而且我还盘算着拉上建虏一起陪葬,让他们都玩完!”
m.PinG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