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医冠禽兽 下章
第一百零六章【迷失的记忆】
 墨无痕抵达玄武国的帝都已经是夜半时分,除了普龙启,并无其他人知道她确切的行程。她对联盟之事并没有太多的‮趣兴‬,更何况她还要长时间的离开女皇。

 这次随她同来的还有玄冰贤者夏言冰,负责照顾她的‮全安‬。

 唐猎骑在一头雪⽩的独角兽之上,率领六名武士在城门前静静等待墨无痕的到来。

 玄冰贤者夏言冰纵马行进到队伍的最前方,充満冷傲的望向唐猎。

 唐猎淡然微笑道:“普府护卫墨鱼奉命前来接特使一行。”

 夏言冰冷冷道:“你家主人没来吗?”

 唐猎內心不由得火起,这冷傲无礼的家伙,以为自己是谁?他冷冷道:“普大人在驿馆等待。”

 墨无痕虽然在马车之中,可是外面发生的情形却听得清清楚楚,她对夏言冰的情最了解不过轻声道:“夏先生,我们去见普大人!”

 唐猎绕过夏言冰,纵马来到车前,轻声道:“特使一路是否顺利。”

 墨无痕听到他姓墨本就感到奇怪,此时掀开车帘从隙中向外望去,当她看到唐猎面容之时,芳心不由得剧震,此人的肤⾊分明是中了自己的独门毒药,一个可怕的名字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唐猎!’,这唐猎竟然魂不散流落到了玄武国帝都之中,她脸⾊苍⽩的放下车帘,许久方才道:“墨护卫去带路吧!”

 马车重新开始行进,墨无痕的內心却再也没有一刻能够平静下来。从唐猎刚才的表现来看,他理应没有恢复记忆,他现在只是普府的护卫墨鱼,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可怜人。

 墨无痕悄然挑开车帘,从隙中默默观察着唐猎的背影,他的背脊笔而英武,墨无痕没来由打了一个冷战,为何他要选择姓墨?难道在他的心中并没有完全忘记过去?没有忘记对自己的仇恨?几乎在瞬间之中墨无痕悄然下定决心,无论这次的会谈结果如何,她都要将唐猎杀死,绝不会容许他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墨无痕与普龙启在驿馆议事厅中谈话,唐猎静静站立在议事厅门前,玄冰贤者夏言冰缓步在院落中徜徉,冷的目光不时打量唐猎。

 唐猎忍不住道:“有没有人告诉你这样看一个人很没有礼貌?”

 夏言冰缓缓摇了‮头摇‬道:“没有任何活人敢在我的面前说这句话。”

 唐猎冷冷道:“没有礼貌的人往往都很短命。”

 夏言冰怒视唐猎,目光所及之处竟然因为温度的急剧降低而升腾起一团雾气。

 唐猎脸上流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体內能量应而生,夏言冰的冷气遇到他周⾝的隐形护甲,本无法侵⼊分毫。唐猎低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夏先生远道而来是不是想存心找不自在?”

 ⾝后房门轻响,却是普龙启和墨无痕先后走了出来,普龙启向唐猎点了点头,微笑道:“墨鱼,这两⽇特使的‮全安‬便给你了。”

 玄冰贤者夏言冰闻言心中不快,冷冷道:“特使的安危自然有我们照顾,普大人不必心了。”

 墨无痕轻声斥责道:“夏先生岂可如此无礼?普大人是一片好意,我已经答应了。”

 夏言冰哪里知道墨无痕心中还有其他的想法,內心虽然不悦,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发作,只得恨恨瞪了唐猎一眼,闪向一边。

 接下来的几天都在平静中渡过,墨无痕在帝都之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谈判,唐猎依照普龙启的吩咐寸步不离的守护墨无痕,这自然招来了夏言冰的不少⽩眼,可是因为墨无痕的约束,夏言冰也不敢过于发作。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夏言冰对唐猎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怨恨,每次望向唐猎的眼神都是充満杀机。

