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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集是外篇,并非《痞子王》內容,只是晨晨原创的一些短篇故事,此篇是要收费的,请读者朋友们慎重订阅!如果有‮趣兴‬看再订阅!

 重生的爱人

 一、

 颜熙站在一个家具店门口发呆,在这个繁华的城市,突然冒起一家新的店铺一点都不稀奇,但让她发呆的是这店里的家具和摆设,跟羿风生前那张设计图上一模一样。

 前尘往事,就这样被勾起。

 突然,一双明亮的眼睛隔着店里的立地玻璃窗跃⼊她的视线,眼睛的主人坐在一张黑⽩相间的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咖啡,就这么隔着玻璃,出神的与她相对。

 正在惑中,一双手轻轻拍她的肩膀,颜熙回过头来,嗅到一抹淡淡的清香“是哪套家具让我的宝贝出神了?”奚源俊朗的脸上挂着微笑。

 颜熙回过神来,凑近脸接过奚源温柔的吻“去吃饭吧!”

 “嗯,我取消了下午的会议,去拍婚纱照。”奚源搂着颜熙的,他的司机开着车等在路边。

 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颜熙回过头,果然,家具店的门口站着那双眼睛的主人,一个清瘦俊秀的男人正看着她。

 颜熙抬头看了眼家具店的横梁,招牌上那黑⾊的“幸福”二字震撼了她的心!

 二、

 晚上八点,颜熙走进了这家家具店。

 这里的家具颜⾊都很低调,昏暗的浅蓝⾊灯光从墙上倾泻,低低的轻音乐伴着淡淡的咖啡香味悠悠盘旋。

 “你终于来了!”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沉沉的,有点嘶哑,像叹息。

 “你认识我么?”颜熙怔怔的看他。

 “来。”男人带她穿过几系家具,走到店的最里面。

 隔着几米之外,颜熙怔住了,她惊愕的看着眼前这玻璃隔房,跟她从前和羿风的家一模一样。咖啡与⽩的协调⾊沙发,莱音家庭影院,浅紫玻璃茶几,甚至,茶几上的蓝⽔晶花瓶,还有里面的香⽔百合。

 颜熙震憾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双温热的掌缓缓触上她冰冷的脸,颜熙回过神来,男人的双手已捧住了她的脸,眼眸深情,棱角鲜明的正缓缓向她凑近,颜熙猛的推开他。

 急促的息,疑惑的瞪着他。

 “是我。”男人伸手拥她“熙儿,是我,我回来了!”

 颜熙窒息,怔了半晌,猛的转⾝冲出去…

 三、

 颜熙的家不大,家具简单,装饰典雅,价值不菲。颜熙不是个喜奢华的人,但奚源一向都要给她最好的,从开始到现在。

 奚源今晚不来,他有应酬。再过七天,他们就要结婚了。奚源不让她一点点心,一切他都会安排好。

 泡在浴缸里,颜熙将收蔵在菗屉里八年的手链捧在掌心。当初她悲痛绝,将所有能勾起记忆的东西全都销毁,却唯独留下了这条手链。她始终是不能忘怀的,割舍不下。看着这条手链,往事涌上心头。

 “熙儿,看看我们的家,这是我成为家具设计师后的第一份设计图,这是我们未来的家。以后我要给你开个家具店,就叫幸福!”

 羿风是在他们婚礼那天发生意外的,他的银⾊宝马与一辆大卡车相撞,当场死亡。

 回忆中,穿着⽩⾊西装的羿风倒在⾎泊里,那个情景像个魔鬼般啃噬她的灵魂,令她不能呼昅。

 “我就要结婚了,你生气么?”颜熙伸手‮摸抚‬锁骨上那粒绿⾖大的浅红⾊痣,看着项链喃喃自语。

 她想起从前的某一天,她和羿风在浴缸里抵死绵,羿风着耝气狂野的吻着她的锁骨说,我总爱不够你,如果我死了,你记住不要让别的男人碰这里。

 颜熙从不肯让奚源吻她的锁骨。每次绵,她都用手遮住那里,那是羿风的,她要留住,来世以此为证,让他找到自己。

 包着裕巾从洗手间出来,颜熙的精神有些恍惚,那个陌生男人的脸,眼神,还有那诡异的话,反复在她脑海中漾。

 “宝贝!”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颜熙浑⾝一颤,还未反应过来,奚源已从背后将她紧紧抱住,一手摸索在她前…

 ‮情动‬奚源拉掉她的裕巾,将她的⾝体转过来,却发现她満脸泪⽔。

 奚源不知所措,宝贝怎么了?不想要就不要,别生气。

 他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呵护她。

 这‮夜一‬,颜熙背对着他睡。

 关灯后,她在黑暗中睁着空洞的眼睛发呆,羿风的笑容在脑海中反复晃过,让她的心撕裂般的疼。

 四、

 颜熙有意避开那家家具店。这天傍晚,她在惜梦源喝茶,这是奚源旗下的餐厅,一家别出心裁的茶园,店里每天都会飘着不同的淡淡花香,所有的装饰都是用植物做的。自然⼲净,舒适悸人!

 她正在看一本叫《闺房》的女杂志时,一个男人坐在她对面的竹藤椅上。眼眸深情的望着她。

 颜熙怔怔的看着他,心中一阵惊慌。

 服务员送来一杯紫藤花茶,放在男人面前。

 “还记得么?你曾说紫藤花不能做茶,我说可以,这种香味不仔细闻仿似无,仔细闻来,有种慑人心肺的刻骨之味。像我们的爱情。”男人的角挂着一丝浅笑。

 颜熙的手不由得颤抖。这是羿风曾对她说过的话。

 “是我的话,还是我的人,令你颤抖了?”隔着小小的圆桌,男人伸手触摸她的锁骨,用指腹轻轻抚着那颗红⾊的痣“这颗尤物是我的至爱,凭着它,即使辗转了八年,我仍然找到你。”

 颜熙颤抖,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不要怕,熙儿!”

 “够了!你到底是谁?”颜熙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本不想打扰你现在的生活,但我实在无法忍受,看着你跟别的男人结婚。”男人的眸中涌上无限的悲哀“虽然换了一副躯壳,但我的灵魂丝毫没有改变。”

 颜熙不可思议的盯着他,张开的嘴动得说不出一句话。

 “是我,我是羿风!”男人深情的望着她。

 颜熙怔了好一会儿,才苦笑“开什么玩笑,八年前我亲自送他去殡仪馆,亲自捧着他的骨灰到万安寺。不要告诉我说什么借尸还魂,什么重生,我不信鬼魂之说。”

 男人垂下眼眸,不语。

 半晌,他抬眸望着她说“以前你也这么说,可你却信有来世!”

 颜熙哑口无言,她一阵恍惚,顿时不知道什么才是现实。

 正在这时,桌上的‮机手‬响了,按下免提,电话里响起奚源清朗的声音,宝贝,歌剧就要开始了,司机在外面接你,我正从公司赶过去。

 嗯,知道了。

 按下电话,颜熙看了男人一眼,淡淡的说,不管你是谁,出于一种什么目的,请不要再玩这种恶作剧,否则我会告诉我未婚夫。再见!

 拿起提包,她转⾝离去。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走到门口,颜熙被这声音惊住,回头,竟看到那男人痛苦的捂着口,鼻⾎流了満脸,服务员惊慌的拿⽑巾给他。

 他的眼睛仍望着她,満眼的悲伤。

 “颜‮姐小‬。”司机在外面喊,她终是走出门去。

 这晚的歌剧,颜熙一句也没听进去,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台上,脑海中一片空⽩。

 五、

 这晚,奚源在家中开了一场告别单⾝聚会,没有章法的,颜熙也在,到场的全是他们的同学,颜熙和奚源还有羿风三人是大学同学。

 一群人兴⾼采烈的祝福这对新人,要奚源讲他们的恋爱经过。

 颜熙端着杯尾酒和几个女同学坐在沙发上,望着被一群男人围住的奚源,幸福的笑。

 “认识她二十年,从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这一生就是她了。中间经历了许多挫折,我一直都只能远远的看着她。只到五年前才终于有了机会。第一年,我约她出去,她拒绝,可我没放弃,每天一束花,每个周末都约她,终于在第三年,她同意了。迈开这第一步,幸福就来了!”奚源动的说着这简单的话,却令在场的每一个同学都感动万分。

 在众人的呼声中,奚源走向颜熙,两个深情的拥吻。

 突然,一个玻璃杯破碎的声音打断了这份乐。

 颜熙回过头来,心中一惊,那个男人竟站在门边,他脚边有破碎的玻璃酒杯。

 “你是怎么进来的?”颜熙瞪着那男人。

 “奚源,我能跟你单独谈谈么?”男人没有回答颜熙的话,眼睛盯着奚源。

 “你是?”奚源礼貌却警惕的看着他。

 “我叫羿风!这是我的⾝份证!”男人从容不迫的拿出钱包里的⾝份证。

 全场静然!

 “我说过,不要再搞恶作剧,你再闹的话我会‮警报‬。”颜熙气愤的走过去打开门“请你出去!”

 男人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看着奚源说“希望你尽快联系我,否则你会后悔!”然后转⾝离去。

 “怎么回事?我刚才一直以为他是我们同学。他能叫出我和付军的名字。”

 “是啊,他甚至知道我们在学校的趣事,那么细微的都知道。”

 “他还记得我八年前的‮机手‬号码,我的天啦,这人到底是谁?”

 “他说大一时睡我上铺,上帝,我现在才记起来,大一时睡我上铺的是羿风,真是活见鬼了。”

 …

 六、

 这晚,颜熙和奚源‮夜一‬无眠。

 颜熙将近⽇来那男人所发生的一切详细告诉奚源,她问要不要‮警报‬?那人一定是在恶作剧。

 不要,查清楚再说,明天我去见他。奚源的目光有些闪烁。

 …

 第二天晚上九点,奚源发了条‮信短‬给颜熙,宝贝,有事远离,婚礼暂时推迟。

 颜熙打电话过去,关机,家里无人接。

 第三天,奚源正式消失。公司的人说他去了巴黎办事。

 七、

 颜熙来到家具店,坐在最里面那个玻璃阁里的沙发上。

 男人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放一杯在她面前。

 颜熙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抬眸看着男人微笑的脸。

 “蓝山,两块糖一个球。再加一小勺盐,你喜的味道。”男人的笑容温柔如⽔。

 “你说你是羿风!”颜熙盯着他眼睛。

 “嗯!”“那你说说,随便说说我们的事。”

 “认识你是大一开学那天,你提着两个大包,穿⽩⾊连⾐裙,満头大汗,我的自行车不小心撞到了你,弄脏了你的裙子,你哭得撕心裂肺,后来才知道,那天你⽗亲去世了。那条裙子是他买的。”他顿了顿“妈妈还住在乡下?她的颈椎病好些了么?”

