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较量(上)
虽然王府之中没有什么东莪可以揷手的事情,可是即使她只是在厨房里呆着,陪着丫头们一同捡拾菜蔬、洗洗食物,众人似乎还是很⾼兴有她这样一个人在⾝边,她的话不多,又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对于喋喋不休地的琐事,她总有那样的耐
一次又一次听旁人说起,也不会显露厌烦的神情来。
桃儿她们都喜
在她的⾝旁做事,每⽇早起等待她向院內款款而来,渐渐成为丫头们期盼的事,便连胡妹这样的女人都受到她的影响,开始渐渐接近大家的生活。可是看到这个女人走近,众人自然是不乐意的,桃儿就曾找东莪提过两回。她的一张小嘴嘟着,趁着晚上回屋无人之时,对东莪道:“这样的女人何必管她,让她到我们中间来,生生的让众人都受了难堪不说,单是姑娘你,还不定得受多大牵连呢。我听人说那⽇是姑娘自叶总管手下救下的她,唉,要说都是我多嘴了,若不说给你知道岂不是好,”说罢皱着眉头,烦恼不堪,转头见东莪微笑不答,一模无关紧要的模样,不由得更是着急,追着她道:“那个叶总管可不是什么善类,平⽇里王府里这许多的事情,都是先过了他再向夫人提的,再加上他与夫人还是同乡,要说什么,旁人
本揷不进话去”
可是无论她怎样提点相劝,东莪只是微笑,并不分辨解释,说到后来也只得由着她去了,只是平⽇里少不得给胡妹些脸⾊看,只巴望着她受不了,像往常一样自行离开。可谁知如今她好似变了个人一般。每⽇紧紧跟着众人,有什么活计一定抢着来做,不论别人说什么。都像是没有听见,再加上东莪还在一旁鼓励她。众人也觉不好意思再故意难她,虽不能改变对她的看法,可是渐渐也总算是不再特意避开她了。
东莪曾问起她向夫人说明真相一事,胡妹说是夫人并未如何难为她,还说了一番得到夫人劝告的话。东莪微笑不答,听她说完才道:“如此甚好,你往后便安心地跟着我们吧,倘若叶总管再来找你⿇烦,你来寻我便是了,”胡妹向她怔怔凝视,出了一会神才极轻的道了谢。自此之后,那叶总管还真没再找过她的事,看来也许是郑夫人已经出面警告。他自然不敢再生事端,府中众丫头对此事吱吱喳喳地议论不休,东莪也只是微笑不语。机手小说站。有时她无意转⾝却总会看到胡妹那満是歉意地眼神,她也就一笑置之。未加理会。
如此舂⽇渐至。转眼已近四月,郑成功在厦门、金门接连挫败了清军的进攻。巩固了抗清基地,同时积极开始准备北伐。厦门捷报频频之中,却又在六月末听闻了守卫重镇的⻩梧、苏明带领部下官八十余员,兵丁一千七百余名叛变,把海澄县献给清方。驻守海澄县五都土城地副将林明火速报告郑成功,郑成功大惊,派大将甘辉统诸将驾快哨船连夜开赴海澄,可是终究迟了一步,天亮之时清兵已然⼊城据守,甘辉等无可奈何,只能掩护林明部把土城內军械粮搬运下船,返回厦门。
郑成功大怒之下,几乎暴跌如雷,可是事已至此,除了望天兴叹却也终究无力回天,海澄之失,对此时踌躇満志的他而言确是一个重大打击,他天天将自己关在与众将领商议军事地房间里,一连几⽇⾜不出户,众人虽不敢去打扰他,心里却也都知道,此次事件对他的北伐大计而已称的上是一个灭顶之灾,这个商议了如此之久的计划看来就要被束之⾼阁了。
可是令谁也没想到的是,郑成功在经历一段时⽇地关闭之后,将众将领召集在一起,还是清楚下达了七月北伐的决定,任是谁提出的任何异议都给予驳回,众人无可奈何,各自去准备相关事宜,就在这天,府中却来了稀客。
郑淮自得知⻩梧与苏明降清之⽇起,便觉愧疚不已,不但自觉没有颜面去见郑成功,更因为没有重视东莪的劝告,及时提醒⽗亲,而无法面对东莪,在房中闭门不出,她得知消息来寻了他两次,也没有开门,东莪知他此时心绪烦
,也就自行离开了。
到了午饭过后,东莪细来想去,却又来到郑淮门前,正要敲门,却见杨谦自长廊那边走过来,忙行礼等待,杨谦问了因由,东莪也不便明说,只说郑淮为了苏明之降闭门不出,杨谦头摇道:“这孩子…唉,我去劝劝他就是了,你自去忙碌吧,他打小就这脾气,对朋友亲厚信任,如今苏明之叛,对他而不是简单的叛军之变,而是知己之失了!”东莪点头答应,自回房去了。
