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班回家，都要路过他的身旁。
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他都会坐在一个矮凳上，吹葫芦丝。他头发花白秋风中很像坟墓上枯黄的野草，面容苍老像冬天的老树皮。他可能没有家，是一个
者，他的脚下放了一个塑胶桶，桶内都是些一角的硬币，五
的纸票。远远的我会听到葫芦丝曲折的声音，声音是苍凉的，好像一棵冬天的松柏在风雪中怒吼，发出强悍的生命旋律。有些曲子我听得出来，如《
江花月夜》、《高山水》之类的古乐，偶尔他还会吹出《月光下的凤尾竹》之的民乐。在葫芦丝的世界里，他尽情的投入，很专注的望着葫芦丝，指头
快的跳舞，甚至有人给他钱的时候，他也不会动身，停下来道谢。他只是吹着葫芦丝，以此来答谢每一个关注他的人。有一次我忍不住停下脚步，耐心的听他吹葫芦丝，恰好是《月光下的凤尾竹》，这是多么美丽的曲子呀！他晃动着枯草似的脑袋，手指激动的跳跃着，分明的我看到他眯着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光芒，像早晨的太阳。他已经不再是穷困潦倒的卖艺人，而是一个完全沉醉在音乐中的孩子。
刹那间，让我想到了艺术，我肃然起敬。我从钱夹里
出十块钱，毕恭毕敬的放在他脚下的塑胶桶里，在一角硬币和五纸票的映衬下，十块钱显得特别的突出。老人从音乐中走出来，睁大眼睛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表情依旧。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点头是满意还是赞赏，是贫困的麻木还是生活的苍白？老人继续吹他的葫芦丝，声音哀怨，放佛是破旧的屋顶落下的雨水滴在陶瓷盆里的声音，放佛是老树上受惊的寒鸦在呼叫，是打破
晓的一声鸣笛，又或是与世长辞前的大声哭诉，是低泣，是彷徨，是无助••••••我自叹我听过很多古典音乐和民乐，但遗憾的是我却如何也听不出这是什么曲子。我没有走，更不愿意走。天已经黑了，大街上依然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老人在黑夜里，闹市中，好似一片秋天的黄叶，在寒风中飘零，好似一叶孤舟，在茫茫的大海上
。我想了很多关于老人的问题，他是一个落魄的艺人，他是一个隐姓埋名的歌者，他是声乐教师，或者是被仇家追杀躲避他人故意装扮出一副可怜兮兮样？种种想象，在我的脑海里上下翻滚，我不知道结果，想知道结果。我凑过去问老人，您刚才吹的是什么曲子？风吹动了他枯草一样的头发，他看了看我，用一双昏黄的眼睛，凄
的眼神。这是心语，许久，老人答道。
继而，他又吹他的葫芦丝。
心语？
也许这是老人的独创，是他对贫困生活，百味人生的感悟。毕竟社会太复杂了，很多话不便于说，只好用韵律来表达了。
曲子可以让人感到心灵震颤，感动甚至流泪，而再完美的故事也只是一个故事，没有旋律。曲子不仅仅是故事，还是韵律，老人把故事寓于在曲子之中，把贫苦、悲愁、哀怨、痛楚、欢喜等写入曲子，用葫芦丝或者用任何一种乐器表达出来，都是动人回肠的。
也许，是贫困使老人的曲子凄美与丰富，是
使老人的曲子充满了哀怨与徘徊。但老人，远远超过了一个卖艺人的身份，而是一个落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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