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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不急
 (一一八)不急

 等赵成材料理完家中这一切。回到绝味斋时,天都已经全黑了。

 众人刚吃完了晚饭,正围坐火炉磕着瓜子剥着花生闲话家常,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年后盖了房子还可以再做点什么别的生意。

 猛然见他脸色不善的跑回来,章清亭心知蹊跷,来不及说旁的,先是问他“吃饭了没?”

 赵成材鼻头一酸,心想娘和成栋如此待章清亭,她却还能如此关心自己,实属难得,不觉喉头有几分哽咽“吃…吃过了。”

 章清亭觑着他略显青白的脸色了然一笑“吃过了也能再吃点!小蝶,去给你姐夫下碗抄手!”

 抄手?赵成材听得一愣“那是什么?”

 “你吃了就知道了!”章清亭挑眉一笑。

 不多时,张小蝶端了碗抄手出来,赵成材不觉哑然失笑“这不馄饨么?怎么改成抄手了?”

 张小蝶笑道“大姐说,这个东西咱们这儿叫馄饨。有些地方叫云,还有些地方更别致了,叫抄手!这个做法是大姐教着做的,比我们这儿的馄饨皮薄,馅儿也调得不一样,你尝尝,味道很不错呢!”

 赵成材早舀了一个到嘴里“这里头放了什么,这么鲜香?”

 “是干虾仁!”答话的是赵玉兰,离了孙家,她的气也好多了“现这冰天雪地的可没有鲜虾,等到开了,有鲜虾了,再剁成蓉调味,就更鲜美了!”

 “这儿也有鲜虾?”章清亭倒诧异了。

 “怎么没有?”张发财皱眉道“闺女你怎么又不记得了?咱们这儿可有二道子沟呢!外头就是荷花江,每年上四五月间,都是有鲜鱼鲜虾的。只不过着实贵了些,咱们寻常人家吃不大起。”

 “不说大姐不记得,我都不知道呢!”张金宝没心没肺的倒是给章清亭解了围“都没吃过的东西,哪里知道?我还以为咱们这儿就有这干虾仁。”

 说得章清亭笑了“既是如此,那等到开就去买一些来尝尝。也别这么小家子气的包馄饨了,那新鲜的虾仁用春日里的韭菜一炒,极是鲜甜的。”

 赵玉兰点头。“我以前学过这道菜,不过要是光用虾仁是极精致贵重的吃法,只未免有些浪费。那些虾头虾壳也不用丢,剥出来熬汤,也是很美味的。”

 张金宝夸张的咽了咽口水“那可一定都要吃到!”

 众人都笑了,张小蝶捶她哥一下“成天净想着吃,你倒是想想养好了伤,年后该干点什么才是正经!”

 张金宝笑着避让“我这好不容易长回二两来你可别又给我捶没了,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拉倒吧!你还君子,小子还差不多!”

 “这话怎么说的?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这小子也能成君子!等着大姐开一声吩咐,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章清亭微微一笑,趁着这个话头又开始循循善“你们呀,也别光老是想着听我指挥,各人也该学着自己拿点主意。譬如自己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只要是正经事情,都可以去尝试。以后就算是跟着我做事,遇到问题了,也该动动脑筋,先自个儿想一想,该要怎么办才妥当。”

 赵成材咽下口中食物,抬起头来,了一句“这才是真正的学以致用,你们那书也就没白念!要不全是纸上谈兵,光学几个字,几个成语,可没多大意思。”

 可张金宝问“那我要是想不出该怎么处理怎么办?”

 章清亭道“想不出可以来问我,但是自己一定要学着想一想。其实这生活处处皆学问,哪里都可以用心。象方才咱们说到吃虾,我说炒虾仁,玉兰就想到虾头虾壳还可以熬汤,这就是动了心思了。要是跟着人云亦云,那这辈子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别想自己站得起来。尤其是金宝,你是男孩子,也这么大了,一定要学会用自己的脑子去想事情,知道么?”