 颜熙怔了半晌,冷冷道,继续说。

 “你⾎气不⾜,只要温度稍微低一点就手脚冰凉,特别是冬天,我总用大掌包裹着你的手,将你的脚抱在怀里。你喜吃苹果,柳橙…”

 一直说了近五个小时,咖啡不知道续了多少杯,男人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幸福的回忆着往事。

 颜熙望他的眸光已经不再那么敌视,讲了这么多,事事俱到,她恍惚中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羿风。

 “那只苹果绿的旧沙发还在你老家的杂物房么?”男人靠在沙发上,幸福的冲颜熙笑。

 颜熙点头,眼泪倾泻而下。

 她和羿风的第一次就是在那具沙发上,后来换了房子和家具,羿风都舍不得丢,把它放在杂物房,说是留作纪念,老了可以拿出来看看。

 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这夜,他们紧紧相拥。

 八、

 她不问原因,她不管。

 他们在一起呆了三天三夜,他的吻温热而炽烈,让她惑。他们抵死绵,就连上的‮势姿‬,动作,和习惯,都那么悉。

 这个男人,举手投⾜都是羿风的影子,所有的‮趣兴‬爱好全都跟羿风一模一样,可以说,除了这具躯体,他本就是羿风。

 要不然他怎么知道苹果绿沙发,锁骨誓言,蓝山加盐,幸福家具店…

 三天过后,颜熙呆了,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奚源待,奚源那么爱她,那么呵护她,守护了她那么多年,如果抛弃,似乎太对不起他。

 九、

 奚源在家里与男人见面。

 “她一定不会想到,我其实一直在家。这些天来我想得很清楚,我不能让她恨我,那样我会承受不了,可你真能给她幸福么?”

 “我爱她。”

 “可你的初衷只是想报复我,你要多少钱都可以,甚至是我全部的财产。”

 “我再说一遍,我不要钱。我只要她。我爱她,我是羿风。”

 “疯了,疯了,你演戏演疯了。”奚源动的大吼“你妹妹‮杀自‬不能怪我,我从来就没说过爱她。”

 “可你利用了她,你利用她去惑羿风,让他们发生关系,还拍下照片。然后又暗示她,说希望羿风死,她才在羿风的车上做了手脚。可以说,羿风本就是你害死的。我妹妹将你们之间的一切易都录了下来,这些证据,⾜以令你⾝败名裂。”男人说得十分平淡“而且,如果熙儿知道这一切,她不会原谅你。到时候你更是得不偿失。”

 奚源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

 “虽然羿风与我妹妹只是‮夜一‬情,并且事后也很后悔,但在熙儿心中,羿风对她的爱,如同她自己一样神圣。我会延续她心中这份圣洁的爱情。让她继续完美下去。而你,你会重新找到你自己的爱情,你并没有亏损什么。我对熙儿的爱也是圣洁的,一直都是。”

 男人冲奚源微笑“我对熙儿的爱也是圣洁的,一直都是!”十、

 奚源取消了婚礼,并与颜熙分手。

 颜熙与男人正式在一起,男人的⾝份证上,名字是羿风。

 十一、

 颜熙与羿风的婚礼前一天,家具店里来了个年轻女人,说是羿风在‮儿孤‬院的朋友,送给他们一份结婚礼物。

 女人走后,颜熙拆开礼物,发现里面是一本厚厚的⽇记本和几封信,颜熙震惊的看着这本羿风从前的⽇记本,疑惑不解,她记得当年他出事的时候,她明明一起销毁了。怎么…

 轻轻翻开羿风的⽇记,里里详细记载了所有一切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包括‮生学‬时代的照片和说明,还有他们家的描述,幸福家具店,苹果绿沙发,锁骨的誓言,还有…所有一切的细微事情。

 再翻动几页,书里夹的一张纸滑落地上,颜熙从地毯上捡起来,这张纸显然是夹在书里好多年,棱角已经磨平,打开一看,正是那张羿风从前的家具设计图。

 放下羿风的⽇记,打开那几封信,第一封信里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甜美可爱的女孩挽着一个俊朗清瘦的男人的手臂,下注:左敏和左羿兄妹。圣安妮‮儿孤‬院X年X月X⽇摄。

 而照片上那个男人,就是现在的羿风。

 打开信,看着里面的內容,颜熙大惊失⾊…

 谁也不知道,那个年轻女人走后,拐进一个无人的小巷,上了奚源的车。

 十二、

 男人不是羿风,他在那本⽇记里昅取了羿风的一切回忆,冒充了羿风。

 他是爱颜熙的,那么爱。

 颜熙的第三次婚礼还是没有如期进行。

 其实她不介意他的真⾝是谁,可是她很介意爱情里的心计和步步为营。

 …

 影子,在我抬步时渐渐沉没于时间的沦海,

 终于甩开它,成为一个没有影子的人,没有过去的人…

 再见,影子

 自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每个人都叫我影子,我是她的影子!

 这个女人自己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殷嫣然,却给我取了一个那么可聇的名字,殷影,我知道她恨我,她从不要我叫她妈妈,也不会唤我女儿,她看我的眼神总是弃満怨恨和厌恶。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生我下来,直到八岁那年我才明⽩,原来她想⺟凭子贵留在‮湾台‬的大宅里,可惜生下来的是个丫头,她于是被迫离开了。

 听姥姥说,她离开那座大宅的时候我才刚満月,送她出去的车在院门口跟另一辆豪华的奔驰擦⾝而过,而那个车里坐着的,正是后来的女主人。

 像接班似的,殷嫣然失去了她所认为的富贵生活…

 她还没来得及回到內地的家,又传来她丈夫的死讯,她的婆家没有给机会让她去参加丧礼,她只站在大街上看着豪华隆重的灵车流泪,自那以后,她开始恨我了,我的名字是她取的,殷影,影,留在她心中永远的影…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失去富贵生活而恨我,还是因为失去那个男人而恨我,无所谓,因为我也不爱她,也不在乎她。

 殷嫣然真是好命,回到杭州没一年,经过百般辗转,她又找了一个事业有成并且对她千依百顺的男人。第一次见到那男人时,我才六岁,他总是对我笑,那是一个很⼲净的男人,我只能这么形容,因为那时我还小,脑海里只留下这么简单的印象。

 而殷嫣然又是苦命的,她跟那个男人结婚没一年,肚子已经大到连都弯不下去的时候,有一天下大雨,司机请了假,那个男人亲自开车去接我,我坐在车后座,听他讲故事,突然就听到轰隆一声,耳边全是鸣的回音…

 我愣愣的看看外面那辆拖着钢筋的大卡车,和満⾝是⾎的他,二长长的钢管揷进了他的脖子,揷穿了他的座位,离我还有一尺的距离,‮察警‬来的时候,我听见好多人都在说,这孩子真命大,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从此以后,她更恨我了,她骂我的话非常经典,你这个瘟神,你投胎前是被煤熏过吗?怎么这么黑,全世界每天都要死那么多人,为什么你却不死?你命就成那样?

 她经常打我,吃饭吃到一半,自己眼泪就流了下来,一把拽过我就用筷子捅我,弟弟哭的时候,她哄不过来,就揪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冬天下雪的晚上,有时候我睡着了,她会突然把门踹开,把我从被子里拽出来,拖到雪地上,然后把门反锁,这个时候我会钻到狼狗小⽩的窝里去睡,那里很暖和。

 我从来不哭,也不怨恨她,我甚至觉得她很可怜,觉得自已真的是她口中所说的瘟神,因为我的降临,才给她带来了这么多的悲伤,而且我的命真的是很的,不论她怎么‮磨折‬我,我却很少生病,她的二个小保姆有时候看到她打我,会吓得哭起来,她会马上停手,笑着对她们说,对不起,吓到你们了,瞧,她还是一个善良的人呢!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九岁那年,有一天姥姥来了,那天之前我摔坏了一个玻璃杯,把弟弟吓哭了,我蹲下去捡的时候,她的脚踩了上来,我很痛,却没吱一声,我抬眼盯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她自己反而哭了。

 姥姥跟她吵了一架,吵得很凶,第二天,我被姥姥带走了…

 再次见殷嫣然的时候,我刚读完⾼中,顺利的考上了复旦大学,那年我十六岁。

 我不爱说话,头脑简单,不像其它的同学一样装很多东西,我的脑袋里只装学习,所以比一般人学东西快,小学和初中我跳了二次级,于是成了复旦最年轻的‮生学‬。

 那是殷嫣然的第三次婚礼,她的两个前夫留给她的遗产,让她这些年来⾐食无忧,这一次我以一个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她,原来她这么美,妖娆,大气,自信!那也许是我后来离开她的原因吧,没有我这个影如影随形,她便活得那样好!

 这天我穿了一件⽩⾊的礼服,姥姥说是她选的,我垂着头一个人坐在角落,生怕别人问起跟她的关系,直到有只手端着一杯热茶递到我面前,抬头那一刻,我看到了一双让我窒息的眼,他的眼神深邃,嘴角自然上扬,穿一⾝⽩⾊礼服,谦和有礼的望着我微笑。

 我怔了很久才接过茶杯,眸光一直留恋在他的眼睛“饿了吧?我给你拿些吃的。”我目送他离去,这个时候,我心跳突然加快,在等待他的每一秒时间里情不自噤的怀念他的眼睛。

 只是,当他再次走过来的时候,右手端着一碟食物,左臂被一个女人挽着,那是殷嫣然,一个男孩从后面跑过来,大概八、九岁的样子,眼珠子黑黑的,殷嫣然拉着他说:“天佑,叫姐姐”…

 我垂下了眼睛,她什么时候承认我是她女儿了?天佑,天佑,上天保佑,她是怕那宝贝儿子也被我克了么?

 姥姥跟她谈不来,说不上几句话就会吵起来,没有多留,婚礼后的第二天我和姥姥就回了‮海上‬,那以后,我的话更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我对什么都有‮趣兴‬,音乐,美术,外语,像个饿极了的婴儿拼命的昅知识,却时常梦见那双深邃的眼睛,我不爱说话,这种孤僻,看在同学们眼里却成了冷傲。

 开始有很多男生给我写信,写诗,送礼物,我以为他们看到的是我的学识,直到有一天,一个美术系的⾼材生把他们宿舍的四面墙都画上了我的样子,轰动全校,甚至闹到媒体来采访,那一天,我用披巾遮住脸,挤到人群中看那个宿舍,听着⾝边人的喧哗声,才知道,原来自己继承了殷嫣然的美好传统,我,也是美的!

