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冬天
一进入冬季,时间仿佛是已被煮了一天的面汤,很有些粘稠的和慵懒的感觉。并且这种慵懒好像被寒风一吹,便四处传染开来,连人也都觉得四肢沉重,头脑麻木了。
每年一到冬季,我就整天在这样慵懒的情绪和心情中蜷缩着;加上年终岁尾
罢不能和“雪上添霜”的工作
甚一
没完没了的
来,更加让人感到有些头大的感觉。
但是,奇怪,今年入冬已经有一些时间了,天天从电视报纸上看到,南方有大雨大雾,北方有大风大雪,怎么就西北这一小块地方即没有雾也没有雪或者雨,连风也很有些文弱的样子,徐徐地不急不烈也不停地刮来。走在路上,被这样的风吹在脸上,像是被用一把把很小很小的匕首在脸上一下下剜去一点点
一样,那种疼痛虽不剧烈,却让人有些不可承受的折磨似的。
今天晚上的天气预报说明天本地有中到大雪,心中随生出一丝窃喜,晚上下班的时候,顺便利用一点小小的职权,把明天的工作安排了一下,自己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想在下雪的时候,出去走走,或者踏雪上山,或者冒雪访友,只是为了寻找回来一种很有些久违了的心情。
我是从小就喜欢雪的,虽没有“望长城内外、惟馀茫茫,大河上下,顿失滔滔”的博大
怀,倒真有些“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的感觉。出生在穷乡僻壤,二十多户人家的小山村,像一颗死不了也长不旺的洋芋被谁遗落在半山
上。于是,在时序轮转和季节的轮回中,在春风的滋润夏日的光照中,生出瘦瘦弱弱的芽来;这芽像葡萄藤结出一些注定长不大也不会很甜的葡萄。至今那个山村依然是不到三十户的人家,那些我同族的更多爷们
们叔们婶们哥们弟们侄儿侄女乃至孙们还弓起脊背劳作在那些已经被祖祖辈辈翻耕了无数次的贫瘠土地上,仅仅换得一年刚刚可以果腹的温
而已。
不知不觉中话题被扯远了。一旦提起自己的故乡,我总觉得有些语无伦次词不达意,还是言归正传。
小时候由于生活的拮据,没有什么玩具,所以夏天在山谷里筑起一道土坝,挡住溪
,几天以后就可以在其中扑腾几下,弄得满身黄泥,回家挨家长的一顿好批甚至被狠揍一顿,但是第二天又照例去玩,只不过更加悄悄而已。
而冬天冰天雪地的时候,我们会在麦场上扫出一块不大的干净地方来,用马尾巴编织一串活扣,用钉子牢牢地钉在地上,活扣下面撒上几粒小米和很多的麸糠。山上的雪常常是十天半月不会融化的,那些忍受不了饥饿的野鸽子和麻雀就会觅食而至,还没有吃到米粒,就已经被活扣套住了,我们便轻而易举的将其抓获。如果运气好,一天可以逮到一二十只,晚上就可以好好品尝一顿。
喜欢雪,因为下雪了就可以有野味吃,这是在那个年代很普遍尽管现在看来是很奢侈的享受。当然,有积雪的时候除了可以在树林里打雪仗、在房前屋后堆雪人、在做饭后尚是温热的锅里化雪水当酒喝以外,还可以从山上往下滚雪球。
长大后,特别是参加工作走进社会以来,看到一些不顺眼或者看不习惯的事情,自己的生活工作中遇到委屈和挫折的时候,更因为看过几本书,对那些“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天地一笼统”的境界便有了很多的联想,因为雪形象的苍茫和形体的洁白,使自己不由的向往一种“澡学精神”乃至于人为地把雪的本质认作一种纯洁的象征。于是,便深刻地向往起那种“独钓寒江雪”的境界来,却苦于自己没有一身可以和古人相媲美的长袍,生于北方长于北方现在的我已经比北方更北,却仍然没有找到那被雪厚厚实实掩盖着的一条可以容我垂钓的江,而不得不为生计和责任独守着一份无奈的惆怅。
只是每年大雪纷纷扬扬的日子,便会情不自
地团起一把雪,把玩雪的过程其实也就是梳理自己的思绪调整自己的心情安抚自己灵魂的过程。
今年已是年关将近,却没有落过一场雪,等待雪的心情便不无来由地焦急和烦躁起来。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中到大雪,不管准不准确,我要先设计一种心情,要准备一份礼物,要营造一个氛围,我要隆重地
接这今年的第一场落雪:
早上要早早起
,首先要收拾好房间,把四壁的灰尘轻轻弹去,将家具擦拭一遍,把所有的窗户玻璃清洗一下。这时候房间就明亮多了,沏一杯关爱我的人送给我的上好茶叶,要沏的酽一些,让茶香在屋里可以弥漫开来,然后等待落雪纷飞。
我可以在这个时间里回忆我这一年的经历,追问自己干了什么或者有什么年初的计划还没有完成;如果可以来得及,我会立即进行弥补,以求尽可能少一些的留下遗憾。我会反思自己这一年做错了什么,如果可以,我会真诚地对因我的错误而受到伤害的亲人、朋友、同事说一声对不起,以求自己的心灵少受些指责和自责的诘难。我会仔细检点自己这一年的得失,除了徒长一岁离死亡又进了一大步以外,是不是也有些善良的收获、真诚的感知和美好的
悦,如果有,那怕只有针尖大的一点,我也会很谨慎的珍藏。我会喝一口香气浓郁的已经不可抑制的茶,给我远方的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道一声感谢,我会亲手制作几仗贺卡,写上最诚挚的祝福,寄给那些默默挂念我我也默默观念的知心朋友;我要让她感觉到这质朴却又有些温馨的卡片,让她从这卡片上读出至少有一个人在远方默默地关注着她爱着她,她没有理由不好好地活着。
在下雪的时候,我要到父母家里走走,看看他们的暖气是不是够热,过冬的衣服是不是已经熨烫好,是不是合身;如果暖气不够热,我会向有关部门请求给老人们多一点关爱,如果衣服不合身或者不够,我会立即出门为他们选购。
下雪的时候,我要牵着儿子的手,在洁白的雪地上印上几个坚实的脚印,并且告诉孩子,活人,就像是走在这雪地上一样,每迈出一步,都要有实实在在踏踏实实的足迹给予证明。
下雪的时候,我要在心里默默送给已经去世的爷爷很多的祝福和祈祷,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过得更加幸福。
我还要去看看我的那个已经瘫痪在
的老领导,告诉他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他对我的帮助是多么地重要;我要把自己家住的楼梯打扫一遍,好让每一个上班或者下班回家的同事和家属都联想到一种与雪有关的感受;我要在一片白色的背景中留下一帧可以在任何时候唤醒回忆的照片,那怕即就是装作一副笑傲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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