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骨肉至亲
o骨
至亲
男孩扑进二爷怀里。笑嘻嘻的扯住他的衣袖:“二叔,二叔,你给我带了甚么礼物回来?”
二爷便笑了一笑,怜爱的摸摸他的脑袋:“礼物自然是给你带了的,不过都在外头的马车里头搁着。等回头使紫儿收拾了拣出来,我再给你送去,可好?”
紫儿便是他在这怡园之内的贴身大丫鬟。
男孩倒也并不过分厮
,听了这话便乖乖的放了手。
二爷便又指着一边静静立着的妩儿笑道:“来,安哥儿,先来见见姑姑?”
“姑姑?”男孩大而明亮的眼闪过一丝诧异,他回过头来,仔细的打量了妩儿一刻,然后才皱起
秀乌黑的眉,撇嘴道:“她不是姑姑!姑姑长得可比她美多了!”男孩生得颇为俊秀,肤白黑,直鼻薄
,墨眉之下,一双星眸闪闪亮,更衬出十二分的精神来。
妩儿乍见眼前男孩的时候,眸便迅的闪过一抹可疑的水光,只是很快便又被她压抑了下去。此刻听了这句孩子话。先是一怔,旋即抿嘴笑了起来,竟弯下
来,温柔道:“安哥儿还记得姑姑长得甚么模样么?”她的容
远看只寻常,但胜在肌肤莹润无一丝瑕疵,且明眸皓齿,一笑起来,竟是出奇的甜美可人,令人不由大生亲近之意。
安哥儿见她莞尔轻笑,竟是忍不住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面容:“你该多笑的,你笑起来时可比不笑好看多了!呀,你皮肤真好,比杏儿姐姐还细滑呢!”
妩儿因他的这句话而大感愕然,半
才怔怔的看向一边正自轻笑的二爷。
二爷则是呵呵一笑,装作没看出她眼的询问之意,只道:“安哥儿,姑姑在问你话呢,你怎么却不回答。你这孩子,真是愈大愈不懂规矩了!”
安哥儿皱皱小鼻子,不满的回头瞪了二爷一眼,毕竟对妩儿认真解释道:“祖母屋里有一幅姑姑的画像,每常闲了,总爱拿出来看看。还时常指着画里的人告诉我,说画人是姑姑,她老人家还说我小的时候,姑姑最是疼我。所以我千万不可忘记姑姑的模样!”
妩儿纤弱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幽黑的眸水汽一时氤氲泛滥,她直起身子,微微转头,抬手轻轻拨了一下额上浏海,袖端似不经意的从面上拂过,带去一串因控制不及而纷纷坠落的珠泪,这才轻声道:“是这样的么?”只是她虽竭力克制,嗓音终究还是哽咽了。
安哥儿甚是精灵,毕竟还是觉出了不对,明亮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一本正经问道:“姐姐,你怎么哭了?”他毕竟还是不肯叫姑姑,便改口叫了姐姐。
长而微翘的羽睫微微一颤,妩儿重又弯下
,对安哥儿笑道:“适才不慎,眼内进了粒砂子,幸而被眼泪一冲,此刻已没事儿了!”
二爷在旁适时笑道:“既已没事儿了,我们便快些进去罢!爹娘怕是要等得急了!”
妩儿点头正要说话,却见里头这刻儿才有人急急的奔了出来:“大少爷…”却是一名穿藕
绫袄
长裙的丫鬟。那丫鬟乍一眼见了二爷。不由玉面微红,退了一步后,方才裣衽行了一礼:“杏儿给二爷请安!”妩儿在旁瞧见这一幕,先是抿嘴一笑,继而听见对方自称杏儿,不觉诧然的挑了下眉,凝眸细细打量了那丫鬟几眼。
这丫鬟肌肤光洁白皙,五官生的极为精致细巧,个头虽不高,身材亦是秾纤合宜,虽算不得绝顶的人才,但眉目之间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水乡女儿的灵秀之气却又为她增
不少。
她正想着,那边二爷已摆了摆手,示意杏儿不必多礼。却回头对妩儿道:“走罢!”
妩儿颔,下意识的牵住安哥儿的手,随二爷往内院走。安哥儿素
不喜有人牵着自己走路,但被她牵住,却觉她手儿细软,握得自己甚是舒服,便也没有强挣。只乖乖贴在她身边进了内院。才刚走了几步,他却又有些不安分的叫了一声:“姐姐?”
妩儿低头看他,又是一笑,问道:“怎么了?”
安哥儿认真道:“姐姐身上的味道真是好闻,不知你平
里熏的是甚么香?”
妩儿愕然,半晌才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二爷在旁,宠溺的伸手捏了一下安哥儿高直的鼻子:“小
坯子,仔细你母亲听见这话,又要揭你的皮!”
