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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爷爷犁地
   蓝天绿地之间,一支小小队伍行进在田垄上。爷爷(实际上是外公,小时我叫顺了而且我爸爸是过门女婿,就一直这样称呼着)牵着水牛走在前头,外孙坐在牛背上跟在后头。一个八岁,一个七十岁。随着起伏的脚步,田野上响起叮当叮当的牛铃声,舒缓从容悠远得像一首田园牧歌。

 就像是知道人们要播种了,老天一连下了几天的黄梅雨。一夜醒来,坡上的草更绿了,河里田里的水更加丰了,沟里的小水蛇在练习游泳,岸边野芹蓬而长,明晃的太阳把的空气晒出一层淡淡的雾气,青蛙、蛐蛐、蚯蚓还有不知名的小动物快乐地引吭高歌,布谷鸟的叫声远远地传过来,忽隐忽现…

 老水牛通人,敦憨而听话,一踏入水田不用主人多吆喝,就卖力地犁起地来,牛犁过处泥水飞溅,虫飞蛙跳,覆藏了一年的土地快乐地翻转身来,使劲地透着新鲜空气,一来二去田地里很快形成一条条泥水垄。

 说是帮爷爷犁地,实际上根本不需要我做嗲事,但我也非常忙,卷起腿在田里追逐“田”拾翻土后出的野荸荠吃,到水沟里摸泥鳅,我胆子可大了,还敢抓小水蛇拎住尾巴抖动它,直到它奄奄一息,从小我就把蛇当作“坏蛋”…

 “红飚,伲吃力伐?吃力了就在田埂上坐坐吧。”爷爷挡着犁,只能侧回半个头。

 “我才不呢,爷爷伲吃力伐?”我脆生生叫答。

 爷爷开心地笑起来:“呵呵,勿吃力。红飚勿吃力,爷爷也勿吃力。”

 翻耕过的泥土足了雨水,收着阳光,又松又软又,舒心地吐起了泡沫。老牛还在不辞劳苦地奋力拉犁,一垄三行,一去一回。

 爷爷还是心疼我,又问:“伲勿要太吃力,啊!”初夏的气息被太阳晒得很舒服,田水也暖和起来,站在水里,小脚一点不冷,凉爽的舒服极了。布谷鸟的叫声又在田野里响起来。

 我问:“爷爷,伲讲布谷鸟为嗲要一直叫什?”

 “它叫就是要种稻了呗。”

 “那你讲是嗲人告它的什?”

 “是老天爷告的,麦割了,水发了,天热起来了,噶种鸟就晓着自家叫起来了。”爷爷想了想讲。

 哦,原来是捏唠,我好象若有所知。我接着说:“我吃力是勿吃力,要么你讲一个故经听听!”我其它事也白相乏味了。在我头脑里,爷爷八古精通,满肚子都装着故经。

 “伲噶个细赤佬倒会享福得呐,爷爷在这边做生活吃勿消了还要我讲故经嗒?”

 “噶么伲不是自家讲个不吃力么?”我反驳。

 “好,好,那我就讲一个吧。”

 我听了高兴得直跳,赶紧跟在牛股后面走,竖着耳朵听。

 爷爷不肯耽搁农活,又要足外孙的愿望,只能一边犁地一边讲了起来:“从前啊,天和地是连了一道嘎,一片混沌,就像噶个水田一样,水和泥掺和在一道,一和就是十万八千年。噶个辰光混水中出了个叫盘古的人,盘古醒后站起来了,越长越大越长越高,成了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用大斧头唰地一劈。”说到这爷爷腾出手来用力一劈做了个动作“就拿天和地分了开来,天越长越高,地越长越厚,噶就是盘古开天地。但是天地还很勿安稳,经常会天塌地陷,大火烧地,洪水滔天,盘古的老马女娲娘娘,就向大海借来四条腿,东南西北一撑;又炼好五彩石补好天上的大窟窿,拿天撑起来了,拿地也摆平了。后来,盘古一死,身体就变成了天上的月星辰,地上的山川万物,就有了白天黑夜,有了世界,可还没有人。女娲娘娘认为世界光有野兽没人太荒凉,就用那泥捏出了一个男佬和女佬,这两个男佬和女佬在一道养出了好多细佬,我家就是他家的后代呀。”

 我瞪大眼睛问:“男佬和女姥蹲了一道就会养出小佬啦?”

 爷爷哈哈大笑:“细佬真老会问的,男女之间的事情我还讲勿清,反正伲长大了讨了老马就晓着咧。”

 哦,我又好象若有所悟。心想难怪爸妈在一道就会拿我养出来咧。其实当时我一懂不懂。

 爷爷接着说:“人是有了但是靠嗲个吃饭呢?后来,又出了一个名叫伏羲和神农的人,伏羲教给人家打猎捉鱼,养牛牧羊;神农教给人家种庄稼,用百草治病,象我家这样犁地种田,就是老祖宗传下来嘎。从此,天下的人家才开始过上安稳的脚。”

 “爷爷,没啦?”我问,希望爷爷继续讲下去。

 “噶个故经讲完老咧,伲还要讲啊?以后再讲吧,田还耕着差不多了,我家家开吃饭吧。”  “好老活。”我答道。我玩了半天肚皮也真的饿了。

 于是,天光云影之间,那支小小的队伍又出发了。舒缓从容悠远的牛铃声,又叮当叮当地响了起来。布谷鸟还在叫,东一声,西一声,忽隐忽现…

 如今爷爷已离去二十四年了,但他的音容笑貌仍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特别是这幅爷孙耕作图早已铭刻在心,永不磨灭。仅以此篇纪念我那勤俭朴实慈祥睿智,吃了一辈子苦,没有享到一天福的爷爷。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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