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荷
六月。
珠在荷心聚拢,心跳随时准备落水。
暮色四合时分,你复活。
你不仅制造了阑静,纤尘,遗世独立,
你同时制造了喧哗,淤泥,暗合的风雨。
背对时光,
让前尘暂且远去,让唯一的路标指向来世。
关于来世,我预想了种种可能的假设。
我以为,我必是你身前、身后的某种细节:
绕莲而游的锦鲤。
几滴溅起的蛙鸣。
一尾倒立的蜻蜓。
七月的菱角、八月的藕…
像风就是风,雨就是雨。
来世的偈语正躲在某个角落,现在它只是一小团微光。
很多次,我甚至模糊了自己的
别、姓氏,
对你一味膜拜、渴慕,有时与窥伺者仿佛。
我窥伺着。
却无法破译时间埋下的伏笔,
无法不耽于各种情境的虚设,
无法为你掏空水底的淤泥,
更无法遏制一枚莲子,在纸上掀起的一小片微蓝。
我羞于提及的那座莲台,一直高高在上。
月
过于陈旧了。
这么多年,我无以面对一朵花的迟暮,更无以面对生的腐朽。
你从不幵出
念与魅惑之花,
相反,腐朽被你接纳,黑暗被你选择。
在时光的
仄与幽暗的促狭中,你恪守着死生的秩序。
涅槃,成为一种死而生的比喻,死亡与再生散发出相似的气味。
你用
珠喂养淤泥,用马匹驮走喧嚣,
秋日以后,所有路径都被涂满墨
。
你用苍白含住血
,你用藕丝抵达生命之极,回到时间的果核。
你在梵音中掷笔,“不惧亦无忧”呵!
所以,到了最后,
你收回了花朵,收回了光
,也收回了尘世间所有的仰赖。
只剩下一只倾听的耳朵,等你抛出轮回的声线。
所以,到了最后,
只有一个声音向我呈现:灵魂的花瓣就此展幵…
一朵意念之莲,趺坐于未知的水域或者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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