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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二 莺燕
 司礼监的房子既大又旧,通光也不太好,加上此时天降大雪浓云密布,光线就更加昏暗了,就算房子里大⽩天也掌了灯,依然给人昏暗的感觉,天气寒冷,于是又冷又暗,的确是气较重。

 兵部尚书崔呈秀在魏忠贤的面前数落了一大通张问的不是,并称是公事。魏忠贤耐心十⾜地听完,半眯着眼睛装了会深沉,然后咕噜着喉咙话了,他说起话来就像喉咙里常年有化不开的痰在作怪一般,可奇怪的是在皇上面前竟就十分清楚。

 魏忠贤故作⾼深地⽪笑⾁不笑说道:“上来的奏章说了,叛贼有有炮,这张问要办成事儿也不容易,咱们甭管他是娶什么圣姑也好、和什么绿林大王拜把子也罢,办成事儿为皇爷为朝廷平息子不就行了?张问又不缺银子花,他去掺和那些个私盐私茶的作甚,咱家瞧着无凭无据的并不可信…”

 “⼲爹!”崔呈秀面露急⾊地喊了一声。

 魏忠贤哼了一声:“你们肚子里有几条虫咱家会不知道?张问就是一京官,在地方打了胜仗,立马就招回来了,他在地方上捣鼓那些小鱼小虾,有什么用?不用再说了,咱家瞧着东林玩完,朝廷里还有暗流,别只顾着窝里斗,明⽩吗?”

 崔呈秀叹了一口气道:“儿子遵命。”

 这时李永贞见崔呈秀说得差不多了,便接着开口说事,他放低声音道:“⼲爹,上回皇后娘娘小产,儿子听说有人在皇后娘娘面前嚼⾆头子,说是⼲爹您派人点了皇后娘娘的⽳道,这才让娘娘小产的…”

 “啪!”魏忠贤満脸怒气,重重地将手里的茶杯搁在几案上,茶⽔震出来,洒得満案都是。

 “宮里的太监又不是从少林寺武当选进来的,会什么点⽳!皇后娘娘怀得是龙种,咱家有那个胆子吗?是谁在后面嚼⾆头,查出来了?”

 李永贞陪着小心道:“⼲爹,那人已经抓住了,是坤宁宮的一个宮女,正看押在东厂牢里,⼲爹示下,该怎么处置。”

 魏忠贤一张马脸本来就长,这时拉着就更长了,他怒气冲冲地说道:“严加拷问,务必让她说出是谁指使的!”

 “是,⼲爹。”

 李永贞弯着又尖声说道:“⼲爹,皇后娘娘小产,自然不是咱们动的手脚,可皇后娘娘听了这些个谗言,恐怕对⼲爹您…”

 魏忠贤怒道:“这宮里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坤宁宮的执事牌子是谁,怎么管教的人…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皇爷常常去坤宁宮,难不保人在皇爷⾝边吹枕头风,最近皇爷好像对咱家很不満意,难道是因为这事儿?”

 崔呈秀趁机说道:“皇后娘娘和张问可是沾亲带故的关系,娘娘要是和咱们过不去,张问恐怕也不会向着咱们。”

 魏忠贤的小眼睛转悠着,在他的眼里,大事离自⾝太远、他也不怎么看重,这种人情世故,他可是最上心了。崔呈秀想离间张问,说了一大通危言耸听的大事,魏忠贤都没觉得怎么样,这时把皇后和张问的亲戚关系一联系,魏忠贤立马就上心了。他沉昑了一会,说道:“平⽇里皇后见不着张问,咱们看着点,连她姐姐也见不着。先别着急,这会儿张问正打了胜仗,要是马上就被对付上了,朝野对咱们都有看法,皇爷也不⾼兴…这样,先招张问回京里来,在京师,他能蹦达到哪里去?”

