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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贵霜武士
 林渺依然平静地坐在桌子的一方,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怎如此大的火气?看来是铁忆和晏侏缺少管教。”林渺淡然反问道。

 林渺这么一说,使得那年轻人更气更怒,但他似乎明白眼前这神秘的中年人绝不好惹,而他自知根本不是其对手。

 “你究竟是什么人?”年轻人有些声俱厉地问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笑道:“自然不是朱雀坛的人喽!”

 林渺此话一出,年轻人更是变,不由得冷笑道:“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既然是存心捣乱,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说话间双掌重重地拍了几下。

 “哗…哗…”酒楼二楼的外壁顿时爆裂,一队手执强弩之人滚入楼中。

 林渺也微吃了一惊,这些人似乎早有准备,竟然都备有强弩。

 贵霜国的武士似乎也明白了眼下的局势,极速退开。既然有燕子楼手,他们便没有必要再在此碍事,因为他们知道,燕子楼的人比他们更着紧那封火漆信涵。

 林渺不由得一声低啸,身前的桌子倏然裂成千百块碎屑,如炸散的蜂窝中的蜜蜂般直向那群刚滚入楼中的燕子楼卫士。

 那年轻人只觉眼前一暗,竟尽是风声魅影,他正暗呼不妙之际,一只冷如冰铁的手已经搭在他的腕间,然后他便听到了骨裂之声以及自己的惨叫。

 “哚哚…”一阵弩箭入木的声音过处,那群箭手还未来得及发出第二支箭矢,林渺的腿已经化成了一片虚影,笼罩了酒楼第二层的每一寸空间。

 “砰砰…”几乎没有人能够挡得住林渺这犹如神助的一脚,惨哼声中,那群箭手竟又倒撞开楼板跌落下街心。

 贵霜国的武士看得眉目大舒,以生硬的汉语道:“好功夫,好快的脚,大汉朝果然是藏龙卧虎!”

 那年轻人几乎傻眼了,在顷刻间,不仅他受了伤,而且一群自楼下上来的箭手居然也被对方如秋风扫落叶般地掀下楼去,这神秘的中年人的武功竟可怕至这般程度,但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告诉晏侏,如果他不放了那群偷回来的民女的话,他会遭到报应的!”林渺冷肃地道。

 那年轻人的脸色再变。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有我在,便休想把那些无辜的民女贩卖到贵霜西域!”林渺沉声道。

 “阁下果真是冲着我燕子楼来的,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你还不配问我的名字!”林渺向猴七手暗递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明白林渺的意思,趁机偷偷地退走了。

 林渺的话也够绝,说完,他便大步向门外行去。

 “我要与你比武!”一名贵霜武士倏地拦住林渺的去路,肃然道。

 林渺不由得哑然失笑,问道:“你要跟我比武?”

 “不错,向大汉朝高手讨教是我此次前来大汉朝的主要目的!我叫汗莫沁尔,乃贵霜国六段武士,请指教!”那武士不无骄傲地道。

 “汗莫沁尔?”林渺感到有些好笑,这贵霜人的名字还真怪,而且还是个什么六段武士,他可不知道这个表示什么意思,不由得讶然问道:“六段武士是什么头衔?”

 “在我们贵霜国,武士最高级别是九段,再上便是大宗,大宗乃是武士至高无上的荣誉,在贵霜国除沁卑尔和锁哈达大宗之外,再无人能突破九段成为至高无上的高手!我国有九段武士四人,八段武士九人,七段武士十二人,而我是六段武士,只要我再战胜十五场,便可晋升为七段武士了。所以,我要向你挑战!”汗莫沁尔神情肃然地道。

 林渺不由得大讶,他没想到贵霜国的武士竟所以多少段来排列的,这种很明显的等级也一目了然地告诉了别人谁是最可怕的高手。当然,异国风情也让他大感有趣。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在贵霜国只有二十七个人可以打败你喽?”林渺不由得反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这么说,因为我与许多六段武士尚没过手,根本就不知道谁优谁劣,如果按级别,在我贵霜国,确实只有二十七人的武学比我高明,我师父乃是沁卑尔大宗的门人,门尤罗八段!”汗莫沁尔傲然道,他以自己是沁卑尔大宗的徒孙而自豪,抑或是因为自己的师父是八段高手门尤罗。

 “哦,如果我不接受你的挑战会是怎样呢?”林渺试探着问道。

 “不接受武人的挑战这是对武人最大的污辱!”汗莫沁尔冷然道。

 “哦,那好,我接受你的挑战,但不是在这里!也不是现在,因为我的敌人便在对面环伺,我不想让自己的心受到威迫,这不公平!”林渺淡淡地道。

 汗莫沁尔不由得一怔,扭头望了望燕子楼,他知道林渺所指,也知道这是事实。作为一名武士,他并不想占便宜,微微皱了皱眉道:“那好,你说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林渺倒对这个汗莫沁尔多了几分好感,至少这个人并不是一个拣小便宜的小人,不朗声笑道:“那便在黄昏时西城外吧!”