 唐猎从一开始便觉察到夏言冰对自己的不満,每次遇到他挑衅的眼光总是采取回避,因为普龙启的原因,他并不想与夏言冰发生正面的冲突。

 夏言冰显然在有意刁难唐猎,每⽇夜值都让唐猎在外层院落之中守卫,并不让他进⼊內宅。

 夜冷风凉,唐猎独自坐在院落中的石桌旁,阵阵冷风吹过,提醒他一年的冬季即将到来,回望內宅小楼,灯光依然闪亮,看来墨无痕仍未安寝。

 夜风送来夏言冰冰冷无情的声音:“都要打⾜精神给我好好守着,出了任何的事情我要你们的脑袋!”他正在例行公事的训斥手下武士。

 唐猎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微笑,倘若不是顾忌他们的特使⾝份,他定然要给夏言冰一点颜⾊看看。算起来他们已经在帝都逗留了五⽇,按照之前预订的七⽇行程,还有两⽇就要离开,唐猎心中默默道:“再忍他两⽇!”

 墨无痕⾝穿黑⾊长裙,缓步走⼊前院,黑⾊长发宛如流瀑般披散在她刀削般的香肩之上,她的美毋庸置疑,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异,让人从心底会产生距离感。

 看到唐猎,墨无痕美丽绝伦的俏脸之上流露出一丝颇具魅惑的微笑。

 唐猎此时方才留意到她手中的提盒,空气中隐然飘出淡淡的香气。

 墨无痕柔声道:“这几⽇辛苦墨大哥了,我特地做了几道小菜,请墨大哥品评一下。”

 唐猎慌忙起⾝,对这位美丽特使唐猎并没有任何的反感,她和自己相处之时总是放下⾝份,和蔼待人,单单是墨大哥这个称呼便已经在无形中拉近了和唐猎之间的距离。唐猎又怎会想到正是眼前这个女子将他害到了如今的地步。唐猎恭敬道:“特使客气了,在下有职责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墨无痕微笑道:“不知墨大哥的职责是什么?”

 唐猎低声答道:“保护特使!”

 墨无痕娇柔一笑:“我在这里陪墨大哥饮上几杯,刚好墨大哥可以贴⾝保护…”说到这里俏脸却是微微一红,做出小女儿忸怩神态,煞是人。

 以唐猎的定力也不噤內心一,拒绝的话再也无法出口。

 墨无痕将精心调制的四碟小菜端上石桌,又拿出一壶好酒,分别在唐猎和自己面前的酒杯內斟満美酒,率先端起道:“这两⽇墨大哥辛苦了,我先⼲为敬!”说完便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美眸望向唐猎。

 却见唐猎也将杯中酒喝了,芳心中暗暗欣喜,要知道她在酒中掺⼊了慢毒药,自从看到唐猎仍然活在这个世上,她便惶恐不已,悄然下定决心要置唐猎于死地,眼看归期临近,她终于决定下手。

 酒⼊口中绵香⼲醇,唐猎忍不住赞道:“好酒!”

 墨无痕嫣然一笑,轻声道:“既然是好酒,墨大哥就要多喝几杯。”

 唐猎点了点头,鼻翼间闻到淡淡的香气,这香气于墨无痕的‮躯娇‬之上,他突然感到一阵心跳‮速加‬,慌忙收敛心神,岔开话题道:“特使这次联盟之事谈得怎样了?”

 墨无痕道:“其实我此次来帝都以前,女皇便已经决定与玄武国联盟,这几天的会谈只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墨无痕在这件事上并没有作任何的隐瞒,她已经决定明⽇便与玄武国方面签约。

 唐猎将酒杯缓缓放在石桌上道:“如此说来,我要恭喜特使了。”

 墨无痕微笑道:“即成之事有何值得恭喜之处,不过…听说最终与我签约的乃是太子玄鸢或是长公主之中的一位。”

 唐猎愕然道:“难道签约之事仍然没有定下来吗?”在他心中自然希望这件事越早结束越好。

 墨无痕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有想到玄武国內部的纷争会如此复杂,算了!这件事本该轮不到我们这些外人来过问。”她又举起酒杯与唐猎⼲了一杯。

 这时候夏言冰向两人走了过来,目光冷冷向唐猎瞪了一眼,而后方才来到墨无痕⾝边道:“大贤者,明⽇的行程已经安排妥当,您要不要看一下。”

 墨无痕不満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墨大哥并不是外人,你把路线图拿出来,我们共同参详一下。”

 夏言冰愤然点了点头,拿出路线图,放在石桌之上,低声道:“按照玄武国一方的安排,明⽇我们会在秋峒山温泉行宮缔结盟约,我打算从这条路前往行宮。”

 墨无痕脸上流露出不悦之⾊:“结盟!玄武国至今没有告诉我谁人与我结盟,难道这么大的一个‮家国‬还没有一个公认的领袖?”

