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不落之城(下)
靠近泗州城的那些营帐转眼间就被炸爆的气浪与燃起的烈火摧毁,本就士气低落的金军顿时成了惊弓之鸟,不少人骑上滑马(没有安上马鞍的马匹)就向后逃去。
而此前一直死守不出的宋军也终于趁
杀出,上百名手执改良版火
(其实应该算是火焰噴
器)的宋兵将无数四处逃窜的金兵化成了灰烬,陷⼊恐慌之中的金军大败溃逃,宋军追杀数里后撤回,还顺便搬走了不少金营內残留的财货物资,余下的则烧了个精光
被败兵一起卷走的兀术气急败坏,连杀了好几个带头逃跑的军官,鞭打的更是数以百计。仗打成现在这副模样,兀术无论如何都不能就这样算了,上次大败已经令兀术在金军之中的威望大受影响,若这次再连一个小小的泗州城都拿不下来,那兀术以后基本就别想再有带兵的机会了
可金军士气已衰,直到第二年舂天依然无法越雷池一步,反而又多付出了上万伤亡,兀术也不由心生退意,如果再逞強打下去,恐怕等待自己的就不是罢职这样简单了。看着那座在夜幕中宛若一头噬人怪兽的要塞城市,兀术不由心生悲叹“难道这座城市真的是不可能攻陷的吗?”
但就在兀术准备下令退兵之时,泗州一带突然下起了暴雨,道路泥泞不堪,金军只能按兵不动,但撒离喝却从中觅得了一点战机。到现在为止,宋军将金军无数次进攻打退,靠的都是远程兵器,而在暴雨肆
下,任何远程兵器的效果都将大大折扣,另外那种火药武器应该也无法使用,如果趁着这个机会強攻泗州,拿下来的希望是很大的。
兀术一听也觉有理,但是金军的攻城机械在此前的战斗中几乎损失殆尽,只剩下三具云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靠云梯登城,攻城士卒只会被优势兵力的敌军淹没,所以他们只能強攻城门了。虽然专门的冲车都没了,但是以金军雄厚的人力,临时改造一些冲车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情况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有利,宋军别说那些可怕的“轰天炮”(金兵们给“飞雷炮”起的名字)了,就连那些单兵使用的弓弩也变得稀稀拉拉。发现宋军的攻击前所未有地虔弱,金军勇气倍增,一个个不要命地冲向城门,以刚刚造好的简易冲车猛撞泗州的北门。泗州新城的三个城门虽然坚固异常,但也经不住连续不断地猛撞,门上终于渐渐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眼看城破在即,金兵们一个个都露出了狰狞之⾊,他们在这座城市面前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头,这下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兀术此战之前已经答应,城破之后不限制士兵的行动,但城守却要留下
给他亲自处置,他实在很想看看,这位只靠数千兵力便将他十万大军阻在泗州城下的陈规,是不是真的长了九个脑袋?
可这时靠近城门的金兵们却突然听到了大巨的轰鸣声,简直就像是山崩地裂一般“这是什么声音?”
就在金兵普遍惊疑不定的时候,他们花费了很大力气也没能完全破开的城门竟然自己打开了。可金军还没来得及庆祝,就被眼前恐怖的景象吓住了,随着城门的倒下,滔天的洪⽔以排山倒海之势从城门洞里涌出
原来,陈规当初建城时受到洪泽湖周边地区洪⽔多发的启迪,对建城地点千挑万选,并在城內设置了众多蓄⽔、截⽔与引⽔装置。新城建好后不但不怕洪⽔淹城,而且必要时还可以引洪泽湖⽔淹没城外的土地。这几天泗州一带连⽇暴雨,洪泽湖⽔位暴涨,金军如果撤军也就算了,既然他们不怕死,就尝一尝“⽔淹七军”的滋味吧!(注1)
大⽔不但把城外的金军一扫而空,而且将绵延十数里的金军营地全部淹没,金军陷⼊了空前未有的恐慌之中。而此时陈规则一反常态地大胆率军倾巢而出,乘着早就准备好的上百条小舟向淹没在巨浪之中的金军发起猛攻。
在滔天巨浪的冲击下,金军纵使没被淹死,也很难在
流中站稳,空有数十倍的兵力却
本无法与宋军抗衡。
兀术本来还指望洪⽔很快退去,可⽔坝凿开后洪泽湖⽔源源不断地顺势而下,城外的⽔位下降极为缓慢,金军伤亡直线上升。虽然找到一块⾼地避免了被洪⽔呑没的危险,但看着眼前那几乎没有边际的广阔⽔面,兀术实在想不到反败为胜的任何办法,只能在撒离喝的苦劝下狼狈北逃
陈规制造的这次人工洪⽔几乎淹没了整个淮北西部,与历史上的⻩泛区不同,洪泽湖的湖泥肥力较⾜,反而增加了淮北农田的肥力。而淮北百姓也因为大多早被卫军带走,死伤人数不算太多,但淹死以及洪⽔退去之后死于疫病的淮北百姓仍然不下万人,这也成为陈规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虽然陈规兵力不多,没敢追出太远,但他们依然杀死上万金兵,还抓了八千多个俘虏。而初舂⽔寒,洪⽔滥泛又使得整个淮北一片泥泞,一旦陷⼊其中就很难脫⾝,结果很多金兵都被活活冻死。
一路逃到河北的兀术花了⾜⾜一个月时间收聚败兵,却还是只有三万多人归队,兀术为此愤懑不已,要不是撒离喝特别派人看住,只怕他已经寻机自尽了。饶是如此,兀术还是很快便被削去了军权,而再次引起金国上层的剧烈动
注1:这种⽔力防御系统并非笔者YY,历史上曾经出现过,而且名气很大。七大奇迹中的空中花园只是古巴比伦城中微不⾜道的一部分,其可怕的⽔力防御系统才是空前绝后的奇迹。只要遭到围困,巴比伦人便可以引幼发拉底河⽔淹没城外土地,这对当时的军队而言,无疑是毁灭
的打击。
然而,后来波斯的居鲁士大帝收买了巴比伦城內的部分官吏和富豪,里应外合拿下了这座无法从外部攻破的坚城。结果⽔力防御系统还没发挥作用,巴比伦城便陷落了。
其实这种⽔力防御系统在技术上难度并不算大,难的是很难找到适合条件的城市,因为必须満⾜这几个条件才能充分发挥它的效果:一,该城与较大的江河或者湖泊相邻;二,城內的地势比城外⾼;三,城外全是敌人。
所以其实巴比伦城这样的国都并不能充分利用这种防御系统,因为国都若被围困,说明亡国也快了,很难光靠一样防御利器便成功地扭转国运。反倒是可能因为內部的原因,而不战自败
而泗州的情况则极其适合这种防御系统发挥,第一,泗州南面便是洪泽湖,⽔源完全不必担心;第二,由于泗州是新建的城市,而且一开始便贯彻了陈规的建城思想,他甚至还主动派人垫⾼或者挖地某低重要地点的地势,即使是古巴比伦城也没有这样优越的条件;第三,泗州南面是洪泽湖,淹不着,而其他三面都是敌国的领土,随便怎么淹都可以
不过,淮北的百姓还是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损失,但现在是战争时期,长痛不如短痛,就管不了这么多了。何况,那些人只是同族,却并非大宋的子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却依然不愿南下,那就不能怪宋军了。)。
再说,这总比历史上老蒋决开花园口要好得多了,无论是比较杀敌效果,还是同胞的伤亡。即使在文化昌明的现代,都有不少人为老蒋辩解,何况是在丛林法则占据主流的古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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