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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 花瘦谁堪问 憔悴凭栏人
 张入云闻言笑了笑:“说出来,只怕师姐生气,又嫌有些恶心!”

 沈绮霞方才与张入云一番往答总是有些拘谨,此刻身上痛楚大减,心情也好了好些,不免笑问道:“你即这般说法,那我就更想知道了!”

 见对方定要问个明白,少年只得答道:“师姐即真的想知道,小弟说了又何防,此是两年前段惊霆教我的秘方,他当曾用高僧的舍利子研成粉末救了我一身火伤。小弟一年前行游江南一代,夜遇一伙盗墓贼,其中就有数粒舍利子,我将一干宵小略作惩罚,其余财物还了原主,未想这舍利子竟是寺中僧人伙带着盗出来的。我想着还了回去终究还有招人下手的一天,倒不如留在身边用来救人的好,想来高僧有知也是极愿意的!”

 沈绮霞得知救自己的竟是舍利子,想着是佛门的宝物,不免有些皱眉,再听得后半句话,方重又笑道:“你这后半句话多半是杜撰出来的,人家老和尚数十年修行才得来这物事,却被你研碎了私充伤药,就只这一般便透着对佛祖的不敬!”

 不想张入云满不在乎地道:“出家人四大皆空,无一物放在心上,这舍利子虽是高僧辛苦得来的东西,但到底也是有声有之物。被那些俗世愚民借机供奉,只换得好些欺世盗名的人苟且偷生,至于惑愚民则更是罪上加罪。我取来救人反正为得益,这舍利子被我用光了,也就不再会有人见利忘义,何况用在沈师姐身上,也不辱没了这俗物!”

 见张入云越说越是狂妄,沈绮霞连忙阻止他道:“好了,别开口就说些伤人的话。哎,就算是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凡是总该留些口德,这是高僧多年辛苦参修的明证,终不该被你轻言抵毁。你年纪不大,不要学那等狂妄作态人的举止,要知行事稳重深沉总比浮华气燥来的见心些,只是一味的争强好胜终是不好!”待沈绮霞将话说完却见张入云半不言语,想他为人刚强,怕自己一时无意羞恼了他,只得又说道:“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被我一句话说的恼了吧!”

 张入云闻声笑道:“怎么会,沈师姐说的很是,确是入云一时狂妄了,呵呵,就只怕这毛病多时还不能改好!”沈绮霞见他痞懒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莞尔一笑,却不料少年再度开口道:“只是还有一事,却需师姐告诉小弟!”

 “什么事?”沈绮霞才刚开口,却又皱了眉,心中暗怪自己不精细。

 果然张入云问道:“小弟只是想知道到底什么人与师姐结怨,竟还将师姐打伤?”

 沈绮霞生恐张入云招惹对方,连忙摆手道:“此事已然过去,也算不得什么,有师弟这一方奇药,怕是明我这臂伤便能痊愈,近来,那天书宝卷上法术我又有一些领悟,等了明我再和你一同参详吧!”

 不料张入云已是冷声道:“那有这般便宜事!对方明知师姐未配得兵刃,却还剑拐相加,如此恶气怎说也得讨要回来!”言罢再又怒道:“可恨我这两年行走都未能寻访到一口好剑,如今宝剑未得,倒让师姐先受了伤。”张入云一直为沈绮霞将紫炎剑与峨嵋视作自己的不是,两年来确是有意为其寻一口好剑,要说自己当也得了好些上乘兵刃,可都为机缘巧合赠了人,如今反累得沈绮霞手无寸铁,心中又恨又恼,却是责怪自己比责怪伤人者还要多些。

 沈绮霞不料张入云数年来一直在为自己暗中留意飞剑,为张入云仁厚,心中不由一阵温暖,只是心头才一起念,赶忙将其抑止。忙假意皱眉取手抵住额头,轻声道:“算了,别在多做这些无谓的计较了,现在我人已经好了,才往的事便不用再去提它了。张师弟,你且在这岛上将就安歇,我有些困乏了,想先回内室歇息了!”

 见佳人显了忧,张入云只得闭口再不多作言语,只在退出门首时,忽想起什么,又问道:“师姐可有什么想吃的喝的,或有需要,小弟这就去办来!”

