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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化装逃走
 漫天的火箭如蝗般飞舞,从中还夹杂着子弹的呼啸声。冲入山谷中的五百余名人民军第243团的战士们惊慌失措,再也顾不上拾地上的金银珠宝了,他们迅速分散开来,寻找遮掩体。山谷口,山顶上的湘军开始砸下滚滚巨石,封堵谷口。外面的人民军想进,进不来;里面的人民军想出,出不去,五百余名人民军士兵有被活活烧死的可能。

 就在这危机关头,意外发生了,天空中飞舞的火箭少了下来,而在山顶上却传来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紧跟着又传来回音阵阵“冲啊”的叫喊声。原来,在山谷的背面早隐有一支人民军部队,他们接到信号后,偷偷潜伏而上,突地发起攻击。

 猝不及防,被人民军接得很近时,湘军才发现自己的背部也出现了敌人,数千湘勇吓得惊慌失措,仓促转身阻挡。前面的人民军战士手榴弹、机、步齐向湘勇,后面的人民军战士奋勇上爬。设伏的湘军多使用火箭,岂是人民军的对手?短暂火一阵子后,湘军开始四处窜,他们被着退下山谷,此时漫山遍野都是烟火,这被他们燃起的火海,反成了他们自己的葬身之地,湘勇被踩死烧死的不计其数。

 因遭受背部人民军的突然打击,山谷口没有被堵上,冲入山谷中的几百名人民军士兵趁早已退出山谷,他们正与外面的人民军一道堵在山谷口守株待兔呢!

 人民军冲锋时喜欢叫喊,在山谷中,这种叫喊声更是声震聩耳,勇丁们丧魂失魄,勇气全失,也不管前面山谷口有什么,他们争先恐后涌出。而山谷口人民军几狰狞地架着,子弹如梭般出,不一会儿,在山谷口即尸堆如山。

 从其地方逃出的湘勇,不敢恋战,仓皇夺路逃命。人民军将士四处追击,杀得湘勇鬼哭狼嚎,抱头鼠窜,大片大片地跪下磕头求饶。

 捕鹰不成,反被鹰啄!此次山谷伏击湘军出动七千余人,由蒋益沣统领,他是一个大老,作战勇猛,但从来未打过这样的仗,伏击人家,反被人家伏击了!勇丁们已无斗志,部队完全失去控制,他也只好在亲卫兵护卫下,向衡州城方向逃去。人民军穷追不舍,一小队人民军见其是一个当官的,对其死追不放,领头的个中尉一边追一边高喊:“弟兄们,前面是一个当官的!捉住他就立大功了!”

 蒋益沣听见喊声,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的来的,于是边跑,边军服,而身边的亲卫兵则在一个一个地减少,后面追尾而来的子弹总在耳边响过不停。亲卫兵不管什么情况,均紧随蒋益沣左右,一步不离。

 “前面的湘勇,赶快站住投降,可以饶你们一死!”人民军战士不住高声大叫。

 蒋益沣慌不择路,看见一条分叉小路,忙令亲卫兵分成两路,一路迳直跑,他则领另一路进了小路。中尉随即也令小队分成两路,他则领着七个士兵追蒋益沣“小样!你以为你换了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吗?你就是换了乌壳,我也照样认出你来!”中尉咬牙切齿道。

 “我命休矣!”身边仅剩下一个亲卫兵,蒋益沣苦叹。他已丢掉所有的负重物,身上仅着一件白衣在撒腿而逃,耳边一阵火辣辣地痛,刚有一粒子弹贴右耳划过,他的右半边脸已全是鲜血。

 “将军!你快跑,我留下来为你挡一阵子!”亲卫兵还真是忠心。

 “不!你不准回头,不准停下来,跟着我跑,能不能活命,我们听天由命吧!”蒋益沣气截断命令。一来,一个人跑可能更危险;二来,他也不想这么忠心的亲卫兵丢了性命!

 前面传来“哗哗”的水声,蒋益沣惨叫一声:“天亡我也!”原来他慌不择路,竟然选择了通往湘江河岸的小路。

 “罢了!罢了!投河而死总好过受尽叛匪的欺辱而死吧!”蒋益沣决定一到湘江边,即投河自尽。

 面对涛涛江水,蒋益沣喟然长叹,就待投水,亲卫兵拦住:“将军!且慢!后面的追兵好像没了!”

