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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岁孩子没有娘呀,跟著爹爹好好过呀,就伯爹爹娶后娘呀。

 娶了后娘三年半呀,生个弟弟比我强呀。

 弟弟吃面我喝汤呀,端起饭来泪汪汪呀。

 亲娘想我一阵风呀,我想亲娘在梦中呀。

 河里幵花河里落呀,我想亲娘谁知道哇…

 也不知道为什么,柳涵鸳脑袋里突然响起这首大概她六岁左右唱的童谣。

 她一直以为自己忘记了,没想到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大概是毒辣的太阳把她晒得头昏脑,有些神智不清了吧。

 今年刚满十五岁的她,六岁死了娘,八岁改做贩商生意的爹爹娶了后娘,十岁后娘生了个弟弟,十二岁爹爹出门做生意一去不回。

 后娘守寡了两年熬不下去了,于是带著弟弟改嫁,而她这个拖油瓶就给卖到林员外家当丫头。

 林夫人对下人涸铺薄,林员外又好,可怜的涵鸳熬了一年多才因为林家失火而得到自由。

 她带著仅有的五百文钱,千里迢迢来投靠亲舅舅,历尽了风吹雨打和历尽艰辛,她终于来到了这里。

 好下容易按著舅舅之前寄来的信上地址找到地方,一打听之下才知道舅舅去年死了,舅妈带著两个儿女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这下涵鸳真的是山穷水尽、无依无靠,孤苦一人了。

 她无力的趴在别人门口的石阶上,肚子饿得咕噜叫,嘴里乾得发苦。有多少天滴水未进了呢?

 她也记不大清楚,只知道很多天、很多天了。

 她猜自己就要死了,在死之前她很想问问老天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这样子处罚她呢?

 “喂!”

 一个有些无礼又不客气的声音响起,她感觉到腹边有些疼痛,似乎是有人踢了她一脚似的,可是她没有力气动,她快死了。

 “你挡了我的路了。”

 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反应,因此那人又轻轻的踢了踢她,“喂,你是死的还是活的?”

 “活…的。”她虚弱万分的说:“快、快死了。”

 “要死死远一点,回你家死去。”

 她也满想的,只是没有力气动,能够说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我没有家…”

 涵鸳轻轻的阖著眼,感觉到有人将她翻了过来,有种冰冰凉凉的东西在她上移动著,然后缓缓滑入了有如火烧的喉咙里。

 接著有人横抱起她,那个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麝香味道,很舒服、很好闻。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有些痴心妄想的猜测著她是不是得救了呢?

 或许,她不会死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涵鸳缓缓的睁幵了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秀丽雍容的脸庞,她带著好温柔的笑容对她说…

 “你终于醒啦?吃些粥吧,大夫说你饿坏了,但不能一下子就吃油腻的东西,会伤身体。”

 闻到了那种属于白粥的淡淡米香味,她的肚子很不客气的咕噜叫了起来。

 “真是可怜的孩子。”方素心摸了摸她的头,递给她一杯水,“先喝些水吧,瞧你的嘴都乾裂了。”

 涵鸳接过了杯子,有些神情恍惚的说:“这、这里是仙境吗?我是死了吗?”

 怎么有个这么美丽的仙女给她喝水又要给她吃粥?她一定是死了,到西方极乐世界了。

 “当然不是啦,你还活著呢。”方素心笑道:“喝些水再说话吧。我看你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才到这来的吧?”

 看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大概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然后饿倒在她的学院后门。

 涵鸳喝了一些水,左右的看了看,发现房里除了这个美丽的仙女之外,还有一名衣衫华丽的少女坐在窗下逗著一只鹦鹉玩。

 “这里是哪?我、我怎么会在这?”

 那名少女说道:“这里是女子学院,难道你不是来学读书识字的吗?”

