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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听雨  
 七月火。

 当天穹里的那颗璀璨的金星悄然消失,秋的愁韵开始扫这个寂寞的城市。

 黄昏临近,天地间骤然大风扬尘,乌云滚滚地驱赶着白云奔跑,樟树上叶子沙沙地响着,一阵紧催着一阵,秋的凉意已经偷偷滑落。楼群里开的窗户被怒了,哗啦啦叫嚷着“痛――”满地的碎玻璃片犹如我离别的心,扫都扫不拢。就在今天早上,我又一次告别了和儿子,来到离家百公里外的学校上班,心里虽然有太多的不舍,但为了养家糊口,也只能委屈自己了。

 这个暑假,本想好好休息休息,彻底放松一下半年来紧绷的神经,不想忙忙碌碌中,似乎根本没休息几天。我和都是高中教师,不在同一个单位,放假了,该夫好好团圆了,可是,暑假里,招生的战场硝烟弥漫,我们这些曾经为人师表的教师,被纷纷拉上了战场,甘冒林弹雨,奋不顾身地冲锋陷阵。多少次,我们搞不请自己是一位教师还是掮客。就这样,过去的令人向往的暑假成了教师们黑色的日子,开会,招生,做广告,提前开学上课…

 凡是能用得上的手段恐怕都被我们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用上了。唉,好一个黑色暑假!

 突然想起,今天是家乡中元节的尾声了。遥远村落里那一缕缕乡魂在我怅惘的脑际升腾,父亲应该把打包的冥币写上了祖先的名字,母亲把糯米粑粑摆满祭台,满桌的美味佳肴被先祖们愉快地歆享。父亲三礼三拜,眼里含着虔诚,喋喋地诉说着隔世的牵挂,似在自言自语,又似有满坐佳宾。未时已过,送行的烛火已经点燃,香烟袅袅,纸灰漫天飞舞,父亲在家门口送了一程又一程:“各位长辈们,你们一路走好,奈何桥上的木鱼戏台已经为你们搭好,你们早点赶路,千万莫错过。”母亲喃喃叮咛:“你们年年要记得回家的路,一定要保佑一家大小平平安安、发达无疆。”

 窗外的细雨如烟弥漫,伴随着夜幕的轻纱滴答而下,我遥望远方,想着天上人间。目连的母亲在地狱的深处,灾难深重,满口的食物化成烈焰,受恶鬼的欺凌。儿子的孝心击败万千劫难,感动了天,感动了地,感动了佛祖的心。孟兰盆经的故事啊,不知感动过多少孝顺儿子们的心――只要能拯救母亲,没有劫难能挡住赤子前进的脚步。

 荒村古道,野路山岭,此时,或许正有许多归去的灵魂,他们甚至跟活着的人们擦肩而过。为了目连的母亲,我宁愿所有的人都能为这些魂让道三分。下雨天,你们是否携带了雨伞,是否风里来,雨里去,为生计而忙忙碌碌?可我分明感到你们过得并不轻松,每年一度的鬼节,你们回到人世后,耳也并不轻松,必须接受一个又一个的重托。活着时,你们是否也如许地祈祷过先人,可先人怎能明白你的未来。相隔啊,可活着的总喜欢把希望寄托给祖宗,无休止地索要幸福。

 原来这世间受累的,不只是人,连同冥界的哪怕是漂泊的灵魂,也不曾幸免。

 窗外的雨还未停歇,天际的木鱼戏台是否已经热闹上演?我的灵魂也跟着漫天的雨丝,蔓延到遥远的天际,归来时,我邂逅了匆匆赶路的先人。

 中元夜,谁跟我一起听雨?

 2007-8-25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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