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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家规
  老爷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破口大骂:“不孝儿,该动家法!”

 众人皆劝阻,请老爷子高抬贵手,放子一马。

 老爷子更是愤怒,道:“他二叔,取碎骨鞭来。我亲自执法。”

 “万万不得啊,老爷子。不孝有三,为后为大。您这一鞭子下去,估计龙儿就废了。传宗接代的事情为大。何况您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乌妈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乌家本是乌县的一大家族,历经三百年风风雨雨,照旧不衰。这要得益于乌家老祖宗的家法,一碎骨鞭镇住了无数不孝子孙。三百年下来,不说仍有当年辉煌,最起码过得倒是风调雨顺。无奈到了乌国老爷子这里,却出了个好赌成的儿子。儿子名叫乌龙,如今二十又四,却是不务正业,整混迹于赌坊。这不,又输了个光回来,也怨不得老爷子动气。

 乌老爷子颤身抖臂指着祠堂里的碎骨鞭,训斥跪于椅前的儿子。那鞭子浑身是刺,似一无坚不摧的狼牙。常年放在祠堂的先祖灵位之前,倒也没怎么动用过。如今,正威风十足的亮着自己的锋芒,寻那不孝之徒。

 乌龙看着心惊,他可是听说过此鞭子的厉害。听乌妈讲,一鞭子下去,必定皮开绽,三个月下不了的。稍有不慎,一鞭即是索命。他越想越是害怕,只跪在地上哆嗦。

 “小心老子?”乌老爷子气,怒目以视:“要不是乌妈求情,今天非得要打死你这孽障不可!”

 乌妈是乌龙的妈,因他的亲娘去的早,妈便是如同亲妈一般,感情颇深。

 “少爷,您就好好和老爷求求情罢。赶快认个错,发个誓,就说自己以后再也不赌了。你要是被打死了,我可怎么活呀!”乌妈泪眼婆娑

 “爹爹,儿子自此发誓,绝不再赌。儿以命起誓,从近往后安心读书,考取功名。若是五年之内不能兑现,我甘愿受罚。即便被鞭子打死,也是不会有半点怨言的。爹爹,我错了。”乌龙说完这些,抬起头来看老爷子的神情。

 “好,好。老子姑且再信尔一回。”乌老爷子怒气稍解。

 自此,乌龙倒也算有骨气。苦读三载,竟是考得个金科状元回来。更为高兴的事情还在后头,皇帝赐婚,乌龙还娶了一位格格。乌家上下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乌老爷子更是笑的合不拢嘴,暗叹先人之高明:一碎骨鞭便是让子回头,且取得如今成就。如此盛事,也算得乌家几百年来的再次辉煌了。乌家要再次发达了,老爷子心想。

 乌龙果真是痛改前非了。一年之后,为老爷子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孙子。乌国自然是喜上眉梢,为孙子取了个响亮的名字:乌法。法,便是家法,老爷子希望无家祖祖辈辈对此都该奉若神明,保得乌家千秋万世。数年来,家门大兴。族人们恪守孝道,安分守己,从不敢违背祖训,也再没有出过一个混账。一切井然有序,平平安安。

 乌法八岁那年,老爷子作古。乌龙为父举办风光的葬礼,并将父之牌位安置灵堂。他一眼又瞅见那面目狰狞的鞭子,背心透出丝丝凉意。他决定服孝百天后,定要把这劳什子的东西扔掉。想想从前,仍旧心有余悸。这种暴力般的家庭教育,实不可取。乌龙甚至想到了自己教育儿子的方法:以柔治刚。如同陛下的怀柔政策一样,使得国泰民安。如此治家,估计也可家和万事兴罢。

 百天之后,乌龙便让下人把这鞭子抬了出去。好家伙,长足有三米,若小臂。鞭竿是用上好的柳木制作,刻着‘乌家家法’四个大字。

 儿子乌法看见后,跑过来喊:“爹爹,爹爹,你看‘乌家家法’去掉中间的两个家字,不正是孩儿的名字?”

 乌龙心喜,叹儿聪慧过人问:“法儿,认为为父该不该扔!”

 “不,不,孩儿要玩。就放在院子里罢。”乌法边喊便开始掏出小刀:“爹爹,孩儿要把两个‘家’字去掉,单单刻上我的名字。”

 “随你,哈哈。”乌龙便是笑着离开

 再过数年,谁知怀柔政策失效。儿年方十五,竟整顽皮不轨,搅扰的四邻不安。乌龙后悔当初抬出把碎骨鞭抬出,坏了家门的规矩。便去了乌法住处,取了这改名‘乌法’的鞭子。此鞭不愧为历代家传,历经风吹雨打,倒还是坚。乌龙大喜,再次小心翼翼地放于祠堂。

 小儿愈发放肆,乌龙无奈,只好再取出这碎骨鞭来。他板起脸来学父亲的模样,怒喝小儿跪于祠堂之前,手指着鞭子吼:“小心老子?”

 乌法果然惊恐,小心翼翼地低着头,顽劣之瞬无。日子,果然又恢复了平静。到此,乌龙不得不信:家有家规。碎骨鞭再次如供奉般,昂首立于祠堂。

 到儿十八,行成人之礼。未想秉承乌龙赌之天,终不务正业,在外厮混。乌龙方才体味到老爷子的心情,悔恨当初移鞭的轻率举动。

 该是到了执行家法的时候了,乌龙想。他本意要狠狠地吓唬儿子一番,好让他如同自己一样痛改前非,考取功名。

 动家法那,乌龙表现出应有的愤怒,学吴老爷子的话语:“不孝儿,该动家法!”

 果然是有人劝“万万不得啊,老爷子。不孝有三,为后为大。您这一鞭子下去,估计龙儿就废了。传宗接代的事情为大。何况您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小心老子?”乌龙照搬父之遗风,气,怒目以视:“要不是有人求情,今天非得要打死你这孽障不可!”

 不曾想儿子并没有发出什么重誓,乌龙心虚,便要真的取出鞭子来,好做得更为真实。步入祠堂,手握鞭竿正要转身。却发现鞭竿‘咔’的一声断裂。怪只怪当初那风吹晒,小儿用刀子肆意削割的几年。如今鞭身也峥嵘落,秃秃地似一条死虫。

 乌法看在眼里,不喜不自胜。自此家无家规,乌法更是无法无天。乌家不甚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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