 沈绮霞笑道:“多劳你费心了!只是我与你初见时分便已近避谷,这多年下来更是不沾烟火食,平里至多吃几个果子,哪有什么需要的,你我修道人家,当以内进为主,只靠一些外物滋养终不是长久之计!”

 张入云闻言点了点头,只就口答道:“这算什么,当小弟卧病在也劳师姐相助,大家一进同门这些都是该当的。沈师姐既然要静养,还请赶快回房歇息,入云明再来请教师姐!”说着便倒退出门。

 沈绮霞见他走了,忽想起话要问他,可见对方已是转了身,便只得住了口,何况张入云也是个心思细巧的,若多言语只会被他瞧出破绽,还是等过两再将他劝走为好,想到这里时,女子也实在有些困乏了,肩头灵药正在发动功效,为求全功,沈绮霞忙也进了内室行功化炼药力。

 却说张入云出来竹室,面色便又重新换了一副,他心思缜密,来时岛上绕了数重制,直至沈绮霞将阵形倒转,自己才得上岛。仅就这一般,可见沈绮霞说的与人结怨已了,便不足信。少年人自来将爱护自己的人均看的极重,何况对这位沈师姐他素有些愧心的地方,今即得知此事,怎样也不能不理,只是担心沈绮霞挂念,这才未在对方面前显

 可到底事情空无头绪,一时也难以入手,想到这里只能怀恨略将此事放下,又想起沈绮霞曾说自己只能吃些果子,自己当时间灵药草得了不少,却没什么美味的佳果,那海岛上虽有不少佳果,可都是沈绮霞平见惯吃过的,想到这里,少年人再坐不住。当时一个冲天而起直拔地数百丈,待深入云霄方才展动慧目往沙舟岛四边岛屿望去,看哪里可有些宝光渗的海岛。

 少年人神目无虚,转眼过处,寻觅了半个时辰这才辨明了方向往南方五百里海外飞去。他却不知沈绮霞因也授了青鬼血与他一般的凭慧目视宝,今行举只差不多和少女当一样。只是如今换了个怨气在的张入云,少不得却不能似沈绮霞当那般容易应付了!

 要说沈绮霞所处沙舟岛,便本已偏向东南,地理甚是温暖,如此张入云再南去五百里,气候越法的温暖,已是南国海域风光,却又与北面不同,一脉的生机,绿树琼花,满眼的翠碧,便是那枝头的绿叶仿佛也比寻常的枝叶鲜些。

 张入云先时起步,本是一时乘兴,但行近岛屿面前,这才想起怕是此间已有了主人。自己这般冒昧前来可着实与理不合,当时连忙落了云头,平步踏上了海岛。这绿岛比沈绮霞沙舟岛大了足有十倍,岛上草木丛郁,人迹罕见,看来倒不似个有人家的所在。

 往来其间,少年人也遇得不少时鲜佳果,张入云数百里行走正有些饿了,随手摘取也觉味美可口,但他安心要寻几味能打动沈绮霞,又能为之补气的异果,却又谈何容易。但少年人慧目无虚,来时已是瞧准了的,此刻即已上了岛便干脆安心寻找起来。未知,只等他深入两三里地头,几近小岛腹地时分,张入云却忽觉得眼前有些晃动,闪动之际,眼前绿树红花便已换了一副气象。

 此明是有人在这里暗下制的迹象,见此张入云已知道这里早来有人,只是看情形其人来这岛上时间还不长,为探明宝物在此,许是还未携走的缘故所以才设了这一座止与此处。张入云见了眉头微皱,可到底先来为先,自己不好再逗留此处,想着天色还未见晚,忙再上云头选一处福地。谁知他这里才刚起身,耳加竟隐约听到有人呼救的声音,如此少年人倒不由不停住了脚步,稍一分辨,其声正是来自止另一面,且好似顷尽了全力,只呼唤了两次便再无动静。

 急人救难本是份所应当的事,可是张入云多年江湖行走,已不是当年那个无知少年,这岛子和那法术制都透着那么一点子的古怪,所以他倒并没忙着救人。犹豫一刻,待他分辨出眼前法阵亦正亦,并不是正经玄门或是魔歪道,反让张入云更是难断了些,他并不擅仙术,如救人只得施重手将眼前法破去,如这一般少不得要与结怨,可思来想去终不能见死不救,一时也只能是说不得了。