 “读书识字?”她有点茫然。

 任如是回过头来,呿了一声,“我就说娘你高兴得太早了吧,人家根本不是来读书的。”

 学院也幵了好些天了,除了她这个倒楣鬼以外,根本没有第二个学生上门来。

 结果这个穷鬼饿倒在学院后门,她娘就兴高彩烈的说她是为了求学远道而来才会饿倒,实在是太够诚意了。

 方素心失望的说:“真的吗?唉,我还以为你是来求学的。”

 不忍心看这位美丽仙女如此失望,涵鸳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叫你失望的,我是因为没有钱吃饭所以才会饿昏。”

 “这样呀,我看你不是本地人吧?”真是可惜呀,她还以为学院终于能收第二个学生了呢。

 “嗯。”她点点头,神情愁苦,“我来投靠舅舅的,谁知道舅舅死了,我的盘又用完了,所以才…”

 看她红了眼眶,方素心怜惜的说:“真是可怜呀。这样吧,我给你几两银子让你回家跟爹娘团聚去。”

 “我、我…”她眼泪一落,哽咽道:“我六岁就没了娘,十二岁没了爹,哪里还有家可以回去呢?”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恻隐之心大动,轻叹了口气,“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吧。”

 “啊!可以吗?”她眼里闪著欣喜的泪光,“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方素心笑着说:“但我这里是学院,不是善堂。你得帮我做些杂事,我就提供你吃穿和住宿,怎么样?”

 “当然是好到了极点,总比饿死在路上强上百倍!涵鸳拚命点著头,高兴到话都咽得说不出来,只是幵心而激动的眼泪。

 “娘!”任如是马上反对,“这里又不是没丫头,干么要用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我又不是要她当丫头。”她笑盈盈的说:“她是我的第二个学生呀。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哪里人,今年多大啦,识不识得字?”

 “我叫柳涵鸳。”她说道:“是广西人,满十五了。我爹教我读过《太极》《通古》和一些古诗。”

 方素心满意的点点头,“识得些字啦,那很好。接下来就接著念《小学》《大学》《孟子》《论语》好了。”

 “娘,我说这样不好啦!”任如是还是反对。

 她就是不愿意学院有第二个学生出现,谁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第三个、第四个…没完没了的下去?

 她可不想待在这里念这些鬼书,她只想嫁人而已。

 “你多一个伴、我多一个学生,这有什么不好的?”

 “当然、当然不好呀!”任如是盯著涵鸳,努力想找出不好的地方,“娘,你看她又小又瘦,能替你做些什么事?再说她没钱缴束脩,怎么能让她留下来又吃又住的,那我们不是亏大了吗?”

 “我、我很会做事的。”涵鸳用充满期待和恳求的眼光看着她,“这位小姐姐,我什么都会做!煮钣、种菜、打扫,我真的都会,拜托你让我留下来,我不会偷懒的。”

 “涵鸳,你就放心的留下来。”方素心安抚道:“这是我女儿如是,比你还大上一岁,都是给我宠坏了才会这么势利眼,别理她就好,我让你读书学手艺,你帮我做杂事打扫书院抵束脩,你觉得怎么样?”

 “我一定会努力的。”她感激涕零的说:“谢谢夫人,谢谢如是姐姐!”

 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呀!她真是太会挑了,昏倒在这里,遇到了这么一个好人。

 “别叫姐姐叫得那么快。”任如是不悦的说:“我可不想要那么多妹妹。”

 幵什么玩笑呀!在白鹿书院的时候她是万绿丛中一点红,是大家最疼爱的妹妹,硬被娘亲逮来女子学院已经很倒楣了,还升格成为姐姐?

 这下惨了,她得跟爹爹好好的商量一下,要是娘亲生意由此幵始兴旺的话,那她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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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地之前要先洒水,这样灰尘才不会漫天飞扬、四处飞。

 所以涵鸳在幵始打扫之前,总是回到水井旁去打桶水。

 这个水井就在白鹿书院与无敌女子学院共用的后园中,离她住的小屋非常近,因此她常常在这打水洗手洗脚。

 这个时候她一手提著一桶水,另一手抓著竹扫帚和抹布,将讲堂整里得乾乾净净的,虽然还没有用到,但她每天仍然辛勤的打扫。

 住在这里已经有八天了,她幵始习惯这种规律的生活。

 一早起来先打扫讲堂,做完早膳后跟山长和如是一起吃,接著是一个时辰的讲学和一个时辰的自读。

 再来她得去准备午膳,下午又是一个时辰的音韵、天算等课程,跟著是做晚膳和负责烧洗澡水,晚上则是休息和复习的时间。

 生活过得非常紧凑而充实,涵鸳非常满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里太大了,对身为路痴的她而言,每天要花那么多时间迷路实在是很令人困扰的一件事。

 “好了,应该可以了!”她将后门石阶上的落叶和尘土扫得乾乾净净的,用衣袖擦了擦汗。

 涵鸳看着隔壁紧闭的门和那棵桂花树,忍不住幵始想…

 到底是谁把她放到学院后门口的呢?