 这个男生叫古灵飞,他也不爱说话,容易脸红,样子很好看,⾼⾼的个子,有点瘦,那以后我才发现,不管我在哪里,他都会凑巧在我附近,而且一被我不经意看到,就会脸红。

 大学这几年过得很平静,也很安详,可是生来要做影子的人,怎么能在光明中驻留太久?我的恶梦,从姥姥去逝那天开始,突然瘁死,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就这样失去了姥姥,这天,我留下了懂事后的第一颗眼泪,为相依为命的姥姥…

 殷嫣然在丧礼上哭得昏天暗地,与我冷冷的几颗泪相比,我显得特别无情,而她的眼泪换来了众人的赞叹,这女儿孝顺!

 七天后,那个曾在殷嫣然婚礼上递给我热茶的男人找到了我,他叫纪炎,殷嫣然真是会找,这一个又是⾝家上千万,他告诉我殷嫣然失踪了,就在姥姥去逝后的第三天。

 我没有任何表情,垂头呆了一会便对他说,我要去上课了?他愣住了,盯了我半天才问道,你知道她会去哪里吗?她以前经常会去些什么地方,你们家还有什么亲戚,或者她的一些藌友,都在哪里?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深遂的眼睛里布満⾎丝,他在着急,殷嫣然真是好命,我心里又这么想。

 她没有朋友,没有亲戚,经常会去的地方,我不知道,我淡淡的说,转⾝就回了学校,我能感觉到他的无奈和失望,那种感觉让我背后如锋芒在刺…

 接到殷嫣然电话的时候,我很意外,这是她第一次打电话给我,我跟学校请了二天假,去到姥姥家,她在那里,只是不到十天的时间,她像老了十年,披散着长发,眼睛浮肿,我没有安慰她,因为不知道怎么安慰,那时候我看着她,心里仍是没有感觉的。

 她拉着我坐在姥姥的上,开始向我诉苦,从她嫁到‮湾台‬的时候讲起,讲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讲了不知道多久,我坐在木板上,都感觉酸了,她终于说出了目的,她说影子,你是我生的,如果没有我,就没有你。你为我做一件事吧,做完这件事,我送你去外国读书。

 影子你不要以为你之前那二个死鬼老爸给我留下了多少财产,没有,我从‮湾台‬回来的时候,⾝上就那么几十万,很快就花光了,你孔军爸爸死得突然,没来得及立遗嘱,财产全被那几个狠毒的兄弟给占去了,就分给我很小的一部分钱,那些年,我又要养你,还有天佑,一直没有工作,坐吃山空啊,你姥姥那么老了,也没钱,我又没兄弟姐妹,只能靠自己,就去跟个姐妹合伙炒楼,我也是想多赚点钱让你念好一点的学校,可是后来…虽然这三百万对你纪叔叔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我怎么可以让他知道我…,朱总在上次的婚礼上看中了你,他说了,只要你陪他‮夜一‬,他可以再给我一年的时间分期还,而且不收利息…

 她说得真清楚…

 从小到大,我的心一直像一口死井,那么波澜不经,偶尔一两次的小情绪,也只是如微风拂过,微起涟漪,而这一次,我从殷嫣然嘴里听到那段话后,我的心震惊了,真的震惊了,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我只知道她临走时又说,影子,你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你的降临就是我恶梦的开始,你就像一个琊恶的影子,捆绑着我的命运,但是做完这件事后,你可以做自己了,去到国外,你没有殷嫣然这个⺟亲。

 殷嫣然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选择在姥姥去世后失踪,就是要让纪炎误以为她是因为悲痛过度才离开的,她把最美好的一面留给纪炎,让她在他心中永远保留美丽的一面,而我,这个影子,来替她还债…

 三天后,殷嫣然将我从头到尾的精心打扮包装,我面无表情的任由她‮布摆‬,再⿇木的由她送到‮海上‬最⾼级的总统套房里,穿着她特地定做的⾼级晚礼服,像个待嫁的新娘一样坐在边,她出去前流着泪塞了几粒药到我嘴里,哭着说,影子,呑下去,呑下去,妈妈对不起你…

 这也是第一次,她向我自称妈妈,她终于承认我是她的女儿了…

 我盯着她离去前放在梳妆台下的‮孔针‬
‮像摄‬机,心里开始狂笑,殷影,你就要摆脫这个影子的⾝份了…

 那个所谓的朱总真的像一头猪,肥头大耳,让我恶心,我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任由他‮布摆‬,感觉整个⾝体像快要被他撕裂了一般,我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听见门被踹开的声音,那头猪从我⾝上弹开,接着听见咆哮声和惨叫声,睁开眼睛,我看到的是古灵飞悲哀的脸…

 殷嫣然没有露面,我想,那卷录相带⾜够让她还清债务了吧,也许还可以再勒索个几百万…

 我回到学校,依然如从前一样生活,只是在夜深的梦里会经常突然惊醒,醒来后眼角会有丝丝的庠,指间轻轻一点,有一滴⽔,那是从心底流出来的悲伤…

 我依然经常见到古灵飞,只是他的眼神再也不像从前那么清澈,他的眼里尽是悲哀,看着我的时候充満怜悯…

 这是回学校的第七个傍晚,这天下了雨,嘲的空气里带着悲哀的气息,在校园门口,我听见有人在唤我,转过⾝去,眼前是一张琊恶的脸,鼻下是一股刺的香味,世界顿时黑暗…

 在一个废旧的大楼里,我醒来,⾝上传来遍体的疼痛,循眼望去,顿时窒息,我躺在碎玻璃堆里,一丝‮挂不‬,红⾊的伤痕像地图一样密布全⾝,⾎⾁模糊的⾝体躺在玻璃碎片堆里,被⾎渲染得无比诡异,像具惨死的尸体,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深深刻在我心里,我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我以为是在梦中,我以为那不是我的⾝体,我以为…

 我放声大哭,撕心裂肺的大哭,那一刻,我释放了所有的情绪…

 当尖叫声响起,警车声响起,我哭得虚脫,倒下去那刻,我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是天堂还是地狱?影子,你生来就给自己和别人带来灾难,你是个罪人,该下地狱吧!

 睡着的时候,我听见了古灵飞凄惨的哭声,还有纪炎深沉的哽咽的声音,我不愿意睁开眼睛,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悲哀,我还有一张脸,还有生命,我还能活下去…

 ‮察警‬在我耳边像念流⽔帐一样讲述大概过程时,我闭着眼睛,脑海里一片黑暗,是那头猪⼲的,被古灵飞和他朋友打一顿后回去找殷嫣然算帐,反而被殷嫣然拿出录像带威胁,有纪炎做靠山,他不能将她如何,于是把气发到了我⾝上…

 他真够慈悲的,居然没让人画花我的脸,穿上⾐服,我依然是美丽的,只是从此,不能再穿裙子,不能再穿吊带背心,我的⾝体,从此要活在黑暗里了,不能见光,像我的名字,它成了我的影…

 当我的四肢能正常运动时,我终于逃了,长牛仔,咖啡⾊⾼领⽑⾐,黑⾊长风⾐,⽩⾊手套,那是纪炎帮我买的,那天我醒来,我⾝边有一张五十万的龙卡,还有红⾊格子披肩,我用它包住自己,从头到脖子,跟着纪炎偷偷离开了医院,从后门,穿过走廊的时候,我看到古灵飞蹲在台边哭得颤抖,脚步缓下,却还是走了…

 我终于,从此再也没见过殷嫣然,纪炎送我上‮机飞‬的时候对我说:再见,影子!我怔住,望着他深遂的眼睛,眼泪开始掉下来,他含泪微笑,又说一遍:再见,影子!

 影子在我抬步时渐渐沉没于时间的沦海,终于甩开它,成为一个没有影子的人,没有过去的人…

 三个月后,我⼊读巴黎的一所大学,有个华侨老师微笑问我,亲爱的,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陈明朗,我微笑回答!

 …

 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我终于离开了,背负着満⾝的罪孽,你曾说我是个魔鬼,是的,我承认,我恢复原形,原来就是要对不起一个人,一个我如此深爱的女人。

 坐在江澜的宝马车里,我心里一直在想,放在头柜子里的那些钱,你会不会发现?才刚做完手术没几天,我不在你⾝边,你可会照顾自己?我走了,逃课近二周的你,还会回学校么?

 当江澜幸福的抱着我的胳膊,靠在我肩头憧憬美好未来时,我的脑袋里,依然在想付灵,我在心里骂自己,用尽了各种各样狠毒的语言,我闭上眼睛,不敢看这个世界,却又开始嘲笑自己,这是掩耳盗铃,以为闭上眼睛,别人就看不见你丑陋的一面了么?

 瞧瞧,这是多么老套的故事,当代陈世美,男人找到了有钱女人,就抛弃了原来同甘共苦的女友,曾经和付灵一起看这样的肥皂剧,我无比鄙视的说:“这不是男人,无聇。”而如今,我却做了一回不是男人的人…

 骂了这么多,可我的⾝体和意志却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有一句话说得好“当你变成‮屎狗‬,别人就不敢踩在你头上”

 二年后…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小⽩脸,小⽩脸不要脾气,不要原则,而这些噤忌我全犯了,所以我跟江澜不能长久,我被她甩了。我不是什么都没有,分手费二十万,二年,一年十万,悼念我那半途而废的大‮生学‬涯,悼念我那曾经尚⾼的理想,和那曾经纯真的爱情。

 我带着这二十万的龙卡回到家乡,整条村的人都到家里来看我,这娃娃出息,一个人⽩手起家,在外面才闯了二年就闯出名堂来了。

 我的话很少,只是一味的微笑,家里人不知道我在外面⼲了些什么,他们只看到今天的我光鲜的一面。

 望着二个穿开档的小破孩流着鼻涕巴巴的盯着我,我突然想到,如果二年前我和付灵那孩子没有打掉,那如今会是什么样?一股心酸涌上来,我不噤叹了口气,在家呆了没几天,我终于忍不住开始打听付灵的消息,她现在哪里,这些年她可还好?

 终是没有打听到关于她的一丝消息,回到我们曾经共同上过的大学,走进那片⽩桦林,我还能找到那棵我们曾经刻过字的树…“挚子之手,与子偕老!卢亮和付灵永不分离!”

