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儿
小妮儿是个小女孩,是我堂姐的二女儿。
那时候,我正读高中,忙忙碌碌中听大人们讲萍姐又生了个女孩儿。后来回家,伯母家就见到了那个孩子:几个月的样子,小鼻子小眼睛,却精神,也秀气。问叫什么名字,伯母说叫
小妮儿。
再以后,小妮儿就常住伯母家了,伯父去的早,孩子和伯母正好是个伴儿。
孩子会走了。
会说话了。
会喊小姨了。
时光就这样让大家在不知不觉中见识到它的作用。
考上学后,时间相对充裕。再到假期,就有心情去和小妮儿玩了。这孩子很听话,也聪明。有时教她儿歌,三两遍就会自己唱了,背古诗也是。
那时家乡还没有通自来水,经常就看到小妮儿和伯母祖孙两个抬大半桶水,从井台往家走。一老一小,在夕阳下缓行。落
染红了天边的云,天上忙天上的,地上忙地上的。
我有时会从不多的奖学金里省下一点钱,为小妮儿买点水果或者糕点,这时候,小妮儿对我表现出极大的
和信赖,她小姨小姨的喊着,童音清脆而甘甜。
偶尔面对孩子清澈的目光,我有种愧疚的感觉。我清楚的知道:相对于堂姐的大女儿,小妮儿的前途和命运,在有过几千年封建思想的国度,更不可能有多么好的结局。这么可爱的孩子,这么无暇纯真的童心,我竟然没有能力去保护她免受来着的伤害!
因为随着她的长大,上学就摆上了
程。而堂姐是不会接她回去读书的。堂姐夫三代单传,传宗接代续香火的观念早已深入骨髓,把他们耳濡目染的熏透了。
可是伯母哪里又有能力供她读书呢?
问题的最终解决是孩子去了东北。那里有她的叔叔和婶子。婶子生的是双胞胎女儿,这就决定了不能再要二胎。这样,他们老王家传香火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堂姐和姐夫身上了。于是大家的智慧:偷偷把小妮儿送去东北,对外则宣称小妮儿死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尽管我对这事持反对态度,可是没有人听我说话。伯母说:孩子,你还小,不懂啊。是的,尽管我毕业于重点学校,学过政治生物,学过天文地理,熟悉中英两国语言和世界史,可对于置亲生女儿于不顾,非要偷着瞒着争着抢着哭着喊着生儿子的行为和努力,还是无法理解!
难道真的,
别歧视的幽灵还在神州大地上耀武扬威吗?
难道真的,人的
别就这样无情的决定人的未来命运吗?
五千年的文明古国啊!
小妮儿走的时候我在学校。可是,即使我在,我又能为她做得了什么?
我悲哀的感到了自己力量的微小。
小妮儿在这片儒家文化沁染的土地上,在这片暖温带的土地上,不曾得到的关爱和温暖,在冰天雪地的寒温带能得到吗?
终于,堂姐如愿生了个儿子。于是,皆大欢喜。
在庆祝孩子满月的酒席上,姐夫和姐姐笑容满面。他们的儿子在哇哇大哭,大女儿在一边玩泥巴,姐夫和姐姐却是一脸幸福和
足。
这时,我却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小妮儿。也许真如大人们所言:读书多了,就成了书呆子了。
一阵,彻骨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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