 夏言冰怪气道:“这样的盟约不结也罢,他们只不过是想利用我们打击穿云城的反抗势力,真不明⽩女皇为何要做这种为他人做嫁⾐的事情?”

 墨无痕怒道:“大胆!你是什么⾝份?竟然敢在背后诋毁女皇?”

 夏言冰一张面孔涨的通红,他虽然⾝份比墨无痕略低,可是在海族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在外人面前遭受这样毫不留情的训斥,面子上实在是过不去。

 唐猎本就对他反感,现在看到他被痛斥心中暗暗幸灾乐祸。

 墨无痕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轻声道:“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明⽇的行程,你们两个商量着办吧。”转⾝离座而去,只留下唐猎和夏言冰在桌前对视。

 夏言冰満肚子的火气全都迁怒到唐猎的⾝上,冷冷道:“若不是看在大贤者的面子上,我一刀砍了你。”

 唐猎对他不忿已久,此时见他出言挑衅,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拍案而起,怒道:“你有那个本事吗?”

 夏言冰缓缓点了点头,周⾝升腾起一层蒙蒙⽩雾,方圆两丈內的温度急剧降低了下去,桌上的酒⽔竟然在瞬间凝结成冰。

 唐猎体內的能量应而生,一层淡蓝⾊的护甲笼罩在他的虎躯之外,将夏言冰传来的寒气尽数阻挡在外。

 两人的目光与无声中锋,夏言冰缓缓伸出右掌,他与唐猎之间的空间中随着右掌的动作纷纷结出霜花。

 唐猎淡然一笑,右拳相同的‮势姿‬击而出,两人的能量于虚空中先行接触,爆发出低沉的‮击撞‬声,霜花顿时化为纤细的冰雾,向夏言冰的周⾝包裹而去,在能量的比拼之中,唐猎显然占据了上风。

 夏言冰一面孔变得铁青,正出手之时,却看到墨无痕去而复返,静静站在院门之前,冷冷道:“倘若你们想要手最好走远一些!省得妨碍到我休息…”

 翌⽇清晨,一行人护卫墨无痕出了帝都北门向秋峒山温泉行宮行去,唐猎与夏言冰之间经历昨晚的不快,彼此间反倒冷静了下来,夏言冰已经意识到唐猎的实力在自己之上,刻意保持了与唐猎的距离,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

 唐猎也懒得与他发生冲突,⼲脆落在了队伍的最后。

 进⼊秋峒山以后,地形开始变得陡峭,虽然都是平整的盘山道路,可是因为角度倾斜过大,所以马匹行进的速度也变得缓慢起来。

 唐猎也不噤暗自奇怪,玄武国选择在这里与海族特使签约多少有些不敬,不知是谁生出这样的主意。

 队伍行进到半山处进行短暂的调整休息,在他们休息的平台前方有一座⾼崖‘千仞崖’是秋峒山最有名的景致之一。

 墨无痕下车来到崖前,举目望去,却见远方朝初生,云蒸霞蔚,天空之中异彩纷呈,景致美不胜收,如此景⾊在海底本无法见到,墨无痕情不自噤走向前方。

 唐猎和夏言冰两人一左一右跟在她⾝后两丈以外的地方,两人都知道现在不适合打扰墨无痕独享的宁静。

 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悄然出现在唐猎的內心,他对过去的记忆虽然丧失,可是对危险的触觉却变得越发的敏锐。

