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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蓬莱
 旭东升,霞光四。海面上风平静,碧波万顷。远远飞来十馀道剑光,正是赶赴蓬莱仙会的盛年等人。

 如今翠霞山紫竹林一脉迭遭大变后,门下更是寥落。除了回返师门的盛年之外,便只剩下尚不满七岁的卫惊蛰。

 此次仙会召开,盛年也将这小徒弟带上,意在让他见见世面,好知道天陆之大藏龙卧虎,做人切忌夜郎自大,成了井底之蛙。

 墨晶却没有随行,藉口紫竹轩与老道士的坟冢需人料理,坚持留了下来。盛年明白她心结难解,不愿在蓬莱仙会上遇见昔日师门,东海平沙岛的门人弟子,触及旧伤,更难免尴尬,所以也不勉强,只带了卫惊蛰上路。

 不过有石矶娘娘、农冰衣、桑土公等人同行,卫惊蛰这一路上哪会觉得寂寞。这些人数前便不约而同齐聚紫竹轩,多半是为了守候丁原的消息,希望他在仙会召开前能破解谜案,现身与大夥儿共赴仙山。

 可是,丁原自横绝岭与农冰衣等人不告而别后,便再没有出现,教人空等了一场。毕虎不住颇多揣测,更埋怨说丁原不定是因为来无多,躲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却害大家一起为他担心。

 只不过他的话,更多时候是换来石矶娘娘狠狠的敲上一记爆栗头,和农冰衣的白眼。

 想来,这些人里除了盛年和阿牛,就数农冰衣最是心悬丁原,更念及丁原的毒伤未愈,时间却一天天毫不容情的过去,小姑娘常常忽而念叨丁原一定没事,转头间又唉声叹气,石矶娘娘安慰几次后见她依然故我,也只能作罢,此时任谁的心里均满是忐忑与挂念。

 好在丁原失踪数后,横绝岭的谈禹便来到翠霞紫竹林,捎来一份丁原的留书。言道冰宫黑衣杀手一事已有眉目,他正顺藤摸瓜暗中追查。请盛年、阿牛等人勿以为念,迳自赶赴蓬莱参加仙会就是。

 有了这份传书,众人的心里都塌实许多。

 尽管仍然不晓得丁原现在人到底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可谁的心里都有了希望,最重要的是多了一份信心。

 众人一路御剑东行,卫惊蛰终究是小孩心,兴奋不已,见什么都感好奇。

 他长这么大,头一回见着烟波浩淼的无垠大海,与平里翠霞山上那些碧潭,自不能同而语,不住兴高采烈,东张西望,紧紧抓住盛年的巨手不时大呼小叫,也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里,怎么有那么多的感叹和稀奇古怪的问题。

 路上偶尔也能遇见一些同是赶赴蓬莱仙会的正魔两道人物,识的便颔首为礼,寒暄几句;不认识的则各走一边,倒也相安无事。毕竟仙会召开在即,谁都想一睹盛况,也无意在半道上惹是生非。

 况且而今紫竹轩盛名在外,谁不晓得丁原叱吒正魔两道,魔教的新任教主,则是出身紫竹轩门下的另一弟子阿牛,除非有深仇大恨,不然谁也不会自找麻烦去招惹他们。

 在海上飞行整整一夜后,卫惊蛰居然倒在盛年怀中睡过去,众人里也就他无牵无挂,了无心事。

 毕虎羡慕的瞅着他,咂着嘴道:“这娃儿倒也舒坦,困倦了倒头便在师父的怀里酣睡。我老人家年少的时候,怎没碰见这么好的师父?唉,遇人不淑啊。”

 大夥儿不相视好笑,一句好端端的古话落在这老贼头的嘴巴里,总会变了味道,怎么听怎么滑稽。

 石矶娘娘道:“毕虎,你又说什么怪话?人家才是个七岁的娃儿,你多大了?若是嫉妒,不妨倒进老娘的怀里来。”

 毕虎喜上眉梢,正想说好,顺着竿子往上爬。可转念一想到石矶娘娘对付自己的诸般泼辣手段,急忙摆手道:“我心疼清妹还来不及,哪敢再劳动你如此大驾?嘿嘿,要是清妹你走的倦了,不如让老夫抱你一程。”

 石矶娘娘没好气的说道:“就你那乾瘪瘪的口,全是骨头,老娘我还怕扎得头疼呢。”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毕虎把脯擂得咚咚响,杆道:“哪里有,我老人家的脯强壮得很,要不你来试试?”

