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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的闲话
 人类的童年都是从游戏开始的,喜欢游戏当是人类天

 我小时候也毫不例外的顽皮,尤其喜欢恶作剧。那时左邻右舍的,家家门前都有块自己开垦的菜地,我与伙伴常常在傍晚在菜地之间的过道,挖一个“陷阱”或用绳子拉一“绊马索”然后躲在玉米地里,每当路人走过,遭了道、中了套,就从菜园子深处传来一袭错落灿烂的笑声。

 也喜欢掏屋檐下的麻雀窝,把羽翼未丰、甚至肌肤透明的幼仔摆在房前屋后,鸟妈妈回来就站在屋脊树梢凄厉的叫嚣,那时并不觉得是伤天害理,反而哈哈大笑、格外开心。

 更多的时候,时而在邻里的篱笆间呼啸而过,爬上墙头如履平地般纵越;时而放飞自制的风筝,促狭地把蓝线扯断,任凭其在疾风挟持下柳絮般轻盈,任由飘落在谁家院落;时而抓起网兜,到江畔摸鱼捞虾,满载而归就随意一把把丢在家里豢养的鸭群里,悄然旁观鸭竞食的可掬憨态。

 读中学时候,再没有时间去这样闲情逸趣了,就偷偷躲在书桌下偷窥《汤姆索亚历险记》。至今只记得,他为了让小伙伴帮着完成大人代的刷墙任务,就假装很陶醉地作秀,引来一帮同道依样葫芦,提前去玩别的游戏。那情景与自己童年的游戏,形式虽然不同,却如出一辙的酣畅淋漓。

 随着年龄增长,不知不觉地回忆起童年的游戏,恍如隔世的疏离,如雾里看花、牖中窥月般的感觉。每每听到别人感叹“人生如梦”、“游戏人生”也并不像从前那样反感,也不再觉得这是一句简单的戏言与妄语,不但不把它过眼云烟一样转瞬即忘,却是细细地品咂、慢慢地咀嚼一番,乃至有时痴痴地傻笑起来了呢。倘若人生果真是一场游戏,着实令人神往呢。

 常常看见树荫下、街道旁、公园里,一群人围着一个小小棋盘对弈,落子者或作踌躇满志或冥思苦想状,旁观者或冷眼观之或窃窃私语,最后的胜负,往往不取决于对弈双方一对一博弈智力的高下。旁观者大抵难以做到观棋不语,决定了棋局的走向。常常是旁观者与对弈的一方,恶语相向地吵嚷起来,最后不了了之的收场。

 纪晓岚七十岁的时候,曾经写诗涉及观弈:“一枰何处有成亏,世事如棋老渐知”将人生况味与对胜负输赢的博弈巧妙譬喻,做了自己别样的解读。旁观者清、当局者,一切游戏大抵如此。只有参与其中、耳濡目染地锱铢必较并营营以求,到了一定年纪、回首往事时,才能获得纪大才子所表达的“老渐知”的淡然、释然与豁然吧。

 其实,下棋不过是一种游戏形式,大而言之,时时处处事事无非是一个可大可小的棋局。围棋,形而下的端详,无非是黑白子与纵横的19道线罢了,弃子取势、到靴、趁火打劫的表象,掩盖了凑够足够的目数资本的别有用心,知白守黑、水不争先是高手手谈的妙境。中国象棋不过是楚河汉界两旁,车马炮的神采熠熠的纵横飘逸,走卒的默默无闻的冲锋陷阵,士相是隐忍最后防线,老将与老帅是岿然不动的傀儡与象征罢了。

 这就恰似自古以来的中原逐鹿,总有一个黄袍加身的布衣揭竿而起,让诸多干将率领一干彪兵喽啰,留下累累白骨,成就一场胜者为王败者寇的游戏。因为有了那些高卧深山、溪边垂钓或躬耕垄亩且不甘寂寞的旁观者了解棋局玄妙的奇招、怪招、险招与高招,导演了一出出波澜壮阔的游戏。

 旁观者里,只出谋划策的如商山四皓、赵匡胤背后的陈抟、张良背后的黄石公等等,无人可以靠近其侧,他们是见首不见尾的莫测神龙;也有姜太公、诸葛亮、刘伯温、曾国藩这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乐于青史留名、外冷内热之诸君。

 因为时势造英雄的缘故,许多无法参与这样奥妙无比游戏的好事者,由于不甘寂寞,就捉笔弄墨地意挂盘讲解,试图拆解其中玄妙。古有司马迁、班超、司马光等人,今有百家讲坛的诸君莫不如法炮制。但愿别模仿司马迁,因为写的太投入、忒忘我了,一旦宫刑伺候几乎让其断送了老头皮。

 既然是游戏,是认不得真的。多数人袖手旁观时明白,参与其中就浑然忘记了。孤注一掷固然有气概,但是明天的面包,不能依靠侥幸的概率去换取的。

 我还是喜欢童年的游戏,一块破砖头、烂泥巴,也可欣欣然摆弄玩味不已。现在也只喜欢打打桥牌、下下围棋,因为规则相对公平,自己技不如人,即便输了也不懊恼,只佩服对手棋高一着。羡与仰视之后,期盼他仍然有耐心,陪我再下一盘,再偷窥点奥妙招法,输了棋局亦有所得。

 游戏的规则是人制定的,不喜欢那规则,最好不介入。女人不喜欢NBA,男人不嗜好逛街,各有各的审美,大可不必为了别人乐在其中就妄自菲薄就好。这与中国加入WTO与版权知识保护公约迥异,只要我们暗地里巧妙仍然贸易保护,小心翼翼地应对反倾销,只要我们偷偷摸摸地盗版美国大片,省下的那点孔方兄,偶尔陪陪心仪女人逛街买件时装,哄得她花枝烂颤,赢得其破例首肯自己看一两次乔丹科比詹姆斯即可。

 也许是喜欢看白纸黑字成痴成癖,我不喜欢读有板有眼的典籍,总想在字里行间参悟出哪怕一丝真意妙味。但传统教育让自己不自觉地稔了太多的典故,总觉得自己拉里拉杂地写了许多字句,不如翻新古人用意,演绎自己另类的文字游戏,来的过瘾解渴。如是写就的文字,或可令读者如梗在喉,难以下咽卒读,一如诸多嗜好游戏的当局者的憨态与痴

 此时,我依稀浮现了《红楼梦》里薛蟠那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摇头晃脑地起了酒令:“女儿悲,嫁了个男人是乌;女儿愁,绣房撺出个大马猴…”想必曹雪芹是文字游戏劳顿之后,偶然旁逸斜出的妙笔,惯于尽述脂粉堆里瑰丽无比的文字之隙,加了那么一点点俚俗和荤腥味,格外耐人寻味与雅俗共赏。

 猛一抬头,父亲告诉我,要去找老伙伴下棋,我反复叮嘱:千万别当真,如果不痛快,就回来,我陪你大战三百回合。换来他怒气相向后,哂笑不已。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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