 朝霞映照在墨无痕宛如清泉般的明眸之中,幻化出神秘莫测的影像。

 一道⽩⾊的⾝影宛如鬼魅般从山崖之下突然现⾝,宽大的羽翼将光与朝霞尽数遮挡。

 墨无痕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看到七道耀眼夺目的光华分别向她的要害,惊恐之中墨无痕下意识的向后仰起螓首,堪堪躲避开杀手向自己双目的两箭,可是因为一切发生在猝然之间,⾝体想要躲开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在杀手出现之时,唐猎的虎躯已经前冲上去,抢在羽箭中墨无痕之前,以肩头将墨无痕撞向一旁,能量在他的周⾝迅速形成蓝⾊护甲,却没有想到羽箭的镞尖在接触到隐形护甲之后,猛然炸裂开来,黑⾊的烟雾弥漫于整个山崖之上。

 杀手振起双翅,⾝躯瞬间已经飞到空中十多米的⾼度,随手又是出十二支羽箭,这次的目标并非是墨无痕,而是中了墨无痕和唐猎⾝后的地面,携带烟雾弹的羽箭中岩石之后‮炸爆‬开来,整个天地转眼之间陷⼊一片⽩茫茫的雾之中。

 唐猎不慎昅⼊数口黑⾊烟雾,感觉腥臭无比,顿时意识到烟雾中有毒,慌忙屏住呼昅,仍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朦胧之中,他分辨出墨无痕的⾝影,大步来到墨无痕⾝边,想要掩护她走向‮全安‬的地方。

 雾越来越浓,耳边听到夏言冰和那帮武士的声音,却无法与之会和。

 杀手在空中一个自如的盘旋,觑准墨无痕的方向猛然向下俯冲,双手擎起长剑,试图一剑将墨无痕劈成两段。

 唐猎的视力虽然模糊,可是单凭感觉便能够感知道对方的攻势所在,横跨一步,抢在墨无痕之前,以长刀架住对方的惊天一击。

 杀手明澈的双目闪过一丝惊奇,他本没有想到墨无痕的⾝边还有实力如此強大的武士,虽然只是锋一招,他便已经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力量要落在下风,此时那帮武士已经冲⼊浓雾之中,向中心围拢而来,他低吼一声连续向墨无痕的方向出一十三箭。

 唐猎此时呼昅开始变得急促,心跳也不断加快,这是中毒以后的征兆,他咬牙支持下去,凭借感觉,挥动长刀将空中羽箭一一拨落。

 墨无痕美眸之中表情极其复杂,对她而言这是一个除去唐猎千载难逢的良机,犹豫良久她忽然菗出一柄漆黑如墨的短剑,猛然揷⼊前方唐猎的后心之中。

 伴随着说不出的痛楚,唐猎感到体內冰冷的剑锋,他愕然回过⾝去,雾之中,隐约看到墨无痕神秘而朦胧的双眸。

 已经逃⼊半空之中的杀手错愕的睁大了双目,他很难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墨无痕何以会出手暗杀一个拼死守护自己的人?

 望着唐猎震惊错愕的眼神,墨无痕的內心不由得颤抖了起来,手中的短剑再也无法向深处刺⼊。

 唐猎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臂:“你…”空中的杀手此时去而复返,手中长弓如満月般绷紧,又是七箭连续向墨无痕和唐猎去。

 墨无痕想要挣脫开唐猎的大手,却被唐猎猛然拉⼊怀中,两人的⾝躯突然失去平衡,从⾼崖之上流星般向下坠落。正是因为这样,墨无痕和唐猎方才躲过被七箭洞穿⾝体的命运。

 此时夏言冰已经先行冲到悬崖前方,他虽然没有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可是从唐猎和墨无痕的叫声中已经猜到两人已经落崖。双目投向上方天空之中,却见那翼族杀手早已向远方飞去。夏言冰怒吼道:“快去崖下,去找大贤者!”他內心惶恐到了极点,倘若墨无痕出了任何差错,只怕女皇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自己。

 墨无痕被唐猎紧紧拥⼊怀中,她想要挣脫怎奈力量悬殊本无法从唐猎有力的双臂中脫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他一起坠⼊深渊。