 农冰衣忍住笑道:“毕老爷子,我倒有个办法,不知你想不想听?”

 毕虎本知道这小姑娘一肚子鬼点子,但看她一脸正经的模样,将信将疑的问道:“女娃儿,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农冰衣笑道:“人瘦一点,也是老天爷安排的,本不是你老爷子的错,对不对?”

 见毕虎忙不迭的点头,她继续说道:“但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又怎能为此一筹莫展?我帮你出个主意,稍后到了蓬莱仙山,你便偷偷摸找到人家的厨房,偷个几斤猪出来,贴在口上保管鼓鼓囊囊,没人再敢取笑你半句。反正你老人家身手了得,去偷几斤猪,那还不是探探手的小事?”

 毕虎瞠目结舌,呆呆望着农冰衣,总算明白,为何连丁原那样眼睛里从不沙子的人,都被这女娃儿整得哭笑不得。幸好自己不是她爹妈,否则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晏殊咯咯娇笑道:“冰儿妹子,你若再说下去,毕老贼可就要一头跳进海里啦。”

 桑土公难得说笑一回,嘴道:“没…没关系,灌…灌上几口海…海水,脯虽…虽然不起来,可…可肚子却…却能成圆球。那样瞧…上去,也一样的威…威风!”

 毕虎没想到一贯沉默寡言、老实巴的桑土公也玩了这么手,一张老脸纵是皮再厚也涨成了紫红色,气道:“好你个桑胖子,也敢拿我老人家开涮。等我哪天得着机会把晏殊也偷了藏起来,急死你这头结结巴巴的穿山甲。”

 晏殊不满道:“毕老贼,我可没得罪你,你把我也牵扯了进来干什么?”

 毕虎挤挤小绿豆眼笑嘻嘻道:“谁不知道你们两位早已双宿双飞,等若一体。我老人家不找上你,却去找谁?”

 晏殊脸一红,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石姐姐,你可得好好管教他一番,替妹子出上一口气。”

 石矶娘娘摇头笑道:“这忙我可不能帮。晏殊妹子,要不是你家桑真人将毕虎欺负狠了,他也不会拿你说事。何况,他刚才说的也是事实,并没什么不对。”

 毕虎听得眉飞舞,得意洋洋的道:“还是清妹说了句公道话。嘿嘿,我老人家早就知道,其实你心里最向着我啦。”

 话未说完“哎哟”一声觉得脑袋上又是一疼,耳听石矶娘娘嗔道:“毕虎,你又胡说什么?”

 谈禹飞在盛年身边,瞧着几人说笑打闹,脸上也浮起笑容。不防农冰衣绕到他的身边,问道:“谈主,大夥儿都说得热闹,你为何一声不吭?”

 谈禹道:“我只觉得丁小哥真了不起。不说古大先生和年老祖与他意气相投,不惜关山万里,生死相随。就说桑土公、毕虎这些脾气古怪难以交往的人,也同样与他成为莫逆之。人生如斯,才不负在这世上走一遭。”

 原来他当送罢书信,便留在了紫竹轩。盛年于正魔之分本就不在心上,农冰衣等人多了个伴儿,开心都来不及。及至桑土公等人到来,紫竹轩整天热闹非凡,声笑语不时传出。

 翠霞派的那干门人弟子不免大摇其头,颇是不满。可淡怒真人、罗和等人却对此视无睹,并不干预,旁人也就更不好发话了。

 两后,淡一真人终于破关而出,于十年之后重新现身。许多人以为,他必定会对紫竹轩严加整治,驱逐那群魔头妖人,还翠霞一个清净。

 没想这位翠霞派的掌门,翌竟然亲率一众长老∽座,前往紫竹轩拜祭淡言真人的坟冢,对盛年温言有加,毫无怪罪之意。甚至和颜悦跟桑土公等人也说了半天话,教一众满心想瞧热闹的弟子好生看不懂。

 农冰衣听得谈禹所言,立刻想起丁原,脸上笑容消失道:“丁大哥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他离开横绝岭独自在外,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冰儿也不在他的身边,谁能来帮他呢?更糟糕的是,爷爷那里还没消息传来,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真急死冰儿了--”

 谈禹只得安慰道:“冰儿姑娘,你也莫太过担心了。丁小哥天赋英才,少年英雄,屡次遭遇绝境都能化险为夷,连潜龙渊那样的地方都能困而出,这回也必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农冰衣大叹一口气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冰儿怎能不担心呢?”

