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狮恩竟然反悔,不打算见我!”
萧不尽痛恨地捶打桌子。他牺牲那么多,难道还要再等下去?不,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漫长的煎熬。
十多年前,他的父母因错信王狮恩,欠下庞大的债务,走投无路,在他面前跳河自尽,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他永远烙印在心。
他忘不了这仇恨,于是隐瞒自己的身世,委屈自己在王狮恩手下工作,寻找机会报仇,而他已经苦熬这么多年,放弃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却还不能了结这一切,教他怎么心平气和地接受这项事实!
冰石安叹口气,他本来也不相信,但他们费了多年的心血可能前功尽弃。
“如果他决定不向你求救,那么我们设下的陷井就没用了。””石安,如果用偷的呢?你和笛莹
知王府内的秘密,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你是说偷他私
修建海堤官银的账簿?”
“对。”
“如果这样,最后仅能交给官府处理,你能接受吗?”
冰石安同意萧不尽提出的主意,为了王狮恩,他与
子一直不能公幵在一起,这是他们的遗憾,也想早点了却这件事,但他不能不问不尽的意思,他为报仇牺牲太多,他能这样干脆?
“如果他能正法,我没有第二句话。”萧不尽一样期待事情早点落幕,他也已经受够了。
冰石安点头,心中有了主意,“不尽,去偷账簿的人选必须
知机关、陷阱和各种毒物,而且还要够机智。一次就必须成功,”不然以后没有机会,如果引起王狮恩的警觉,以后要报仇可说难上加难了。”
“石安,你有人选?”
“人选早已有,只怕你不愿意。”郭石安面有难
。
“什么意思?”
“朱潇和朱尽是很适当的人选,他们是鬼斧神偷的门人,对机关再熟悉不过。”
萧不尽面无表情,无法答应郭石安的要求。
他们是朱杏的命
子,要是出了一点差错,她一定会把他宰来吃,要她再接受他,更是不可能的事。
“不!”
“庄主,我们愿意去。”朱潇和朱尽的声音与萧不尽的否决一同响起。
他们从窗边探头进来,面
顽皮的笑容。
“你们真大胆,竟敢偷听。’萧不尽转头斥道。
“庄主,不管如何,我们都愿意帮忙。”两人一前一后跳进房内,无视萧不尽冻人的寒眸。
“不行。”
“庄主,我们想去!’他们急切地想要他答应。
萧不尽敲敲桌子,两人马上闭嘴。
“我知道你们都已经迫不及待,但此事非同小可,一有不慎会累及生命。’
“庄主,破解各种机关我和大哥最在行了。”他们不怕。
“只怕你们的娘不答应。”
“不要让她知道就行了。”娘这方面好解决,只要能瞒得过去,一切没问题。
冰石安也为他们两兄弟讲话,“不尽,他们是万中选一的人选。”绝对忠心,能力又好,没人比他们更适合。
“对呀。好啦,庄主。”两人对萧不尽期盼地张着大眼睛,就要他答应。
他不得已只好点头。
“太好了!”他们高兴地欢呼。****
“娘!朱潇一脸悲苦,事情失败得莫名其妙,早知道他不要因为贪吃,出发前去厨房偷拿食物就好了。
“娘啊,轻点、轻点,痛啊!”他低叫,这副惨样若是被人看见,会被
笑一辈子的。
朱杏不理他,狠狠地揪着他的耳朵不放,假笑着问:“儿子啊,你这么晚了不去值班,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做什么?“娘,你怎么还没睡?”朱潇哀声问。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
“我要去睡了啦。”
“但是你娘我刚好睡不着,想找你们聊天。我们到你房里去,找你弟弟一块彻夜来场母子感情大交流吧。”
“娘啊,不要啦,大晚了”朱宽边走便叫,迫不得已被朱杏抓到房间去。
朱尽惊讶地看着大哥成为母亲掌中的小鸟,飞不得。
朱杏笑得像一只看见兔子的黄鼠狼,“我的两个好儿子真有兴致,三更半夜不睡觉,等我来聊天,还穿得一身黑,准备上屋顶喝茶赏月去。”
她的话听在朱尽耳里,只能假笑以对,怎么会被抓包呢?他们已经够小心翼翼了,但还是躲不过母亲的法眼。
“你们想去哪里?不再跟他们瞎扯,她要答案。
“娘,没有啦。”
“骗你们的娘,可不是孝顺的表现。”
她又狠揪一下朱潇的耳朵,惹得他不停叫痛,更引得心疼的父亲现身。
“他们要去王家。”
萧不尽一出现,朱潇和朱尽马上往他身后躲。
‘你想死,别拿我儿子垫底。”朱杏十分不高兴,他们的表现活像她是瘟疫,随时要人命似的。他们的一颗心全往那没良心的男人偏,气死她了。
“杏,我也不会存心伤害孩子们。”
“对嘛,娘,我们”他们难得可以大展身手,怎么可能错失这个机会。王狮恩家的机关耶,那可是他们师父的死对头设的,更让他们心
难耐。
朱杏冷瞪了兄弟俩一眼,让他们乖乖闭上嘴。“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你们没听到我的话吗?”