 …

 张问接到回京献孚的圣旨的时候,已是二月间了。二月舂风似剪刀,江南的舂天比京师来得早,柳枝芽、绿草幽幽、舂风见暖,新的一年,一切仿佛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这段⽇子也够他忙乎的,甚至他那些如花似⽟的妾都没空去管,全部放到杭州梅家坞沈碧瑶的庄园里,让沈碧瑶给管着。沈碧瑶这个女人倒是让张问很是省心,她对张问态度冷淡,除了那次非得要个孩子把张问给強?暴了,以后几乎都没管过张问。但是张问知道,在沈碧瑶的心里,自己是她唯一的男人,沈碧瑶是一个⾝体心理都有缺陷的女人,张问却觉得她在自己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

 张问忙的事,就是建立福建的官府秩序,总督府那帮子心腹,他按照忠诚度和作出的功劳,分别给予了文武官职。虽然都是代任某某官位,但是这些人一坐上各自的位置,就会建立自己的势力体系,把持住福建的军政,朝廷要派外人揷⾜,恐怕官儿当得就不是那么舒坦。

 有人要说他任人唯亲,那也没有办法,眼见一个省里空缺这么多坑,不种自己的萝卜,让别人来种,那不是傻?叉吗?

 总督虽然在地方办事,但依然属于京官,所以总督一般都挂着御史、寺卿等京官的头衔,就相当于钦差大臣一般,办完了差事,就得回京。总督巡抚也不是固定的官职,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没有,或者有时设立,有时又撤销,是临时委派的衙门。

 张问让投奔自己的人都得到了好处,朝廷召他回京的圣旨就来了,他琢磨着回京之后得打通一下关节,让那些代任的‮员官‬都得到吏部的承认。众‮员官‬也明辨事理,纷纷解囊资助张问,家里钱多的就多出,钱少的就少出,这样大帮子人送将上来,张问竟然收了三十多万两银子!

 这可是非常严重的受贿,不过张问也不打算独呑,是要回京分给各处大员的,这样就不怕了,谁他?妈的要查老子,就会揪出一大帮朝廷大员来,不是一般人敢⼲的事,也不是一般人能⼲的事。再说了,负责监察百官的都察院,前左都御史左光斗已经回家养老了,老子就挂着副都御史的头衔,有谁还来查本官?

 张问可不是清官,那些个真正的清官,不仅别想升官,生活还拮据得要命,特别是京官太清了,一遇到户部吃紧没钱俸,生活都不能自理,社会风气本来就奢靡,要是官还当成这样,还不如去经商。要是有人说当官不是为了财,是为了济世救民,这样的官僚体系下,手里没权没势,你怎么去济世救民?当初张居正算是牛人了,神童出生,辛苦一辈子想实现中抱负,还不是什么手段都用。

 朝廷里局势复杂,张问是知道的,不过还是得回京师去。他处理好了公务,便坐车去了杭州,想再看看几个老婆。暂时他不想带她们去京师,得等局势稳定了才‮全安‬。

 梅家坞的桃树林深处有所庄园,就是沈碧瑶的庄子,这里风景幽雅,山⽔宜人。张问一到此地,想着里面自己那些可人的娇?娃,心情就舒畅起来。

 张问挑开车帘,望着青山绿⽔,闻着花草树木散的自然清香,他在想:有钱了,有家室了,我还忙乎个啥呢?他甚至产生了归隐的念头,房中画眉,泛舟嬉戏,多么美好的生活。

 但是他很快就打消了这种消极的念头,不说人生苦短一腔抱负还未实现,就说当今这世道绝不是能安逸享乐的时候。上进才是他的灵魂,张问也舍不得放开手里的东西,没有了追求他会很恐慌,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马车行到庄前,大门就打开了,一行奴仆走上前来,为张问开车门,引路。张问⾝边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张盈,一个是贴⾝侍卫玄月,随行的还有管家曹安、一些家丁侍卫等人。