 “好!黄昏时西城外,我们不见不散!”汗莫沁尔大步而上,伸出手以生硬的汉语道,望向林渺的目光带着一丝欣喜的神彩。

 “那还得他能活着走出这个地方!”一个冷冷的声音飘了进来。

 林渺不由得抬头望了一眼,淡淡地叫了声:“铁忆,你终于来了!”

 “你在等我?”来人正是燕子楼的教头铁忆,但是铁忆根本就不认识眼前之人。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到我燕子楼门口来撒野!”铁忆的声音之中多了几许冷傲与不屑。

 汗莫沁尔悠然退下,他知道自己不必手燕子楼的事,大汉朝的恩怨与他贵霜国并无多大的关系,倒是另一名贵霜国的武士在铁忆的耳边低语了一阵。

 铁忆的脸色微微一变,望着林渺冷笑道:“原来阁下是想来多管闲事的,不过我劝阁下还是省点心吧,否则不会有好结果的!”

 林渺不由得笑了笑道:“这个世上如果少了你这号造孽的人,定会太平多了!我倒想看看你的剑究竟有多快!”说话间林渺如脚踏滑轮,轻悠地来到铁忆身前丈许而立。

 铁忆的脸色颇为难看,林渺的态度和语气轻蔑得让他有些受不了。

 “既然你想见识,那我也不会让你失望!”说话间,酒楼二楼顿时杀意弥漫。

 掌柜的却是拿这些人没有办法,在棘,谁敢招惹燕子楼的人?不过他也不太担心,这里的一切若是燕子楼的人所破坏,燕子楼自会赔偿其损失。

 贵霜武士抱手立于一旁,他们倒想看看中原的高手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刚才林渺那超绝的速度让他们大开眼界,而这位燕子楼的总教头又有什么特别呢?会不会比这神秘兮兮的人物更厉害呢?

 “裂…”林渺身前的椅子倏地裂开,一道清亮而冷杀的光芒裂空直林渺。

 贵霜国的武士不由得都一阵稀吁,好快的剑,好狠绝的一剑,使人的思想和心神几乎都来不及反应。

 林渺并不是第一次见识这种绝快的剑,这次可算是第四次见到铁忆出手了,所以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是的,一切在林渺的意料之中,但是却很出铁忆的意料之外,他这一剑刺空了,甚至眼前林渺的踪迹竟消失不见。

 林渺并未消失,而所以比他更快的速度,转到了铁忆的死角,再出手!

 铁忆的剑却在倏然之间在自己周身划了一个绝美的弧圈,仿佛是一张圈,尽管没能看到林渺出手的方向,但却正好阻住了林渺那要命的一击。

 “轰…”铁忆的身子巨震,斜撞出三步,挤碎了一张大桌子,而林渺的身子仅后移一小步。

 “林渺!”铁忆顿时记起了眼前这熟悉的攻击方式,不吃惊地低呼了一声。

 林渺微震,不由得冷冷地笑道:“铁圣使果然好记,居然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那你就拿命来吧!”

 贵霜国的武士被刚才那电光石火般的快攻给深深地震撼了,此刻他们才知道眼前这个神秘人居然叫林渺,不过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人会否再继续手。

 林渺再次出手,龙腾长出鞘,顿时杀气如,冰寒的刀意凝聚了酒楼之上的每一寸碎屑,形成一股强大飞旋的冲击力,以无可匹御之势直撞向铁忆。

 天空仿佛在突然之间完全失去了色彩,只有一团耀眼的光芒在燃烧、扩展、爆发,然后噬了虚空之中的一切。

 “哗…”铁忆没攻,甚至连抗击都不曾,他只是踏穿了脚下的楼板,身子如陨石一般沉沉地坠落底楼。

 铁忆居然不战而走,这或许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之外,但是铁忆自己非常明白,他根本就不可能是林渺的对手,这一次并不是他们第一次手。在刘玄的大船之上,他与商戚及另外一名圣使三人联手也不能占到什么便宜,此刻商戚死了,只有他一人,他想都不曾想过会独胜林渺。不过,他并不急,这里是燕子楼的地盘,要杀林渺并不需要他亲自出手。

