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青云寺
在一个地方停留的久了,熟悉了那地方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就觉得在没有停留的理由。我虽然不是个爱风景的人,但还是喜欢往没有去过的地方去,去看未曾看过的风景人物。所以我在北京的六年,当有一半时间是在昌平度过时,我也
益厌烦了那十三座皇陵和一条冗长神道所给人带来的鬼秘和幽
之气。我要迫不及待地离开这燕山脚下的方圆四十公里的盆地。临走前有个朋友问我:“你在这三年去过
西山青云寺吗?”我诧异:“西山不是在京城之西,又名香山吗?”她笑:“这就有点胶柱鼓瑟了,既然称为西山,相对于东,不就是西了吗?天地之大,又为何西山的名称只有香山可以独占?”我倒为她的东东西西所折服,但又不甘心就这幺被她说服,故说到:“北京有名可考,有迹可查的寺庙甚多,为什幺独没听过这‘青云寺’?是不是寺是刚建,或又是什幺人附庸风雅,建一座寺来愚弄众生”她倒不恼,只是说:“不知700年算不算老?虽然你不是三界中人但若是去清凉世界走一遭,倒也不枉了在这三年的忙碌。”
去就去吧!烧香拜佛的事本不是我这种终
无事却是忙碌人的行为。但是对于那种黄墙黑瓦、青砖铺路、檐悬铁马的建筑,总是心中向往的。对于出家人的清淡平和总以为也是自己最高境界,何况这又时秋日,大地一片片金黄和远山的峻灰黑瘦,正适合以步当车,削足野游了。寺在山之颠,山在水之上。半
的奔波劳累,到
将落西山时,远远的听到梵钟幕鼓的悠远,这就快到了。“已经到了”紧跟身后娇
微微的朋友和我一样,喜欢这暮鼓晨钟。这是我才发觉脚下踩实的已不是刚才的毫无灵
的
山碎石,而是铺就莲花的青砖甬道。而甬道的两边却也是愈老愈壮的银杏、木樨、榕树。银杏叶子已多半枯黄,晚风中片片如枯蝶悠然落下;而桂花也都细碎的,枝头不留多少;只有榕树依旧郁郁葱葱的,也难怪,榕树是菩提,佛家的东西在这寺的面前抢尽了风水、独占熬头了。抬头却见在万木的绿黄中抢出更黄灿、灰黑的一檐一墙,这山巅的最险要穷尽处紧紧抱住临崖
坠的古寺。700年,到了跟前,知觉得这寺所建的年代或者更久,更或者就是于这山同在。因为我所看到的建筑,在别处和周围的山水虽是想人为地做到统一,但总是找到牵强附会的
合,只有这儿,山和寺相抱相镶,山就是寺的基柱,而寺就上飞出的一角,山和寺,以恒古在这儿。
最显要处,现出“青云寺”三字,那字陷在厚重青砖里,力透砖背,笔力遒劲。“难得了这样的好子,难得了这样的好寺。”我掩不住出声。却有个清俊,年约三十的僧人漫步跨出山门,在跟前站住,合掌为朴素的敬礼,躬身答询;“施主有礼了,可是为这‘青云’二字。”我忙还礼,有点不伦不类,僧人也倒见怪不怪。“其实一切都是无
,施主怪这寺攀高附贵,但施主心中;‘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前面不是也有一句‘韶华休笑本无
’吗?好风也好,青云也罢,也都只是个形式了,再说本寺占尽西山,
出而鸣晨钟,
落而击幕鼓,倒也不负了这满山的明月清风,
华秋实。”在他的曼妙玄音中我却听出了缕缕乡音,不
合掌问讯:“仙僧可曾来自故地?”僧人不置可否,只合掌答道:“出家人不问出处,两位施主若是有缘,今晚可在本寺委屈一夜,也不枉了来此一遭。”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若我这凡夫俗子能在青云寺睡禅
,食斋饭,倒是也与佛有缘了。夜里,却突然的感觉幽凉清冷,听窗外,不知什幺时候,滴滴答答的下起了秋雨,淅淅沥沥,若有若无。看朋友,还在沉沉的睡梦中,轻微的鼾声更弥补了这秋雨夜里少了的芭蕉和梧桐。朦朦胧胧的,不知这雨什幺时始,也不知什幺时止。
第二
醒来,这雨停了。远近处,有雾,雾在山岚间聚散离合,只是远山如黛,昨夜的一场雨洗净了尘埃,那山就如在眼前了。没有见到昨
僧人,若有所失,而此地却不是我等久留地地方。
回来的时候,走出一段路,当又回首时,却只见满天满地的落叶,再寻不出青云寺的所在,有一刹那,恍惚的,我不知我是否来过青云寺,或者,这青云寺是否就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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