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火
生火,就是在厨房里生一个火,然后做饭。
表弟打电话来,说中午放了学要过来。想到他会带mp3过来给我,心里很高兴,可眼瞅着燃烬的蜂窝煤,却只能暗暗叹气。因为要
生火了。
出租屋没有天燃气,当初我就知道,也曾因为这个原因打算放弃这儿。
可一来没有其他合适的选择,二来,想到以前也有用蜂窝煤的经历,还是决定租下来。
现在是打电话订煤也蛮方便的。买回来一个高支架的双孔灶,就打了电话给厂家。虽然还是冬雨绵绵,煤也很快地送来了。
我看着师傅帮我搬煤,就一个劲地询问这煤怎么着才更好用些。可惜师傅是惜言如金的人,只说:“用用就知道了。”
师傅的电话号码是在邻家餐馆问来的,他们也用蜂窝煤,也用炭,也用天燃气。在他们看来,我家人口不多,是可以用电的,可我没有电器燃具,也不好说就能在这儿呆多久,还是将就算了。
其实很多事,都是将就罢了,如果是一个认真的人,将将就就的勉强是会难过的,但多数人还是习惯了。
跑题了,接着说:生火。
前两天,没有自个儿起炉灶生火,是在邻家的续的煤。但煤太
,晚上总会熄掉。第二天大清早,傻乎乎地拎着钳,夹着煤去换,当然还得多陪陪笑脸,拉拉家常,可总这样麻烦别人好象也不太合适,这不,今天去换的时候,就遇到人家也刚换煤。总不能让别人为你特意去烧一个吧,于是,我决定,自个儿生火。
人的一生,一定会有很多决定,很多决定在某种程序上来说,总会改变一个人,但生火这样的决定,好象也不能改变什么。实在燃不了,不是可以去餐馆
一顿,随便改善口味也未可知的吗?
以前的屋主留了些竹杆下来,收拾房子的时候,我有先见之明留下了。现在将它折短折断,放在一边,然后找了些报纸,再去买了一个打火机,准备工作便算就绪了。
以前也生过火,那时用的还是一孔的烽窝煤灶,这种新式的灶还真不知道,应该两个孔都打开,还是怎么着呢?想了想,人要忠心,灶要空心的俗语告诉我:两个都留着吧。
我把报纸撕成长条,点着了
进炉膛里,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我赶忙将竹片也放进去,火苗燃得更热情了,贪婪地
食起来。
可是还没等我找一个煤放进去,火势已经弱了,煤一下去,只腾起一股黑烟。浓烟过后,我明白:完了,失败。
我总结了一下经验,竹片太少,报纸好象也不够。但报纸我多得是,过时的《中国电视报》这时就来支持我了。
再撕了三张报纸,这下子就够了吧。
竹枝也还多,两米多长,还够干,只是很硬,我斜放到门槛上用鞋子踏出一声声脆响,再用力折了一小堆。嗯。这次的准备还是蛮充足的。
再一次将报纸点着,许是炉膛里还有余火,火苗轻盈地升了起来。正要放竹片,突听外面有人叫道:“有人吗?”急忙答应着,胡乱地将
竹片进去,赶快洗了手,拉张
巾就向外面跑去。
回来的时候,火又燃过了,幸好竹片还剩得不少,叹口气,再来吧。
这次比较顺利,煤也添了一个进去了,我坐一口锅上去,希望这样可以让它燃得更快些。
在店堂里打了一会转,算算时间差不多了,进厨房一看,老天,又熄了。
我开始有些烦躁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记得以前生火也蛮容易啊。哦,对了,以前是用的玉米
生火,只要七八个半截的玉米
燃了,蜂窝煤很轻易就会点燃的。而且,万一玉米
用完了,还可以用硬纸加木炭生火,而木炭据说是最快最简易的了。还记得那时看到煤球上只有一点红,抓一把木炭就可以很快让火再次红起来的。
但是这儿没有木炭,没有玉米
,只有竹片和报纸。
怎么办呢?唉,继续吧。古人云,有志者事竞成。
我想我真不该挑战这句话的真实
。因为答案对于我来说是否定的。
我想我真是没有生火的本能,我愧对那些在远古时候保留火种的祖先,也愧对盗来火种的普罗米修斯。
我红着脸在脸盆前反省。三个小时过去,我没能将火点着,反而被竹片划伤了手,反而刚刚让小孩子告诉了我:阿姨,你的脸好花!
呜呜呜…
差十分钟十二点“姐!”随一声喊,大个子的表弟,直向我楼上冲去。
“嗨,别急,你中午想吃什么呀?”我拦住了他。
“什么都可以。”
“那我们上馆子吧。”
“干嘛上馆子,我随便就好了。”
“唉,饭菜都有,可蜂窝煤熄了。”我只好实话实说。
“是吗?我看看。”表弟进了厨房转转又出来:“没事儿,还早呢,又有冷饭,生一个就行。”
我苦着脸说:“我生了三个小时了,老是生不着,煤太
了。”
“我来吧。姐你歇会儿。”
表弟卷卷衣袖进了厨房,我也跟了进去。
表弟今年读高三。打小,这就是个懂事儿的农家孩子。自打上初中,每天都是步行十余里去上学。上了高中,舅舅他们才租房在郊区,改变了步行的历史。他成绩不算太好,去年高考差几十分成二本。这次是换了一个学校补习。学校离我这儿不远,今天是模拟试考,中午需要休息,就跑我这儿来了,其实,也有可能是冲我的电脑来的。在家里,他可没有娱乐的时间,在我这儿,我一般不做限制。
表弟腾空了炉膛,放了一个燃过的煤,又夹了些燃过的柴灰进去。这时,我模糊地想起,好象是应该要放一个垫底的,要不,燃过的灰都会直接掉下去的。笨啊笨。
表弟用竹片量了量炉膛的直径,然后按比直径略短的矩离将竹片折好放在一起,再撕了些报纸放了进去。我连忙递去打火机。
表弟说:“不用,还有些火。”
他又拿来一张报纸卷成纸筒,接在面前的灶孔上,鼓着腮帮子使劲吹了起来。
细细地黑烟起来了“破”一声,火苗灿烂地跳了起来,表弟不慌不忙地填进了一大把竹片,中间还间杂着些报纸。火燃得很高,烟倒不多,我正想提醒表弟应该放煤了,但想了想,还是看看吧。
表弟继续放了好多竹片,才慢慢地放了一个煤。那些竹片已经快将炉膛填满了,煤只能高高在支在上面。透过蜂窝状的圆眼,我看到火燃得很旺,有时还溢出了煤外面。表弟提起锅平平地
了
,燃过的竹片萎了身,煤球向下沉去。表弟放好锅:“好了,等一会儿吧。”
表弟在楼上玩起了游戏。据说,这可以让他放轻松些。等了一会儿,再看炉膛里的火还是明亮,我转了一煤,将煤孔对得更端正一些。
十几分钟后,我告诉表弟:还是你行,火燃起来了。
十二点三刻,我们吃到了热腾腾地饭菜。
从那到今天,我的炉火再没有熄灭过,也结束了换煤的历史。
生火很简单。表弟告诉我的。
我但愿能告诉他:生活也很简单。
生活就象生火一样,即使有了准备,也有偶然,也有必然。
生着的火给人光明,给人温暖,给人生活下去的可能。
我们呢,给了生活什么?
2007年元月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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