 楼上的桌椅在林渺收刀之时,全都散成了木屑,只剩下那些迅速退向楼下的贵霜武士。

 望着楼板之上的那个破,林渺眼中多了一丝不屑,不过,他也不想再多作停留,这里毕竟是燕子楼的地盘,他再如何厉害,总略显势单力薄,所以,他不想再在此呆下去。

 酒楼内外人声鼎沸,有看热闹的,有燕子楼的人,也有赶来的官兵。

 “哗…”林渺冲破屋顶,他掠上酒楼最高处,在瓦面之上瞟了一眼满街的人,再抬头,顿觉一道极为锋锐的目光自燕子楼高楼之顶投而来。

 两道目光在虚空中相触,林渺不由得心中一凛,同时,他也捕捉到了这道来自燕子楼顶层的目光之中仿佛有一丝诧异。

 林渺不由得对着燕子楼一声低啸,在一排怒矢飞而来时,他扭身飘向西城方向…

 与此同时,燕子楼中倒是颇了一阵子,连总教头铁忆都被人打得不敢正面手,而且如此多的护卫高手仍让林渺给逃了,这确实够燕子楼丢脸的。

 晏侏在燕子楼上将这一切看得真切,但是他并没有出手,因为他身边有客人丘鸠古。同时他不出手的原因是相信燕子楼那群护卫可以留住林渺,当然,他也有所顾忌,如果他出手仍不能够胜林渺的话,那在贵霜国武士面前的丑可丢大了,所以他忍住而未曾出手。

 “那人是谁?”丘鸠古望着林渺消失的背影,讶然问道。

 “乃是本宗的敌人!”晏侏悠然道。

 “中土真是藏龙卧虎,这人的武功只怕不在你我之下吧,什么时候,我真想去领教一下!”丘鸠古毫不掩饰地道。

 “哪用得着先生动手,我们绝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的!”晏侏不由得干笑道。

 丘鸠古淡淡地一笑道:“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生意,我想先去看一下总管为我们准备的货,才好谈价钱!”

 “那是,我保证先生看了那些美人会很满意!”晏侏不无自信地道。

 丘鸠古不由得笑了!

 林渺停下脚步,悠然转身回望,在他身后不即不离地跟着一人。

 林渺不由得洒然一笑,他并不能看清那深藏在斗篷之下的面容,但他却知道,这人一直从燕子楼外跟到这里,却没被他甩开,可见此人绝不简单!至于这人跟来有何目的,是何身分,他暂时不愿想得太多,而是加快了脚步,以极速向城外奔去。

 林渺出城,根本没受到阻碍,因为他的速度太快,城头的官兵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如风一般地飘过了城头,那高高的城墙、宽阔的护城河也不能让林渺停留半步,他不相信以他的速度还会甩不开那神秘的跟踪者。这并不是他害怕那跟踪之人,而是刚才他扭头回望时,见那跟踪者竟以一种极为轻松的步调跟着他,仿佛并未尽力一般,这让林渺生出了好胜之心,因为他对自己的速度极为自负。

 顺着棘城绕了一圈,可是林渺仍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心头似乎罩上了一层阴影。这只是一种直觉,但这直觉使人感到并不舒服。所以,林渺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果如他所料,那神秘人物便像是一块药膏般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不即不离,有种说不出的闲暇。

 林渺心中的这个气呀,那可就大了。他这么一路狂奔都没能把这个家伙甩掉,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便是他遇到了高人!所以,他索不再跑,反而大步向跟来之人去。

 那跟踪者也感到微讶,也跟着停步,但却似乎并没有回避的意思。

 林渺依然无法看清对方的面目,只是觉得对方宽大的袍袖似乎掩饰着莫名的神秘。不过,林渺并不能自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杀意,对方仿佛只是一潭深邃的池水,不带半丝涟漪,也没有任何张扬的情绪,这使林渺感到惊讶。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紧紧跟着我?”林渺感觉不到对方的敌意,虽然他心中极为不服气,但也不能不强着火气问道。

 “听说你和燕子楼有纠葛?”那神秘人淡淡地开口,语调犹如黄莺出谷,清脆若大小玉珠落入玉盘之中。是个女人的声音。

 林渺顿觉心神大畅,这声音有如一阵春风拂面,使人心旷神怡。林渺也不能不承认这是极具魅力和特色的声音,至少,让他对那罩于深斗篷之下的容颜生出了好奇之心。

 “不错,我与燕子楼确实有纠葛,姑娘便是为这个而来吗?”林渺反问道,知道对方不过是一介女之辈,他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你便是林渺吗?”那神秘女子又问道。

 林渺对这个声音似乎没有什么抗拒力,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正是林渺!”