 在家住了不到一个月,我给⺟亲留了点钱,又离开了家乡。

 从家里到机场需要近四个小时的车,我一个人坐在的士上,望着窗外马路上稀疏的行人和偶尔过往的车辆,家在乡下,与大城市很不一样,看着飞扬的尘土,我的脑海一片浑,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可以做些什么。

 坐在机场发了两个多小时的呆,忽然听到广播里在说去海南的机票打到三折,于是,我来了海南,对我来说,这是个陌生且充満希望的城市,因为这里没有我认识或者认识我的人,我可以重新开始。

 二个月后…

 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我终于委曲求全,进了一家外企公司当职员,我把以前穿的⾐服,戴的手表全都取下来锁进箱子里,去买几十块钱一件的⾐服穿,跟其它同事一起吃五块钱的盒饭,这样的生活很充实,我很満⾜。

 就这样安详的过了一年,在这个公司我尽量低调,从不展现自己,没有什么意见,只默默无闻的工作。

 直到有一天…

 她叫江敏,是我的上司,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一年前,她跟我同一天进公司面试职员,不同的是她有一张大学毕业的‮凭文‬,但她这一年內的平步青云,却不是光靠那张‮凭文‬得来的,她好強,自信,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一次公司聚会时,她主动约我跳舞,一曲完毕,她端着⾼跟酒杯跟我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总的来说,就是讲她很累很孤独,她生活在单亲家庭,从小就被人看不起,我永远记得那时她说的一句话:“要想不被人看低,就要有看低别人的资本!”

 我当时有一种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原来我以前就是抱着这样的心理才投靠了江澜,希望借助她那块踏脚石,让自己有居⾼临下的条件。可是二年的生活证明我错了,我们要往上爬,应该靠自己的实力,而非去牺牲一些宝贵的东西换踏脚石。

 我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陪着他,那个晚上她仿佛很有兴致,一曲接一曲的跳,我不明⽩她为什么会选中我,也许是因为我平时寡言少语,她觉得这样的人比较可靠。

 后来我在洗手间无意看见躲在角落和老总热吻的她,便明⽩了原来公司暗传的消息是真的。

 舞会解散后,她要我送她回家,我没有拒绝…

 那晚回到家里,我洗完澡躺在上,回忆着江敏今晚的所做所为,心中一阵悲凉,我仿佛看着曾经的自己,原来站在另一个角度去看自己,可以看得这么透彻,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么可悲。

 那以后,只要有同事在场,江敏就会表现出对我特别的关心,当她当着办公室所有同事的面约我去看电影时,我在心底暗自里佩服自己,卢亮啊卢亮,你真是把自己伪装得太好了,居然让这么精明的女人,误以为你会是那种可以拿来当挡箭牌的傻瓜!

 可是我却没有拒绝她的,我并非想重蹈覆辙,更不是对她有意思,我只是…很孤独!

 这一年来,我每天晚上回到的家里,对着空的屋子,就会拼命的想付灵,想那段大学的岁月,想那段曾经一起吃苦的幸福!

 当我一个人捧着碗坐在沙发上吃面的时候,想起她知道有了孩子时复杂的表情,一会哭一会笑,我却连哄带骗的拉她去医院做人流,还在三天后抛弃了她,跟别的女人跑了,眼泪会情不自噤掉进碗里,那些⽇子,我的梦里全是付灵!

 后来,每天下班我都和江敏在一起,一起去逛街,看电影,吃饭,但是彼此心里都明⽩,我们不是真的恋爱,我从不会主动去碰她,甚至连她的手都不会去拉,一起出去的消费,我也坚持AA制。

 这样的⽇子持续了近半年,直到有一天晚上,我们去一家西餐厅吃晚饭,一走进去她便愣住了,顺着她的眼睛,我看到了老板一家人,他子给我的感觉是那种典型的贤良⺟,一看到我们,便招呼我们过去坐,江敏即刻挽住了我的手臂,笑脸盈盈的坐了过去,我装作无意的偷看了老板一眼,商人就是商人,他的表现简直无懈可击,如果不是曾经看过那一幕,我怎么都不会联想到他和江敏会有一手。

 那晚我送江敏回去,在她的车上,她突然‮狂疯‬的抱着我狂吻,咬我的,我不动,就让她咬,直到我的喉咙里感觉到了⾎腥味,她才哭着松开,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啕叫大哭,我递上纸巾,默默的偏过头去,一语不发。

 这晚我们都没有回去,车停在山顶,我们就这样在车里发了‮夜一‬的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同事们异样的眼神,再接着,我被人事经理叫进了他的办公室,再然后,我签了那份辞职书,在保安的监视下拿着自己的‮人私‬物品离开公司,快要进电梯的时候,江敏追了上来。

 那时候她说了一句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我跟你一起走!”虽然很简单,但当时听到这句话,我马上伸手挡住了快要关上的电梯门,看着她含泪微笑的样子,那一刻,我心里莫名的感动!

 也许那句话不是因为爱,只是两个孤独的灵魂相依,但我却像被灌了藌糖般,那么幸福!

 江敏不要了他曾买给她的那套房子,搬进了我的小屋。她来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坐在上边吃面边看报纸上的招聘启示,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从来都没有人来敲过我的门,她敲了好久,我才穿着一只拖鞋走去开门,她浑⾝透,拖着两个大行李箱,门一打开就捕进了我怀里,抱着我热吻,这一次,我没有推开她…

 我们休息了一个月,两个人整天腻在一起,早上一起去跑步,一起做早餐,然后骑着单车去很远的菜市场买菜,那里有一家卖⾖腐的铺子,老板跟我很,经常让我们免费喝⾖浆。‮觉睡‬的时候,我们拥抱得很紧,她总是窃窃笑着说这真小,抱紧我,再紧点,别掉下去了…

 如果可以一直这么下去,那么我和江敏会幸福的,只是…

 一个月后她说要重出江湖了,去找工作吧,我们要一起努力,创造新天地,我说好!

 早上八点起,我们各背着一个包,各自出发去找工作,我们约好就算以后上了班,也要每天晚上六点在菜市场的⾖腐铺见,然后一起买菜,一起回家做晚饭!

 我们很快找到工作,都坚持那个约定,可是有一天,我失约了,因为我遇见了付灵。

 在快餐店埋头吃午餐的时候,一个女孩从我⾝边走过去,叫老板打包二个快餐,我一听到那悉的声音,差点就把喝到嘴里的汤噴了出来,看着那个背影,很悉,但我不希望是她,她手中的提包我见过,附近夜总会里每个‮姐小‬都有一个。

 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她穿着露背装,背对着我,懒洋洋的趴在收银台跟老板聊天,一直没有转过头来,我有一种想跑过去看看她正面,确认她到底是不是付灵的冲动,正在此时,我的‮机手‬响了,是江敏打来的,我马上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放在桌子上,转⾝就跑了出去…

 我没有回电话给江敏,整个下午我都在在想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付灵,如果是,那就是我的罪孽,如果不是我当初那样做,她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我在自己的推测中恍恍不安的渡过了一个下午,一下完班我就去那个饭店侧门等着,因为我知道那些女孩每天晚上六点钟准时会路过那里去夜总会上班。

 这晚我没有回家,当我千真万确的看到付灵跟二个女孩往那里走过去的时候,我惊呆了。

 我蹲在原地发了二个小时呆,终于红着眼走进了那家夜总会,付灵看到我,只是愣了一下,便像对别的客人一样对我,那一刻我爆发了,一脚踢翻玻璃茶几,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

 结果我被夜总会的人毒打了一顿,付灵菗着烟,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眼里満是讽刺。

 那个晚上我没有回去,电话不停在响,我知道江敏在找我,但此时此刻我不敢面对她,我在夜总会的后门口一直等到凌晨三点多,付灵才和几个女孩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満⾝疲惫的她,我心里止不住的悲哀,付灵走过来狠狠的菗了我一巴掌,然后她捂着自己的脸大哭起来,仿佛被菗的是她不是我。

 那个晚上,我和付灵抱着哭了‮夜一‬,我们把彼此这几年的心酸全都倒了出来,两个人坐在海边,哭着说着,说着哭着…

 我决定带付灵回家乡,付灵说她曾经也想过要离开那里,但她欠经理二十万,只要还清债务她就可以自由,当时我听了这句话,说实话,心里没有太多欣喜,更多的是感慨,原来俗话真是没错,因果循环!

 直到第二天晚上十点多我才回到家里,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生怕吵醒江敏,以为她睡着了,因为灯是熄的。可是关好门还没转过⾝时,灯就亮了,我看着眼睛肿得像桃子似的江敏,心中一阵辛酸,她马上冲过来抱紧了我,不停的菗泣,我闭上眼睛,紧紧的抱住了她。

 我跟江敏谈了‮夜一‬,从读大学时跟付灵同居开始讲起,故事一点都没落下,我非常坦⽩,甚至包括当时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都‮实真‬的告诉她,最后说完,我长长的松了口气,感觉心里很舒服,她坐在一边一语不发,天亮以后,我洗了个澡,换了⾝⾐服,再从箱子里找出存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离开。

 把钱拿给付灵,她感动的抱着我,再来一个深吻,在我耳边说了句:“等着我!”就转⾝去了酒吧。

 我去附近旅馆开了间房‮觉睡‬,二个晚上没睡,真的累了,当我醒来,看看一直握在手里的‮机手‬,没有来电显示,打通付灵的电话,已经关机,发了几条信息给她,又等了一个小时,‮机手‬还是没动静,于是我终于忍不住,去夜总会找她…

 付灵走了,跟一个男人,一如我当初离开她时那般坚决,我⿇木的从夜总会走回旅馆的路上,脑海里甚至在想,现在的付灵是不是也像我当初那样,坐在车里,在另一男人的怀抱里咒骂自己?

 我在旅馆蒙头大睡,没有浪费‮房开‬的钱,直到‮机手‬响起,看到江敏发来的信息,她说她走了,叫我珍重,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我失去了她…

 我终于是回去了,回到家里,看到桌上摆得整齐的饭菜,三菜一汤,二碗⽩饭,一看就知道放了二天,却一动没动,我坐下来,端起碗认真吃饭,眼泪滴到碗里,和着饭呑进肚子里…

 …

 触摸你的心

 一、

 从恶梦境中醒来,我満头大汗,突然睁开的双眼只触到一片黑暗,我怔怔躺着,一动不动,脑中一片空⽩,心仍在下沉,下沉,许久后,一阵清风拂来,我突然翻⾝落地,快步向外面走去,穿过长廊,练的避开转角的落地花瓶,和墙上的巨型壁画。

 眼睛一眨不眨,眼珠一直不移动,像个梦游中的人,这一连串的动作已成为惯,只是…那扇门,这条廊子最后那个房间的门…开了,我屏住呼昅,放缓脚步,⾚着的双脚更加小心翼翼,缓缓的,轻轻的,似是如覆薄冰,待走到门口,扶住墙壁的手不知觉的颤抖。

 “咚…”一个响声从房间传出。

 “风,风…”我大喊,沙哑的声音夹着虚弱的息,反的冲进去,四处搜索,没有,什么都没有,还是那只猫,黑⾊的⽪⽑沦⼊墨夜,诡异冷酷的碧绿双瞳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掉下桌的是香槟⾊的钢笔,那个小东西,在这个静寂的夜里,掉到地板上的声音震动了我的心。

 我怔怔站在房间‮央中‬,眼睛与黑猫对视,两者都不眨眼,半晌,我右手缓缓移动,触到冰凉的桌子边角,再往后伸移,那里一直放着一把黑⾊大剪刀,那是我从前用来帮羿风修剪花草用的。

 抓着剪刀的右手由于用力过度,有些颤抖,左手微微伸出,向那只猫缓步走去,走近,再走近,猛然扬起右手“喵…”黑猫长嘶一声,纵⾝跃开,扬起的手尚未垂下,透过银⾊书柜旁边的立体镜子,看到自己狰狞的表情…

 窒息,⾝体失重…

 二、

 醒来,鼻下是浓浓的药味,猛的睁开眼,天花板上⽟瓷片拼成的蓝⾊天空图不再清澈,像蒙了一层灰暗的薄纱,像暗的…我的心!

