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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草
  这是一个盛夏的周,赤炎炎,午睡过后,邻居的几个伙伴招呼着,集合到嘎子家,准备去螃蟹洼割草。前几天,离家近的沟边洼地的草都割完了,今天就得去远一些的地方了。农村的孩子是勤快的。家长们为生计不停的忙碌,怎忍闲着。每当有空闲,家长念叨说,某个地方的草长得很高,你们要不马上去,说不定一会儿就被别人割了去。此外,那时家长们还经常用自己赚钱买想要东西的策略,刺孩子们去割草。这不,我看到我同桌有字典,查字要与同学借,很不方便,我也想买一本,当时的价格也就一块多,可是家里没有钱啊,家长说,割草去吧,卖了钱攒着买字典。

 字典,我在还没入学的时候就学会查了,家里有一本,已经翻烂了,缺边少页的,脏脏兮兮,在家里偷偷的看,拿到学校很不体面,那阵子为了有本新字典,我去割草的劲头足着呢!

 气温比中午低了些,可还是热。我们背着眼棱,手持镰刀,向螃蟹洼走去。眼棱、镰刀是割草人要准备的。眼棱,元宝状,椭圆口,竹篾编成,镂空的,将麻绳均匀折起,叉开,固定两侧中间的四个点上,两个头从相连的绳子穿过,用活扣系紧。转身背靠内,两只胳臂分别从两头绳子穿过,即可背起来。镰刀,月牙状,选结实木镶在箍里。就可用来割草了。镰刀炖了,要用石头磨。磨刀石,长方形,质地软,磨时须蘸水,在石头上摩擦产生热,水和磨下来粉末掺和,有很多石浆下来,用过一段时间,中间会凹进去。磨完刀,用食指肚在刀刃上快速的刮几下,试试锋利。

 对割草人来说,那既是一块尚未开垦的‮女处‬地,今年还没人去过,我们是要走没有人割过草的路,人们都去过,草没了,也就没了意义,又是一片任我们驰骋挥刀的战场,和打仗一样,割草,去时,城帮结对,浩浩,可到了目的地,人们悄悄地分散开来,各个像哨兵,举目瞭望,沟边、洼地、绕过一条水沟才能到的绕脚的地方都是绝好选择。人们各找各的位置,各淘各的宝,悄无声息的向草多、草厚的地方跑去。这没有事先安排,就凭经验、眼力、体力了。占个好位置,又能干的,就能割到很多的草,反之就逊了。

 伙伴们分散了去,离我近的这条沟边就成了我的领地。刚下过雨,沟坡的,芦草长得很茂盛,越是挨着沟近的芦草越高,走不远,草绿色胶鞋底子表面就粘满了厚厚的一层泥,泥团拌着杂草,又黏又重。割草人行进是艰难的:一面要倾着身子割远处高高的芦草,必须保持平衡,倾角大就有掉到沟里的可能。脚底还要与粘泥做着抗争。先是两腿轮番着做甩的动作,没有效果,用镰刀背,将泥团嵌个,使劲往下推,吧嗒一下,泥团无奈的离脚而去。

 走不远,泥团又来了,直至割完草,不知刮下多少泥,也终难改变“泥沾脚”的现实。农村人就是和泥土打交道,粘泥让割草人心烦,但是它又是茅草生长的营养。没它的哺育,茅草也长不出来。只有这特殊的条件下,从粘土中生长的茅草,草能卖2分钱的高价,卖了草,攒足钱,就可买本崭新的字典,到那时,也可在同学之间炫耀一下。总是感谢这块土地养育了我们。那时,我们始终是带着憧憬和欢乐的。

 眼棱里打满了,倒在空地上,等堆得差不多了。找一个坡地,在高处,把整个眼棱满,实,再把其余的成“铺子”码到上面,用绳子刹紧。两手拢住嘴,叫着每个割草人的名字,向远处喊“好了吗,回家了,不要把自已累死,明天再来。”“大堤上等着了”当他们都背着满满的一大背草向大堤的方向走去时,我着急了,生怕丢下。急匆匆两手伸进绳子里,身子一缩,股一拱,两腿伸直,草的全部重量都到了背上。身子前倾着,像个佝偻似的缓缓地向家的方向走去。太阳已经偏西,背着草看不见后面,很弯,眼睛的视线很短,也看不清前方,唯一看清的是映在凹凸不平车辙和摇摇晃晃草上破碎的身影。

 浑身燥热,不长时间,汗就透了衣服。希望不掉队,盼着早到家,甩开肩上的绳索,减去身上的重量,买字典的事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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