 “那此刻并不是你的真面目了?”

 “这很重要吗?你是谁?”林渺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尽管知道对方可能是个美人,但是对这没完没了的问题有些受不了,所以极为不耐地反问道。

 “你不用问我是谁,接招吧!”神秘女子不答,只是手中蓦地多出了一柄清澈如水、仿佛完全透明的剑。

 剑尖斜指南天,神秘女子以无比优雅的姿势侧对林渺。

 林渺心神一凛,此人剑一出鞘,他便已感到了一股沉重而肃杀的剑气若水般漫来,紧罩着他的心神。尽管两人相隔五丈余,但是林渺知道,哪怕他的心神微松,对方的剑便可以在顷刻之间发出雷霆一击。

 林渺有些恼怒,但却知道此刻绝不可以动气,与这样的高手手,绝不能有半丝情绪夹在其中,那只会使他的心灵造成破绽。尽管这个女人来得莫名其妙,可是作为敌人,林渺还是不能不以最慎重的态度对待,他知道,这可能是他遇到的最为可怕的敌人。

 “好剑,只是人太野蛮了一些,真难想象你将来出嫁了会怎样相夫教子!”林渺深深地了口气,平息了心神,不由得用言语挑衅道。

 “此剑名为辟,传自上古黄帝轩辕之手,其锋可切金断玉,你小心了!”那神秘女子并不动气,只所以一种平静得让林渺吃惊的语气缓缓向他介绍着。

 林渺更是吃惊,心道:“原来这是柄上古神兵,只怕比我这柄出自欧冶子的龙腾刀更要锋利了,只不知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真是当年黄帝轩辕所使的上古神兵,那这个女人又是什么来头呢?其身分绝对不低!”

 林渺抬头望了望天空,太阳已经快偏西了,与汗莫沁尔的约战时间也快到了,他倒不想失约,直觉告诉他,那个贵霜国的武士是一个值得出手的对手,接受其挑战,可当是武道上的一次修行。所以,他倒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因此他不愿在这里作太多的耽搁。

 “出招吧!”林渺的目光缓缓回收,自眯成一道细的眼睛里如利刃般在那神秘女子的斗篷之上,仿佛可以看穿其斗篷。

 辟剑上的剑意陡增,竟出一道五尺长的剑芒。

 林渺吃了一惊,而就在他吃惊的当儿,对方的身影如鬼魅般趋近,剑芒犹如一道经天长虹,耀亮了整个虚空。

 天地之间仿佛尽是森冷肃杀的剑气,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奇异的光芒,林渺避无可避,天下之大,仿佛无他容身之所,这确实是绝之极的一剑。

 林渺长啸出刀,他别无选择,他从未想过以他此时的武功,只在一招之间就被人至非战不可的境地。

 林渺刀锋切空,对方的剑像是活物一般绕开林渺的刀锋,斜掠而下。

 林渺大惊,他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剑,也不曾想过对方的剑法居然如此奇怪。他疾退,刀锋偏转,以绝不可能的角度反转而出,整个手臂以难以想象的角度翻扭而出。

 “叮…”刀剑相击,那神秘女子身子轻盈如一只蝴蝶般借劲倒弹而出,口低呼了声:“瑜珈功!”

 林渺身子微震,急忙刀细看了看,刀锋并未受损,心中稍感安心,但却惊出了几颗冷汗。他从未见过如此奇诡快捷的剑招,若不是在百忙之中用出了自秦复那里学来的软臂瑜珈,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破除那要命的一剑。不过,他却知道,再也不能给对方以先机,否则他将陷入险境,眼前这个神秘女子的武功比他想象的更可怕,所以,他要抢先出击。