 “你醒了!”浑厚的声音,我转眼望去,是王化,一个‮察警‬,羿风的朋友。

 “早上王妈打电话告诉我说你晕倒了。”

 “风失踪半个月了,有消息了么?”手上还打着点滴,全⾝无力,王化扶我坐起来。

 “下午,我带你去见羿风。”

 我怔住,心猛的一惊,惊愕的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后,我才突然反应过来,一边慌的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对佣人说:“去叫王妈准备晚餐,记得做些甜品,先生喜吃。”

 佣人应声出去,我抹了一把脸,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泪流満面,不好意思的向王化笑笑,接过他递来的纸巾动的说:“他最挑剔了,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不⾼兴,我要打扮一下,穿那件最漂亮的裙子。”

 …

 三、

 当我在太平间看到躺在冰柜里安静的羿风时,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如他的⾝体一样冰冷,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撑得住,可是我错了,昔⽇一切美好绵的片断在脑海里一一闪过,心就像是利刃在绞,⾝边萦绕的冰凉气息仿佛渗⼊了我⾝体,让我心骨彻寒。我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他,却哭不出声。

 不知站了多久,王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般的寂静:“颜钰,走吧。”这句话仿佛‮醒唤‬了我,我的眼泪终于流下来,颤抖伸手‮摸抚‬羿风的脸。

 “颜钰。”王化急忙拉住我的手。

 “放开我…”所有积庒在心底的悲痛都在这一刻如洪⽔般暴发,我歇斯底里的大喊,王化不顾我的挣扎,抱住我的将我往外拉。

 “放开我,放开我。”我发疯似的挣脫束缚。

 “不要看了,他的⾝体已经不完整了…”王化脫口吼出,我怔住。

 “我们发现他的尸体时,他的口有一条三寸长的伤口。”王化咬紧牙关,从牙里挤出后面的话:“羿风的心脏没了,是遇害时被凶手挖去的。颜钰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他报仇,将凶手绳之于法。”

 后面的话,我没有再听进去,眼前一片黑暗…

 四、

 二周后。

 “你该出去走走。”王化的声音突然在⾝后响起,我把头埋进怀里。

 “是你杀了他?”我的声音像一种叹息。

 “我恨他,他没有资格拥有你。你为他付出那么多,他居然不珍惜,又不舍得放手,只有他死,你才能解脫。”

 我紧紧闭上眼睛。

 “你为了他,将你养⽗的心脏病药换掉,他改遗嘱,带着原本属于你妹妹的财产,和他逃到了这个城市,从此以后你整个世界只有他,你那么爱他,可是他却有了别的女人,还要抛弃你,他这样对你,到现在你还为他伤心?”

 “不要说了。”往事像一个魔鬼啃噬我的心。

 “我要说,我为你放弃一切,从那个城市跟到这个城市,宁愿做一个小‮察警‬,只为守护你,如果他真的能给你幸福对你好,我远远看着也就算了,可是他都做了什么?为什么这样的黑⽩,你都分不明?”

 “够了,够了。”我大吼。沉默良久。

 “他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叶美欣抓到了,她是最后一个见羿风的人,而且在案发现场有她的指纹,也就是那个游艇,凶器上也是她的指纹,取心脏的方式非常专业,而许美欣以前是外科医生,这些巧合都⾜够判她谋杀罪名成立。我会办妥的。”

 王化走到我⾝后,将温热的大掌放在我**的肩头,我突然一颤,心中一阵惊恐,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

 “听说你妹妹颜熙一年前已经回国了,她可有与你联系?”羿风生前对我说。

 “羿风出海了,带着那个女人,开着他花三百万为那个女人新买的潜艇…”羿风失踪前,我曾对王化说,羿风出海,只有我和王化,叶美欣,还有羿风本人知道。

 …

 “颜钰,颜钰,你怎么了?脸⾊怎么难看?”王化疑惑的看着我。

 “没,没什么,对了,听说颜熙回国了,她有跟你联系么?”我轻声问,抬眼望他,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措,但很快变得平淡,不亏是当‮察警‬的。

 “没有。”他低声说“怎么突然想到问这样的问题?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不是,必竟你是她的初恋,虽然她十六岁就出国留学了,但你等了她八年,而且,你们曾经那么…”

 “颜钰,你不要胡思想,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早在五年前我就已经放弃了对她的感情,这么多年,我对你一直都是一心一意,难道你感觉不到?也许你这个时候特别没‮全安‬感,但你要相信我!”

 “我只是在想,如果颜熙回来,她会不会查当年的事!如果会,那她…”

 “不要胡思想,对了,你尽快联系一下何律师,‮理办‬签收羿风财产的手续。还有‮险保‬赔偿金。”王化打断了我的话。

 却没打断我的猜疑。

 五、

 “对不起颜‮姐小‬,羿先生在二个月前就将他的财产继承人和‮险保‬受益人的名字改成了叶美欣,而且早在一个月前,叶‮姐小‬已经将这些财产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包括您现在所住的那栋别墅。”

 五雷轰顶!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我恍恍惚惚的去了‮察警‬局。

 听到那沉重的脚镣碰撞声响起,一副副片段在我脑海中闪过…

 “风,你去哪儿?不要走。”

 “出去。”

 “不要走,你是不是又想去见那个女人,不要走,啊…”我靠在椅子上,眼角的余光里,叶美欣站在门边,眼睛紧紧盯着我,直到狱警推了她一把,才坐到我对面,我抬眸望着眼前这个曾经风情万种千娇百媚,如今却面⾊苍⽩一⾝落泊的女人。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似乎在用眼神啃噬彼此的灵魂。

 突然,她睁大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用沙哑的声音说“你终于也体会到失去一切的痛苦了吧?你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六个月,他的心就属于我了,他那么爱我,以至于愿意将财产继承人的名字改成我的。我就是要抢走你的一切,一切,就像你从前抢走我的一切一样!”

 她仰天大笑,然后面目狰狞的吼道,

 “怎么?你这样看着我,是不记得我了么?姐姐,当你害死养育你的⽗亲时,当你他改遗嘱,抢走他财产时,你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吧?哈哈…”我心头一颤,这句话仿佛化成了一缕森诡异的风,渗⼊我脑海中反复漾…

 六、

 “颜熙,爸爸的⾝体这么不好,等我们长大了都学医吧。”

 “好啊姐姐,我要去国外学医,学最先进的医术,以后医好爸爸的心脏病。”

 “那我留在国內,我要照顾爸爸。”

 回忆中,两个八岁的小女孩在对话,这是我,和颜熙,我的妹妹,也就是现在的叶美欣。因果报应,真是天理!

 七、

 “告诉我,叶美欣,她…是不是颜熙?”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要胡思想,一切都过去了,听见没有?她从国外整容回来报复你,那她已经是斩断你们姐妹的情义了,你⽗亲的心脏病已经到了晚期,迟早都是要死的,你只是提前了结他的痛苦,而且颜熙不仅抢走了羿风,还杀了他,更狠的人是她…”

 从此,恶梦更是不断,每次醒来,我垂首看膛,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在渐渐萎缩…

 八、

 羿风的案子终于定了下来,叶美欣谋杀罪名成立,被判死刑。

 王化失踪了,他没有跟我联系,我知道,他骗了我,他说颜熙没有找过他,那是假的,而且,他也学过医。

 九、

 雨后的⻩昏特别灰暗,天空像被蒙上了一层黑⾊的薄纱,我站在羿风书房的落地窗边,透过玻璃呆呆的望着外面。

 “咯吱…”⾝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声“风…”我下识意的喊,转过⾝来,看到敞开的门和那只黑猫,望着那双碧绿的眼睛,我缓缓走了过去。

 “喵…”没等我走近,那只黑猫纵⾝跃开,怔住,感觉有一个人站在我左边,缓缓转⾝,那面立地的镜子里…站着一个女人,精致的脸蛋,明亮如星的双眼,⾼挑清瘦的⾝型,轻逸脫俗的气质,她,正睁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嘲弄的望着我。

 “怎么?伤心了?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无数个夜里,你孤独的等他回来,却只在天亮时等到他⾝上别的女人的香⽔味;那个晚上,你淋了‮夜一‬雨,眼睁睁的看着他与那个女人在车里热吻;那个早上,你想叫住他,告诉他你们有孩子了,可他却因为赶着去见那个女人,将你推倒,让你不幸从楼梯上摔下来,⾎啊,好多的⾎从你⾝体里流出来,你看着自己沾満鲜⾎的‮腿大‬,那一刻,你心里在想什么?”

 “…把他永远留在你⾝边,你再也不要看到他转⾝离去的背影,再也不要孤独无助的等他回家,你要你们像初识时的承诺那样,永远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离…”

 我睁大眼睛盯着镜子,浑⾝颤栗,神经紧崩,似一碰触便要‮炸爆‬…

 镜里子顿时出现一个画面,俊朗的男人刚刚洗完澡出来,穿着一⾝⽩⾊的睡袍走到游艇的吧台边,看到上面有一杯倒好的红酒,他将酒一饮而尽,转⾝想要抱着⾝后的人,却被吓到,因为⾝后出现的是另一个女人,一⾝⽩裙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只黑猫。

 他望着她,眼中的惊慌一逝而过,随之而来的是淡漠:“你居然跟踪我?你也看到了,我喜青舂有活力的女人,不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冰山…”他没有说完,因为眼前已经开始昏暗。

 她没有让他倒在地上,那是她最心爱的⾝体,把他小心翼翼的拖到冰窖里,像个资深的医生做手术一样,用带着手套的手从包里拿出手术刀,缓缓的划向了他的膛,她面带微笑,那笑容很幸福,轻昑:“风,你曾说过,你这颗心永远属于我,现在我把它收回,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我是爱羿风的,所有的悲伤都不曾伪装。

 王化是猜到的,他一早就知道叶美欣就是颜熙,也知道羿风是我杀的,但他不会背叛我,他用尽全力,将凶手的罪名安在颜熙头上,不仅仅因为他爱我,还因为,当年改遗嘱时他也在场,那时候,我利用⾝体引了他,拉他一起下⽔,否则,羿风也不会放任一个知道我们过去的人留在世上。

 八、

 “喵…”黑猫虚弱的叫声划破寂静的黑夜,我微微一颤,眼眸向右下方望去,那个唯一的见证者已经乖乖的趴在了地上,今天的晚餐里,我放了点东西。

 转⾝走到书桌旁,打开菗屉,小心翼翼的搬出一个盒子,轻轻的打开,里面是一个玻璃瓶,玻璃瓶里,是用福尔马林浸泡着的已有些萎缩的…人心!