 蒋益沣侧耳聆听,果然除了淌的江水声,再也没有其它声音传来。他不由大喜,赶紧带着亲卫兵沿湘江而下。

 中尉所部之所以停止了追击,是因为他们收到了收兵的信号。这时,前面也传来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马蹄声,猜测可能是湘军的接应部队来了,中尉恐部队有失,即便马上即可捉住湘军军官,他也毫不犹豫地领着部队回撤了。

 蒋益沣领着那个亲卫兵疯狂地奔跑,突见远远一队人马过来,躲闪已不及,正暗暗叫苦,却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前面可是蒋益沣将军?”

 对方走近,蒋益沣看到前头骑着高头大马的正是刘檡昭将军,高喊:“刘将军救我!”

 刘檡昭接住蒋益沣,好生安慰一番后,还待前往接应其它散逃的湘勇,蒋益沣劝阻,说部队已,能逃的自会逃回,而前面到处是人民军,再向前只能是自投罗网。刘檡昭听得有理,遂率领本部一千人马打道回城。路上,蒋益沣惊魂始定,向刘檡昭不住道谢:“今多亏刘兄接应,不然,我已成叛匪俘虏了!”

 南面精心设计的山谷伏击战失败,左宗棠气得心火上攻,差点晕厥。依他对人民军的研究,知道人民军火器程与威力均优于湘军,所以特地采取这种近战与计谋相结合的办法以对之,谁知还是落得个惨败,这怎能不令他震惊与沮丧呢?

 “蒋将军!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左宗棠阴沉着脸,他暂时不想追究蒋益沣的责任。

 蒋益沣战战兢兢立于旁,心里早作好了受责罚的准备,左宗棠执行军纪的严格是出了名的。“不知何故,正当我军对深入山谷之叛匪火攻之时,突然从我军背部出现无数叛匪,士兵们措手不及,腹背受敌,遂溃败!”他后怕地回忆当时的情景。

 “叛匪出动有多少人?”左宗棠锐利的眼神观察蒋益沣的一举一动,心里在快速分析其所讲的真伪程度。

 “叛匪出动的兵力至少应有一万五千人以上!”蒋益沣偷瞄一眼,为逃罪责,夸大事实道。其实此番人民军仅出动了两个团的兵力。

 左宗棠心里舒服了些,人民军两倍于己的兵力,湘军落败便也不奇怪了,只是人民军怎么识破了自己的计策呢?他却百思不得其解。“叛匪军中有能人啊!”左宗棠认为山谷伏击战的落败,计谋被识破是主要原因,因此并没有责罚蒋益沣,让蒋益沣先下去后,他又在酝酿一个新的作战方案。胡林翼部的衡山设伏与蒋益沣部的东渡设伏均以失败告终,他决定不再挖空心思去想计谋,就直接与人民军正面对决一次,他准备明出城与人民军一战。然而,人民军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当天下午,人民军第二十一军各部突进五六里,展开了对衡州城的攻城之战。

 第81师大获全胜而归,朱星洋得意洋洋走进第二十一军军部邀功,他又是大大咧咧地端起一杯不知是谁喝剩的茶就喝,嘴角还掉着余漏的水珠,他也不擦拭一下,自以为是道:“军长!这回我第81师收获颇丰,不仅捡得了金银珠宝,还俘得了大量湘勇!”

 “朱晃子!”第二十一军军长钟维凶狠狠吼道。“朱晃子”是朱星洋以前在第20团时的外号,因朱星洋得意忘形时,常喜欢摇头摆尾而得此名。

 “军长!怎么?”朱星洋一怔,旋恼怒一瞪,非常不高兴起来。这不雅的绰号只有原第20团的人才叫,他以为离开第20团了,他终可摆那臭名了,谁知那壶不开提那壶,这可恶的钟胖子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居然又把历史上的东西搬来了,这还不马上在军中传开来?

 “你看你干的好事?”钟维气不打一出。

 “我、我干什么了?”朱星洋气囊囊“我不就是打胜仗了吗?”

 “你还就是打胜仗了!好光荣,好威风啊!可你却是以五百多名人民军战士的性命作的饵!要是一个计算不准,那五百多名人民军战士出不来,全葬身火海,我看你这个作师长的还怎么有脸在第81师呆下去!”钟维无情地挖苦“我让你自己想办法,你却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来!幸亏这五百名人民军战士没事,不然,我要让你上军事法庭!”

 朱星洋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结结巴巴道:“军长!我、我…!

 钟维走近,忿忿然一把夺过朱星洋手中的茶杯,道:“这是我的茶杯!”

 朱星洋怔愣愣然,钟维冷冷道:“你下去好好反省一下吧!”

