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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国记行之二·平生风义兼师友
 这一定是在浅睡之中,客房的电话铃声像是一个受欺与凌辱的童养媳,战战兢兢地响了起来,亮光从窗子里面进来,有些刺眼,仅仅一瞥,我重又闭上眼睛接听电话。张老师说他已在楼下大堂里面将近半个小时,在等我一起吃早点。大惊,遂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洗脸漱口,装上烟,带上电话,在电梯上,才发现手机快没电了,想想诚信而直率的张老师仍在等候,脸上就觉得发烧,恨不得电梯一下子跌下去。

 这是到大理的第一顿饭,尽管是早餐,但大理已经被端到桌面上了。洱丝,就像北方的臊子面,但面条一样的东西不是小麦所制,而是用产自洱海的糯米等混合而成,并且这臊子是辣的;牛是洱海周边茂密茁壮的青草喂养的牛产下的,再勾兑上洱海的水。我本是不喝牛的,但在张老师解说的惑中,忍不住喝了一碗,那香的味道,一整天就在口中可以品咂得出来…

 因我之过,我们又耽误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去接张时胜老师。需要说明的是,那天因为开车的师傅另有要事,我就权且做了司机,在两位老师的指挥下,直奔大理古城而去。

 些许年来,我们锦绣河山的明信片和风景照片真如秋后的落叶,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风行一时,我也收集的不少,甚至可以说五岳俱全,三江齐备。大理的三塔、苍山、洱海等等,更是不一而足。初看之下,欣喜多多,而看得多了,却又生出一种忧郁来。你看那些美妙绝伦的画面,几乎全部是空阔的景物;花鸟虫鱼飞禽走兽,在这样的景物上却看不到活着的痕迹。在这样美丽的景象中,唯独没有人。这些松盖绿茵,这些清泉溪径,这些山颠翼亭,这些雕梁画栋,难道就不该有些赵钱孙李、男女老幼吗?没有!然而没有!

 我并不否认自己是一个很有些庸俗甚或鄙的人,尽管羡慕餐菊的隐士、吐霞的诗人,但我却对人文景观的兴趣远远多于对自然造化的鬼斧神工。单就从这一点,也足可以看出我本的中虚荣和俗。记得小时候行走在西北黄土高原的山峦,印象最为深刻的并不是花秋月、夏秋霜,而是在秋收时满眼看去几乎遍布山山峁峁、沟沟坎坎,每一块或大或小或平或陡土地上赤着臂膀仍然汗浃背的父老乡亲,以及行走在或直或弯或宽或窄或仰或立的山间路径上的吾国子民。那真是一群群不肯停歇的忙着的蚂蚁,山径多长,这蚂蚁的队伍就有多长,山有多峻,这蚂蚁的处境就多危险,稍一失足,昨天还在给你提供生命食粮的山峦,顷刻就能成为断送生命的刑场。山高路细,弯多径险,这些忙忙碌碌搬运着的蚂蚁们肩上的扁担响声急迫,在如火如荼的热里这声音鸣彻成无数条悲嘶的蝉。

 是的,我是在对“人”的兴趣与俱增,人与自然,孰轻孰重,孰高孰劣,历来就没有统一的结论,但我却欣赏人在自然之上营造的各种景观。或者我这样的态度未免真的是辜负了河岳,倘若对苍生不闻不问,仅仅留连于佳水秀山,只寻得个人的一种放达与舒畅,岂不也是失之偏颇?但人心不足,张乃光(老张)先生和张时胜(小张)先生在陪我游览崇圣寺时,翔实的解释佐以有相当考古价值的物证,出奇的想象配以楹联、牌匾、建筑、绘画等等,二位老师对故乡的亲切呵护之情,令人顿生钦佩之心,而二位老师的学识和才气,真正唬的我不敢出大气。依稀记得“永镇山川”似曾相识,未及询问,老师已看出我的困惑,随解释说,这四个字为明朝黔国公沐英之孙沐世阶所写,笔锋苍劲有力、间架古朴庄严,意蕴深长幽远。明代旅行家徐霞客在《滇游记》中所写的三塔寺和现代武侠小说大师金庸在《天龙八部》中所写的天龙寺,就是我们此刻所游览的崇圣寺。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四个耳能详的字,最早的出处是在这里,只是至今不能确定,这四个字乃是佑民之善行,或者是保国之壮举。

 就在崇圣寺中留恋之时,天上又飘起细雨。因我第一次入滇,并不知云南气候之怪异(十八怪之一为四季同穿戴),尽管已经穿上了一路带来的唯一一件长袖衬衣,那衬衣被雨淋,也有些让人牙关发紧。而老张先生如数家珍般不厌其烦地解释我无知的探询,小张先生把外套顶在头上,怀里抱婴儿般紧抱着照相机,其怪异的模样和间或一句轻松愉悦的幽默,不时可让我们朗声大笑,引得络绎不绝的游人侧目而来或惊奇或埋怨或会心或疑虑的眼光。老先生依然故我,颇有长者伟岸之风;小先生浑然不知,更具情中人之态。

 在这期间,有些朋友知道我在云南与二位老师在一起,便打电话给我,想和二位先生攀谈几句。我便把电话递给他们,让那些在网上已经读了二位老师文章的文友,真切地感受一下二位老师略微有些蹩脚,但却真切实在、极具男刚之美的声音。或者我是与朋友们一起分享喜悦,也或者,我在炫耀二位先生带给我的足和欣喜,也就不去管他了。我知道自己高兴得意之时,定当丑态百出,但当时当地却无暇道歉,那么只好在此,诚恳地给二位老师和各位朋友鞠一个深躬,祈求大家原谅则个。

 细雨未歇,想必雨夜昙花朋友已等候张望多时,我们便急急退出崇圣寺,准备去接这位红颜网友,然后一同赶往下一景点…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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