安哥儿听二爷提起自己的母亲,不自觉的苦了脸。缩了缩脖子,显然对母亲甚是畏惧。妩儿一笑,安抚的捏一捏他的小手:“走罢,改
有空,我再同你细说!”安哥儿应着,便朝二爷做个鬼脸,跟了妩儿一路进去。那副乖巧模样倒让后头跟着的杏儿大大的吃了一惊。
怡园不愧为内行人眼的苏州名园,从外院入了内院后,景致便益的清逸安宁。
初
江南,草木清华,怡园之内,更是占尽*光。尤为令人吃惊的是,在桃李盛放,花团锦簇之间,时见鸳鸯戏水,白鹭梳羽,几头模样俊俏,性格温顺的梅花鹿则自在徜徉林间,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不过这些,众人此刻却都无心去看。
入了内院后,二爷引了妩儿直入正院。而此刻,正院里头早得了消息,正房门口。一众丫鬟簇着一名年约四旬的年美妇正自翘以盼。二爷一步踏入月
门,瞧见美妇,立时快步上前,一拜到底:“娘,孩儿带着妩儿回来了!”
美妇骤闻“妩儿”二字,不由身子一颤,下意识的踮了足尖往他身后看去。月
门口,妩儿已悄无声息的停下了脚步,洁白贝齿轻轻咬住下
,眸水光漾漾,却终是忍着。二人隔开数十步的距离。只是默默看着,似乎只这般看着,便也足慰平生了一般。
时间过的很快,又似乎很慢,二爷默默起身,搀住身子有些摇摇
坠的母亲,张口想说话,却又不忍打扰,只得静静立着。一边的诸丫鬟婆子见了,莫名其妙之余,却也不敢多言,只得在旁陪着怔。此时,房内忽而传来一声隐带威严的轻咳,脚步声旋即响起,一位年清瘦男子缓步自房内走了出来:“好端端的愣着作甚?午时早都过了,还不快些回屋用饭!”
妩儿眨了眨眼,将眼内的泪水眨了回去,这才牵了早被这一幕弄得满头雾水的安哥儿过去,却并不说话,只是对着二人深施一礼。二爷得了这一打岔,便已醒过神来,因笑着过去,伸手环住妩儿的肩:“走,我们先进去用饭!”说完了这话,他便自然而然的回头瞪了一眼环绕周围的丫鬟婆子们:“还愣着作甚,该作甚么的便做甚么去!”
这话一出,众丫鬟婆子一时尽作鸟兽散。只剩了几个常在身边服侍的,依旧搀了那年美妇进去。安哥儿也挣开了妩儿的手,凑兴一般的贴到那美妇身边,一口一个祖母的叫着。
众人入内坐定,那清瘦威严男子便挥了挥手,淡淡道:“都下去罢,不必伺候了,难得团圆,却还是清静些的好!”几名丫鬟不敢多言,一听此话立时纷纷退了下去。
安哥儿早觉出不对,但他对祖父素存敬畏之心。却也不敢多言,只睁着眼看着。
美妇沉默了一刻,方才转向妩儿道:“荼…现在…可是叫做妩儿了?”
妩儿轻轻垂了头,低声道:“是,孩儿原是五月里的生辰,故此便叫妩儿了!”
她,正是当年的荼蘼。悄然离京之后,她便换了名字。因自己生在五月,便改了名字,唤作妩儿。段夫人叹了口气,牵了她的手,满肚子的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季煊在旁摇了摇头,道:“罢了,他们两个一路回来,都是满身风尘,这刻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只是快些用了饭,再去沐浴更衣,来
方长,有话慢慢再说!”
段夫人听着,也觉有理,因放开了手,在桌上逡巡了一周后,方才夹了一筷子清炒
笋放入妩儿碗内:“你从前最是爱吃
笋,来,尝尝这江南的笋!”
妩儿应着,便低头将那笋片尽数吃了。母女二人已有三年多不曾相见,都是各自憋了一肚皮的话,却又没法说得出来。段夫人便只是拼命的夹了女儿爱吃的菜肴放入她碗内,荼蘼便也默不作声的埋头吃着。如此许久,季煊在旁看着,不
大皱其眉,轻轻按住爱
玉手:“夫人,够了,你这样儿,难不成是想撑死她!”
段夫人怔了一下,这才想到女儿素
的食量,不觉微觉慌乱的抬眼去看女儿。
荼蘼忙回给母亲一个宽慰的笑,示意自己无碍。季煊见状,不由摇了摇头,道:“罢了,想来你也该吃
了,且先回去沐浴更衣,一会子再过来罢!”
荼蘼想一想,毕竟点了下头,同季竣廷一道起身辞了父母,这才依依不舍的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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