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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2009-10-31 22:23:22

 以汉朝之大,竟容不下一个孩子的双脚?孩子何罪,天理何在?丙吉很无奈,只好让大妈把孩子重抱回监狱。然而不久,大妈告诉丙吉,她刑満出狱,不能再带孩子了。

 让丙吉头痛的事来了。自从大妈走后,孩子⽇夜啼哭,一刻也未消停过。一打听,原来孩子认人,闻不到大妈的味,就哭闹起来耍赖啦。

 于是,丙吉只好私自出钱,请大妈重回监狱照顾孩子。同时,丙吉向向‮央中‬打报告,希望有关部门能给孩子发个伙食费,让孩子能吃点好东西。

 不久,打上去的报告有回信了。宮延财务处的人告诉丙吉,上级没有批准,所以孩子的抚养费,还不能拨。

 听此答复,丙吉沉默了。或许,他应该大呼小叫,应该奔走呼告。但他没有。他以磊落坦怀,接受了残酷的事实。于是,他省吃节用,继续供养孩子,并按时探望。

 此时此刻,我仿佛看到,在命运的河流中,刘病已是那个躺在盆桶里漂流的婴儿。丙吉就是那只坚质的盆桶,盆桶托住了婴儿,却挡不住风雨打击。接下来,刘病已一病再病,几乎要死掉,搞得丙吉居无宁⽇,⽇夜劳。

 终于,孩子渡过了生命中最黑暗的暗流,活了下来。

 当刘病已长成小娃的时候,丙吉认为,他不能再呆在监狱里了。他准备在孩子长记忆之前,让孩子告别那个黑暗的世界。那么,丙吉要把刘病已挪到什么地方?

 原来,好人丙吉先生已经打听到,刘病已外曾祖⺟还活着。于是乎,他决定把孩子送到史家,暂时落脚。

 黎明的曙光,正在艰难地撕裂黑暗的铁幕,终于向大地投下一缕光明。刘病已在外曾祖⺟家落脚没多久,从长安传来消息,皇帝刘弗陵下诏,批准刘病已以皇族后裔⾝份进宮,享受相关待遇。

 我仿佛看见,一条人间大道,犹如剑破长空,正从刘病已脚下向远方伸展。

 刘病已上路了。但是,当他来到长安,人家很客气地告诉他,所谓享受相关待遇,事实上也没什么待遇。也就是供你吃住,其他一切免谈。

 换句话说,刘病已只有温,享受的是生存权,想过小康生活图发展,基本没戏。更让人意外的是,不久,有人主动跑来告诉刘病已,‮央中‬不给你发展权,爷给你。

 真是个好人。说这话的人,不是丙吉,而是张贺。张贺,著名酷吏张汤之子,霍光集团核心人物张安世的哥哥。初,张贺为刘据宾客,很受器重;再,太子刘据造反失败,张贺受牵连⼊狱。后,张安世上书,替哥哥求情。刘彻特赦,处张贺宮刑。最后,张贺以宦官⾝份,在宮廷当了事务总管。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张贺看到刘病已,起內心无数哀伤。当年,多好的太子刘据,德行天下,善待贤客,人气甚旺。然而,一切都成幻象。‮夜一‬之间,江充却让恶之花开満了天下,让世界变了模样。刘据全家,几乎死光,独留这么细苗于世。这,是上天的怜意吗?

 张贺决定供养刘病已生活和读书。一转眼,很多年过去了。刘病已顺利发育,长大成人。所谓,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这时,张贺又做一个决定,准备将他的女儿嫁给张贺。

 然而,马上就有人否定了张贺的决定。

 被否定还是小事,张贺还受了一阵痛骂。痛骂他的人,正是他的弟弟张安世。张安世这样骂张贺:当今皇帝刘弗陵,年纪十八,⾼大英才。像刘病已这等货⾊,运气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还想有什么发展?可是你,不对皇帝用心一点,偏去讨一个落魄孩子的好。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呢?

 张安世不愧是张汤的⾐钵传人。当年,张汤眼里只认得一个人,那就是皇帝。其他在他眼里,通通是眼屎。今天,在张安世的眼里,如果现实政治观权衡刘弗陵和刘病已,前者犹如绩优股,后者正如垃圾股。哥哥张贺手里有钱放着绩优股不买,竟然投资垃圾股,这不是有病吗?

