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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蜢咬屎肚
 小时候我特傻。

 端着饭碗在家门口吃,邻居的伯伯故作惊讶得说:哎呀,你的碗漏了。

 我把碗翻过来看,没漏啊——碗是没漏,饭却倒地上了!邻居伯伯几乎笑倒。

 有人把我爷爷的名字编成顺口溜,教我到爷爷门口说,把爷爷气得直吹胡子。要是教训我,我就顶嘴,气坏了,起小竹条就追。我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念顺口溜!

 …关于童年的种种傻冒行为,自己都没有什么印象了,只有在母亲的笑谈中偶尔提起。但有一件事我自己记得特别清楚,那就是学游泳。

 开始学游泳时,我总是学不会,很急,只会在水里扑腾。

 后来听人讲,要学游泳其实很简单“沙蜢咬屎肚”就成。

 “沙蜢”就是蜻蜓“屎肚”就是肚子。“沙蜢咬屎肚”就是抓只蜻蜓咬自己的肚子,要是咬肚脐,学得更快。

 我没有被蜻蜓咬过的经历,不知滋味如何,但肯定比蚊子咬得痛吧,不有些踌躇。

 我在小河里还是只会扑腾,不敢离开浅水区,毫无进步。

 于是,我决定豁出去,咬就咬吧,死不了的!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跑到田野去。我知道,清晨的蜻蜓都歇在庄稼的枝叶上,它们昏昏沉沉的,容易抓些。

 抓蜻蜓是个学问,难度大的,经常是手还没碰到,蜻蜓早就飞走了。首先,脚步要轻,不能靠太近,脚一步一步地挪,手慢慢伸,等到差不多时候,猛地一抓,才能奏效。

 大清早的,蜻蜓都还在睡觉,身上沾满水。我没费什么劲,就抓了十几只,有“红阿姨”也有“乌查母”

 “红阿姨”是那些个头娇小的,绛红色的蜻蜓,这个称呼我喜欢,有意思。“乌查母”是那些个头大的,乌金色的,很漂亮。

 ——好像蜻蜓都是雌的,人们给它们取的名字都是女化的。

 蜻蜓都被装在袋子里,我有些犹豫,到底是让“红阿姨”咬呢,还是让“乌查母”咬呢?“红阿姨”小点,痛苦会不会小点?“乌查母”大点,咬的效果会不会好点…

 终于下定决心——咬吧,而且还要咬肚脐!

 抓起一只“红阿姨”凑近肚脐!

 忐忑了半天,它就是不咬。没辙,换另一只吧。可是,另外那只说什么也不肯下嘴。

 看来还得请“乌查母”出马,抓了一只出来,凑近肚脐。

 “呀——”

 肚脐上一阵剧痛,看来“乌查母”还真不客气。

 在以后的几天里,我很快就学会了游泳,再过一阵子,我便是伙伴里面游得最快的。潜水也不错,经常潜到水里抓人家的脚,上演“水鬼拖脚”吓唬别人。

 这个夏天我住在湖边,有时间就去游泳。游泳这技巧一学会就忘不了,虽然很多年没有游泳了,但一下水,那架势还在,宝刀未老啊。

 学游泳,最难一关就是心理障碍,总怕淹着。其实你口气,就算不动,也不会沉的。第二关就是手脚的调整,脑袋那是一定要出来的。过了这两关,基本就学会了,如鱼得水。

 天气热时,来湖里游泳的人很多,男女老少,拖家携口。其中不少都还是菜鸟,在浅水区学入门级的狗刨。那天一个老太太呛着了,慌成一团,被我捞起来,千恩万谢。

 我喜欢深一口气,仰卧在水面,像一只煮了的青蛙,四脚朝天悠悠地漂着。想起童年“沙蜢咬屎肚”的傻冒行为,总是忍不住笑起来。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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