 当天把这颗鲜红⾊的尤物放进这瓶子里后,我深深了吻了那个早已不属于我的躯体,然后去到游艇甲板,将手术刀放⼊已经昏的叶美欣手里,望着她‮媚妩‬的脸,我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我轻声说:“你得到了他的⾝体,可他的心,永远只属于我!”

 “哈哈…”我‮狂疯‬的笑,眼泪却⾚淌,颜熙,你好狠!

 九、

 离羿家还很远的路上,王化就看到羿家别墅上空那一片红霞,尽管雨越下越大,却依然浇灭不了那熊熊燃烧的大火,车疾速开到羿家大院前,到处都是消防员,那些‮察警‬只能站在空地上无奈的叹息“真是痴情啊,丈夫死了,把一切都毁掉一起陪葬…”

 他的手中拿着两张去巴黎的机票和护照,这些天,他一直在办这些,也想让颜钰静静。颜钰曾经说,等哪天不做恶梦了,就去巴黎定居。

 望着被炸得像一座骨架的房子,他腿下一软。

 雨仍在不停下,风在耳边呼啸,像悲伤的情人在低昑:“你曾说过,你这颗心永远属于我,现在我把它收回,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颜钰死了。她终于解脫了,和羿风的心一起化为灰烬,也许来生,他们能触摸彼此的心,做一对真心相爱的恋人。

 颜熙在报复的同时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她的目的达成了,抢走自己所有的一切,不仅仅包括失去的财产,颜钰的生命,更绝的是,她让颜钰亲手杀了羿风,颜钰当初为羿风付出一切,而如今却亲‮杀自‬了他,这也许,是对她最残酷的惩罚吧!

 王化依然寂寞,他永远都没得到过颜钰的心!

 …

 谁让我的眼泪变成毒药

 一、

 我做好了晚饭等洛杰回来,喜看他狼呑虎咽的吃我做的饭菜,那种感觉很満⾜。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我快速跑过去打开门,満脸欣喜的接洛杰。

 “宝贝,我回来了。”洛杰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笑容,只是今天的笑容很牵強,像是強装。

 “亲爱的,累了吧!”我接过他手中的公事包和外套,踮起脚尖亲亲他的下巴,他搂着我的,深情的吻我,我在他怀中幸福得像要溶化,许久,他放开我,摸摸我的脸温柔的说“宝贝,晚上我们‘加班!’”

 我害羞的低头,这样的生活,我乐此不疲,洛杰,烙在我心头的深印,我是如此深爱这个男人。

 吃饭的时候,洛杰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说话,为我夹菜。

 “君有千斤担,分五百斤!亲爱的,告诉我,是什么让你的眉头打起了结呢?”我温柔的问他。

 洛杰放下碗筷,深情的望着我。

 他说宝贝,我又‮业失‬了。

 我笑容不浅“没关系,咱们再找,我不怕苦,大不了吃⽩饭榨菜,我熬得住。”

 可是,妈得病了,子宮癌,我得救她!

 我怔住,不语。

 这个晚上,我深爱的洛杰在被窝里流泪,我的心都快要化了。

 二、

 洛杰早出晚归,带着一瓶旷泉⽔和一堆简历出去找工作,每天回来都抱着饮⽔机不停的喝⽔。‮热炽‬的太昅走了他⾝体里的⽔分。

 我心疼,这天,我终于鼓起勇气,试图出去找工作。

 走出出租屋所在的小巷子,再拐个弯,这里是一个别墅区,每次和洛杰一起路过这里,他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这些精致的房子,他说宝贝,以后我们也要住这样的房子。我说只要跟你在一起,什么房子无所谓。

 是的,爱情是我的全部。

 一辆银⾊的小车在我旁边的道路上缓缓开着,仿佛在与我同行,我心慌的瞟了一眼,加快脚步。我认识这辆车,每次一个人路过这里,它都会在我⾝边缓缓开着,伴我一漫步。有时候车里的主人,那个总穿着一⾝休闲装的男人企图想跟我说话,可我从来不给他机会,只要他一下车走向我,我就会飞快的跑掉。

 我不喜跟陌生人说话。

 这天我失败而归,一到了人才市场,看到拥挤的人群,我就害怕。

 我満头大汗的离开那里,默默往回走,听到⾝后有脚步声,我加快脚步,一个人倏的从我⾝边一逝而过,我的手腕一阵发⿇,他带走了我的提包。

 我坐在路边的地上,吓得浑⾝发抖。

 “你没事吧,不要怕。”

 我抬起头,第一次看清楚这个男人的样貌,清俊⼲净,成,眼珠很黑,他的眼角有鱼尾纹。样子看起来很可靠。

 他给我一张他的名片,说有任何困难随时可以联系他。

 我看了一下,XX公司总裁唐季风。这不是洛杰之前的公司么?

 三、

 这天晚上,洛杰没有回家,他在我们的卧室里留了张纸条,说妈妈住院了,他赶回了家乡,来不及跟我道别。

 这夜,我彻底失眠。

 把房间的灯全都开着,我怕黑。五年前那个恐怖夜晚的回忆像恶梦一样,反复在我脑海中出现,恶梦中那三个男人狰狞的表情,恐怖的狂笑,像魔鬼一样侵蚀我的心,我仿佛感觉自己就像故境重演,进⼊了恶梦一样,他们‮狂疯‬的撕扯我的⾐服…

 “啊…”我终于无法忍受,狂叫出声。

 我醒来,不敢再睡,反复告诉自己恶梦已经过了,我还有洛杰,他的体香还留连在我们的双人枕上。他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抱着我说熙儿,别怕,有我,有我。他带我离开那充満痛苦的城市,为我放弃还未完成的学业。

 洛杰,洛杰,这个夜晚,我‮狂疯‬的思念他。

 四、

 洛杰过了很多天都没回来,他打电话到房东太太那里,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泪如雨下。

 他说宝贝,妈妈的病实在是太严重,我得照顾她一阵子,你知道,⽗亲早早离世,她为我吃尽了苦头,这些年,我从来没为她做什么,说着说着,他在电话那头痛哭流涕,她现在做手术得二十万,二十万,如果能用我的命来换,我也甘愿。

 我听他这么说,心头一疼,说你是我的命,你的命没有了,我还能活么?

 我最后说亲爱的,妈妈的病好了,你就会回来了么?

 他在电话那头说嗯。

 我在街上游,唐季风果然出现了。

 我不再逃避他,甚至坐上了他的车。

 听他放的音乐,听他轻轻给我讲他的故事,他说我像他的前,很像,一样的纯洁如雪,安静如画。前死了快十年了,他今年三十八,未婚。

 跟他一起吃饭,听音乐,甚至接受他买给我的⾐服。晚上,他送我回家,在楼下,我看了看那两个像魔鬼洞一样的黑⾊窗口,不噤脸⾊泛⽩,我说不想回家,我能去你家么?

 他的眼中満是惊喜。

 五、

 唐季风像一个⽗亲照顾女儿一样的照顾我,给我放‮澡洗‬⽔,替我洗⾐服,将煮好的汤端到我手上,我默默的接受他所做的一切,却是神魂离体、面无表情的样子,而且安静得像个哑巴。

 他是个君子,连手都未曾碰过我。

 夜深了,他送我来到属于我的房间,跟我道晚安,然后依依不舍的转⾝,我闭上眼睛用力从背后抱住他,我能感觉到他的轻颤,还有体温的升⾼。

 给我二十万,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

 我却说出了这句话,滚烫的眼泪直淌。

 他颤抖,缓缓转过⾝,温柔的将我揽进怀中,用温热的昅我脸上的泪,我闭上眼睛,咬紧下,觉得自己在英勇献⾝。可他的吻只停留在我的脸上位置。

 最后他说,熙儿,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没有碰我。

 六、

 我给洛杰寄去二十万。

 回到原来的房子,欣喜的等待他的归来。

 可是一天,二天,三天,一个月过去,仍不见洛杰的⾝影。

 我紧紧抓着唐季风买给我的‮机手‬,打他家里的电话,无人接听。

 我找不到洛杰,我心急如焚。

 这天夜幕快降临,门铃终于响了,我飞快的跑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抱着一大束花的唐季风,手上提着一些菜。这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给我打电话解闷,他的声音像冬⽇里的光那般温暖,让我不再害怕。

 唐季风给我做晚餐,端到我手上,哄着我吃,熙儿乖,吃饭。

 可我的眼泪却掉进饭里,无论他怎么哄劝都没有用,这个晚上,我疲倦的躺在上,睁着空洞的眼睛,就是无法⼊睡。他坐在我边,温柔的抚着我及的长发,用大拇指的指腹抚着我的脸,温柔的问我“你真的那么爱他么?也许他已经爱上了别的女人,他…”

 “不,不,不,他是我的命,是我的心,没有了他,我还活着⼲什么?”我歇斯底里的大喊。

 七、

 洛杰回来了。

 我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拼命昅他的

 我介绍他认识唐季风,我们应邀在唐季风家里吃饭,两人见面,礼貌的笑着,我留意到洛杰的眼神里有怯懦的闪烁,我想这一定是因为唐季风是他从前的老板。

 唐季风邀请洛杰回公司上班,还给他升职,洛杰感的笑着答谢。

 我像一只小鸟一样抱着洛杰的胳膊,赖在他怀里,时不时亲他一下,还将食物喂进他嘴里。

 洛杰尴尬的回避,他的心跳得很快,这时,我感觉到唐季风隐郁的眼神,洛杰借口去洗手间。我向唐季风微笑,他温柔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说,唐叔叔,不如,我做你⼲女儿吧!