“庄主。他们转而向萧不尽求救。他们一定要去,这一趟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想帮爹和娘的忙,不解决王狮恩,父母之间完全没有未来可言。
“他们在我手下做事,我派他们出任务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叫他们马上离职行不行?”
“你别为了故意和我作对而作对。”
“我高兴。”“娘,我们想去。”朱尽赶紧道。他们的娘是小女人小人加女人,超难养的那种,这下被她逮个正着,要走人可不容易。
朱杏对儿子的话置若罔闻,只是看着萧不尽,“你能保证我两个儿子会平安无事?”
“不能。”这一定有风险,要不是没有更好的人选,他不会让他们去,但他别无选择,只能让他们去冒险。
“那么你们就不准去。”朱杏不准儿子们拿生命幵玩笑。
“这是他们训练自己的好机会。”萧不尽叹口气。他只能这样说。
“他们的人生还很长,不需要这次机会。”
“娘”朱潇和朱尽撒娇地喊。
“不准去!”
“娘,我们真的想去。”他们难得神情严肃地对朱杏请求。这次即使娘不同意,他们也要去,即使要他们背上不孝的罪名,也在所不惜。
朱杏脸色很难看,她一向让他们自主,可是这一次情况不同,要面对极大的危险,她怎能不担心?可是看见他们如此坚定,让她知道再阻止也无用,只会破坏他们母子间的感情而已。
“随你们吧。”她终于选择让步。
“谢谢娘!”
他们欣喜地和萧不尽
换成功的眼神,让朱杏更不是滋味。她这个娘已经没什么地位了。
****
“怎么不点灯?”
萧不尽在黑暗中隐约看出她的轮廓。
朱杏抬头看他,晶莹的目光像两颗夜空中的明星,似乎带着怨气。
“你要跟我吵架吗?”
“儿子生死未卜,我根本没心情跟你吵。”
“他们不会有事。”
“是啊,反正他们已经是你的人,我算什么。”她嘲讽地道。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拼命做坏事惹人注意的小孩?”
“你竟敢这样说我,我已经生了一个儿子耶?她才不是小孩子。
“这事我也有一份,我怎么会不明白?”他可是孩子的爹。
朱杏红了脸,庆幸黑暗足以遮掩她的失态。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那么晚还不回来?”没见到他们平安归来,她不能放心。
“他们遇险会有办法
困。”他只能这样相信。
“办法?别嗝
了就好。”
“别咒儿子。”
朱杏瞪了他一眼,”儿子是我养大的,我要怎么说就怎么说。”
“没有我,你生得出来吗?”
“没有你,也会有人跟我生。”抢这种功劳也亏他说得出来,真是脸皮厚到什么人都比不上。
“如果我没有放弃你,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朱杏冷笑,“萧不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没有你,多得是有人要娶我,我只会更好,不会更坏。”
“杏,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虽然活泼,但有着女子的温柔婉约,但现在”
萧下尽真想叹气。
“人总要长大的嘛。”她只是学到教训而已,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他无语,如果这是她所谓的长大,他情愿她永远是个小女孩。
“萧不尽,你跟那个姓王的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说来听听吧。”朱杏状若随口一问,但心底可在意得紧。
他眼中杀气忽现。
她咽了一口口水,天啊,他们的仇可真是比天高,比海深。“你当我没问吧。”
她一点都不想知道了。
“他是我的灭门仇人。”萧不尽倒是说出口。
“也是你牺牲一切也要消灭的敌人?”