 “你也接我一刀!”林渺脚步一挫之际,身形立刻倒而出,展臂挥刀,有如大鹏扬翼,刀若流星赶月,直截了当,毫无花巧地自上而下狂劈而出。

 凛烈的刀气掀起一阵尖厉的锐啸,直斩向那神秘女子的头顶。

 林渺知道对方的剑招奇绝伦,如果比速度和花巧,只怕他难与对方抗衡。所以,他弃繁就简,以最为直截了当的方式与对方锋。

 “好刀法!”神秘女子赞了声,但并不硬接林渺此招,而是选择退却。

 神秘女子一退,气机立刻牵动,林渺的刀势更疾,依然不改姿态地自上狂劈而下。

 神秘女子一退即进,倒撞向林渺的刀锋之下,剑走太极,拖出一片茫茫的剑影…

 “当…”刀剑再次相击,但却没有立刻分开,而是纠在一起,化成一团灿烂的光芒。两条身影完全被噬在光芒之中,在虚空中翻腾起伏,转瞬竟各自对拆了数十招之多。

 林渺心中的惊骇是无与伦比的,这神秘对手无论是身法还是剑法,都似乎要胜他一筹,这手数十招之中,对方仿佛并未尽全力,而他却已是免力而为了。他猜不透这神秘女子究竟是何来路,更没能看清斗篷之后深藏的容颜,这使对方显得更为神秘莫测。

 “叮…”当林渺斩出第一百零七刀之际,神秘女子却一声低啸,倒纵而退,退出纠不清的战团。

 林渺的刀势再次落空,不由得微愕收刀,不知道这神秘的女子为何又突然不打了。

 “果然好武功!”神秘女子语调平静,淡然而略带欣喜地道。

 “少废话,我们之间还没完呢!”林渺愤愤地道。

 神秘女子突地笑了起来,如大漠银铃,悦耳且充盈着说不出的生机,让人心神摇曳。

 “还有什么没完呢?”神秘女子笑声中竟还剑入鞘,反问道。

 林渺一时给弄糊涂了,不知眼前的神秘女子是在装糊涂还是真的不知道,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精彩,真是精彩绝伦!”正在此时,一个悠扬而朗的声音自林间传出。

 林渺扭头望去,不由得失声低呼:“刘秀!”

 “林贤弟别来无恙否?”来人竟是起事宛城的刘秀!

 林渺心神微松,忖道:“有刘秀相助,今至少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先不管你这贼婆娘是什么身分,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刘秀见过怡小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刘秀倏地向那神秘女子行了一礼,极为客气地道。

 林渺吃了一惊,刚松下的心神又绷紧了,心道:“难道这女子是刘秀的朋友?那刘秀大概不会帮我一起对付这个女人了。”

 “刘公子居然也在棘,怡雪此来棘算是来对了!”那神秘女子悠然一笑道。

 “刘兄和她是旧识吗?”林渺不由得惑然问道,心中却暗念着那神秘女子的名字:“怡雪?倒真是个好名字,只是人太凶了点!”

 “林贤弟,快来见过这无忧林的第十九代传人,刚才怡小姐是和你开了个玩笑!”刘秀朗地笑了笑道。

 林渺一怔,听到“无忧林”三字,顿时吃了一惊,也顿时明白眼前这神秘而可怕的女子的身分,不过想到刚才的惊险,尚有些难以释怀地道:“原来是无忧林的传人,我还以为是魔宗的哪路小妖呢。”

 刘秀微愕,哪会听不出林渺语气之中的不满和气恼?他倒没有想到有人敢对无忧林的传人这么不礼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怡雪岂会不明白林渺心中所想?她并不生气地笑了笑道:“刚才是小女子的不对,在此向林公子道歉了,望大人大量不计小女子一时好奇之过!”

 林渺见对方如此轻易道歉,自然不能再板着脸,反而微有些不好意思,但仍耸耸肩,煞有其事地道:“这个歉道得理所当然,刚才差点没被你吓破胆,下次可不准再玩这种危险游戏哦!”怡雪悠然一笑,并未被林渺的表情和动作逗乐,她也知道林渺已经不计较了,才肃然道:“我只是想看看林公子是不是能够帮我的人,所以才会出手相试!”

 “哦?”林渺颇感意外,但又很不以为然,心道:“有求于人还要这么凶,无忧林虽是道教圣地,但在我林渺眼中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无忧林的传人而已,有必要这么摆谱吗?真是的!”

 “哦,怡小姐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刘秀效劳的吗?”刘秀极为客气地道。

 林渺对刘秀倒没什么恶感,但是刘秀对这个神秘兮兮的怡雪这般模样,倒是颇有讨好之嫌,使他对刘秀的印象微有些折扣。不过,无忧林的人毕竟不是坏人,林渺自不能太不给面子,淡淡地问道:“不知怡小姐有什么事是我能够帮上忙的?”

