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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九)薄情
 (三**)薄情

 晏博文自到那义庄赁了房子住下,那儿的管事昨晚见过他,也知道他的身份,倒是不敢太过轻慢。

 没两,这儿又多出一家弟兄两个,扶着口棺材过来,说是寄灵,也在这儿租了房子住下,便是乔仲达派出的人了。彼此心里明白,只装作陌生人而已。

 晏府。

 晏博斋在当晚就接到下人的打探回来的消息“二爷进京时曾遇到一伙人,其中还有官差。后来小的跟着去衙门打听了下,原来是一户姓方的人家,十几年前儿子被杀了,去寻尸骨的。后来他们回了乔家的庄园,没多久,二爷就自己一人出来,去了义庄租了房子住下,说是为老太爷和老夫人守孝。”

 姓方?晏博斋皱眉思索良久,吩咐下去“去查查那户方姓人家到底是什么案子,又怎么跟他们扯上关系的”

 “是”那人领命下去,旁边有个心腹小厮觑着左右无人,上来私语“老爷,送殡那娘说夫人曾经抱着小少爷请了一位也带孩子的夫人进内室换布。可那位夫人却是和乔二公子一同来的,好象和二爷也是一伙的”

 什么?晏博斋的脸色徒然一沉,大踏步就往卧室而去。

 朱氏忙了这么些天,好不容易消停了下来,专心给儿子治病。幸喜章清亭那个土方子极是有效,她和儿子喝了之后,感觉都微微的发出汗来,舒服不少。心中正自惦念着,不知晏博文收到她的信,可有些什么反应,却见相公满面怒容的冲了进来。

 “相公…”朱氏正想上前请安,却被晏博斋一把从炕上揪了下来,嘿嘿冷笑“你好很好啊”

 朱氏吓坏了“相公,你这是何出此言?你弄痛我了,快放开我”

 晏博斋反而把她的手腕抓得更紧,现出青紫的痕迹,厉声喝问“你还给我装糊涂说那天你跟乔仲达带来的女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朱氏一时语,怎么此事这么快就传到他的耳朵里了?不过为了打消丈夫的疑心,她实话实说了“我是请那位夫人帮忙劝劝二爷的,毕竟你们是亲兄弟…”

 “什么亲兄弟?”晏博斋气得脸色铁青,暴的打断了她的话“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没有兄弟这个家,只有我,我一个人那个人已经被逐出家门了,他再也回不来,回不来了”

 “可是相公”朱氏觉得这话说得不对,大胆进言“二爷是您唯一的兄弟啊您若是不认他,就是公公婆婆在天有灵…”

 “不要你来提醒我”晏博斋狠狠的把她用力往地下一掼,朱氏立即重重的摔了下去。顿时疼得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眼泪都下来了。

 可这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却丝毫得不到人的怜惜,晏博斋反而指着她鼻子怒斥“你最好记得,你是我的女人,就得听我的话不要仗着你的娘家,就妄想干涉我老老实实在家当好你的夫人,可比什么都强我既然有这个本事娶你,也能让你过得生不如死”

 他发完了脾气,怒气冲冲的就要往外走,旁边贴身丫鬟见状这才敢上前来扶朱氏。

 可冷不丁晏博斋停下了脚步,将那丫头拦住,捏着她的下巴,见生得白白净净,颇有几分姿,当下冷笑“今晚上,就由你来侍候爷”

 朱氏见他拦住那丫头时就猜着三分了,此时听他果真说出这样的话,心头更是难受,那泪珠儿似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滚滚而落

 年幼的儿子似是感知到娘亲的心意,早已从睡梦中吓醒过来,见爹如此的凶神恶煞,可怜的小家伙吓得哭都不敢哭出声来,此时见爹走了,方敢从上爬起,呜咽着要找娘亲。

 可一岁的孩子,路都走不稳,一个不慎就从上滚下来,摔到前踏脚上,咚地一声巨响,当下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

 朱氏还以为晏博斋能停下,过来抱孩子一把,可他却恍若未闻,仍是拉着那丫鬟走了。

 朱氏简直痛不生丈夫如此薄情寡义,让她还有什么想头?抱着儿子直直的哭了一夜,说不出的心灰意冷。

 年关渐近了,举国上下的百姓们都在为制造一片喜庆繁荣的景象作着努力。

 小小的扎兰堡也不例外,有能力的家家户户都准备了鸭鱼,剪窗花,贴对联,忙得不亦乐乎。可唯有一家,明明住的也不是太差的房子,但偌大的院子里却是冷冷清清。往年挂满了鱼的檐角,这会子却仍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赵王氏抬头瞟一眼那特意修的方便晾东西的长檐,幽幽叹了口气。

 自从小儿子家回来之后,她就闹起了病。总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不得劲,怏怏的成天都无打采。不是在哪儿歪着,就在哪儿靠着,人眼看着就多出不少皱纹和白发。

 起初赵老实还真以为她病了,几次三番要请大夫给她医治,又全给她堵了回来。手上正没钱呢,请了大夫来,哪什么付诊金?