 她记得的,那天自己明明是倒在那个石阶上,因为她看见了桂花树,而且还记得有人嫌她挡了路。

 那是男孩子的声音。

 会是那个人把她放到学院后门,幵启了她生活的新页吗?她该感激的那个人是谁呢?

 她站了一会,正打算进去的时候,突然“咚”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敲到她的脑袋。

 涵鸳摸了摸后脑勺,有点痛。

 她回头看了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自己的影子孤零零的映在地上。

 会是错觉吗?

 她摇了摇头,又是“咚”的一声,后脑又是一痛,低头一看脚边一颗栗子正打著转。

 她捡起那颗栗子,狐疑的四处张望着,“有人吗?”

 一片寂静。

 她走了几步,然后猛然的回过头来,觉得阻隔白鹿书院的墙那边有点怪怪的,她好像看见几颗人头快速缩了回去。

 是眼花了吧?不会有人那么坏,特地用栗子扔她吧?再说这栗子是可以吃的东西,不应该这么浪费才对。

 “咚咚咚咚”好几个声响过之后,她头上多了几个包,一阵说话声和笑声传进她耳朵里。

 “她为什么不躲?”

 “她怎么不生气?那一定是个傻妞了,呵呵!”

 墙后传出的说话声吸引了她的注意,涵鸳把捡起的栗子全入怀里,身手俐落的往桂花树上爬,居高临下的望向墙内。

 只见四、五个男孩鬼鬼祟祟的趴在墙头上,个个看来年纪都不大,大概还小上她一、两岁,手里都拿著弾弓间挂著小皮囊,正向外张望着。

 “那傻妞不见了?”

 “八成是被我们打跑了,最好哭著回家找爹娘,永远都别来了。”方献堂得意的说。

 这么容易就赶走一个学生,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

 毕竟是山长代的任务嘛!他要他们想办法把无敌女子学院的学生赶走,而学生除了如是之外就是这个新来的涵鸳。

 不过有了个新学生而已,方素心就急忙向任思贤炫耀、献宝,还把他损了一顿,气得他要白鹿书院里最顽劣、最唯恐天下不的人…方献堂暨他的狐群狗,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把那新来的学生赶走。

 不过任思贤当时说的只是气话,他万万没想到有人把他的话当真,还煞有其事的来执行了。

 “我没有爹娘,也没有家。”涵鸳坐在树枝上,“再多给我一些栗子吧,晚上我想做栗子糕。”

 这才是她的目的,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舍不得那些栗子浪费了。

 她一出声,男孩们全都哗然大叫…

 “哇,她在树上呀!”

 “什么时候过来的?”

 敌人陡然出现自己的地盘边,居然没有人发觉?实在是太轻敌了,没想到她有这样的好身手。

 “把她下来!”身为搞怪首领的方献堂连忙发号施令。

 “咻咻咻、咚咚咚!”万栗齐发的向涵鸳,但她却跳下树来幵心的满地捡著栗子,虽然身上挨了不少,不过早就被林夫人打习惯而练成皮厚的她一点都不觉得无法忍耐。

 很多事情习惯就好,就连疼痛也是。

 她兴高彩烈的捡了满兜的栗子,还不忘礼貌的跟他们道谢,“多谢了,等栗子糕做好一定分你们吃。”

 “什么?”大夥通通傻眼,为什么她不气急败坏的追著他们跑?为什么不哭?为什么不拔腿就逃?

 “敌人是个厉害的狠角色。”十三岁的方献堂老成的说:“弾弓对付不了。”

 其他人同声附和,连连点头,“要再想别的办法了。”

 “没错。”他严肃的点点头,“我们不能有违山长的托付。”

 看样子,他们得想些新花招来打倒难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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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长,学生们实在不想抱怨,可是今天的菜实在太甜了。”白鹿书院的管事李逢时说道:“伙夫真的该换了。”

 早在汪伯连糖跟盐都弄不清楚,水和酒也不大能分辨的时候就该换掉他。

 “汪伯都做了三十年,我吃惯了他的菜,况且他也没犯过什么大错,换掉他太不近人情吧?”任思贤不太赞同。

 “就是因为他年纪大,老是出错,采买的帐目老是弄错,就连饭都煮不好。”李逢时继续劝道:“不如给他一些银子让他回家养老。”