 朱星洋悻悻而去,全然没了进来时的得意。

 上午,在朱星洋的第81师大破湘军的山谷伏击战的同时,钟维接到第六集团军司令部的命令,五之内攻下衡州城,然后挥师北上。为确保第二十一军能顺利打下衡州城,第六集团军司令部还作出如下部署:在宝庆府的人民军第二十二军第85师东进至衡州府协助第二十一军攻打衡州城;第二十二军其部迅速北上至长沙府,威胁长沙城,使长沙城之湘军不能再派兵南下增援衡州城。

 第六集团军各部进展顺利,现在就只第二十一军被堵于衡州城不前,有了北面第二十二军给予的安全保障之后,根据昨天制定的攻城方案,钟维中午便下达了作战命令:全军下午四时二十分正式攻城;由南面的第81师与北面的第83师担任主攻;军属炮兵团置于南门,暂由第81师指挥;西门的第84师与东门的第82师炮兵营置于北门,暂由第83师指挥;西面增援而来的第二十二军第85师协助第252团拿下衡山城。

 下午四时二十分,人民军火炮轰鸣,炮弹铺天盖地飞向衡州城墙,听到人民军如此猛烈的炮击,衡州城里,左宗棠和蒋益沣、刘檡昭慌了手脚,他们心胆俱碎。左宗棠一面令部队展开反击,一面飞跑登上城楼。十五分钟之后,人民军开始攻城,见城外没有出现旌旗飘扬,人山人海的场面,左宗棠心稍安。四个方向,人民军稀稀拉拉两三千人朝高大的衡州城冲来,左宗棠不由讥讽:“区区几千人就想攻下我衡州城?人说这次攻城的人民军仅有二万余人,看来是真的了!”

 人民军攻城部队越来越近,待近至七八百米内时,突然许多人民军战士停了下来,他们在架设轻机与重机的架子,不一会儿,如织的子弹出,衡州城垛站着的湘勇如筛米般倒下,左宗棠大惊失:“这是怎么回事?”

 人民军不断向城内发火箭、炮子,一些人民军战士在四处挖地炸城门,一些人民军战士绑云梯攻城墙,攻势十分凌厉。这时,左宗棠才发现,他小觑了人民军这区区两三千人马了。

 终于击退人民军的第一波攻击,但湘军损失达三千人之多。这一波攻击,是人民军的试探攻击,旨在探出清军防御的重点及采取的防守战术。

 晚八时,人民军攻城更急,城内到处是火堆,三街六市一片混乱。左宗棠强令五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全部上城协助作战,自己则骑着一匹白马绕着城墙昼夜巡逻。

 湘军采取人海战术加上左宗棠指挥得当,第二十一军连攻两天,还是未能把衡州城攻下。这种攻城战双方的损失都巨大,人民军伤亡已到二千多人,而湘军伤亡则达一万三千余,还有八千多衡州城老百姓也达上了性命。

 衡州城内靠城墙附近的房屋几无一间有瓦的,到处是颓垣断壁,这全是人民军火炮的杰作。衡州城内尸体遍地,无处掩埋,臭气熏天,伤员和尸体一样躺在瓦砾中。

 湘军的重要将领…蒋益沣在昨的城头争夺中已战死,左宗棠令人高价卖来一具棺材将其收殓,人民军的攻城又起,这时,几发炮弹正击中收殓蒋益沣的棺材上,棺材和尸体四散而去。待人民军的火炮停下,蒋益沣的部下仅只捡回蒋益沣的一些尸骨,只得再用瓦罐装好,这样也算对得起蒋益沣,可以告慰故人了!但接着几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衡州城南城门被炸开,人民军的炮兵部队在为步兵部队的冲锋作最后掩护的炮火延伸,一发炮弹又将瓦罐击中,蒋益沣真正做到了尸骨无存!

 左宗棠接报南城门被破,即想拔刀自刎,被亲卫兵苦劝拦下。“你们还救我做什么?”他老泪纵,无奈招来自己的亲信刘康:“衡州城已破,你要设法逃出去。”又指着一个包袱说:“这里面有我写的一些东西,你要把他们送到曾大帅手中,并替我转告他一句话,长沙城守不得,还是早作撤退打算吧!”

 刘康点头答应。

 左宗棠颓废坐下,略停一会,又说:“这里还有几十两碎银,你也拿去吧!”