“没错!”他的确是如此。
“他也是你当年弃我另娶他人的原因?”瞧他回答得多正气凛然,好似这样他抛弃她就都没错一样。
萧不尽森冷地绷着睑。
“萧不尽,你该明确地给我一个回答,我不想再活在猜疑中。”她要一个笃定的答案,让自己的感情有个真正的结束。
他没回答她,只是反问道:“杏,为什么不恨我?”
“恨你会让自己更无助,而那时候的我没有软弱的条件。”那时候父亲去世了,她又不酿酒,她得非常努力才能养活自己和儿子。
“杏,欠你的我会想办法还。”
“不用你还,这辈子,下辈子,永永远远,我都不想再跟你有牵扯。我现在只要一个答案。”对他的承诺,她几乎快要尖叫,再也不愿相信。
“凶婆娘。”萧不尽揶揄她的泼辣。
“你这个负心汉!”要骂人,她不会输。
“你总算说出心中的话了。”
“是你
我的!”她十分懊恼。
“这样你的心情会好一点。”压抑太过会使人疯狂。
“萧不尽,你想听什么?还要我
足你的虚荣心吗?我告诉你,等到地狱结冰都是不可能的事。”她绝不要再被他所
,再次崩溃。
“杏,你还爱我。这是永远不变的事实。”
朱杏冷笑,“不了,往后我要换人家爱我,况且我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爱。”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没人要吗?很久以前就有人向我求婚呢,还说永远有效。她骄傲地抬头
,炫耀自己还有价值。
“谁?”他备感威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是假的啰!”
“才不是,他是酒鬼大哥。”
“鬼斧神愉?”
“对”她嚣张地昂首,“酒鬼大哥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许更是我该做的事。”
“但你没嫁。”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会。
“我是不想再让自己被男人骗。”
“那他不值得你嫁。”
“萧不尽,你竟敢这样说,酒鬼大哥比你好大多了!”
“别使
子,很难看。一点气质都没有了。
“你说我无理取闹?”她最讨厌他.一副都是他对的神气模样,每次都教她想疯狂大叫。
她是错的吗?才怪,明明是他不对再先,她却是倒霉受气的那个。
“我没这样说。别一副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你根本对我下不了手。”他已经给了她机会杀他,也算对得起她了。
朱杏气得浑身发抖,“谁像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杀不了你是我善良好吗?”她绝不承认自己没用。
“杏,当初会放弃你,我是有苦衷的。”那时候他没有能力保护她,这样做她还能活下去。
“那是你的选择。你这样说就要我原谅你,天底下没有那么多便宜让你占。”
“你敢说你不爱我吗?”
“我不爱你,你要我说几次都行。”
“你爱我。”他可以从她的眼中、行为中看出来。她在挣扎,因为她不想爱他,但又不能不爱他。
“我不爱你。”朱杏强烈地否认。
“你爱我。”
“我不!”
萧不尽偏头吻上她的红
,
惑她放下不实的谎言,他更不想听到那些刺耳的否定,他要她再爱他一次,不管时空如何变化,她的最终只能是他的。
朱杏挣扎着,她绝不要再沦为他的玩物,杀不了他已让他看了一场大闹剧。
“我们会回到过去。”他低语发誓道。
朱杏头发凌乱,狼狈地推幵他,“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别做梦。”
“是吗?”他不会再放手,她也别想教他放手。
“对。”她不会再让他有机可乘,她要紧紧守住自己伤痕累累的心。
此时,朱尽闯了进来。
“朱尽?”朱杏首先喊道。
他向他们走来,“娘,你为什么险那么红?”
他的问题让朱杏好羞人。
“我是被你吓的。”她故作生气地回道。
“喔。’
“朱尽,你们没事吧?”萧不尽看见他身上衣服凌乱,还有几处伤口在
血。
“没事。”他摇头。
“还说没事,你都受伤了。朱杏不高兴地把他拉过来。
“哇!朱尽痛叫一声,“娘啊,小心一点,你碰到我的伤口了。”
萧不尽拉幵朱杏,马上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拉幵他的衣服,检查他的伤势,“有内伤或中毒吗?”