经过院中时,恍惚觉得有两个人在自己⾝后尾随,停⾜回望,又立时没了踪影,她心下狐疑,故意转⼊假山后在一旁等了一会,这才忽然跨出,只见眼前一个正是叶总管,而另一人虽然掉头就走,可也让她看清是一个穿着蓝⾊⾐裳的⾼瘦汉子,她向那人张望一眼,叶总管嘿嘿地笑了两声道:“不知道哪跑来的乡下人,贼头贼脑的,我正跟着他呢,没吓到姑娘吧!”东莪淡淡一笑道:“没有,倒是被叶总管吓了一跳,我还当是哪个人特意跟着我呢,好在这会儿⾝旁没什么利器,要是砸到叶总管那就不好了,”叶总管陪笑道:“想不到秦姑娘也会说笑话,真是开了眼界了,”东莪含笑道:“想不到叶总管也会当起门房小厮,找个生人什么的,这样地活计也要劳您大驾,我才是开了眼界了呢!”叶总管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东莪笑笑不再理他,顾自回房去了。
才刚进屋,便见屋里大摇大摆地坐着一人,一脸似笑非笑,不正是郑经吗?他见东莪进来忙关了房门道:“我今⽇就给你送礼来了,”东莪笑道:“又是什么珊瑚贝类,我好大一堆了,再送来可没地方放,何况那东西的味道真是怎么也闻不了,怪腥的,”说着含笑用手捂了捂嘴巴,郑经笑道:“你若是不喜
我就全帮你丢了,只要你要地东西,上天⼊地我也给你弄来,”东莪道:“再这么说话,我可要送客了,”这话语虽重,语音之中分明却带着笑声。郑经只觉全⾝酥软,上前一步腻声笑道:“平⽇里我还信你会叫我立时出门去,今⽇我可知道你舍不得!”东莪却面⾊一沉道:“再怎么说笑也得有个分寸,这样的话都拿来说,可见我是对你太宽容了,”郑经忙赔笑道:“下次绝不敢了,再有胡说地,我自己割了⾆头!”东莪看他一眼,这才转⾝为他倒了茶,道:“你就好好地和我说正经话,我自然
喜你来,那也不用赌咒发誓的”
郑经笑道:“我可不是无缘无故总爱发誓地人,只有对着姐姐才会这样,”东莪笑道:“来了半天了,还没说到正题呢!要送我什么?我可没看到你带呀!”郑经嘿嘿轻笑道:“这礼物重了带不动,”东莪笑道:“什么东西还有你郑二公子带不动的,”郑经朝她做了个手势,走到门边开门朝外张望了一会,又掩好房门,这才轻轻走回,低声道:“有客人来了,这会儿正在我爹房里呢!”
东莪笑道:“我道是什么呢,这有什么可稀奇的,你爹爹房里哪⽇没有客人!”郑经道:“这客人可不是冲着我爹爹来的,而是…”他又靠近一些,以手捂嘴,轻声道:“是冲着你来的,”东莪笑道:“怎么可能,你又拿瞎话骗我,我哪有什么客人了?”郑经笑道:“说的也是呀,你哪有什么客人?问题就在…这客人是谁带来的,这才至关重要!”东莪笑的花枝
颤,道:“越说越可笑了,谁带的自然就是谁的客人,你存心绕我玩呢,快快出去,我还有些事没办完呢!”说罢就要站起⾝来。
郑经却伸手按她肩膀,冲口而出道:“这…这客人是我叔公郑鸿逵带来的,而且…只怕还是专门为你带来的客人!”东莪面⾊不变,心中却是一动,笑道:“你叔公我倒是见过一面,人
和善的,想来他是有什么人要我认识一下,他⾝为长辈,要提点晚辈也是理所应当的事,”郑经跺脚道:“你这人就是⽩⽩长的好看,太不用脑子了,”东莪伸手一记,在他头上轻轻打了个暴栗,笑嗔道:“又来胡说!”
郑经急道:“他们和着法的要赶你出门呢!亏你还笑得出来,”东莪笑道:“那也好,省得我天天吹海风,吃盐鱼虾⼲的都吃怕了,”郑经急得在屋里转了一圈,又道:“你这人真是,看着
明⽩一个人,要是没我提点着,就只我那傻哥哥护着你,还保不定让谁给卖了呢!”
东莪道:“快别再胡说了,我知道你的好意,心领了还不行吗?”郑经道:“呆会一定会叫你去前面的,你可想好了应对的法子,若是实在不行,我就和我娘翻脸,她也得怕我!”东莪笑道:“有你这份心,我已然知⾜了,”正说间,只听得门外有人道:“秦姑娘在吗?”正是叶总管的声音。
郑经往屋边一闪,东莪这才开门,叶总管双眼朝天,完全换了一幅面容,道:“大人请你去前厅呢!”东莪笑道:“叶总管的眼睛怎么了?莫非是这几⽇风沙太大,
了眼睛?还是⽩眼给下人看的多了,一时转回不来,”叶总管嘴
抖动两下,似笑非笑道:“您请吧,有好等着您呢!”东莪微笑点头,关好房门,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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