 “如果林公子能够帮忙那就好办了。”怡雪颇为欣然地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刘秀言问道。

 “想来刘兄听说过贵霜国的使者之事吧?”怡雪反问道。

 “不错,此刻尚在燕子楼之中,这有什么不对吗?”刘秀不解地道。

 “这之中的问题可就大了,怡小姐想来是救那群会被燕子楼贩卖到贵霜国的民女,可对?”林渺悠然出声道。

 怡雪仿佛是笑了,隔着斗篷,林渺似乎可以感受到其欣然的笑意,这使林渺有摘下怡雪斗篷的**,他们刚才手居然没能看清对方的容颜,真可谓失策惭愧。不过他知道贸然摘人家斗篷可就太唐突了,所以只好望着怡雪那斗篷也怪怪地笑了。

 怡雪似乎明白林渺在笑什么,不过并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道:“原来林公子也是有心人!不错,怡雪正是想救出那群无辜的民女!”

 “竟然有此事?”刘秀感到很是意外地道。

 “燕子楼什么事做不出来?干出这等事并不稀奇,只是刘兄理万机,疏忽了这些小事而已。”林渺不以为然地道。

 刘秀坦然笑了笑道:“说来惭愧,近来,我并未在义军之中,而是来棘办了一些私事,竟没能查到燕子楼的事,倒让林贤弟见笑了。”

 林渺也笑了笑,耸耸肩,老实不客气地道:“那是该见笑,为了让你不惭愧,你就作我们的先锋,先想想如何安排退路好了。”

 刘秀也爽快地笑了,他知道林渺自小生活在天和街,习惯无拘无束地说话,所以这些话他并不介意,反而直得让他很欣赏。

 怡雪也微讶,似乎稍有些了解林渺了。

 “我这里有封自贵霜武士偷来的信,不妨拆开大家欣赏欣赏!”林渺掏出那封信,信手撕开抖出一看,顿时面道:“这封信竟是魔宗写给贵霜使臣阿姆度的!”

 “魔宗?”怡雪和刘秀都吃了一惊,惊问道。

 “不错!落款是圣门地护法!”林渺将信抛给怡雪,神色凝重地道。

 怡雪和刘秀相继看完,也显得有些讶异,刘秀不由得问道:“林贤弟可知这圣门地护法是什么人?”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但是…”说到这里,林渺冷冷地望了刘秀一眼,却不再说下去,他心道:“你的堂兄刘玄也是魔宗的护法,只不过是不是地护法就不清楚了,可是我能告诉你吗?也许你也是魔宗的人!那我岂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我才没有那么傻呢!以前我敬你刘秀的才学,可是若你是魔宗之人,那只好刀刃相见了!”

 “但是什么?”刘秀自不知道林渺的心中想些什么,见林渺只说了一半便不再吱声,不由得问道。

 怡雪觉得林渺好像有什么心思,这只是女的直觉,不过她仍显得很平静,她知道林渺该说的一定会说出来,不想说的,追问也没用,抑或可以说她的心已极为淡泊。

 林渺笑了笑道:“但是我想燕子楼里一定会有人知道!”

 刘秀不由得笑骂道:“这不是废话吗?”

 林渺也笑了笑,这确实是废话,当然他也不想作过多的解释,只是抬头望了望西沉的太阳,道:“我尚有个约会,只怕暂时不能陪怡小姐和刘兄了!”

 “哦,不知林贤弟约了什么人呢?”刘秀反问道。

 “汗莫沁尔,这个人是贵霜国的六段武士,我们相约黄昏决战西城外!”林渺淡然道。

 “汗莫沁尔,贵霜国的武士?林兄认为有必要与其手吗?”怡雪的语气似乎亲近了些。

 “你不叫我林公子,我心里似乎感觉好一些!”林渺笑了笑,随即又道:“与其手应该是有必要的,尽管胜他不难,但是胜他并不是目的,我只想在他的身上找到贵霜国武功的特点,贵霜国的武士都是用的那种新月型弯刀,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刀,相信定有其独特之处。如果我们要对付贵霜国的高手,最好有备无患,以便到时候不会被他们的圆月弯刀杀个措手不及!”

 “哦。”怡雪和刘秀恍然,同时他们也明白,事实上林渺早就已经准备独自去对付这些贵霜人,独力去救那些要被贩卖的民女,如此一来,怡雪也觉得自己找对了人。

 “林贤弟想的确实周到,我倒也想看看贵霜国的刀法有什么巧妙之处。”刘秀也似乎被勾起了好奇之心。

 “那刘兄最好也去找个贵霜国的武士比一比。不过,贵霜国今次前来棘的人中有一个人你要小心,那人便是晏侏今的贵宾,我只见过他的眼神,此人绝不好惹!”林渺认真地道。

 “你仅见过他的眼神?我想林兄所说的应该是那个叫丘鸠古的人,这个人确实不能小觑!”怡雪也肃然道。

 “怡小姐跟他过手?”林渺问道。

 “我尚未与贵霜国的人过手,只是不想打草惊蛇。”怡雪道。

 “也对!”刘秀道,随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向林渺道:“不知林兄弟何时拥有这么好的易容之术呢?”

