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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颜
 当年素面朝天要多纯洁有多纯洁

 不画扮的眼线

 不用抹匀眼底

 暴雨天照样逛街

 ——许嵩《素颜

 在恍惚指鏠太宽,时间太窄的时候,六月已经披风带雨的来了。直接从冬渡到了夏,仿佛冬眠了一季,这才缓缓醒来。

 六月的雨,比雨活泼,似一位脾气倔强却又直的姑娘,一来火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落满一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急促,猛烈,火辣,不拖泥带水。

 六月的天气比以往任何的时候,都要让人觉得难受,或者更直接一点的说法,是一种煎熬。不到头顶黑的一片天,不到空气沉闷而干燥,就下不了这六月的一场雨,等不来那种雨后畅快。

 好在。大部分的时候,素颜都是很平静的。平静地走路,平静地吃饭,平静地对人微笑,平静地离开,平静地望着乌云密布的天,平静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雨。

 窗外,滴滴滴的落水声狠狠地敲打着水泥地。这时的雨,似妈妈织衣的金属针,干净,透亮,坚决。玻璃窗上,扑打扑打的雨滴印在上面,显得凌乱而随意。那晶莹的水滴还未停留三秒,便似没脚的蚊子般缓缓往下落,那种飞蛾扑火的美,让人同情而又深感,无奈。

 素颜喜欢雨,喜欢听雨,喜欢赏雨,喜欢下雨时在室内的玻璃窗上画着一颗桃心,或是写几个无关紧要的文字。一点一圈,一笔一画,她都喜欢。她喜欢那种百无聊赖的闲情与漫不经心的闲散,还有那份淡淡的闲愁,宛如手指落在玻璃窗上那份微凉的感觉。

 试问闲愁多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骤雨初歇。

 雨后的天空,洗涤了平里藏在深处的腐烂污烛,还有那酸酸的锈味儿,显得透彻而辽阔。空气中,有种泥土与树木混杂的气息,而清香,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漉漉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凌乱,错,拥挤。也许是雨阻挡了他们前进的脚步,又或者是他们喜欢短暂停留后的行匆匆。地位低的路段滩积了一片片小小的污水,大小不一的脚印深深浅浅地踩在上面,继而快速走过,似一场旅行。素颜披着长长的头发,穿着白色“V”字紧身连衣裙,耳边着耳麦。一切嘈杂拥挤,都与她无关。

 路旁的树的叶子零星地都滴着些雨水,一个零丁,一滴水就落下来了,落在地上或者不小心打在身上,冰凉凉的。

 没想到,南方的六月也是如此的多情。多情到下了差不多一个月的雨,总是在人恍惚徘徊的时候。

 天晴的时候,素颜都在行走,或是坐在窗前发呆。长长宽宽的人行道,透白印着雨滴的玻璃窗。在行走中徘徊,在发呆中恍惚。恍惚今天是昨天,恍惚昨天的事儿还在眼前,恍惚她冬眠了一季,恍惚她才刚刚睡醒…

 素颜。

 一道响亮的声音划破了长长的苍穹,似乎来自大海之滨,辽远而有磁。将素颜恍惚的思绪拉到眼前。

 素颜缓缓地回过脸,木然地望向身后。

 人群中,一个颀长健硕的身影,正徐徐地向她走来。

 车水马龙的街道,在那微微的一瞬间,让人顿感眩晕。素颜拔掉耳麦,恍惚身在梦中。

 几不见,倒是显得十分生疏。几句寒嘘之后,竟别无他话。

 高高的红色的城墙上,一堆紫腾树借着雨水的滋养,在人们的眼皮低下偷偷地向前伸展,一直蔓延到了花坛边。

 时间真的可以洗涤旧迹。素颜想。

 恍惚。他与她的相识,还在昨

 你还是以前不化妆的样子好看。半晌,他突然开口。

 没想到,这句话会从他嘴里说出。只是太珊珊来迟了。竟然晚到了这么多年,以致现在听起来,是挖苦或是实话,都已经没什么感觉。

 以前。他总说,化点淡妆吧,这样看上去比较成。然后,她开始画眉,勾眼线,涂口红与指甲油。他说她素面朝天的样子是个十足小孩,因为她长了一张娃娃脸。

 素颜不语,只是莞尔一笑。

 时光茬荏,月如梭。如今,她早已忘记了当初年少时的模样。

 是谁说手里握不住的是似水年华,脚下站不稳的是时间伤口。现在,她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受伤了。

 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似被丢弃在沙滩上的鱼儿。一直晴未决的天空,忽又霾一片。仿佛,下一秒便会,大雨倾盆。

 两人相互道别。各自匆匆离去。

 他走他的左边,她走她的右边,像两条相的直线,错过了点,便没有永远。

 抬眼之间,便大雨倾盆。

 雨水打在沿途的商业广告牌上,噼呖啪啦地响着,似一场声势浩大的演唱会。

 来不及避雨,素颜的衣服全透了。漉漉的头发,发尖上还闪烁着晶莹的雨滴,似天上的星星般透亮。雨水从额前的浏海蔓延到脸上,清,薄凉。

 妆,都花掉了。

 素颜站在一家商店的透明玻璃窗前,细细地端详着眼前这位失魂落魄的人。一对抑郁忧伤的眉宇下是一双空漠然的眼,眼神散无光,眼睑下的两只熊猫越长越肥,脸色昏黄而苍白,无桃。

 这人是谁?素颜摇着头,默默细语。

 这人是她吗?是她吗?

 素颜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玻璃墙上那张憔悴的脸。从发丝到眼帘,再到鼻子和嘴。头发上的雨滴顺着眼角,缓缓垂下。

 这时,隔壁的音响店里突然传来许嵩漫不经心的唱腔,有点懒散,有点淡淡的忧伤:

 当年素面朝天要多纯洁有多纯洁

 不画扮的眼线

 不用抹匀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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