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是谁今生的红颜
她总是喜欢在夜阑人寂的时候,静静地坐在电脑前,在古典舒缓的曲子中,泡上一杯花菊茶,透过袅袅升起的热汽,看沸水中那一枚枚干枯的白菊,在水的浸润中缓缓绽放出往昔的容颜,花开二度,依然清雅如故,美丽如昨,携着缕缕幽香淡淡而来。
她不是一个懂茶的女人,上等的西湖龙井喝到她口中,也只当做解渴的蠢物,她喝不出茶之外什么深奥的东西,花菊茶是飘萍的爱物,认识了飘萍,她才开始喝花菊茶,飘萍已如过眼烟云,她仍在喝着花菊茶,终是没品出茶的风韵,但却喜那茶淡淡的甜,淡淡的香。
再看飘萍,再看这个名字,竟似与她无关,QQ里那颗曾令她心跳不止的头像,在她的心底不再
起波澜,曾经刻骨的那份相思终是随着岁月的飘零而淡薄,
谁会是谁今生的红颜?
谈优雅谈小资,都只是扯淡,除了那台和她一样寂寞的电脑,生活给了她什么呢,一个冷寞不堪的丈夫,一份只为糊口的工作,她温秀而慧中,闻弦歌而知雅意,有才情怎么样,没人当她是宝,照样得挨饿。
从认识了飘萍,她就和这套房子里曾跟她同
共枕的那个男人彻底划分了楚河汉界,房子本来就是租来的,谁也无权把谁清除出去,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一人一间,其余房间公用,房租各付各的。
和那男人过到这种份上,不能不说是种凄凉,他连一份正经工作都没有,也不打算和她分担养家糊口的责任,她如同拉着磨的驴子,在自己的空间里艰难而沉重的辗转,生活的重负让她郁闷愁结,刚开始还斗斗嘴,后来连嘴也懒得斗了,一套房子里,老死不相往来。
小屋把他和她隔成了两个世界,她睡不着就整晚整晚把自己挂在网上,隔着网络看那些在夜幕中买醉的痴男怨女。
飘萍在她心情低
时出现,和他第一次聊天时,她的寂寞指尖在键盘上跳跃出来的是苦闷,她诉说着她的矛盾,她的婚姻,她那俗不可耐的女上司,她的种种不满都借着键盘一一倾诉给他,生活让她无法快乐,这是她第一次向一个男人说这么多心里话,他耐心地听,教她如何从不快乐中提炼快乐,教她淋漓尽致的笑,痛痛快快地哭,人要学会享受,他说。
他的心细如发,知冷知热,每次来或走,总是很绅士般,发来一个拥抱,她的面色羞红心跳加速,好像真的有一双坚强的臂膀揽住了她,她想像着电脑那端他的那双深邃目光,想象着他的手紧握她的双手时会有的震颤。
他如同一缕清风,涓涓细
,不经意间闯入了她的心灵。他偶有感触,顺理成章,敲出文字,字里行间满是对她的关爱,看着这些温暖的字,她像是走进明媚的阳光,感到心灵与心灵的相契,无数真实而美妙的瞬间,隔着网络串成一种永恒。
从此,她开始喝花菊茶,因为他晚晚要喝,她惊
于花菊在杯中盛开的美丽,她的心灵之花随着也为他绽开,电脑这端,她的笑靥亦是如花。
他有
,也不避讳他的幸福。她不怨“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情深缘浅也是无奈。”
“在有限的生命中,曾经有这么一个人时时将他的心附在你身上,记挂你,足够了!”她发了一段字“愿做你一世的红颜。”
上网最后只为了等他,他来,带来了她的欢笑,他走,带走她的灵魂,白云千里万里,花自飘零水自
,惟有梦中情思更切,醒后梦去,心却难还,为什么生命中总有一道帘栊,隔绝着那些深深相爱的人。
飘萍是淡定从容的,晚晚要喝的花菊茶是淡定从容的,这个小屋也是淡定从容的,这份网络情感,她却不能淡定,恰似淡定的外表,难掩内心的狂澜。
情到深处人孤独,她羡慕她身边那个女人,拥有飘萍她该会有多么幸福,这种福她却修不来。
小时候,等待长大,长大之后,等待一份浪漫的爱,好像等到了,只是这份爱是别人的,也许从来不曾属于她,她只是在烫一些别人的残羹剩饭,躲在无人的角落里,拿出来,一点一滴的,慢慢咀嚼,慢慢回味。
她病了,连续三天高烧不退,没人过问她的死活,小屋外那个人是个废人,形同虚设。
头痛脑
,
前连一个端茶送水的都没有,她挣扎着爬起,远在天边的,近在眼前的,和她有过亲密关系的这两个男人没一个能帮到她的,她委屈,发疯似的想飘萍,他却一直没来。
周末他历来不在线,老婆孩子都要他陪。想着深爱的男人在另一个女人身边曲尽温柔,她真的忍受不了,一番痛意在心头来回翻涌,她憔悴虚弱,那么迫切的需要他,唯一一次,她破了不在周末给他打电话的约定。
哪怕听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她抑制不住渴望他的念头,一遍遍地拨打着他的手机,不停地发着短信,想你想你还是想你一千一万个想你。
一个钟头后,他的头像亮了起来,尽管不在眼前,看到飘萍,她仍像见到久别的亲人,重逢的
畅让她由衷的喜悦,挣扎着爬起,坐在电脑前,守着她的爱。
他在QQ里给她发了一行字“短信收到,发的不是时候。”她心猛地下沉“给你老婆看到了吗”他沉默了几分钟“有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的背开始
直,一阵阵凉意自心底浮出“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又是几分钟的沉默,然后一个吻就从那边飘了过来。她脖子
得更直“放心,再不会搔扰你,好好陪着老婆过日子吧!”
募然,她发觉,在网上他喜欢她,离开了这里她只是一个虚无。
关了电脑,彻底没了漂萍的踪迹,一直以来,她只是和电脑在谈恋爱,本来就是个游戏,人家没入戏,只是她一个猛子扎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是君心绪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她天真地相信梦里的奇迹,天真地相信网络会有真爱,他的无情像是冷风把她眼前的彩云吹散,心头那阵冷,化作泪雨,从轻浮的空间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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