 一个⾝宽体胖的老头躬⾝道:“老奴沈六,恭东家、夫人。少东家和夫人们在后庄候着,请东家到后庄休息。”

 这个沈六是沈碧瑶的大管家,是沈老爷留下的老人,以前张问在上虞做知县时就见过了。张问便让他带路,从前庄进去。前庄修得朴素大气,灰墙青瓦一副江南民宅的样子,但是进了后庄,就别有一番风景了。奇花异石,修竹绿⽔,⽟栏雕窗,极尽精致风雅,其华丽程度比城里的园林有余而无不⾜。进了內宅,沈六就没进去了,换作一个玄⾐女子带路。

 一座⽩石桥上,面走来几个婀娜多姿的女人,正是张问的老婆们。张问放眼看去,只见韩阿妹⾝⾼最⾼、⾼挑⾝材气质雍容;寒烟‮媚妩‬动人、纤楚楚扭得人口⼲⾆燥,青楼头牌出⾝的一双媚眼不是浪得虚名;蕙娘是罪臣房可壮的小妾,张问还不怎么悉,但是在路上把别人上了,也就收进了房中,她的个子比较矮,⾝材娇小可爱;还有后面那个⽔灵肌肤下巴尖尖小家碧⽟似的袁绣姑,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惹人怜爱,绣姑没怎么见识世面,这样人多的场景她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还有那穿着⽩⾊裙子,浓眉大眼,头浓密的淡妆,是个奴婢,不过张问在时,偶尔也会侍寝。边上还有个女人,是秦⽟莲,张问去温州大营做事的时候,没有让她去,就让她留在沈碧瑶的府上,秦⽟莲还不是张问的女人,但是对张问也是情意绵绵,体型丰満健康,肌肤呈小麦⾊,比起其他女人明显深⾊点,甚至还有点壮,特别是那双大手,让人产生力量感…

 沈碧瑶却没来,张问不知为何。

 这几个女人接了张问,先后行礼作万福,有的称相公,有的称张大人,声音有的清脆有的磁有的婉转,让张问轻飘飘的犹如⾝在花丛中一般。

 他算了一下,在他心里有夫人级别的女人,张盈、沈碧瑶、韩阿妹、袁绣姑,一共是四个;妾室近侍级别的女人,寒烟、淡妆、蕙娘、玄月,也是四个;还有秦⽟莲,张问也准备收⼊房中给个夫人的名分,不枉她一番情意;另外他的后娘吴氏,在尼姑庵里呆了那么久,⾝份也差不多转换,除了张盈等少数人,没有人知道她的⾝份,也该接出来了,张问虽然心有道德上的罪恶感,但都这么对待吴氏了,已经错了,只好错下去…难道为了道德就能薄情薄意地丢下不管?这么算来,张问的后宮已经有十个女人了。

 这么多女人,张问却只有一个女儿,这点让他感觉有点美中不⾜,张家几代都是单传,他们家底还算富庶自然不是讨不上女人,但是⾎脉单薄张问也不知为什么。

 想到他的女儿,张问便问道:“碧瑶呢?”

 众女人说在她房里呆着,不愿意出来。张问也没说什么,沈碧瑶本就喜呆在角落里,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张问也不怪罪,便抛在脑后,与女人嘘寒问暖了一番。太⾁⿇的话他没有说,女人们也不愿意说,因为她们相互之间有的络、有的却还没相处多长时间,当着大家的面自然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粘乎。

 这时淡妆屈了屈腿,说道:“东家和夫人车马劳顿,奴婢奉命为东家和夫人安排食宿,东家和夫人先休息休息吧。”

 “好,都先回去吧,我歇息一会,晚上再找你们说话。”张问随口说道。

 妾们听到“晚上说话”都霎时红了脸。张问见状才明⽩自己失误说错了话,不过她们这么长时间没见着自己,晚上铁定要绵一番才可以啊…十个女人,除开张盈天天在一起可以暂时让让、秦⽟莲还没收到房中、吴氏不在这里,一共是七个!张问不愿意厚此薄彼,一晚上七个女人,他还没试过,不知道拿不拿得下来,今天是二月十五,也不知道这七个女人中有没有人来月事,不过通宵办事他是经历过,今晚大不了不睡了,看来得先养养神才行。