 毕虎从后面凑过脑袋,好奇的问道:“冰儿姑娘,谈主,你们在说什么呢?”

 谈禹道:“我们刚才说到丁小哥身上的火毒绝症,不知何能解,都颇为挂念。”

 毕虎满不在乎的摇摇头道:“我劝你们还是少这份闲心吧。换作别人,我老人家或许会担心一下,可丁原这小子,活就是潜龙转生,只有他灭别人的分,能灭他的人还没出娘胎呢,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也定然不在话下。”

 农冰衣道:“小伤?老贼头你说得轻巧,那仙灵朱果的火毒乃天地绝症,丁大哥再祭起三回平诀也不济事。”

 毕虎叽咕道:“那有什么办法,这小子为了心上人不要性命,真格完蛋了也是自找的。”

 一瞧农冰衣面色不善,毕虎急忙两手一摊,道:“冰儿姑娘,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一直没开口的盛年,忽然神色一动,道:“咦,前面十数里外好像有人正在打斗,听声音竟是两大一的高手。”

 晏殊诧异道:“是谁那么心急,离蓬莱仙山不过还有百多里的路程,倒在外面先打起来了?”

 农冰衣是惟恐天下不的主,闻言双眼放光,说道:“盛大哥,咱们快去瞧瞧。”

 毕虎也跟着起哄,叫道:“不错,看看是谁闲得没事做了,急着先开始活动活动筋骨。”

 众人催动仙剑,十馀里路弹指即至,远远看见海面上飘立着数十道人影分立两侧,正中一黑一青两道身影上下飞舞,战正酣,却是魔教四大护法之一的殿青堂,与太清宫的观止真人。

 再看左面,阿牛与风雪崖、雷霆、布衣大师等人皆在场,在布衣大师身边飘立一人,居然是赫连夫人。

 对方的阵容也是不弱,太清宫为了此番蓬莱仙会,精英尽出,由守残真人亲自率领,浩浩二十馀人。

 殿青堂与观止真人显然打斗了有一会儿,渐渐分出了输赢高下。殿青堂赤手空拳,游走于观止真人的仙剑之下,滑如游鱼,从容自若,每出一招都是攻其不备,极为的老道。照这么打下去,不出三十个照面,必有完胜的把握。

 石矶娘娘惊讶道:“太清宫的人为何连这点工夫也忍耐不住,不顾仙山在望,就在门口跟魔教动起手来?他们那点高手,还不够魔教几大护法随手打发的。”

 晏殊道:“这也难怪,前两才听说,太清宫掌门守残真人最心爱的弟子,又丧命于魔教十六绝技之下,这笔烂帐他们势必怀恨在心,要找魔教讨个说法,但魔教的几位护法又岂是好惹的,双方言语不合动起手来也是有的。”

 谈禹道:“可他们若想寻仇,也该到得蓬莱仙会上再找魔教的麻烦才对,届时一呼百应,总好过现在以卵击石啊?”

 晏殊鼻子里轻轻一哼道:“他们是算定此处距离蓬莱不远,魔教必不愿大动干戈,以免在仙会上更成众矢之的。况且这里杀将起来,巡山的蓬莱弟子哪能坐视不理,很快就会有人前来劝战。要是再会合同是参加仙会的正道同门,那就更不会吃亏了。”

 毕虎摩拳擦掌跃跃试道:“别管这么多,让我老人家上去相助阿牛那小子,好好教训这帮牛鼻子。”

 石矶娘娘嗤之以鼻道:“算了吧,毕虎。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偷摸狗或许还行,要对付观止真人,也不怕脖子上的脑袋只有一个,到时候打不过,你再条尾巴出来给老娘瞧瞧。”

 说话间,众人已到得近前,阿牛拱手道:“师兄,你们大夥儿也来了!”

 农冰衣笑嘻嘻道:“羽大哥,你们不等蓬莱仙会开始就先开打了,好热闹啊。”

 雷霆道:“我们好端端的赶赴蓬莱,太清宫的人却从后面追了上来恶语挑衅,若不给他们一点教训,旁人还以为咱们圣教是任谁都好欺负的!”