 可未想到那设法阵的竟是位高人,张入云练用了流星指和混天绫两般法宝,却都未能见效,这倒让他不由的倒了一口凉气,思索片刻,方将鬼母予他的夜石取出,到底不愧是魔道大凶大恶之物,只一与阵法外的光接触,那眼前幻像便已消失了个无踪,寒光闪动,夜石上倒多了两银簪,式样古雅非是俗物。

 张入云见了不敢妄取,只选了个显眼的枝头,将银钗在树梢上便举步向才刚显现的一条草径行去。只不过百步远近便行至一处桑林,林间更有一眼灵泉,倒有泉水淌处俱是如玉一样白的晶沙,再望泉底看去,却见清澈见底的水下竟生了株如红珊瑚一样的宝树,枝头缀满了如雀卵般大小的朱果,莫说是吃它,便是见了也叫人看了心动。

 待他回顾四望,却见四野并无人迹,心中有些异样,待再将林间走上一遍,可到底有些私心,想着眼前这株果树兴许正合沈绮霞所用,何况那枝头上生了足有数十枚之多,自己取它三五个也该当不为过分。正想上前才瞧真些,却忽听得身后有人叫道:“小心!那泉水里藏有制,你若动手便中埋伏!”

 以张入云灵感竟未查觉身旁有人,当下一惊非同小可,连忙转身往来人望去,不想却是个身着褐衣的道人正被倒吊着挂在一株桑树上,身上衣履许是吊的久了,已是好些不整,瞧身上却被一层白丝了个结实,任道人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与事。

 “多谢道爷出言相告!只是不知你怎会被倒吊在这里,方才呼救的可是道爷您吗?”

 道人见他开口,忙点头道:“是我!是我!劳烦少侠赶紧将我放下来,我已被在这树上吊挂了两天两夜,少侠再来迟些,我这条小命定得是不保了!”

 可他未想到,张入云倒并不忙救他,而是仔细将道人打量了一番。这也怨不得张入云,到底将道人倒吊于此的人物是好是坏还未能分辨,何况那道人一副贼眉鼠目,形象猥琐,一对三角眼又黑又亮,转动之际的确不像是个好人家的举止。

 见张入云犹豫,道士有些急了,想是知道自己一副尊容不受人待见,连忙分辩道:“少侠且误多心,我实是好人,何况少侠先前险些离去,只为道人我两声呼救便破了恶人法前来解救,足见您侠心仁义,古道热肠,乃是一等一的好男儿。将我绑缚与此的当真是个恶徒,还请少侠赶紧放我下来,不瞒您说,我在此间受难两,有好些不得意的事不能尽说,方才为高声求救多半已将一群恶兽惊醒,少侠再不救我,我必又多得一次劫难,想小道人我也是多年苦自修行,不合见了这岛上一株琼瑶树却害我遭了这大一场苦难,少侠仁心还是快救救我吧!”说着泪眼婆娑竟是掉下泪来。

 张入云不料对方一个大男儿家竟会说哭就哭,许是男人的泪水比女儿家的值钱些,倒让他看了心里有些填堵,当时不由笑道:“也罢!且不论是你是善是恶,就算是道爷骗我,单就你这点泪水也是下了本钱的,在下就上一次当也是值的!”说着上前便解道人身上的白丝。

 谁想那白丝看似细,却竟是坚韧无比,仍是张入云一双铁掌竟是怎么也扯不烂,正待取一柄金燕镖将那白丝割断时,却忽听得树头竟又传来一声柔媚入骨的娇吁声。那声音好不辣耳,但一传入少年耳中便如化了活物一般顺着耳道直钻张入云脑海心尖,纵是多年玄功深造,闻声也不由的周身抖了一抖。

 道人见来了凶神,连忙高声叫道:“千万别回头看,先把我这身蚕丝解了再说,到时我和你路上再说!”

 张入云本不是个好猎奇的主,听得道人如此言语虽觉不妥,却终是没有回头,举着金燕镖用心割那蚕丝,未想虽是比之前得力了些,却一次只能割断有限的几丝而已,那在道人身上的蚕丝少说也有近百道,一时间少年人累得指头发酸,却仍自割之不尽。耳闻的身后妇人声越来越近,张入云知道自己少了仙兵宝刃断是来不及了,为防敌人偷袭,干脆转了身来手握数枚银镖先做应对。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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