 张问让淡妆带路回房休息,因为张问是家里唯一的男主人,便住了北边的正房,已经收拾出来了,府上派来十几个奴婢服侍,四处收拾得⼲⼲净净一层不染,基本上张问吃饭穿⾐甚至‮澡洗‬上茅厕,都有人服侍。

 张盈和张问一起回房,她浅笑着看着张问道:“相公今儿恐怕有点忙,我就不在这里了,淡妆,另外给我安排一个房间。”

 “是,夫人。”淡妆马上就说道:“书房旁边的女房,夫人看合适么?”看来她早就给张盈准备了单独的房间,只是不敢先提出来罢了。

 张问这时寻思着,反正都有七个了,也不多张盈一个,这种妾大团圆的时候,把她冷落了却不好,张问便说道:“盈儿去哪里?就在这里,哪都别去,一会叫人准备一桌酒菜,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张盈见张问正在观察卧室里的那张大,愕然道:“相公今晚不会是想所有人都住在这里吧?”

 张问有点不好意思道:“反正都是一家人,时常呆在一起,这感情不是就更深了吗?”

 张盈红着脸低声道:“大家这样睡在一起…像什么话,相公也不考虑别人是不是觉得羞辱。还有相公也要注意⾝体,这么多人不都靠着你吗?”

 张问听到羞辱,气不打一处来,前后被这其中的两个女人強?暴,妈的怎么没管我的感受,再说了,大家一视同仁‮诚坦‬相对,也免得家里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反正张问是这么想的。

 他歇了一会,便说道:“和我一起去看看女儿,都半岁多了,我就只看过一眼。对了,淡妆,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淡妆道:“回东家,还没取大名,碧瑶姐姐说等东家回来再取,现在有个啂名,叫翠丫。”

 张问听罢笑道:“翠丫,这啂名倒是贴切,碧瑶的名字里带个碧字,正好和翠字相配。等等,我得想个大名再过去,盈儿,你觉得叫什么名儿好?”

 “大名自然取得大气些,又是个女孩儿,自然要取得雅致,相公一肚子诗书,这不正派上用场了么?”

 张问站起⾝,来回踱了起来,很快他就想了几个名字,都觉得不贴切,最后说道:“就叫瑾初如何?《说文》云:瑾瑜美⽟也,⽟乃万物上品,我张问的女儿,自然才貌上品,瑾又有美德贤惠之意,这个字好。加个初字,又有生机蓬之意,我希望她长成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儿。哈哈,盈儿觉得这名字怎么样?”

 张盈笑道:“相公果然不同那些个俗人,不是花花就是草草的名儿。张瑾初,名字大气而不失雅致,可就是不太像女孩儿的名字。”

 张问摇‮头摇‬道:“就这个名字,我反不愿意她以后太娇嫰了,受不得一点风雨,人就得大气一点。”

 张问一边说,一边拉了张盈,让淡妆带着去沈碧瑶那里。这庄园里格局错落有致,房屋众多,又有各种花园⽔池山石穿揷其中,幽径蜿蜒,张问等着就顺着林间的石路走过去。庄园是沈碧瑶的庄园,不过她却住在一个角落小园子里,只是这园子收拾得更加⼲净,连石板路都有人用布来擦洗,走到一座木楼边上时,只见遍地的‮瓣花‬随风轻舞,格外漂亮。张问知道沈碧瑶就在这座楼里了,因为她有洁癖,住的地方总是⼲净得不得了,而且会设法弄些‮瓣花‬,好像是她的爱好也是习惯。

 风里传来了叮咚的琴声,只是琴声凌不已,完全没有章法可言。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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