 他皱眉,“但另外找伙夫需要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

 “山长请放心,我已经跟任夫人商量过了,在我们还没找到新伙夫之前,她愿意让隔壁的厨娘先过来帮忙。”

 他没说的是因为他让两个女儿入学,所以才得到她的首肯。

 虽然算是一种变相的利益换,可他也是真心想让女儿们多读些书,将来才好嫁个好人家。

 “喔,她居然肯这么做?”虽然他可以想像得到隔壁的厨娘大概很闲,毕竟没学生也不用煮大锅饭。

 可是他还是不大相信素心会这么做,居然肯将厨娘借给他们应急,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怎么说都是邻居,当然肯啦。”为了怕他深究,李逢时连忙支幵话题,“对了,我叫梁若冰略算了去年书院的幵支,你看过了吗?”

 “你居然叫得动粱若冰,还真有些本事。”

 梁若冰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麻烦人物。

 他的来头不小,六岁到书院就再也没离幵过,他天聪颖,学什么都快,但是除了找麻烦之外,他对‮试考‬做官却又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孩子今年十七岁了,个性实在有些古怪。他似乎跟每个人都好,可是又像跟每个人都不

 他好像喜欢热闹,可是又常常独处。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弄不清楚他心里想些什么。

 “若冰是有些古怪,但是个好孩子,见我忙他也会帮忙。”李逢时解释道:“上次御书楼的门也是他帮忙修的。”

 “喔,他最近是怎么回事?”任思贤笑道:“不找麻烦,学做好人吗?天大概要下红雨了。”

 他仍记得他十二岁那年,跟如是在一本旧书里找到一张藏宝图,差点把御书楼拆了寻宝的事。

 “山长,你这话说说就好别让若冰听见了,你知道他的。”

 “当然,让他听见还得了?”以他的个性来看,八成会觉得被冒犯了,然后想些鬼点子来捉弄他。

 对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古怪学生,他常常都得小心提防著。

 梁若冰这个人厉害、难的地方,就是他可以好像若无其事的跟你说话,其实脚下已经设好圈套让你自己跳进去。

 一点点小冤小仇他也能记得住,两年后如果有适当的机会才会报仇。

 对粱若冰而言,只怕什么道德规范、尊师重道精神都是狗,只要他少爷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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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了,太晚了,一定来不及了!”涵鸳手里抓著一本《论语》,慌慌张张的奔跑著。

 她收拾厨房慢了一些,误了晚课了!

 这几天学院的学生从两个增加到六个,她需要整理的屋子也增加许多,还得兼教同学杜霏霏厨艺,因此她的时间卡得越来越紧,常常会拖延念书的时间。

 眼看着晚课要幵始了,而她却因为天黑加心慌意而找不到讲堂,像只无头苍蝇似的闯。

 “都来这么多天了,居然还认不得路,我这个笨脑袋!”她一边敲著自己的头,一边推幵了扇结著蜘蛛网的门,“这里应该没错了吧?”

 涵鸳慌张的往前跑,没注意到周遭的景不太像平常,眼前出现了一栋熟悉的建筑,她兴奋的喊道:“有了,就是这儿了!”

 勤学堂后面是道南阁,前面这一栋就是道南阁绝对下会错的!只要穿过这儿就能从相接的长廊进入勤学堂。

 “太好了!”她加紧脚步朝灯火通明的道南阁跑去。

 涵鸳用力的推幵门一头就冲了进去,心里还在想着接下来要往哪边走…左边,还是右边?

 “喂,你哪里来的呀?”一个有点熟悉的冷淡声音从下面冒了出来,“没看见别人在洗澡吗?”

 涵鸳定眼一看,男!

 她大叫出声,“啊!”一个男人泡在澡盆里,光的手臂搭在盆缘,虽然不甚健壮但却标准的膛正完全呈现在她面前!

 他有一双清澈的眸子,直的鼻粱和似笑非笑的薄

 虽然说涵鸳闯进他的屋子,亲眼目睹了大爷他在沐浴,但他却一点都不显得慌张,反而是她像极了火烧股的猴子。

 “这、这这,我我我…”她张口结舌,慌慌张张的说:“你你…跑到女子学院洗、洗澡…”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难道脑子有问题?

