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乞儿也能够相亲相爱
(一)
贞观七年,恰逢九月重
佳节,满街的人都手提礼品油包匆匆往家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年曰七岁的小姑娘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
因为近年来国泰民安,又时值佳节,连长安西市附近的小乞丐们都可以收获满碗的铜板,甚至还有好心的店家给他们设施新鲜刚出炉的包子,我看着他们当中的其中一个津津有味的吃相,肚子不由得骨碌骨碌地直叫。
太阳西合,天色渐渐昏暗,我注意到那个小乞丐已经准备收拾行当了:只见他扣起磕损了一角的破碗,拍拍在地上拖拉了一天的的
子,拖着竹竿,就往孔庙的方向而去。
可还没走到半条街,乞儿的
感和职业习惯让他很快就发现到悄悄跟着他身后的我,只见他突然回过头来,我一个躲闪不及,只能被他扫到。
他皱了皱眉头,忽然就转过身来面向着我,冲我喝道:
“你是谁?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极了,完全不符十三岁的男孩儿该有的清朗,而且声音里带着浓厚的防备,甚至有些凶狠。
我被他吓了一跳,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他把破破的衣襟里撑得鼓鼓的馒头,嗫嗫嚅嚅地说:
“我,我饿了好几天了…”
前面那个小乞丐皱着五官,怀疑着看着我一身已经沾了泥点的草香裙,然后嗤笑一声,道:
“看你细皮
的,穿得起草香裙的人家可不会像我们这样老饿肚子。小妹妹,你在哄骗刚出茅庐的菜鸟吗?”说罢抬脚便走。
我赶紧追了上去,扯住他的衣袖,
“我不知道我家在哪里。”
他想拉回来,谁知被我抓得紧紧地,逐抬头看我:
“…你家有什么特征?有什么特别醒目的标记吗?”
“我,我没印象了…”
“那你是哪里来的?”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是跟我
娘一起来的。”
“那你
娘呢?”
“我…我不知道娘到哪里去了,我找不到她了…”
我没有骗他,我真的不知道
娘到哪里去了,正如我不知道为什么三天之前我还在被
娘牵在手里游玩整个长安城,三天之后,我却突然成了找不到爹爹娘亲的孤儿。
或许是与那
浇着
汁裹着糖壳的小李子串有关,因为我嘴馋吵着要,娘们便吩咐在原地等她买回来,可因佳节来临,长安城里的人海突如其来的汹涌,把我蔟拥着
离了原地,等到人
散去的时候,我已经找不到
娘的踪影了。
因为一
不值一文钱的
饯李子,几天前的我还穿着干净清香的草香裙有
娘仆人侍侯,几天后,却满身泥泞地在一个又一个鄙夷的目光里穿梭。
命运从此被改写。
(二)
那个小乞儿很快就发现我是个找不到家的大麻烦,他的那两个剩余下来准备当干粮的馒头三下五除二地就被我吃了个干净,对于一个时时刻刻都要担忧着三餐不济的乞丐来说,我这样的食量无疑要让他喝西北风。于是他避之而不及地躲闪着我紧迫盯人的目光,一下子把我甩在身后,脚步走得飞快。
奈何我比他更快——别怀疑,吃了两个大馒头,怎么说我都恢复了些许力气。
“哥哥,你叫什么啊?”
“哥哥,你家住在哪里啊?”
“哥哥,你走慢些,我快跟不上你了。”
他走得快,我比他更快,他不理会我,我便歪起头来朝他笑,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我懂,何况我还是个女孩子,他再狠也不会怎么地的。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刚才的询问里,我直觉地就认定他不是那种见死不救漠然到底的人,
果然,在回到月老祠的那间破破小茅屋,他并没有阻止我的进入。我跟他进了屋,里面都是
草堆,角落还有一个木架搭成的炉灶,我猜那是他的地盘。
在我到处打量的时候,他看着我,问:
“你怎么还没走?”
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哥哥,现在外面黑突突的,我好害怕…”
那个小男孩沮丧又无奈地拍拍额头,用手抓了抓
遭遭的头发,又几次肃起眉头,最后又叹口气放弃了,最后他说:
“算了,今晚你就待在这吧。”
就今晚?我暗暗盘算好,在家里人找到我之前,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要躲在这里,跟着这个小乞丐,不然很快就要进入初冬了,无家可归的我只会像
娘所讲的故事里那些穷苦孩子的下场一样——冻死在街头。
恩,是不是很厚脸皮?
没关系,几天的饥肠辘辘和众人的白眼已经让我的脸皮厚到足以媲美万里长城的城墙厚度了。
那个小乞丐把屋子里的草垛堆积起来,平均分成两部分,又给我拉了他那条很破烂的长棉絮,指着某一头的的草堆对我说:“今晚你就睡这边。”
当街面上传来更夫的第一声打更声时,我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睡不着,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于是我爬起来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以后我和他是要生活在一起的,可能只有几天,也可能会很长,总不能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吭声,正当我以为他睡
了之际,却听到了他含糊的、在无声的夜里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
“小溪。”
我顿时笑开:
“小溪,我叫惜儿。”
(三)
惜儿是家里的哥哥姐姐对我的爱称,爹爹和娘亲平常也都这么叫我,就是我偶尔调皮搞恶作剧的时候,他们会生气地叫我名字蓝惜。
后来我才知道小溪也不是他的真名,想来也是,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当个到处乞讨的乞丐呢?
我问他:
“那你知道你的真名吗?”
他点点头:“知道,我外公给我取的,默沉。”
我又问他:“姓默?”
“姓…刘。”
不知怎的,他在回答时,我总觉得有一种阴郁的东西在他眼眸里汇集,但在抬头看向我时,这股阴郁又渐渐散去。
别人叫他小溪,我都叫他默沉,当然,是在晚上回到小茅屋的时候,他才准许我这么叫他。相处的时间长了,我才知道他的故事。
他的身世比我更惨些:他的母亲在入一大户人家当俾女之期,被主人家的公子亵玩大了肚子,因主家不容,他的母亲被赶了出来,后来听闻那公子取
生子后才绝望离开,返回家乡。
奈何回到村子里后,因为是未婚生子,所以被人指指点点遭乡亲非议,母亲自从生下他后,身衰体弱,终于在他四岁那年离了世;由于外婆早逝,他一直由外公抚养长大,而外公在三年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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