 阿牛道:“我已叮嘱殿护法手下留情,只要得对方自动退去,让咱们能继续赶路就是了。”

 盛年皱眉道:“那群黑衣杀手四处制造血案、挑起争端,若谜底一不揭开,正道便一对你们心存芥蒂。蓬莱仙会之上,那些人也定会再次兴师问罪,到时候,不免大动干戈。”

 农冰衣道:“咱们既然明明知道那些黑衣杀手就是冰宫的手下,乾脆杀进去把他们都解决了,岂非一了百了?真不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

 谈禹道:“这么做虽然爽快,可是冰儿姑娘,你想一想,丁兄弟、年老祖和古大先生他们三人,也曾经联手闯入冰宫探察,却无功而返,自身反而险些遇险。这说明冰宫蓄谋多年,苦心经营,埋藏之深非你我所能料想。

 “咱们就算当真能侥幸破解阵,碾平了冰宫,也未必能找到什么真凭实据,一样的没用。”

 忽然,场子里传来观止真人一声闷哼,原来殿青堂接连施展三记“灭神十八击”将他的仙剑震飞。

 观止真人也是正道数得上名号的宿老人物,仙剑手,自然不能再纠不清,死烂打。

 他退身接住仙剑,微微气道:“殿老魔,你为何不索将贫道也一并杀了,这不正是你魔教的一贯做法么?”

 殿青堂冷笑道:“你当老夫不敢?只是羽少教主有令,只教尔等知难而退,不可伤及性命,老夫这才手下留情。你若不服,只管再来。”

 观止真人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二次出手,目光扫过盛年等人,嘿嘿道:“原来贵教的援兵到了,怪不得阁下口气大了起来。怎么,又想以多欺少么?”

 晏殊看不顺眼,抢先道:“观止真人,你也太健忘了。不过一年前,六大剑派兴师动众,上千人围攻云梦大泽地宫,我可听说人家也就两、三百号人啊。”

 眼看舌战要起,远处海面上掠来两道剑光,其中一人朗声道:“诸位远来是客,却为何在此逗留止步?弟子蓬莱阮秋波,奉掌门口谕前来恭诸位。”

 话音落下,两名娇好无双的少女收了仙剑,站在两路人马当中盈盈一礼。

 守残真人拂尘一摆,还礼道:“我等与魔教狭路相逢,一时不忿,与他理论为何害我门下无辜弟子,谁知他魔教欺人太甚,犯下累累血债,竟毫无愧疚悔恨之心,这才引起争斗,不想惊动两位仙子大驾,还望恕罪。”

 那名叫阮秋波的少女浅浅一笑,眸中柔光如水,不负“秋波”美名,说道:“道长便是太清宫掌门守残真人吧?晚辈久仰您老大名,今得见三生有幸。”

 听得蓬莱仙山的弟子对自己礼敬有加,守残真人修炼了近三甲子的仙心,也不免有些得意,谦逊道:“阮仙子过奖了,贫道忝居太清宫掌门一位,无功无德,倒教世人见笑。”

 阮秋波嫣然一笑,又望向阿牛等人,躬身礼道:“羽少教主大驾光临,令敝山蓬荜生辉,幸何如之。秋波早有听闻少教主盛名,年纪轻轻便领袖群伦,较之令尊当年也不遑多让。”

 阿牛心里暗赞道:“这位阮仙子与咱们分明是头一回见面,却把大夥儿的身分来历说得半点不差。蓬莱仙山号称海外三大圣地之一,果然名不虚传。”

 他急忙抱拳道:“阮仙子这么说,阿牛愧不敢当,若有叨扰之处还请海涵。”

 阮秋波又是一笑,望向盛年,道:“盛兄威名,秋波亦是如雷贯耳。古谚说闻名不如见面,诚如斯言。盛兄气度豪迈,神威凛凛,却教秋波好生心折。”

 盛年抱拳答道:“阮仙子所言,实在令盛某汗颜。”

 接着,那阮秋波又与赫连夫人以及风雪崖等魔教高手、观止真人等太清宫宿老一一见礼,连桑土公等人也不忘道上几句仰慕之辞。

 她语笑嫣然,声如莺啼,使人如沐春风。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竟在她温言笑语中瞬间化解于无形。