 “对!你还是长子呢!”赵成材放触及到自己心事,忍不住下碗,也发表一通见解“一个家里。要是兄弟撑不起门面,姊妹后哪怕出阁也受人欺负!”

 章清亭听得脸色微变,这秀才是在哪儿又受了刺?是为了玉兰之事才生出这些感触的么?

 却听赵成材道“这男子本来就是该顶门立户的,莫看现在娘子掌事,但后还是要靠金宝你们兄弟三人撑起家业,只有你们真正都有本事了,娘子也能松一口气,外人也不敢小瞧你们张家!”

 张金宝点了点头,虽然一时还不大能领会其中深意,却知道是劝他的好话“我记住了,姐夫。”

 赵成材站起收碗,张小蝶急忙过来帮忙,赵成材一笑“你坐着吧!又不是什么大事,谁说男人就不能下厨房的?没这个道理!方才麻烦你给我下馄饨就谢谢了,以后家里的活计不分男女,只分谁就手就让谁来做,没个总辛苦你们的道理!”

 众人闻听此言都抬头瞧着他,秀才怎么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章清亭不由打趣“你不是君子远疱厨么?”

 赵成材嗤笑“君子能不吃饭么?既然要吃饭。凭什么远疱厨?虽说这男主外女主内,但也得因时而异。象你们姐妹几个还都能女主外呢!那我们男的怎么就不能帮着干点家务?总不是一家人,要分得这么清楚么?”

 张小蝶当即击掌笑道“姐夫这话我爱听!”她一把将赵成材的筷子碗抢了去“有你这话,就天天给你洗碗我都愿意!”

 章清亭听得也暗自点头,这秀才还当真是今非昔比了。

 又闲话了几句,赵成材对章清亭使个眼色。知他有事要谈,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屋,张金宝在后头挤眉弄眼“姐夫。你又拉大姐去说悄悄话啊?”

 赵成材老着脸回头笑道“是啊!你要不要过来听听?”

 张金宝也学着文绉绉的来了一句“岂敢!岂敢!”

 逗得人哄堂大笑。

 掩了门,赵成材先把孙俊良一早来告状之事说了,章清亭气得一拍桌子“这种无鼠辈,居然还敢跳出来恶人先告状,简直是无法无天!他不要告我么?你干嘛不让人来唤我上堂,看我大耳光子他!”

 “消消气!消消气!为了那种人动手,至于么?没得还脏了自己的手!”赵成材端了杯茶给她“再说了,你一个妇道人家,上公堂去抛头面合适么?不仅你,若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就连玉兰我都觉得不大好,所以不曾让人传唤你们。实跟你说,今在公堂之上,娄大人问我是不是孙俊良推玉兰下河,我还真是差点说谎来着!”

 “这可万万使不得!”章清亭正道“你是读书人,别说是在公堂之上说谎,便是平时一个细节不防,在人跟前失了信誉,可就把一生的名节全毁了,连家族都跟着蒙羞!”

 “我不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便忍住了么?况且玉兰又老实,若是说被孙俊良推下河的,一定是要传她上堂印证的,她那么老实,断不可能撒谎。所以此事,咱们还得另想办法!”

 “那你有什么主意?”章清亭瞧他不紧不慢,似乎已经有成竹。

 赵成材一笑“先拖着呗!娄知县说得对,先把人留在家里再说。虽然律法上没规定殴打子就能了断婚事的,但我想,这凡事都有特例。我打算回头好好翻翻这方面的案子,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让玉兰正大光明的离开孙家。”

 他说着眼神一凛,透出几分狠劲儿“就是要那姓孙的写休书,我也要帮玉兰好好出一口这恶气!不能白让他们家打骂这么长时间,还真欺负我们家没人么?”

 章清亭听这话里有异,倒是笑了“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回来和平常不大一样了?”

 赵成材摇头苦笑“能不变么?我刚回了趟家。”

 他把去杨小桃家及回家的情况又简要的跟章清亭说了一遍“说来真是惭愧,我真早该这么干了!明儿成栋来了,随你处置,我绝无二话!”