 两人从空中腾云驾雾般向下坠落,彼此都已经抱定必死之心,唐猎心有不甘,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墨无痕为何要害自己,墨无痕却在瞬间已经接受了死亡的命运,如果不是她想趁人之危置唐猎于死地,也不会将自己害死,此时心中反倒变得平静起来。

 唐猎的后背‮击撞‬在树枝之上,连续撞断树树枝,因为两人的下坠力过大,仍然向下方坠落,或许人在生死关头,所有的潜能都被发而起,唐猎一把抓住⾝边的树枝,树枝因为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再度断裂,唐猎再次抓住下方的树枝,方才止住下坠的势头,此时他已经完全放开了墨无痕,反倒是墨无痕用双臂牢牢抱紧了他的⾝躯。

 两人向下望去,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距离崖底仍然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他们的⾝体随着松枝上下起伏,唐猎背后的创口鲜⾎仍然在不断的涌出,整个背脊都已经被鲜⾎沾,他強忍着没有昏过去,抬头向上张望,上方云雾萦绕,本看不清崖顶,如果不是这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大巨‬松树,两人早就已经跌得粉⾝碎骨。

 唐猎的体力随着大量的失⾎不断下降着,他手臂的力量就要无法承受墨无痕和他的重量,他怒视墨无痕:“为何要害我…”他的声音嘶哑而虚弱,中气明显不⾜。

 墨无痕轻声叹道:“我…是无心…”

 唐猎猛然放开了一只手掌,改成单手握住松枝,墨无痕吓得一声娇呼,紧紧抱住唐猎的⾝躯。

 唐猎惨然笑道:“今⽇你要不说个明⽩,我便拉着你一起摔死!”

 墨无痕用力咬了咬樱道:“死便死,你当我怕了你吗?我死了没什么遗憾,只可惜有人到死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唐猎神情一黯,墨无痕的这句话重重戳中了他的软肋,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样死去岂不是天大的遗憾。

 墨无痕看出唐猎內心已经有所松动,轻声道:“我们先离开这里,然后我将你的事情慢慢告诉你怎样?”

 唐猎缓缓点了点头,其实他的体力已经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低声道:“你先爬上去吧。”

 墨无痕看了看唐猎,却见他嘴发⽩,显然是失⾎过多引起,內心中没来由感到一阵愧疚,竟然不敢再看唐猎的目光。

 墨无痕沿着唐猎的⾝躯向上攀援而去,很快便攀上松枝,她向树⼲挪动少许距离,冷冷道:“你还是那么相信别人,难道你没有想过,我本不会让你活下去?”

 唐猎淡然一笑,他虚弱道:“我知道你定然不会放过我…可是…我已经无力爬上去了,又…又…何必抱着你…一起死…你既然这样恨我,想必我过去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今⽇我死了…便将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吧…”他无力的闭上眼睛,轻声道:“我很累,再也不能支持下去了…”他的手缓缓放开了松枝,⾝躯向下滑落。

 墨无痕抢在唐猎⾝躯落下之前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尖声道:“我没让你死,你不可以死!”眼圈竟然不自主的红了起来,唐猎此时已经昏了过去,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墨无痕将唐猎的⾝躯缓缓拉了上去,却见唐猎牙关紧闭,整个人宛如死去一般,探了探鼻息发现他仍然有微弱的鼻息,这才放下心来。

 环顾四周,云雾越聚越多,天⾊也渐渐黯淡了下来,原本晴朗的天空竟变得云密布,看来一场山雨就要来临,墨无痕空有一⾝的艺业,在这绝岭之上却无法施展,唯有等待他人的救援。

 目光所及却见巨松扎的地方有一处凹⼊崖壁的石窝,想来那里能够遮蔽风雨,墨无痕小心翼翼的拖着唐猎向石窝处挪去,还没等来到那里,空中便飘起雨来,墨无痕素来坚強,可是此时沦落到这种境地也不噤潸然泪下。

 好不容易将唐猎的⾝躯拖到石窝之中,空中一道霹雳闪过,劈打在松枝之上,竟然燃烧了起来,石窝狭小紧紧能够容纳一人立⾜,眼看那松树整个燃烧起来,就要燃烧到他们所处的地方,墨无痕黯然叹道:“难道这一切都是报应?”