 他怔住,眼里満是不可思议。

 我故意这么唤他,是想拉开我们的距离。我不爱他,但我感他,我说等洛杰赚了钱,我们分期付款还给你。

 他苦笑,表情悲痛。

 八、

 这个夜晚,与洛杰分别了好久的我像块糖一样粘在他⾝上,一刻也不愿意离开,洛杰起初还有些疏远,总是找借口将我拉开,我什么都没想,跨坐在他⾝上,用力的吻他,从额头,到眼睛,到鼻子,到

 洛杰终于忍不住,翻⾝将我庒在下面,狂野的吻我,脫我的裙子,在他沉重而急促的呼昅中,我喃喃道,洛杰,我爱你,爱你…

 这夜的洛杰十分狂野,我放肆的呻昑,是错觉么,我竟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的时候,几滴⽔滴到我脸上,睁开眼睛,我惊愕的发现,洛杰居然泪流満面。

 九、

 洛杰又消失了,这晚他没回家。

 我不敢置信,我打电话给唐季风,让他带我去公司找洛杰。正在外地开会的唐季风呵呵的笑道,也许他只是有事,明天就会回家了。

 我不肯,我在电话这头哽咽的说不会,如果没有什么事,他绝对不会这样的,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唐季风立即就软了,好,好,我现在就回来接你去公司。

 挂完电话,我又打到洛杰家里,居然有人接了,是他⺟亲,他⺟亲从来都不喜我,当初极力反对洛杰为了一个被人強暴的少女放弃前途离开家乡。

 你是谁?他⺟亲冷冷的说。

 我是颜熙,阿姨你⾝体好些了么?现在没什么事了吧?做完手术后还有没有…

 你居然咒我得病咒我死?你个狠心的女人,你…

 我愕然挂掉电话,没有生病,没有?

 那么,那二十万呢?

 我软软的坐在地上,不会的,洛杰从来不会骗我,不可能。

 我等不及了,唐季风在那么远的城市,就算马上回来,也要等到晚上,我拿着唐季风曾经给我的他家的钥匙跑了出去,打算到他家里,在他书房找公司的地址。

 走进他的大别墅,还没上楼,就听见唐季风的声音:不出现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就像上次都没成功,反而让她更依恋你,照我说的计划去做,我已经打了五十万到你帐号,你…

 我的钥匙掉在地上,清冷的声音回在空旷的屋子里,刺痛我的心。

 原来…如此!

 十、

 这天晚上,我回到家里,果然,好戏如期上演,洛杰和一个时尚青舂的女孩在我们的上演着丽的‮级三‬片,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我还是看得泪如雨下。

 待女孩离去,我默默的等洛杰提出分手的要求,听着他事先编造的我不是处*女的缺撼,也许在他內心深处真有这个缺撼,只是在这样适当的时候拿出来当做理由。

 还说他这么多年辛苦的奋斗,当初为了我放弃学业,背井离乡来到这陌生的繁华都市,我这个包袱时刻束缚着他,不能让他大展拳脚,不能好好的奋斗,因此他失去了很多机会,他受够了那种看人脸⾊,受人驱使的⽇子,他要翻⾝,他有着自己的志向,他要甩掉我这个包袱,好好去发展。

 这些理由,我知道是真的。

 我曾在无数个洛杰被公司派去出差的时候哭闹着阻止他,不要他去。如果他加班加晚了,我就会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过去,我一刻也离不开他,我确实束缚了他。

 等他说完,我抹去眼泪,看着眼睛红红的洛杰偷偷撇过头去,我努力笑起来,说洛杰,很好,其实我也想分手了,你不知道,你走的那一个月,我一个人有多么失落无助和害怕,是唐季风给了我温暖,他照顾我就像照顾个女儿一样温柔体贴。

 我也是女孩,我需要有人疼,不像你,在你面前,永远都是我在照顾你,你微薄的薪⽔只能让我每天吃萝卜青菜,吃得我更是面⻩肌瘦,在这个物横流的城市,你连生存的能力都没有,更不用说让我过上好⽇子,而且这么多年,你迟迟不肯跟我结婚,代表你本没有想过要娶我。好吧,现在既然你连感情都背叛了,那我们好聚好散。

 我一口气说完。

 洛杰満脸的不可思议,或许在他心里,只有他背弃我,我永远都不可能背弃他吧。

 十一、

 洛杰终于从我的生命中离去了,为了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为了让他安心的拿着唐季风给他的那笔钱远去,我成为了唐季风的女人。他欣喜若狂,也依然像以前那样温柔体贴的对我,可我不会像对洛杰那样对他。

 在他的教导下,我渐渐不再自闭,也学会了大把大把的花钱,我是一个‮儿孤‬,从小就过着清贫的生活,直到现在才让我有机会享受金钱和物质的‮感快‬。

 现在,我终于明⽩钱到底有多重要,重要到让我的命,我的心,我的洛杰舍得离我而去。

 我还是爱洛杰的,经常在息⼊情的唐季风⾝下喃喃念出洛杰的名字,刚开始,他默默伤悲,默默暗怒,久了,他终于爆发,一巴掌甩到我的脸上,一声清亮后,随着我晶莹的眼泪滑下,他惊呆了,措手不及的搂着我重复说对不起,对不起,熙儿,不要流泪,不要流泪,你的眼泪是我的毒药,会毒掉我的心,…

 十二、

 两年后,我终于从唐季风⾝边离开,带着他给我的一笔数字不菲的钱。

 我终于不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我自由了。

 我将自己打扮得美丽动人,天生拥有灵逸脫俗的气质的我,随便一份淡妆,就能让我倾城倾国!我仍然会想起洛杰,想起七年前,痛不生的我被他拥在怀中的情景,想起我们曾经一起吃苦的幸福。每当想起他,我的眼泪就会滑落,我⾝边围绕的男人的心就会纠疼,他们说,熙儿,别流泪,你的眼泪是毒药,会侵蚀我的心!

 我遇到一个家乡的故友,他说颜熙,洛杰的⺟亲得癌症去世了,你怎么都没回去看看?

 我震惊,眼泪哗然,原来洛杰真的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

 是谁,让我的眼泪变成毒药?

 …

 ⽔上行走的人

 我在⽔上行走,却不想让⽔沾我的鞋子…

 夜⾊酒吧的老板莫莉是我的第七任女友,分手的那个早晨她要我答应她最后一个要求,当时我正在扣⽩⾊衬衫的扣子,耳朵上还戴着蓝牙耳机,点头的时候我是无意识的,二秒钟后反映过来,心中大呼糟糕,她的最后一个要求不会是又反悔昨晚的分手决定吧,我仍然背对着她,手没停止动作,眉头却已皱了起来。

 “每周六晚上,来夜⾊弹一小时琴的惯例,我要你一直保持到…你结婚的前一天!”莫莉说这句话时‮媚妩‬的样子我至今仍记得,眼角的余光里,她缓缓从上爬起,从⾝后环抱着我的,半透明的黑⾊‮丝蕾‬睡⾐衬托着她感的⾝材,我的眉头舒展开来,却仍是轻咬着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得忍住,八点钟的会议很重要,而现在已经七点三十五分。

 那一刻,我发觉自己其实是有喜过这个女人的,虽然她骗了我,明明已经三十二岁,却告诉我是二十三。

 这个夏天十分炎热,毒辣的太晒得人⽪肤发烫,我引以为荣的长发开始扎起来,这个年头不是每个男人都适合留长发,而我是个例外!我把自己放在没有光的空间里,任人造的清冷空气侵蚀我原本健康的微黑⽪肤,像个僵尸一样,我几乎在逃避炎

 每天上班开完公司的例会后,已经中午十一点,停车场在没有光的地下层,我钻进车里,再一次避开光,听着幽静的轻音乐去到下一站,赚另一笔钱。

 ‮机手‬铃声响起,按下接听键,是⺟亲的来电“黑子,最近过得怎么样?可有按时吃饭啊?工作顺利不?…”一连串悉的问候,我的回答已不需要经过大脑,像吃饭一样习惯:“嗯,还好…”“还有,西村的柯村长你还记得不?他昨天晚上突然心脏病复发去世了,唉…可怜啦,他女儿也在你那个城市。好,有空回家看看,你已经八年没回家了,你爸的病…”“嗯,哦,保重⾝体,我还在开车,下次再打电话回家,好…”我的思绪没有在刚才那通电话里停留多一秒钟,电话挂断那刻便马上接通了另一个电话:“喂,股市如何?涨了多少?”

 周六晚上,我准时去夜⾊,钢琴,吉他,萨克斯风,爵士鼓都是我擅长的乐器,当然,我最近上了二胡,我不唱歌,只玩乐器,在这个纸醉金,放纵**的地方,我似乎是最沉默的人,一晚上最多说不上十句话,而经常有两句会是:“你家还是‮店酒‬?”“报歉,你⾝上的香⽔味让我过敏,请离我远点。”这是狩猎,或拒绝!

 对于过去的东西,我从不怀念,我认为过去的就是历史,历史是无法改变的东西,它是浅留在脑海中的印记,像曾经看过的一场上劲电影,偶尔会让你想起,却不再留恋…

 我不是一个念旧的人,却在今晚失了态,看着莫莉和一个瘪三在舞池中放纵的‮动扭‬着⾝体跳贴面舞,那个瘪三的手在我曾经留恋的地方她的前游移深探,怀中的吉他在我脑海中瞬间变成了一把,对准那个瘪三横扫,让他千疮百孔,像个藌蜂窝一样倒在那里…

 然而事实上,我并未付出任何行动,连曲子都没跑调,眼睛也没有在他们⾝上停留太久,一曲完毕,我潇洒的丢掉吉他,大步走到吧台接过阿慈早准备好的啤酒,泡沫都不吹,大灌几口,咕咙咕咙呑下去,眼角的余光里,莫莉正偷看我的反映,旧戏重演,我却仍有点感觉,看来我的薄情还未炼就到炉火纯青。

 “风,风。”正在调酒的阿慈用下巴示意我看后面,我缓缓回过头去,看到当池热吻的两个人,不屑的眼睛微眯,右手把啤酒杯递到嘴边,仰头一饮而尽,冷笑一声:“女人!”⾼⾼的吧台椅转个圈,我把背影留给舞池中的两人,让他们尽情陶醉。

 “哥哥!”声音从右耳传来,音乐人对声音总是特别敏感,一般不认识的女人跟我打招呼时都说“嗨!”认识的叫“风”所以今晚这声甜甜的“哥哥”让我有了‮趣兴‬,新玩意儿!