 秀才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章清亭从字里行间还是能感受到赵成材心态上的巨大变化,他不再仅仅是赵王氏的儿子,而是赵家的长子,真的开始象一个男人般考虑问题,处理事情了。

 “说起来,成栋也受到教训了,过年这些天,他也被街坊邻居们议论得够呛,连门都不敢出,躲在家里不敢见人。真是活该!”赵成材想了想,还是坦然道“我不打算给你写休书,咱们若是和离,还是等到过了正月再办吧,这大节下,总不太好看!”

 章清亭脸上微微一红“不急。”

 赵成材听得这话里有异,却又不敢追问,忐忑不安的下心头小小的窃喜,能拖一时他也是欢喜的。

 第二一早,果见赵成栋老老实实的带了枣木跪在了绝味斋门口。张金宝一瞧见他,眼就红了,提着拳头就想扑上前揍人。

 章清亭把弟弟拦住,仍是淡淡的说了俩字“不急!”

 赵成材瞧见弟弟来了,心头怒火稍平,也不理他,自和章清亭待“那我先上衙门去了,晚上等我回来,一起再去方老爷子家磕头认错!”

 章清亭点头“你去吧!”

 赵成材上衙门去了,赵成栋就在绝味斋门口跪着,章清亭既不打他,也不骂他,就当没他这个人似的,照常让一家人各干各事。

 赵玉兰虽然瞧着有些心疼,可她也知道弟弟这回祸闯大了。金宝都养了这么多天的伤,可见当时挨打的惨烈,这个弟弟自幼被赵王氏宠惯了,受点教训也属应当。便只拿了个草蒲团给他垫着冰雪,也不言语。

 这天色一明,家家户户的人都出来了,集市上也陆续有人开门做生意了,人来人往,都瞧见这绝味斋门前一景,难免议论纷纷。

 “瞧见没,这就是那赵家弟弟,就是他偷了自家的秘方卖给外人的!”

 “哦!那他现在是干嘛?”

 “来负荆请罪呀!演得跟戏里头一样!”

 …

 有嘲笑的,有鄙夷的,有看热闹打哈哈儿的,但不管怎样,赵成栋做错了事,回到大嫂这儿来负荆请罪的事情却和绝味斋的骤然红火和骤然倒闭一样,成了街知巷闻的逸事,广为传。

 赵成栋跪在这儿,听着周遭的蜚短长,心里真不是滋味,那脸都没处儿搁,恨不得挖个地钻下去!

 可章清亭不叫他起来,他也不敢动,这份辱和憋屈真是让他这辈子都刻骨铭心!能怪谁呢?全怪老娘不好!教唆他去偷东西,真是把面子里子全丢尽了!

 且不提赵成栋在这儿度如年,追悔莫及。再说赵成材今儿上了衙门,开始陆续收到一些公文,处理完之后,娄知县才了空,摒退闲人,找他谈起了那五百两银子之事。

 桌上原封不动的摆着那盒年糕,娄知县用一个含蓄的方式笑问“成材,你怎么把自家用的东西拉在我这儿了?”

 这个赵成材已经有心理准备,当即笑答“就是自家用的东西,才好送大人,虽然鄙,毕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娄知县微微一笑“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年糕虽好,却易伤脾胃,我这年大体弱的,可不象你们年轻人经得住折腾。”

 意思就是你们想让我对付薛子安,那可没门儿!

 赵成材会意“大人放心,这东西不过图它个好意头,想吃的时候吃上少许倒是无妨的。”

 娄知县微微颔首,探到了他的底,便也不打哑谜了,等着赵成材自己张口。

 赵成材知他许了,深施一礼才上前道“大人,我家娘子确实有桩事想相求于您。”

 他可是在家琢磨了许久,又经过了反复推敲后觉得可行,才出言相求,务必要成功说服娄知县,把这胡同跟官字扯上干系,给章清亭解决这后顾之忧,彻底断了薛子安的滋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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