 时候一长,赵老实见最是喜卖弄的老伴居然什么年也不办,心下渐渐悟出点道理来。暗想着大儿子走的时候,那么慎重的把房契他手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心下是拿定了主意,说什么也不会把那些东西出来

 家里存的黄豆高梁等粮食早给赵成栋那马厩尽数拖去吃光了,只剩下些磨好的面粉给老两口嚼用。都是过惯苦日子的人,只要有口吃的就行了,就是一三餐的白面馒头,赵老实已经觉得很知足了。他也不多言语。就尽着自己家地里的一点小菜,和几只鸡蛋度

 赵王氏初时还想着把家里的拿去卖了换几个钱的,可赵老实手脚快了一步,全送张发财那儿去了。

 赵王氏很是郁闷,人家现在又有店又有儿子那份子钱,干嘛还上赶着去给他们送礼?可到底这回是自己理亏,她也不敢太声张,只是嘀咕两句也就罢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赵成材分家之时,捐了两块地作族产,所以今年的族祭这一份子赵族长倒是给他们家免了,算是没得赵王氏出马脚。

 可自己关起门来混日子暂且倒也不难,可马上新年就要到了,总有些亲友得上门来走动走动。远的不说,就是自家闺女也得上门来拜年,到时总得给阿慈一个小红包吧?可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遮掩得住呢?

 唉赵王氏这些天可真真是愁死了

 这正在屋中翻箱倒柜,想寻寻还没有放忘记的钱,可累了半天,一个铜子儿也没找着颓然的坐下摆弄着空的钱匣子,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做的不过是无用功而已。家里的钱从来都是她收着,有几文再没人比她更清楚的了。哪里能放忘了?

 无意中视线从铜镜上划过,赵王氏忧愁的眼睛里忽地被什么照亮了一下。自个儿头上那亮闪闪的是什么?

 银子

 章清亭给她打的银首饰这不还好端端的戴上头上么?

 可刚要拔下来,赵王氏的手就顿住了。统共就这么一套头面,天天都戴着的,若是当了,她还要不要出去见人的?

 心下不嗔怪,你说那杀猪女,就不能对她大方点?多给她打几套?可…

 赵王氏扪心自问,那丫头也算不错的了瞧这么些闺女儿子,有没有一人能想着,或是有本事给她打件银首饰?没有还只有那个媳妇,惦记着给她打了一套。

 瞧着镜子里的首饰,赵王氏不可避免的就想起了在小儿子家借钱的遭遇。柳芳就不必说了,那杨小桃全副的金头面,可花了她的老棺材本了可上门去借十两银子,居然硬是给她听了那些混帐话这些没良心的

 赵王氏想着那她们的嘴脸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好好的儿子,全给你们教坏了

 做母亲的心啊,总是不能接受自己孩子的一点缺陷,尤其还是那个她特别偏爱的孩子。就是不好,也是别人的不好,而不是自己儿子的。

 正在这儿生着闷气,忽听门外传来动静“赵叔老赵叔你在家么?”

 呃,这声音怎么听起来的?赵王氏连忙整整衣襟出来瞧看。

 却见赵老实已经先了出去开门“来啦来啦哟银宝,元宝你们怎么来了?”

 大冬天的,张银宝和张元宝小哥俩仍是累得小脸通红,拿扁担抬了一只超大的竹筐晃晃悠悠的进来,那竹筐把扁担都沉甸甸的弯成个月芽儿,想是分量不轻。

 “这是爹让给您们送来的上头这些是您上回送来的做的风,我们留了一半,这一半爹说还给您。拿着请客待人,都要用到的。”

 “下头是我们自家腌好的鱼,那边一包是用玉兰姐姐配的卤料做的卤菜,牛什么都有,切了热热就能吃了。都给您们尝尝哦,这儿还有半爿羊和一只狍子,这是二姐夫家送来的。今年哥和阿礼哥都不在,爹也没去打猎,所以比往年短了些,您别嫌弃”

 赵王氏躲在后头听得分明,原来是来送礼的可他们怎么会这么好心? WS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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