 唐猎此时似乎有些反应,他缓缓增开双目,看清眼前的情形內心不由得一惊,⾝躯稍转,险些从石窝中掉了下去,幸亏墨无痕及时将他扶住。

 唐猎刚想说话,又感到一阵头昏目眩,脑袋‘咚!’地一声撞在后方石壁之上,竟然又晕了过去。

 墨无痕听得清清楚楚,唐猎脑袋撞在石壁之上发出的声音仿佛是中空,她将唐猎的⾝躯挪开少许,用手掌在石窝內的石壁之上轻叩,发出咚咚之声,后方果然是中空,心中的惊喜非同小可,她全力一掌击打在石壁之上,眼前现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此时火势已经烧到树⼲,很快就会蔓延到他们的⾝边。

 墨无痕先挪开唐猎的⾝躯钻了进去,然后又将唐猎的⾝躯拖了进去,她的目力很快便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这石洞里面十分宽敞,空气也没有想象中污浊,将唐猎安放于地面之上,她又爬出洞口,折下燃着的松枝进⼊洞內,却见洞內的墙壁之上绘有不少的图案,这里显然并非天然形成,而是有人在此斧凿而成。

 墙壁之上每隔一段距离设有铜制壁灯,內有鲸油作为燃料,墨无痕利用松枝将之点燃,整个石洞顿时变得明亮了许多。

 总算暂时脫离了险境,墨无痕透过破裂的洞口向外面望去,雨越下越大,整个天地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处在这⾼崖的石洞之中,不知何时才会有人相救。

 墨无痕的目光落在唐猎⾝上,唐猎周⾝的⾐物都已经被鲜⾎浸透,墨无痕连自己都想不通当时为何要一剑刺杀他,即便她不动手,唐猎⾝中慢毒药早晚都会毒发死去,这样的行为有画蛇添⾜之嫌。可是刺杀唐猎之后,自己刚刚却又将他救起,前后之矛盾在自己有生以来从未发生过。

 墨无痕心中默默道:“我为何要救他?难道是出于心中的愧疚?”她随即又迅速否定了这个念头,重新菗出短剑,缓步来到唐猎⾝边,举起黑⾊短剑,下定决心向唐猎的咽喉缓缓刺去,剑锋即将触及唐猎的肌肤,却看到唐猎憔悴的面容,內心又感到一丝不忍,拿起短剑将唐猎沾満鲜⾎的⾐衫割裂开来,只见唐猎后背之上短剑刺⼊的伤痕触目惊心,鲜⾎仍然没有彻底止住。

 墨无痕咬了咬樱,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从间取出一个⽟瓶,从中倒出一枚绿⾊药丸,碾碎后敷在唐猎的伤口上,说来神奇,不断流出的鲜⾎遇到绿⾊粉末之后迅速凝结,很快鲜⾎便已经止住。

 伤口虽然已经止⾎,可是唐猎因为失⾎过多,并不能立刻醒来,墨无痕静静在他⾝边坐下,望着唐猎那张既陌生又悉的面孔,想起和他之间的种种恩怨,噤不住发出一声轻叹,黯然道:“唐猎啊,唐猎,我是究竟是该杀你,还是该救你?”她的目光忽然被唐猎间悬挂的一物所昅引,这是一枚黑⾊的乌木令牌,她轻轻将之摘下,当她看清上面铭刻的墨字之时,樱不噤颤抖了起来,虽然墨无痕早就知道唐猎与墨氏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却从未想到过,唐猎竟然拥有钜子令,换句话来说,唐猎就是墨氏钜子,掌握着墨氏至⾼无上的权力。

 內疚与痛楚充満了墨无痕的內心,她颤声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唐猎仿佛进⼊一个漫长的梦境,朦胧中他的⾝体被撕扯成千片万片,撕裂般的痛楚‮磨折‬着他周⾝的每一寸神经,蓝⾊的火焰炙烤着他伤痕累累的**,他拼命挣扎,却无力逃脫,內心中一个声音在拼命嘶吼着:“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M.PinGgXs.COm
上章 医冠禽兽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