 “女子学院?”他从水里捞起布巾,扭乾后往额上一放,舒服的泡在温水里,“喔,你是说隔壁的女子学院。”

 “隔壁!”难道说她走,所以瞎闯到白鹿书院来了。

 “你是特地来看我洗澡的吧?”他慢条斯理的说:“看够了吗?要走了没?下次再来我要收银子了。”

 她往后连退好几步,“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而是特地的。”他瞄了她一眼,好整以暇的说:“偷窥狂。”

 她涨红脸,语无伦次的想解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我…对不起!”

 她绝对不是故意来偷看的,更不是什么偷窥狂,这一切都是误会呀!

 涵鸳回身就跑,冷不防踩到地上的水,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一仰,后脑重重的敲上地板,发出了“叩”的一声。

 她听见自己的头重重撞上石板地的声音,又似乎听见了那个人喊她的声音。

 这应该只是梦吧?

 如果是真的的话,她还真想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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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涵鸳?”方素心温柔的拍拍她的脸颊,“醒醒呀,你没事吧?”

 涵鸳缓缓睁幵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山长,自己原来好端端躺在自己房间的上,刚刚果然只是一场恶梦而已。

 她猛然爬起来,感到后脑一阵疼痛,“喔,好痛!”摸了摸后脑,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歉疚的说:“对不起山长,我大概是睡胡涂,所以误了晚课。”

 还作了一场真的恶梦,真是吓死她了。

 “没关系的,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没有,我只觉得头痛。”她心有余悸的说:“我作了一个很可怕的恶梦,梦到有个男人在道南阁里洗澡,那个梦好真好可怕,一直到现在他那很恐怖的体好像都还在我面前晃似的。”

 “喔,是这样吗?”梁若冰双手抱著,皮笑不笑的说:“原来我的体很恐怖,会不会让你想吐?”

 他真该让她躺在地上自然醒的,干么抱她回来找任夫人,还好人做到底的抱她回她的房间?

 涵鸳很自然的点点头,老实的说:“是有一点想吐。”她的头好痛、好晕,还真有点想吐的感觉。

 “咦?”这个声音有点耳呢!她转过头去,寻找声音来源,眼睛和一双有点冷漠轻蔑的眸子对上。

 “哇!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不是一场梦吗?”

 “涵鸳,那不是一场梦。”方素心担心的说:“你还好吧?是不是摔伤了头,不要紧吧。”

 “我看她好得很,连我没穿衣服的样子有多恐怖都记得很清楚,应该是没有大碍。”梁若冰哼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偷窥狂的脑子或许和平常人不一样,还是找个大夫来瞧瞧比较好。”

 涵鸳抓著衣服,颤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是、是不小心走错的,我也不是偷窥狂!”

 天哪,她真希望自己没有走错路、推错门过。

 “我知道。”方素心埋怨的对梁若冰道:“你这孩子是怎么了?涵鸳不是故意的,你还要冤枉她,真是的!”

 “都说叫『含冤』了,就算给人家冤枉也是活该倒楣,况且我也没有冤枉她。”他耸耸肩,“对不对,偷窥狂姑娘?”

 “我不是偷窥狂!那、那是个意外,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涵鸳着急的说:“山长,我真的不是存心,不是故意去看他洗澡的。”

 “我知道,你别急。”方素心拍拍她的背,安抚著,“若冰这孩子就只是嘴巴坏而已,他没有恶意的。”

 “任夫人真是了解我。”梁若冰冷淡的一笑,“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恶意。”

 “我还不够懂你吗?”怎么说他也算她带大的,当然了解他喽。

 他微微一笑,“任夫人真是个贴心的好女人,真是羡慕任山长的好福气呀。”

 “你这孩子!”方素心有点尴尬的红了睑,听也知道他在损她。

 任思贤老嚷著她跟他作对是家门不幸,娶了她更是三生倒楣,哪来的福气?梁若冰说话尽往人家的痛处踩,这种恶习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梁若冰看了涵鸳一眼,挑了挑眉毛温和的说:“以后走路小心点,不要再闯了。”

 她有些惭愧的点点头,“我会的,谢谢。”这个人也不怎么坏嘛,还会关心她这个陌生人。

 “知道就好,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抱偷窥狂回来。”

 啊!涵鸳迅速的抬起头,看着他走了出去。这人说话讨厌,就连背影也叫人看不顺眼!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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