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瑨微怔，想起方才蝶澈
中的呢喃，手掌顿时一凝，缓缓的答：“不能，佛⾎灵丹必须融化服下。”夜隐月便不再说，澹台瑨道：“怎么？”“我记得她说过，她不喝清⽔之外的，其它任何⽔。”
澹台瑨心头微震，道：“为什么？”
“我也不知。”
澹台瑨有些为难，看了蝶澈一眼，仍是咬了牙把那佛⾎灵丹投⼊⽔中，微微晃动，夜隐月只是静静的看着，也不开口，澹台瑨晃了几下，那碗中已经⾎红一片，澹台瑨走到
边，搭了搭她脉，她的脉向已经渐渐有力，似乎伤势已经有了起⾊，却仍是闭紧了眼睛不言不动，他便俯下来，柔声道：“蝶澈，吃药了。”那佛⾎藤是补⾎圣品，虽是藤蔓，却是扑鼻的⾎腥之气，药碗刚到
边，她便惊跳起来，飞快的张开眼睛，又迅速闭上，睫⽑颤动，澹台瑨一怔之下，立刻会意，急道：“蝶澈，别怕，我是…景昭然。”蝶澈显然迟疑，澹台瑨柔声道：“来喝了这药好不好？”
她眼睁一线，悄悄看他一眼，仓促之下，澹台瑨哪及去找回那张景昭然的人⽪面具，只得软了声音道：“真的是我，我这是人⽪面具。”
她似是信了，轻声道：“金金？”
澹台瑨赶紧应了一声，蝶澈瞅了一眼那药碗，眼泪汪汪的看他：“我不喝这种⽔…”话说的有气无力，辞意却甚是坚决。
澹台瑨有点哭笑不得：“蝶澈，你的⾝体，再不服药，怎么撑的下去？”
她看他神情俱是温柔，于是继续眼泪汪汪：“不，不喝，我知道你不会強迫我的…”
澹台瑨竟不知要如何回答，苦笑了一下，才道：“我不是強迫你啊…”“嗯…你昨天给我吃的那个，从哪儿买的，再吃一个不成么？”
“雪域冰颜丸？”
“呃？”蝶澈怔住，细细看他的表情：“你说那个就是那个…啥么？就是那个，被你吃过的那个么…”
澹台瑨无奈的微笑：“是。”
蝶澈小声哼道：“哦，我知道，我知道，仙丹很贵重，不能拿来当饭吃的。”
澹台瑨更是无奈：“不是，如果可以，我不介意你拿来当饭吃，可是，你现在⾝体太弱，吃多了承不住这药力，反而弄巧成拙。”他俯下⾝来，柔声道：“雪域冰颜丸聚百药精华，颇可以应急吊命，却不能做调理之用，明⽩么？”
蝶澈在枕上头摇，脸颊⽩的没有半分⾎⾊，澹台瑨只觉心软，迟疑的把碗凑过来，蝶澈立刻警惕的张了眼睛，澹台瑨柔声道：“我保证，这是可以帮你治病的药，绝没有半点问题。你不信我么？”
蝶澈道：“我不喝。”
“这药取自一种奇怪的藤蔓，所以味道特异，但却最可以缓解你⾝体⾎脉不⾜的情形。”
“我不喝。”
“若是不喝这药，你不知还有多久才能痊愈…”
“我不喝。”蝶澈很坚定的头摇，一边偷眼看他的神情：“嗯…你是最好的好人，我唯一的朋友，你一定不会強迫我做我不喜
的事情的，是不是？”汤加⾼帽，北堂大姐小只要有力气开口说话，便总让人无法反驳。夜隐月一直静静的站在他⾝后，轻咳了一声，澹台瑨会意，便正⾊道：“蝶澈，这药你一定要喝，否则只怕
命也是堪忧…”蝶澈转着眼珠看他表情，哼哼道：“我头好晕，我想睡一会儿了…”一边说着，飞快的闭了眼睛。澹台瑨极是无奈，端着药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面前明明只是一个虚弱之极的少女，偏偏连一碗药都劝不下。
她摆明了是欺负澹台瑨绝不会強人所难，夜隐月微微挑眉，走上前接了药碗，轻拍他肩，温和道：“能说这么多话，一定死不了，不必担心。”又转头道：“蝶澈，你若是喝了这药，等你好了，我一定教会你跟鸟儿说话。”
蝶澈转了转眼睛，这才发现房间中还有一个夜隐月，立刻十⾜幽怨的看他：“可是，你们家的那种七
⽑的鸟儿，也实在太少了…”她的下巴削尖，脸颊苍⽩若雪，瞳仁深黑如墨，那神情又是委屈，又是无奈，夜隐月实在没想到，她第一句竟是这个，不由昅了一口气，微微笑道：“我以后，一定多养些。”
蝶澈笑眯眯的道：“等你养多了，我便好好跟你学学鸟语。”
夜隐月微觉好笑，静静的道：“这个且不管，你失⾎过多，这药我千里为你求来，断没有⽩⽩弃了的道理。你若是喝，我将来便送你一只鸟儿，总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你，做你信差。你若是不允，便像上次，点了⽳道喂你喝了，也是一样。”
“呃…这药是你求的么？”蝶澈怔住，敢怒不敢言的看了夜隐月一眼，转目去看澹台瑨，澹台瑨看她神⾊可怜兮兮，満眸求助之⾊，赶紧移开目光，只做不见。
夜隐月走上半步，已经站在
边，温言道：“我说过，我不知你为何不饮药汁，这是誓言也罢，是忌讳也罢，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是誓言也早破了，是忌讳也不必再避，你说呢？”蝶澈一声不吭的看着他，神⾊忽然间甚是严肃，夜隐月的神情是一贯的沉静优雅，抿紧了
视她的目光，端碗的手稳定如山。蝶澈缓缓的转开目光，澹台瑨便站在两步之外，平凡的面目上一对清澄如星的眼睛，眼神温暖如舂，神情关切中微带一丝紧张。夜隐月只觉碗中药汁渐冷，沉声道：“你真要点⽳么？”
蝶澈的神⾊中滑过一丝
茫，慢慢的支起手臂，夜隐月便伸手扶她坐起，蝶澈犹豫着看向碗中，忽然半似轻松的一笑：“我的命，几时变的这么宝贝了？”夜隐月笑道：“北堂大姐小⾝家富裕，自然宝贝。”
蝶澈扯了扯嘴角，便就他的手喝了下去，澹台瑨悄悄松了口气，却不知为何，有点儿莫名的郁郁，轻轻一叹，转⾝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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