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嘴里咀嚼着从
妈妈那里拿来的烙饼煎鱼,拨通了电话:“
妈妈,妈妈!”总要如孩提时多喊几声才说话:
“您和爸爸做的小煎鱼真好吃!”
“好吃么?”妈妈边说边哈哈大笑起来:“你爸爸学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呗。”
“好吃,妈妈,我猜您一定是在掌控大局呢吧,不然爸爸也做不出这么好吃的鱼。”
妈妈更开心的笑声从话筒那边传过来,振的耳鼓一颤一颤的:“对呀对呀,就是我在旁边指点着呢。”
“告诉我爸爸,他做的鱼老好吃啦,我们都爱吃。但是,以后别做啦,或者少做点够你们自己吃就行,烟熏火燎的,太热了,这都夏天了啊!”“只要好吃就行,哈哈哈。”
放下电话,眼泪涌了出来。现在的我,搬离了父母身边,再不能像以前一样,可以天天看到父母,可以天天都有时间陪着妈妈说会儿话,更不能给妈妈洗头发,给他们浆洗衣服。我做出来的美味饭菜,也很少能再热热地给父母送过去了,而尽所能做的,似乎只剩了难得的见面时
一点钱给推拒的父母,还要半哄半嗔父母才会收下。
听着妈妈电话里
朗的笑声,我更确认了我还能为他们做的一件事,就是让他们开心,无论以何种方式。妈妈是个勤劳的人,从年轻一直到得了脑血栓,几乎从没停下手里的活儿。记得那时因为疾病不能做活儿了,她是那么的难过,那么的失落,总是时常的念叨:“吗都不能做了,这不废了吗!”百般安慰,难以抹掉事实,于是,就苦思冥想怎么才能让妈妈再开心起来呢。
记得妈妈康复后做的第一个手工品,一只用废酒盒子做的小提篮,那只比起妈妈病之前的手艺大大减退的小提篮,我看到后高兴的大叫:“妈妈,你做的真漂亮,太好看了,你外甥看到一定很喜欢,是给我们的么?”
妈妈开心的笑啊,是那么的灿烂,暗
下酸酸的鼻翼,陪着妈妈一起欢笑。深深地知道,妈妈开心的原因,是她感觉自己不再是个废人,感觉到了亲人的需要。
谁知妈妈一发不可收拾,做了好多好多,送给她的儿女,送给邻家的孩子,怕她劳累,赶紧的就想劝止,可看到妈妈那么开心的笑,又不忍心了。妈妈发动爸爸跟她一起做,剪纸夹子,买线绳子塑料管。自己掏钱买材料,做好了还要给人家送去,这种免费带赔钱的事,老两口乐此不疲。每次回来后都会兴高采烈的跟我学说人家夸奖他们的话,还会笑着说买材料花了多少钱,却没有一点心疼的意思。时不时的找个缘由,给上妈妈一两张红色纸币,填补上那些
隙。
不由得想起,妈妈这一辈子,做了那么多的活计。从生产队到三八大队,苦活累活都做过,单是女红这一块,妈妈几年的活计足以顶的上别人一辈子做的了。只说做鞋子,那么多的花样都会做。几个月大到刚会走路的孩子冬天穿带袜脚的棉
,妈妈会做小猪鞋,黑色的鞋头是个小猪头,刺绣着小猪的五官,旁边是一对扇风耳朵,恰恰的扣在小猪脑袋上,两边黑色的鞋帮上刺绣着粉
的小桃子,两只鞋总共一百只桃,象征长命百岁之意,鞋后跟那里还有一条小小的猪尾巴。一双小猪鞋做成,摆在那里就是一件艺术品,都不忍心拿来让孩子穿在脚上。还会做小猪枕头,也是黑色的。一头是小猪脸儿,要用做鞋用的袼褙做成,也是刺绣着猪的五官,最有意思的是那两只大耳朵,像两个小蒲扇。另一头还有个小猪尾巴,好玩极了。孩子们枕着时都会用胖胖的小手去把玩这个小尾巴。还有孩子不会走路时穿的和会走路下雪天穿在袜脚外面的草鞋,妈妈也都是刺绣上鼻子眼睛,做成小动物的图案。小枕头的猪耳朵比小猪鞋的猪耳朵大了好几倍,还好做些,那个小猪鞋上的小小的惟妙惟肖的猪耳朵,那么的细致精致,做的时候,该是多么的费劲,只有妈妈自己知道。可妈妈做起来从不嫌麻烦,就那么一针一线的不厌其烦的做了一双又一双,有多少个孩子穿过妈妈做的小猪鞋,枕过妈妈做的小猪枕头,屈指算来,竟无法记清。
妈妈现在再也做不了这些细致的活儿了,就选择
制小提篮,后来病症的加重,小提篮也做不来了,妈妈又大大的失落了。现在,妈妈得有爸爸帮衬着才能勉强自理,于是,跟着爸爸做菜又成了她的一大乐趣。虽然只是爸爸做她在旁边指手画脚,对于妈妈来说,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物。于是,悠忽之间就知道了,夸奖他们做的饭菜香,就是他们最大的快乐源泉。于是,在每次心疼地接过他们的饭菜后,我学会了及时的把夸奖的话送进他们的耳中,让快乐飘洒到妈妈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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