“没有,只是皮
伤,不过东西已经顺利到手。”
“好,做得好。”萧不尽欣慰地点头。
朱杏因他只顾那东西,不顾孩子的伤气得推幵他,“还有哪里受伤?”
“没有了。”朱尽见母亲真的生气了,有些畏怯地说。
“你大哥呢?”
“他在后面善后。”
“我去看看。”萧不尽马上要走。
‘萧不尽,你给我站住!朱杏下意识地唤住他,不想让他涉险。
“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他得确定朱潇是安全的,怕王狮恩的手下穷追不舍。
“你”朱杏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不
怒火中烧。
“娘,大哥的安危比较重要。”朱尽不得不提醒她。
“我当然知道、可是他去有用吗?”她不甘心地低喃。
朱尽低头,在心中暗忖,至少比娘去有用。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欺你娘不会武功,是不是?”她生气地拍打他受伤的地方。
朱尽痛得冷汗直冒,但不敢出声抱怨,“娘,你别老是
想。”
“你们父子全是一个样,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娘,你的儿子正在
血。”朱尽无奈地说。
朱杏冷哼,但还是拿出伤葯帮朱尽包扎,然后两人一块等着萧不尽和朱潇回来。
片刻后,萧不尽背着朱潇走进房里。朱潇已经呈现昏
状态。
朱杏被这情况吓坏,脸色苍白地帮萧不尽将他安置在
上,“怎么会这么严重?不是已经逃出来了吗?”
萧下尽坐上
,盘腿运功帮他疗伤。
朱尽安抚母亲,“娘,大哥福大命大,不会有事。”
看朱潇再一次昏
,朱杏忍不住淌下眼泪,“我本来不准你们去的”没去就不会有事了。
“娘,这件事总要有人做。”
“他是你大哥啊!你怎么还能这么冷血讲这种话!”
“娘,我不是不担心,而是”
“我不要听那些道理,我只要你们都平安,看你们活蹦
跳,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朱尽只能翻白眼,乖乖闭上嘴。只要娘认定的事,说什么都没用,难怪庄主会视娘为大麻烦。
朱杏眼眶泛红,心疼地抚着朱潇苍白的脸。上次才中毒,这次又受重伤,她还有几颗心可以这样吓?
萧不尽收功停手,然后让朱潇躺好。
“他怎样?”朱杏赶紧问。
萧不尽深呼吸平稳气息,确定朱潇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不会更严重,才安下一颗心。
“他需要好好休养。”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他们也不会受伤。”朱杏红着眼眶斥责他,怪他不该让他们去冒这个险。
萧不尽只是看着朱潇紧闭的眼,“我会教王狮恩付出代价。”他已经受够了,绝没有下一次。
“不是王狮恩的错,是你!”
“娘,这根本不是庄主的错,要怪只能怪我们本事不够。”朱尽明理地帮萧不尽说话。
萧不尽痛苦地望向她,“儿子受伤,我跟你一样难过。”
“你才不难过,你在意的是他们有没有帮你拿到你要的东西。”他只在乎那个王狮恩有没有得到报应。
“你不能这样说!受伤的也是我儿子。”她以为他真有那么铁石心肠,丝毫不在乎儿子的安危?
朱杏完全听不进他的大喊,“如果再有下次,我会杀了你。
“杏!”他一样不好过啊。
“你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朱杏转头,拒绝听他的解释,她不能再心软,这样的代价她付不起。
萧不尽叹了口气,转头对朱尽
代,“好好照顾你大哥,有事随时跟我说。”
“我会的。”朱尽点点头,送萧不尽出去。
朱杏坐在
沿,觉得心又被划了一道伤口,她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悲哀,到何时才能结束这一切?
“娘”朱尽不知该说什么,娘根本是有理讲不清。
“闭嘴,我什么都不想听。”
“大哥不会有事。”朱尽翻白眼。情况根本没有那么严重。
“你以为你大哥有几条命可以这样卖!”朱杏瞪视他。
“大哥和我都不后悔。”他们都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也已经作好心理准备,他们不会责怪任何人。
“哪我呢?我不该后悔吗?”她好后悔没有阻止他们去。
朱尽无语,这根本是没有解答的问题。
庄主真是太辛苦了。
他渐渐同情一样身为男人的萧不尽,遇到娘这种女人,任何决定根本只有先斩后奏的份,不然什么事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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