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花园
我打工在外,租屋而居。小小的蜗居不足十三个平方,门是开在北边的,
就放在南墙边了屋子虽小,也够我和老公两个人生活起居。老公通常是晚上才回来,而我工作时间总是半天半天的。我是这蜗居的常客。二楼,楼梯陡直,十九级,上下得非常小心。有一次,房客四骨的男孩私自往上爬,到中间那级就滚落下去,左眉骨上跌破了皮。因此,我几乎不是必要就不下楼。平常做什么事都是计算好怎样可以少爬一次楼梯。工余时间,蜗居在小楼上,除了看电视便是睡觉了。据说女人睡得太多要发胖,人到中年,已经略富态,可不敢再横向发展,变成名符其实的肥婆。每天打发时间表的方法就多了读书,看街景。读书,反复读的也只是从旧书摊上淘来的鲁迅的《朝花夕拾》,很多年前买到的《围城》,一套《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好书不厌百回读,杳然,比如《围城。,每读都不能有不同的感悟。和老公闹别拗的那年读之,觉得他就是那个百无一用的方鸿渐,甚至还不如,而老公为时已晚罢常感慨地说:老婆,你简直就是那个孙柔嘉。我自己却以唐晓芙自居。读累了,便看街景。
街景就是丫在朝北的门口看目所能及处的行人和住家,不过是一条由楼房夹成的巷子。早晨八九点钟,一些女人在各家的门前忙着洗衣服,偶尔也有小狗儿窜来窜去,那种野狗似的小东西,身上的
都无法分辨。距我小楼最近的一个人家,有个三岁的小男孩儿,常在巷子里蹒跚,会有些路过的人,看到孩子就逗乐,最多的话好像总是指着看护他的那位肚子很胖的祖母,问:“她时老二五?”孩子就学舌。每当此时,我很想大声喝斥那些耍女孩子的人:人之初,
本善,怎么能这样一来逗号孩子?可是,只在心里喝斥罢了,那位
不示弱地指导孩子以其人之语还赠其人呢。
看厌门前的街景,春天到来的时候,打开朝南的那扇窗,居然有新的发现。首先是窗前伸来长满叶片的枝,那是柿子树。去年秋天刚住进小屋的时候,这枝上挂着几只很快要
的柿子,
得我几乎失节做一次盗者。最终树的主人反那几盏灯尽摘下去,只留一树空枝给我,季节也就黑暗成冬天。
树下的院子不是太大,院中活动的人常驻机构很多——租房而居的房客,听他们说话便知道来自五湖四海。把目光放远些,就可以看见这户人家对面一巷之隔的另一户人家了。从我的窗口去看,只能看到一堵关着防盗门的水泥墙。楼上有一片阳台。阳台上方遮蔽着一层黑色的网。阳台的边缘排列许多盆花。距离使我无法看清那些花的样子,只见一盆盆清清绿绿地排列在阳台的边缘,大约有四十盆之多。真的是好惊喜啊。
来自乡村的我,骨子里都不能往外渗泥土的芳香。每次回家乡,都会忍不住深呼吸清新滋润肺腑的空气。四月里一次回家,公
车近板桥镇的那段路,可以看见一片丘陵,满坡浓绿中绣着银白和淡紫,正是槐花
凋,梧桐盛开的时候,感动得直想融身在那片绿中,再也不回到喧嚣的城里来。而今,在这都市边缘灰色的小镇久居,偶尔看见这一围的盆花,怎能不惊喜中尼。花本身带给我的是视觉的愉悦,仿佛置身家乡的原野,
享大自然赋予的舒畅,而花的主人更让我莫名的感动。那是个中年的微胖男人。每天早晨八点钟左右打开窗,准能看到他提着
壶浇花。他会在每盆花前逗留一会儿。看不清他的表情,猜想他是愉悦的,欣赏蓬
的生机,或者在预计花期,心中也许有就要做母亲的女人计算预产期的那种盼望吧。女人爱花,大多是爱花开时的美
,耐心而精心地去养花的,通常是男人。
男人爱花在乎过程,他从侍养的过程中体会乐趣。我的一位朋友,就在他都市小居中的阳台上种了许多花,逛街时,也不忘要买些花肥回去,或者是惦记买一只雅致的花盆。兰花开的时候,他就发了短信来:我的兰儿开了,好沁人心脾。因为这句话,我彻底地把自己投降成一盆花,不过是盆昙花。
每天看别人伺弄花草,看一个中年男人在楼顶阳台上养花,总是羡慕得很不能招招手,把花儿都招到我的蜗居来,而我知道,我不会有耐心去等待一个生命过程始至终。哦,不,草木得生命过程是四季的轮回。女儿放在我这里的两盆袖珍仙人球死了可,现在花去盆在;我自己一时兴起,买的一小盆纤细婀娜的文竹,也早就枯萎成标本。
看别人养花,常是只可以看到美丽的绽放而回避凋零;自己侍弄,就得承受花开花落的欣喜和伤感。我一直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因此,每天打开窗看
楼顶花园的存在,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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