 我转头…触到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和一张⼲净美丽的脸蛋,是的,她够格让我用美丽这个词语来形容,一般外观好看的女人我只用漂亮形容,可这女孩让我一见倾心,占有急速升华,我的脑袋已经在幻想后面的片段,请她喝杯酒,然后带出去,在车上,‮店酒‬,或者其它任何地方漏*点‮夜一‬…

 我放下手中的啤酒杯,嘴角的啤酒沫,抬起右手,食指勾勾,下巴点点,她马上听话的走近了二步,我坐在⾼一米三的吧台椅上都不需要弯就能附在她耳边讲话,⾜见她很⾼,我的上⾝微微前倾,装着不经意的擦过她的耳垂,吐着气在她耳边轻轻说:“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MM…”

 她欣喜的笑容立刻跃到了脸上,换过来附在我耳边说:“哥哥,你能借我一百块钱吗?三天后的这个时候我一定来这儿还给你!”

 …我发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跳真的加快了,我惊愕了,她也许是怕我不相信她,后面那句话说得很急,但我还是听清楚了,可是…这可真是始无前例,我的脖子伸得有点僵的时候,耳边又再一次有声音了:“哥哥,哥哥!”

 我无语了,坐直了⾝体,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拿出五百块递给她,然后拍拍她⼲净的脸蛋说:“哥哥用这五百块钱换你的內行不?”她接钱的手顿住了,目瞪口呆的望着我,愣了半晌,忽然尖叫一声,转⾝就往外跑…

 …这回我又震憾了,表情定格,动作定格,我发誓,钱我是真的准备给她,还不还无所谓,那句话,只不过是顺口而出,我说惯了,当然,也带有一定的试探,如果她愿意以⾝相许,我自然是安然接受,如果她不愿意,我也绝对不会勉強,但是,这可人儿居然就这么被我吓跑了…

 我像是在漏*点澎湃一柱擎天的时候知道对方的好朋友来了,然后好心的知情而退,却被对方当禽兽甩了一耳光…

 智慧与美貌并兼的我,今天,这是怎么了?

 车开在回家的路上,天空下起了小雨,左手拖着下巴,右手转着方向盘,脑海中不时晃过两小时前那双忽闪的大眼睛,摇‮头摇‬,把思绪收回,在红灯亮起时惯的停车,雨点开始下大了,伸手按下车窗升降器,眼睛却无意间看到路边那个纤瘦的⾝影,即刻把车窗又降下,侥有‮趣兴‬的看着她拖着两个大行李箱撇着小嘴缓缓的走在路边。

 雨点越下越大,她却越走越慢,背上的长发漉漉的搭在肩上,绿灯亮起,我把车缓缓移到旁边,让后面的车先过去,眼睛跟着旁边的⾝影,让车的速度开到最慢,那⾝影停下了脚步,肩膀抖了抖,哭了?可怜的孩子,看来真是遇到困难了,终于收起幸灾乐祸的心,按下喇叭,我在等她的反映。

 可是按了很久她都没转过头看我一眼,无奈,我只得把车停下,打开车门快步走到她⾝边去,拍拍她肩膀,她转过头来…“啊切…”好家伙,噴得我満脸的口⽔。

 “哥哥。”我闭上眼睛撇着嘴,用温热的大掌抹去脸上的口⽔和雨⽔,她甜甜的声音又从耳边传来,睁开眼,看到一张満心喜的脸,像溺⽔的人找到了救命的稻草。

 “哥哥,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拿来吧。”手一松下,她⾝边的箱子便倒在了地上,摊在我面前,指头正好触到我的,我愣了愣,嘿嘿笑道:“吃晚饭了么?哥哥请你吃饭!”

 “嗯…”她拼命点头,缩回手转⾝就往我车里钻,行李都不要,我只得一手拧一个,把它们甩到我的后车箱,心里在纳闷,这孩子仿佛忘了,二个小时前我还在酒吧拿五百块钱换她的內

 很顺利,喂后她很自然的钻进我的车,跟我一起回了家,我把她的行李直接丢在了客厅里,走进卧室拿了条⼲净的沐巾给她,居家临下的我眼睛从她前滑过,⾝体里的⾎开始沸腾…

 只是…这是一个充満意外的夜晚,在听到她躲在洗手间里菗泣时,我的兽被浇灭了,虽然她这种行为在我看来是十分的幼稚,未经历任何世俗磨难和生活考验的小女孩,一点事情就哭哭啼啼,但是这个晚上我很有人,不但没有碰她,还破天荒的睡到了客房…

 第二天起,眼睛还未睁开便闻到了一股香味,跟很多老套的爱情偶像剧一样,女主角早早的起做好了美味可口的早餐,并把屋子收拾得⼲⼲净净,我很乐意的享受这一切,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似乎这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望着她忙碌的⾝影,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內心其实很纯真…

 我什么都没说,不想问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想要做些什么,不想去破坏什么…

 出门的时候走进电梯前,⾝后突然传来她清脆的声音:“路上小心,早点回家!”心中突然莫名涌上一股暖流。

 …

 我在第二天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廖文静,初听起来有丝耳,正在脑海里搜索印象时却被她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她居然会拉二胡,而且是炉火纯青的地步,这让我惊喜!虽然我会很多乐器,却唯独不会这个,于是,她又从居家女仆的⾝份变成了我的音乐老师。

 站在房子的台上俯瞰夜景是我以往喜做的事,我喜这种居⾼临下的感觉,仿佛全世界都在自己脚下,我就是主人。而这几个晚上,我们也在台上,我却没有再看下面,吹着自然风,听静子讲她可笑的故事,从九岁开始就暗恋一个比她大五岁的学长,只因每次回家都会经过同一架小桥,一直到现在,她还在找他,当她盯着我说非他不嫁的时候,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故事在我来看本就是一个笑话。

 每当这时,她就会开始哼歌,什么调子我不知道,在她的歌声中,我开始以平视的角度去看周围的景⾊,除了⾼楼还是⾼楼,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房子原来是被一幢幢的楼房包围着,这些房子,像我⾝边的人和关系一样那么冰冷!

 这一刻,我突然感觉失落,突然想起十九岁那年独自一人来这个城市的那一幕,除了一个旧背包,和子口袋里的一百二十块钱,我最大的财富就是那颗‮热炽‬的心、澎湃的热情,和对未来的憧憬,希望是美好的,就是那一个又一个的希望支撑着我,让没有资本的我八年內步步⾼升,如今的我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区有了自己的一套房子,和一家上市公司分部的行政总监的位置。

 这八年,我一直在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努力,甚至改了原本自认为很老土的名字,丰厚的物质资源,无拘无束的生活,随心所的感情,有时候我以为自己很富裕,但时常会觉得心里有个缺,那个缺是什么,我也不明⽩,而这一刻,我却突然茫然了,我在追寻的…到底是什么?…

 这是静子住进我房子的第五天,在上班的路上电话响起,按下接听键,我的车在三分钟后紧急刹住,蓝牙耳机里还传来经纪人的呼唤声:“羿风,羿风,你没事吧…”

 记得以前,我用所有积蓄来炒楼的时候,莫莉曾说我这人胆子太大,那楼盘并不稳妥,为何我却要去冒险,我告诉她:“就是因为不稳妥我才要去炒,如果赢了,赚的就会比一般人多。”而一向不走寻常路的我,这一次却输了,我把自己所有的老本都赔了进去…

 晚上下班前,莫莉找到了我,我看着神采飞扬的她站在我面前,心中突然一片空⽩,我心底开始鄙视自己以前的形为,却微笑坐上了她的车,能爬到我这个位置的人,都会炼就到喜怒不形于⾊么?

 “今天晚上,我想去你家!”她心情显得特别好,是的,她的消息很灵通,一知道我倾家产便马上来找我,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最需要她,她的夜系列酒吧在这个城市有三十三家分店,随便一家酒吧的月收⼊都超过我的年薪,虽然我的月薪也达到了五位数。

 我们一起去吃午餐,然后我借口亲自准备烛光晚餐,送她回酒吧,再先行离开,回家的路上我的脑袋一片空⽩,直到进了家门,坐在沙发上发了半天的呆,才突然被电话铃声惊醒,是静子:“哥哥,我找到同学了,今天晚上要晚点回去,晚饭在厨房,还有煲好的汤,你记得热来吃啊!”还没等我回答,她便急着挂了电话。

 我⼲笑二声,然后便是无止尽的沉默,环视一遍四周,我称之为房子,而静子称之为家的地方,眼睛扫过沙发一角又转回来,那里有一个小相册,拿到手里随意翻动,第一张照片让我心中一惊,那张照片上十六岁的少年充満光的笑容让我心酸,难怪,那名字悉,难怪,她说我有种亲切感。如果说,我忘记了家乡,那么,难道也能忘了自己?

 “还有,西村的柯村长你还记得不?他昨天晚上突然心脏病复发去世了,唉…可怜啦,他女儿也在你那个城市。好,有空回家看看,你已经八年没回家了,你爸的病…”几天前⺟亲说的那段话忽然在脑海中漾,爸的病,是,爸的病和柯村长一样…

 电话铃又响起,我看都没看,直接把电池拨出来…

 莫莉很快来了,按铃响的时候我的庇股还没离开过沙发,进门后她笑逐颜开的表情在看到我暗沉的脸⾊时刹的暗了下来,淡淡道:“我知道这一次的亏损不止你自己倾家产,还搭进去了你的老板,他在你的影响下也买了不少吧?但那有什么关系?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我盯着她漂亮的大眼睛,半晌,我的角扬起,捏了捏她略施淡妆的脸蛋,温柔的说:“休息一下,我去准备晚餐。”…

 她看到我准备好的晚餐很是惊讶,这普普通通的家常便饭,三菜一汤,她许久没吃过了吧,我也是,每次她过来,我都是准备T骨牛扒和罗宋汤,⽩⽟蜡烛玫瑰花,浪漫温馨,这些都是我被女人昅引的原因,因为她们喜这些,喜,就做呗,一顿饭,一个浪漫,换来的东西更多,可静子却不吃这些…

 当座机电话响起,我才惊觉,我刚才一直在发呆,抬眼看着莫莉,她的表情复杂,看着我小心翼翼的说:“你,有一个她了?”“嗯,她很快会回来了,我介绍给你认识!”我起⾝接电话,转⾝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心中一直纠着的那一团结似乎‮开解‬了,我深深的,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电话是静子的同学打来的,她连夜赶回老家了,事过了五天才知道⽗亲逝世的消息,已经哭成了泪人,她告诉我,静子给我发过‮信短‬,我马上装好‮机手‬,很快便有一条‮信短‬“哥哥,我每个周六都会去夜⾊听你弹琴,每一次都坐在角落看着你,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带我回老家!”

 “莫莉,送我去机场!”

 …

 莫莉在机场与我离别的时候轻轻的拥抱了我,附在我耳边,她轻轻的说:“羿风,这一刻,你才是真正的男人!”

 我在⽔上行走,却没有让⽔沾我的鞋子…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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