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亦美亦伤
家乡的阡陌、山丘,我已经好久沒有走过、躺过。而今重游,有种莫可名状的感受。
岁月抛人弃物,曾经的许多清幽小径俱已消失、漫漶。而那些分布零散的小山头,此时也阘茸的藏身于高楼之中,显得可有可无之极。
登时我便断了继续临游的念头——这一变,着实让人怅然若失,兴致索然!
然而百无聊赖之际,迈开的腿,终究还是向前。
越前行,越难行。以前自认为再熟悉的小路,因为多数人选择走了大道,使之杂草丛生,枝蔓纵横。凄凄无路!
因此,我不得不生踏出一条幽径来。无葸荆棘,不畏虫兽,越过屏障时,我已经在半山
处整衣拭汗。
再回首看身后的路时,单纯的快乐只为回家时有了路的雏形。此时
将西至,空空的山头沒有放牛人的踪迹,更遑论牧笛悠扬。
遥想当年,值我少不更事之际。每每放学归来,直奔山头、野溪。三五成群嬉戏,天真烂漫无敌。或骑牛狂笑;或似模似样习武;或兴起放风筝;或徒手捉蟹…
其放
形骸之事,不胜枚举。
再远望对面的山坡,稚子你追我逐,纵使大人骂骂咧咧也欢乐无阻。他们“驰骋”在半山
处所建的谷场上,纵跃于一个又一个紧挨着的稻草垛…
当然这样纯粹的快乐我并不羡慕,唯独那山坡偶尔有几只羊的惊
亮相会让我们歆羡不已。
那个时候,南方养羊的人家很少,即使有的话,养的羊也是寥若晨星。因为地处丘陵地带,不允许畜养那么多的羊。因此能看到有羊出没,对于年少未曾经沧海的我们来说,的确算是个新鲜事物。
所以山这一边的我们,会倾尽所能做出一些夸张、滑稽的动作和怪叫来引山羊一瞥。当然,这多数是不成功的,这就好比是对牛弹琴。况且还隔着将近一里路呢!
偶尔看到山羊望向这边时,我和伙伴们便会乐得满山疯笑。那笑靥如斜
铺地般
旎。而那笑声则盖过了我现在所有的笑。直到今
回想,我无不感叹:我曾经竟这样
朗、率真的笑过!而且笑得如此真我、忘我、是我!——今
的我还会这样笑吗?
说实话,有谁会明白一群孩子会为几只羊笑上一整天呢?——单纯的快乐仅此而已!
然而那时候的快乐并非一物能予我动容,这往往还离不开一些农村常见的动物。尤其是那只伴了我们家十二年之久的雌狗。
对于这狗,我还是抱以愧疚来写的。
自我弃学务工的第一年,家里唯有此狗看家。在这以前的三四年岁月里,我求学在外,父母、兄长皆在异乡时,这狗亦是伶仃在家。
虽然它的吃喝我们嘱咐邻里帮忙照顾着,但是它的起卧、护院仍雷打不动在我家。任邻居用食物百般
惑也不能留它效命。这足以窥其狗的忠诚与灵
。
如今狗已不在了,轻瑟的风中我长忆着这来去倥偬的伙伴。而此刻想到最多的,便是它那对主人久别归家时的热情
接。那神态之自然,着实让人感动。
凡我家庭成员归乡至村口时,我家之犬必会奔出两三百米来
接。其速之快,不亚于追野兔、逐山
之速度。它靠近我们时,张嘴吐舌、摇尾跃身围着我们转。那粉红色的舌头会随着前身跃起的高度逐一
着我们的手、脖子甚至脸和嘴。但它不会过多撄扰。
一番无间亲密后,它会用头蹭你的腿,作撒娇状,而后待你用手抚摸它。倘若你担心这种“撒娇”没完没了,这个时候你只须低声说着:“好了好了,回家吧!”几声过后,它突然像是听懂了似的,迅速从你身边跃出几丈外,然后
快的回首摇尾等你靠近。
等我们前行几步后,只见它在前方又兴奋地作撒娇的样子,并且横着身挡着路,前跃后跳,欣喜异常。见此景,我们以为又要抚摸它两下它才肯罢休时,然而它却调皮的躲开了,而后又跃出一段距离等你到来——原来它在引着我们回家呢!
当看到这些情景时,我不
由衷感动:即使在外遇了再多挫折、受了再多委屈、憋了再多的气,此时见狗之热情可掬、憨态可掬,一切的一切,散若
云,暂不撄扰。而我们在此时亦可真心的笑、落落的笑、无关利
的笑--我庆幸遇此可遇而不可求之狗!
然而笑成痴绝,我已两三年沒有如此畅笑。
我家的狗在伴我家十二年后,无端的活不见狗,死不见尸。这让邻里乡亲的无不为之惋惜(此狗在世之
,鲜有梁上君子来扰我们村),
“不忍人之心”我们家对此狗更是叹息有加,深感亏欠。
至于狗是怎么没的,在这里我也不好凭空猜测。但是它“死”之前已是暮年。无论它是“寿终正寝”或是“死于非命”它俱已做了一只狗所谓“要做的”——无上的,对主人家披肝沥胆,休戚与共!
反正它在主人眼中做的已尽善尽美了。无愧于谁思,也不怍于我念!倏然间,那一幅幅狗通人
的画面又让我长思而着墨…
仍记稚子年华,常与人打闹,若遇强者按倒在地,此狗必会跃起大吠,其状足以吓退强者,留下大人们茶余饭后笑谈。诸如此类“护主心切”之事,多于牛
,举一而止。
到了中学时代,我思之事便多了,心绪亦渐渐凄
。每到悒郁、
惘时,便莫名的想到山头去坐坐。这时候我家的狗也会尾随其后。我席地而坐时,它便会静静地趴在地上紧挨着我。我若神色黯然,它也会耷拉着耳朵,半闭着眼,貌似怆然。
这时侯我便喜欢轻抚着它那顺洁而又温暖的
发,而它总会报之以轻
我手臂。它那大而澈亮的眼睛时刻在打量着主人,似乎也想知道主人心之冷暖,情之悲
。只是不能开口安慰罢了。像这样的日子愈往后愈多,然而它不曾缺席过,好似“桃李不言”就这样默默相伴于我…
通常我们这么安静的久坐,总是要坐到“灯火已黄昏”待到四野泠泠时,一人一狗方才伴影归家。当时的我没觉得黄昏有多美,仅是在乎那无人撄,无人扰的环境。而那时所忧患的事物无非就是学业、贫穷、人有我无的“象牙塔”世界里的琐事罢了。并无大的悲伤。
现在再览此景,我若说无嗟无怨那是虚伪至极。毕竟时过境迁的那种复杂的情感是没几个人不长吁短叹的,我亦概莫能外。因此,于凄凉著身时,我愈发觉得往日之景美伤我眼,歆羡我心。奈何现在凄凄的仅能化作些不能尽其意的文字…
记得那时的水泥制的电线杆还在(不似今
的“钢筋巨兽”),不时有麻雀在此翛然浅歇。视远处时,昏鸦栖藤望
,少有蹄鸣,一切静若如画,而我坐在可以正视电线杆与夕阳的草地上,似“沉思往事立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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