 “呵呵…”林渺笑了笑道:“当然是学的,这就叫士别三当刮目相看,邓禹兄可还好?”

 “邓贤弟一切如常,若他知道林贤弟有今成就,肯定会欣喜异常!”说到这里,刘秀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看林兄弟本来的面目!”

 林渺耸耸肩道:“有些人一直都藏头缩脸不以真面目示人,我也不想吃亏,只好让刘兄你吃点亏了。”

 刘秀和怡雪哪还不知道林渺是在说谁?刘秀不大感好笑,林渺仿佛仍是小孩子心不减。

 怡雪大方地摘下斗篷,没好气地笑道:“原来林兄这般小气,要和小女子相比,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怡雪说了半晌,却发现林渺和刘秀都没有答话,一个个都直着眼睛望着她,不由得嫣然一笑道:“二位是想让怡雪再戴上斗篷吗?”

 林渺和刘秀这才回过神来,相视尴尬地笑了笑,林渺心中那丝惊的感觉久久难以平复。

 林渺绝不是从未见过美女之人,先有包嫂是不可多得美人,而她的梁心仪更是倾城绝,后来他又先后见过白玉兰、杜月娘,每一个都是国天香,有沉鱼落雁之貌,尤其是白玉兰和梁心仪,都有其独特让人心颤之美,而杜月娘的美也是极有特点的,但是诸般美女与眼前的无忧林传人怡雪相比,顿时皆逊许多。并不是因为怡雪比梁心仪和白玉兰更美,她们的美都已经到了极致,已经无以复加了,但是怡雪的美却在于那股来自内在的灵气。

 清新有如山中百合,淡雅又如水中清莲,素洁好比深谷幽兰…清丽而不沾半点人间烟火,眼神与面容相衬,有种宁静超然于物外的气质,仿佛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人间的生命…

 林渺心中没有半丝亵渎之意,看了怡雪面容他只感内心一片祥和宁静,无无妄。

 梁心仪和白玉兰的美确实是倾国倾城,但那只是限于自身给人的视觉感官,那让人感到是可以拿来欣赏和呵护的,但怡雪却不止于此,她的美会让你自精神上感到,那是一种可以感染外在生命的生机,而不单纯是一种美。

 美本来是虚的,但在怡雪的身上却成了实在的生机,真真实实地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中。所以,连林渺也不能不为之震撼。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坦然笑了笑道:“很意外,我失态了,不过应该值得!当然此刻你再戴上斗篷我不反对,因为我要走了。”

 林渺的话让刘秀和怡雪有些讶异,不过,他们知道林渺是要去赴约了。

 “你还欠一些行动。”怡雪似笑非笑地望着林渺道。

 林渺也笑了笑,他自然知道怡雪的意思,不过故作不知地道:“是吗?”

 “自然是!”怡雪道。

 “如果真欠了的话,只好下次再还了,因为我此刻要去赴约了!我会去找你们联络的。”林渺耍赖似地并不揭下面具,转身也不给怡雪和刘秀提出的机会便飞掠而去,连头也不回一下。

 刘秀和怡雪全都愣了一下,没想到林渺居然会在这种场合下耍赖,两人相对望了一眼。

 刘秀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林渺似乎仍是天和街的林渺。

 怡雪也笑了,只是嘴角牵动了一下,那种笑意让人感到高深莫测,但刘秀知道,怡雪绝没有生气,反而他清晰地感受到怡雪那从不为世事所动的心仿佛有些变化了。当然,他知道这与男女之情绝无关系,而应像是突然收到一位老朋友一件神秘而略带恶作剧的礼物一般。也许,这正是此刻怡雪的心情,是怡雪为何这样笑的原因。

 “我也要回城了,若有事,我便去找刘兄,就此别过!”怡雪说完戴上斗篷。

 刘秀微感惆然道:“不如我们一起回城吧。”

 “刘兄的身分此刻大概不宜在棘抛头面吧?”怡雪提醒道。

 刘秀自然明白怡雪的意思,只好点头道:“那好吧,就此别过!”