 张贺没有病。张安世只知世有利益,不知利益之外还有一样温情的东西,那就是怜悯。所谓怜悯,就是孟子所谓的恻隐之心。人无恻隐之心,与禽兽无异乎。

 用孟子观点去看张安世,他显然不是政治家,只能算一政客。政治家为理想而生,政客为计算利益成本和利润而生。这就是他们的区别。

 当然,张贺也不是什么政治家。经历惨痛巫蛊案,或许他已经醒悟,在这个人荒谬的世界里,他只想做个人。

 好人张贺被张安世惨骂后,没有坚持人生独家见解,只好打消了准备当刘病已岳⽗的念头。但是,张贺没有放弃好人做到底的人生信念。不能当岳⽗,那就当月老吧。

 于是乎,张贺决定替刘病已介绍对象。找来找去,他把目光锁在了一个下属女儿⾝上。

 ⽇期:2009-11-01 01:37:45

 张贺的属下,名唤许广汉,时任宮廷某附设监狱管理员。首先,张贺摆下一宴席,请许广汉来喝酒。酒桌文化,大约有如下三境界:酝酿情绪,客气小酌,此为一境界;酒⼊肝肠,豪言壮语,渐⼊佳境,此为二境界;当酒当⽔,狂喝灌,呼倒喝醉,此为三境界。

 以上三境界,要想说事,如果放在一境界,火侯不到,办事不佳;如果放在三境界,想说事却说不了,说了可能酒醒后会不认帐。所以,最好是在地境界时,张嘴出口,一拍即成。

 于是,酒过三巡,张贺见火侯已到,就开始说事了。张贺告诉属下,说刘病已为人不错,跟皇帝⾎缘关系也特近,前途无量啊。刘病已就是混得差,将来也会封个关內侯。我呀,想把你的女儿介绍给他,不知你意下如何?

 所谓关內侯,并非真正意义的是侯爵。准确地说,他不过是一种准侯爵,因为他只有侯名,没有采邑。尽管如此,很多人还是为这虚荣而奋斗不息。不知是酒劲助力,还是鬼使神差,许广汉一听‮导领‬要给他找亲家,二话不说,当场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但是,他酒宴一散场时,张贺那下属肠子都悔青了。

 许广汉谢宴回家,把定亲这事告诉夫人。没想到,夫人一听,急得一蹦老⾼。她撕破喉咙对着许广汉,狠狠地吼了一句:“我坚决不答应这门婚事。”

 夫人的嗓门,把许广汉的酒意喊醒了。他想想,突然明⽩了,他是中了‮导领‬的圈套了。‮儿孤‬刘病已,一无亲,二无靠,‮央中‬只保证他的温,连个零花钱都没有。如此落魄,何来前途?没有前途,又何来无量?

 都是喝酒惹的祸啊。看着自家夫人一幅痛不生的样子,许广汉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惭愧。可是,事情都说好了。这怎么办?

 的确很难办。如果履行承诺,等于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如果不履行承诺,等于把自己往刀尖上。得罪了‮导领‬,以后还能有好敬酒喝吗?恐怕不喝罚酒,也得要穿小鞋了。

 不过最后,许广汉只好忍痛割爱,把女儿嫁给刘病已。于是,张贺择⽇,亲手办。张贺出钱,刘病已出人,许广汉赔了钱又折了女儿,总算把这出戏唱完了。

 从此,刘病已吃住穿行,有了新依靠。于是乎,刘病已也像别的公子哥一样,经常外出拜师,学习诗书礼乐;周游天下,结识朋友,斗走狗,亦无所不玩。那是一段平凡而闲散的生活。然而,在刘病已看来,那是一段同样刻骨铭心的经历。

 外出求学,打开他更广阔的知识视野;周游天下,增长见识,扩大怀。更重要的还有,他经常登⾼远望祖先的陵墓,青舂的⾎里,莫名地涌动着一股豪迈理想的和追求远大前程的冲动。

 或许刘病已一直就相信,活着,他注定是为传奇而生的。

 果然不久,刘弗陵崩,霍光刘贺;没想到,刘贺在长度渡过了辉煌而又糜烂的二十七⽇后,被霍光赶出长安。于是,传奇降临在了刘病已⾝上。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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