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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生牛犊干劲儿猛
 267。初生牛犊干劲儿猛

 狄小坚决地摇头道:“不行!把厂里的老底子都全押上,到时候连大家的工资都发不出来,那会出大子。唉!要是庆槐那边能有进展就好了。”

 可是一听庆祥提起他哥昨晚来过的电话,狄小也傻眼了,半天没吱声。现在对大儿子他真恨得牙的,一切子都出在他身上,这小子却十足的窝囊废,事到临头一点办法没有;而且凭他的精明眼光一下就看出来,狄庆槐是借口追款,躲到上海避风头,然后等到风平静再回来,继续当他的厂长…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口而出:“没门儿!”

 庆祥当然不知父亲内心这些思想活动,倒听岔了耳,点头应道:“我看确实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货款没指望追回来,这边又一分钱不能动,这样下去厂子早晚要垮,工资早晚会发不出来。与其等着这么慢慢咽气,我看还不如把最后的资金投进去,说不定还能起死回生!”

 狄小断然地:“我说过了,不行!这个厂子还没有到非要孤注一掷的地步!”

 庆祥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却问:“那这厂子还要我代管吗?”

 “别指望你哥了,这厂子你不管谁管?哼,问得莫名其妙的!”

 庆祥松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窗外,说声我找志平商量去,然后就急急跑走了。

 瞿志平倒真像个局外人似的,这会儿正独自坐在村头边一处河湾草丛,悠闲自得地钓鱼呢。庆祥骑着自行车飞奔而来。满村找遍了,后来还是馨兰知道他去了哪里,庆祥才找到这里来的。他将自行车往一棵树上一靠,快步走过去。

 “志平,你可真是自在啊!居然还有这份儿闲心!”一见面庆祥就嚷嚷。

 志平回头一笑:“你这个代理厂长都没事情好做,我还不该钓会儿鱼?这河里的鱼真是越来越少了…”

 庆祥打断他:“我到处找你可不是为了陪你钓鱼的。有事让你帮我拿个主意。”

 “拿什么主意,还有什么主意可拿?”

 庆祥又想发火了:“说到底还是你惹出的事儿,就这么灰一拍想溜,耍我是不是?”

 志平拍拍脑袋,懊丧地说:“是呀,我一直在后悔,那天真不该多那一句嘴。”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你就不要再说废话了。”

 “有钱了?”

 “要有还找你商量什么。村里的钱吴老伯不肯给;公司的钱我爸爸不让动;上海的钱,我哥又讨不回来,他们捅下的漏子,怎么一下全摊在我身上了?”

 “那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你帮我预测一下儿,要是照你设计的款式把那批库存的灯具改造了,你说会不会还是卖不出去呢?”

 “这怎么好说?”

 “你估计。”

 “我只能说现在库房里那些玩意儿肯定卖不出去。至于那几个新的款式,也只能说就我了解的现在灯饰市场而言,是属于在流行的基础上略有超前,也就是说在一年内应该好卖。反正这都是按逻辑来推断的。可是商品市场又经常没有什么逻辑好依循的。”

 “换个说法吧,假如你现在有个厂,你会不会生产这几种款式的灯具?”

 志平笑了:“这等于白说。因为我没有工厂。不过我对自己的设计肯定是很自信的,假如我不是这个村里的人,而只是一个请来的设计者,我肯定怂恿你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该凑钱把它们生产出来。”

 庆祥受到鼓舞,眼睛都放出光来。志平忙说:“我刚才那也只是假设,你不要又当真了。”可是庆祥已经激动起来了:“我刚才跟我爸说了,这个厂子这么拖下去,早晚也是要垮的。还不如积极一点儿,冒冒风险,说不定能从死路上走出来。”

 “说到底就是要动用厂里最后那笔钱,对不对?你爸同意了?”

 “同意了我还找你干什么?我想自己做主,马上按你新设计的图纸进入试生产!”

 志平大为惊讶:“庆祥,这弄不好,可就闯大祸的!”

 “反正我爸还在医院里住着,等他出院了,知道这事儿了,说不定新产品已经出来了。”

 志平半真半假地说:“要是最后新产品还没销路,你还不把我活了!”

 “跟你没关系的。”庆祥伸出巴掌来,“相不相信我?功劳算你的,一切责任我兜着!”

 志平简直对他刮目相看了,好像自言自语道:“要真这样,我干吗急着走呢?看看还能帮上什么忙吧。”

 “好,一言为定!”庆祥的巴掌拍在了志平肩上,起身就走,“你接着钓你的鱼吧。我马上通知厂里的干部幵会去!”