 既有蓬莱弟子出面周旋,这仗当然也打不下去了。众人在阮秋波与另一位女弟子的引领之下,御起仙剑,前往蓬莱。但彼此之间,也是隔着老大的一段距离。

 阿牛心里暗自苦笑,明白正道各派对魔教成见甚深,加之黑衣杀手从中作,蓬莱仙会上是福是祸,也未可知。

 渐渐瞧见远方天际浮现起一蓬五彩云雾,缭绕海面彷佛无有穷尽。里面偶尔有一两束剑华亮起,光异彩,若隐若现,几疑是飞虹当空。底下波涛翻滚,碧澜粼粼,一片壮阔景象。

 农冰衣用手指道:“阮姐姐,那里便是蓬莱仙山吗?”

 阮秋波含笑答道:“农姑娘说的正是,敝山便深藏在这片云海之中。说是仙山,其实并无半分山石,尽皆是由三百六十六座大小不一的云峰组成,当中以虹桥飞廊相联。虽比不上天界仙境,却也另有一番景致。”

 随着众人走近,那蓬云雾也越发清晰,一**如海卷涌不断的变幻色彩,飘浮于海面之上,像极了画中仙境。

 阮秋波右手玉指捏成仙符之形,口中真言低念,在前轻轻画了一个光圈。那道银色的光圈徐徐扩展,像灵符一样贴上了五彩祥云。眼前的云雾豁然乍分,现出一条通道,周围云蒸霞蔚,似真似幻。

 第一次见到这样奇妙情景的农冰衣,情不自啧啧称赞,卫惊蛰也早已醒来,只把眼睛一通猛,只觉得丁师叔说得不错,大千世界浩万象。自己要是随娘亲在深山之中终老一生,怎也不可能见到如此的奇景。

 一颗小小的心里就此埋下了雄心壮志,立志将来也定要如师父他们一般御剑九霄,访遍天下胜景。

 风雪崖却是紧盯阮秋波的一举一动。他深知蓬莱仙会上吉凶未卜,万一与正道闹翻动起手来,首先就必须将退路安排好。故此分外的留意阮秋波。

 云路一开,阮秋波回头微笑道:“诸位仙友,往里请!”

 太清宫一干人马谦逊两句,便理所应当的抢在前头走进云道。毕虎、农冰衣等人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打量。此时他们已经收了仙剑,连御风之术也没用。可脚下尽管软软的却并无虚空之感,就宛如走在水上,又不致沉了下去。

 阮秋波又向阿牛、年一礼,道:“秋波修为有限,云道开启的工夫不过一炷香左右。羽少教主与盛兄诸位还望尽快入内,等到云道阖起,不免又要多费一番手脚啦。”

 盛年与阿牛相视一笑,并肩踏入云道。这一步走进去,是非祸福难以预测,管他是和风细雨春光明媚,抑或是阴谋诡计暗汹涌,两人心头只觉得问心无愧,纵然天塌地陷,我自坦

 云道尽头是一座无数奇花异草筑起的飞桥,足足有半里路长,底下云涛滚滚,不见深浅,依稀朝上蒸腾起一缕缕五彩的轻烟。

 守残真人等早已在桥头等得有几分不耐,见到阮秋波伴随盛年、阿牛行到,望了两人一眼,对阮秋波颔首礼道:“阮仙子,对面便是仙山入口的『广寒峰』吧?贫道有幸一百二十年前登临贵地,不过走的却是另一条路。”

 阮秋波浅笑道:“真人说得不错。过了这座临仙桥,前面正是广寒峰。敝山云道确也不止一条,不过殊途同归,路上的景致也各有不同。”

 退思真人喟叹道:“只有亲身到了蓬莱仙山,才懂得什么叫做人间仙境。贫道一百二十年前尚是师尊门下的一名小童,有幸来此已觉大开眼界。两甲子后再临宝地,只觉得更加的叹为观止。”

 毕虎低声咕哝道:“马,这么大年纪溜须拍马也不嫌害臊。”

 退思真人然怒道:“毕老贼,你敢如此羞辱贫道,莫非是想与我先斗上一阵?”

 阮秋波笑道:“退思真人,毕老先生,仙山已在脚下,何必再做口舌之争。不如让秋波引领诸位一路入内,顺带览两旁景致如何?”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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