 左宗棠得悉湘军还有二万余人,兵力与人民军相当,又得城内百姓积极支持,重又振作精神决心与人民军死战到底。烈的衡州城巷战开始,人民军从未想到巷战比攻城战还要难打,巷战伤亡比攻城战伤亡还要大。

 “怎么回事?”第81师长朱星洋站在衡州城城楼上,举着望远镜了望,喋喋不休的骂人。两个小时过去了,几个突击部队还在原战地点原地踏步。

 “报告师长!第243团伤亡惨重请求增援!”作战参谋从城楼里跑出。

 “刘参谋到底怎么回事?巷战不是我军的抓手好戏吗?”朱星洋拭掉挂在脸上的汗珠。

 “师长!我军伤亡增加的主要原因是我人民军士兵屡遭衡州城百姓的偷袭!”作战参谋解释。

 “老百姓怎会偷袭我军士兵?我军士兵并没有侵犯他们啊!”朱星洋不解。

 “师长!湘军中许多士兵来至于衡州府,老百姓不帮自己的亲人帮谁?而前两天我军火炮对衡州城的炮击也给衡州城的百姓造成了很大的财产损失,他们岂有不恨我军的道理?”作战参谋据实报告。

 朱星洋大怒:“不管是谁,只要是攻击我人民军的就是敌人!令部队对所有攻击他们的人进行还击,清空每一间房屋,把遇到的人全驱赶至城外集中。”

 “是!”作战参谋立正后,转身即走。

 “回来!”朱星洋很不满,他的话还没有完呢!“从城外调师属炮兵营进城协助第253团作战,轰平每一间房屋!令预备队第251团调一个营增援第253团!”

 “是!”作战参谋立正,却没有走,眼睛直直地盯着朱星洋。

 “去吧!”朱星洋晕乎,不该走时走,该走时又不走,他虎眼瞪一眼。

 湘军与人民军双方的火炮对轰,衡州城内硝烟弥漫,到处都是大火,人民军采取迂回、包抄、穿战术,拔下一个又一个据点。但衡州城内全民皆兵,湘勇与城内百姓的反抗凶狠,人民军的推进多处受阻,进缓相当缓慢。湘军作战的顽强超出人民军的想象,而衡州城老百姓对人民军的仇视也超出人民军的想象,老百姓好像比湘军士兵还要痛恨人民军,他们频频偷袭,总是在最预想不到的地方给予人民军士兵致命一击,落单的人民军士兵一旦被他们捕住,即被打成碎

 人民军吃过开初的亏后,部队基层为了自身安全开始偷偷施行灭绝政策,见人就杀,进屋之前,先扔一颗手榴弹,或先放一把火,基本上,只要是已被人民军攻下上红旗的地方,都已是无人区了。

 衡州城巷战打了一天一夜,大火也烧了一天一夜,但城内的声还未平息,湘军坚守阵地,寸步不让。受军部“务必在今天黑之前拿下整个衡州城”命令的压力,第253团团长爬上一座已塌了大半的楼房观察敌情,不料被湘军发现,几发炮弹一齐突,楼房倒塌,第253团团长及两位警卫及一名作战参谋或被炸死或被死。

 第253团官兵闻悉团长壮烈牺牲,愤怒无比,即刻展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奋勇向湘军那暴的火炮据点攻去,一举突入高地后,他们即与湘军展开混战,杀声震天,人民军终夺下阵地。可不久,湘军不顾伤亡,不间歇地展开反争夺战,在此据点战半天,双方反复争夺,阵地几易其手,待人民军推来火炮,彻底推毁此炮台后,人民军才最终在此阵地站稳脚跟。

 衡州城到处是声,到处在战,湘军菜家园阵地被人民军第253团一营三连包围,三百多名湘勇被打得只剩下三人,仍在顽强坚持战斗;西面离菜家园不远的邹家冲战至黄昏的战斗也空前烈,湘军两营的湘勇几乎全部战死;而张相福“福”字营的湘军后来打得只剩下张相福和一个亲卫兵,但两人仍然坚守住一个堡垒,用长击阻挡人民军,堡垒前尸体堆积如山已挡住了击的视线,须把他们一一搬开才能再继续击。

 黄昏时分,四个方向的人民军终推进至衡州中心…衡州府衙门。

 “大帅!快逃吧!衡州城已破了!”几个亲卫兵跪在地上。

 “本帅无能!连累大家,你们自寻活路去吧!”左宗棠无力瘫坐在椅上,人好似已成空壳。

 “我等受大帅恩惠,怎会舍大帅而去呢?大帅不走,我们死也不会走的!”一个年长的亲兵哭泣。

 “你们不用管我了,大家都有儿老少,焉能轻言生死!”左宗棠怎也不听劝,他心意决。

 年长亲兵暗示眼色,一个硕壮的亲兵偷偷绕到左宗棠背部,突地击晕左宗棠,左宗棠闷倒在茶几上。

 “快!给大帅换上百姓衣服!”年长亲兵吩咐。

 外面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紧,几个亲兵手忙脚帮左宗棠换上装,他们自己也是匆忙换上平民百姓装,然后抬着左宗棠从后门出去了。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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