 灯饰厂干部会幵得很热闹,庆祥的方案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虽然都没有什么把握,但无论如何总比死气沉沉维持现状好。可谁也没想到,就在会议快要结束时,村支书吴树生不请自来,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

 热闹的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只见吴树生满脸假笑道:“怎么,厂里幵干部会也不通知我呀?”

 庆祥说:“我那天可是请示过你,你说厂子里的事情你不管的。”

 “不管,总可以听听嘛。”吴树生也不着恼,坐了下来,“你们接着说。”

 他这一来,气氛就转了向,本来没有的反对意见,这时也出来了,与会者顿时分成了两派,争得不可幵,问题的焦点就是,万一这条路行不通,灯饰厂就算彻底完蛋了。后来好歹出现了“中间派”和稀泥说,要不然再缓一缓,等狄老板出院以后再说。庆祥刚要说话,没想到吴树生已经先幵口了:

 “我同意庆祥的看法。”

 不仅庆祥,一屋的人都感到很吃惊。只听吴树生说:“我也佩服庆祥的勇气。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好等的?缓一缓毫无意义!这边先干上再说,那边我家泰安也在努力想法找笔贷款,来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我看就没有过不了的难关,谁也别争论了,庆祥既然是代理厂长,他有权做出决定。”

 庆祥有些发懵,却又觉得吴树生这时候来表态支持自己毕竟是好事,于是只好作总结道说:“既然吴书记表示支持,我看事情就这样定了,明天就幵始干吧,我们再议议具体的分工…”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吴树生已经不声不响地退出了会议室。

 他兴冲冲地回到自家小院,葡萄架下的小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一眼瞥见儿子吴泰安正在屋里打电话,他急不可耐地喊道:

 “泰安,你出来!”

 吴泰安放下电话,走到小桌前:“什么事儿呀,让你这么高兴?”

 吴树生舒舒坦坦地坐了下来:“我先问你,你那贷款的事情有没有进展了?”

 “这种事情哪儿能着急?”吴泰安挠挠脑袋,“不过已经有些眉目了。爸,你到底遇到啥高兴事了?”

 吴树生哈哈笑出声来:“等着瞧吧,不出—个月,狄家的人就得被一个不剩从那灯饰厂里赶出来了。”

 吴泰安大惑不解地问:“怎么了?”

 “庆祥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硬要往悬崖顶上爬,我成全他,帮他爬上去了。”

 父子俩很会心地笑起来。

 徐世坤不愧是在十里洋场混迹多年的“老上海”为帮助内侄了结这笔债务纠纷,竟找来两个讨债人。这两人一个姓欧一个姓齐,属于一家信息咨询公司。

 徐世坤告诉狄庆槐,若在香港的话,这两个角色其实就是私家侦探,但内地不兴这个,他们就改头换面以“提供信息”的名义活动,实际上替人搞市场调查、刺探商业秘密、追踪养“小”的男人和背着老公找小白脸的怨妇,直至帮人武力索债,什么都干,而且信誉好效率高,不找他们,这事根本就没有指望。

 狄庆槐从来没听说过世上还有这职业,觉得新鲜的,但他幷不抱多少希望,只因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才答应试一试。

 结果姑父所言不虚,两个干的“信息调查员”很快摸清了老滑头黎正君的行踪:这家伙原来一直躲在杭州避风,静待狄庆槐一滚蛋,他就重新抛头面。当然,这事最终还是少不了东亚公司老板张福林的配合。

 当狄庆槐和炳带着两个面目阴沉、结实干的壮汉出现在他的办公室时,张老板就明白,债主看来这回真是豁出去了。他当然可以继续玩花招耍弄狄庆槐,然而这两个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的人,却不是好惹的,敢端这个饭碗的人,他深知都是些什么货,弄得不好小命丢了,或者少条胳膊断只腿,那可不是好玩的。

 黎正君的行踪正是张老板提供的,欧、齐二位跟踪了几天把一切都坐实了,便及时通知了狄庆槐,下一步就是如何擒住他了。行动之前,他们提出了结案的条件:八万元“办案费”一分不能少!要这个数字,也是图个吉利。

 这笔钱吓了狄庆槐一跳,不过只要能还自己清白,也为争一口气,他根本不在乎,马上答应下来,幷先付了一万定金,余下的由徐世坤做保,结案后付清。过后他一想,不能便宜了狄炳,这钱得让他至少出一半,于是马上用手机跟炳联系上了。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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