 怡雪淡淡一笑,转身悠然而去。

 黄昏。

 西城外的天空依然缀着几片晚霞,恬静而灿烂。

 无风,但冬天的寒意并没有减少,所幸这几都是好天气,并不甚凉。

 当然,林渺并不在乎寒冷与否,天气的冷暖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他只是信步顺出城去淯渡口的官道而行,也许有目的,也许无目的。不过,林渺的脚步确实闲散而悠闲。

 目光所及,是一片低丘,那里并无大树,或许是因为靠棘城太近,需要所谓的坚壁清野。所以,在棘城外方圆数里地并无真正意义上的大树,而林渺目光所及的低丘上也不例外,没有阻挡视线的大树,但却有一个人。

 汗莫沁尔早就到了,他便在那土丘上等候林渺,同时也看见了信步而来的对手,但却没有动一丝一毫,或许是不想动。

 汗莫沁尔抬头看了看夕阳,是黄昏了,林渺居然没有失约,而且还是独身而至,这让他对中土的武林人士生出了一些好感。

 林渺看上去很轻闲,但脚步却极快,转瞬间便来到了土丘之顶。

 “我以为你不会来!”汗莫沁尔望着行近的林渺,淡淡地道。

 “你以为我会死在燕子楼?”林渺停下脚步,有些明知故问地道。

 “你不怕我在这里设下埋伏?”汗莫沁尔反问道。

 “我相信你是一名武士,你向往的是公平对决,而不是杀死对手!”林渺不以为然地道。

 汗莫沁尔不朗声大笑,半晌才顿住道:“你说得没错,真正的武士不珍惜生命,但珍惜对手!选你作为对手,看来是我最为明智的选择!”

 “也不尽然,选我作对手,你只会遭致失败的命运。”林渺悠然笑道。

 汗莫沁尔洒然一笑道:“我还年轻,失败可能会相伴我往后生活的每一天。只有在失败之中才能够真正地进步,我是贵霜国最年轻的六段武士,我师祖如我这般年龄之时也仅只五段,所以,我并不在乎失败!”

 林渺微愕,但对汗莫沁尔的决心确有几分欣赏,居然能够如此淡漠地看待失败,确实难得,而他似乎也没有这种气度。

 “说得好,失败只是一种修行,我也看好你这个对手!”林渺欣赏地道。

 “那你小心了!”汗莫沁尔并不多说,侧身以左侧的弯刀刀鞘对准了林渺。

 林渺顿觉一股凛烈杀气骤然至,有若实锋之刀。他不由得微微一皱眉,而便在他一皱眉之际,一道弧影如残虹般划过数丈虚空,撞向面门。

 林渺吃了一惊,汗莫沁尔出手确实是快绝惊人,而且把握时机之准也让林渺惊叹,这个所谓的六段高手绝不可小觑。

 那弧影虽快,但林渺的速度也绝对不慢,他没挡,只是斜步而上,避过弧影,眼角的余光看清那正是汗莫沁尔弧形弯刀的刀鞘。

 错过刀鞘,才跨上丈余,汗莫沁尔的圆月弯刀已经化成一团光云自四面拢了上来。

 确实是好刀法,这一点林渺不能不承认,这种弧形的圆月弯刀不像普通的刀直劈斜斩,而是绕出一个个奇妙的圆弧,迂回而进,但每转过一道弧,其速度便似增加一些,这一刀在不断地变速,变方位,变力道…这使林渺感到一阵阵莫名的心寒。

 这是什么刀法?这是什么鬼怪招式,确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林渺竟不敢接招,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封住这不断改变方位和速度的圆月弯刀,所以,他只有退。

 林渺退,才退两步,便觉背后破空声响,冷瑟的劲气直袭向他的后背,这回他可有些应接不暇了,心中讶异,却不知是谁自背后袭来,因为他刚才根本就不曾见到身后有什么人!而他的气机也不曾感觉到生命的气息存在于他的后方,那么这自后面攻来的究竟是什么?

 林渺侧身,刀锋极速劈出,同时旋步。

 “叮…”林渺骇然发现那自身后攻来的竟是刚才汗莫沁尔抛出的刀鞘,这弧形的刀鞘以弧形的角度又倒旋而回,成了要命的武器。

 这一刀并没有损伤刀鞘,因为圆月弯刀的刀鞘以回旋的形式返回,与刀劲一触立刻改变方向,侧滑着斜飞而出,而在此时,汗莫沁尔的圆月弯刀已以雷霆之势击下。

 林渺的速度极快,但却因那刀鞘的干扰而难以再破出汗莫沁尔的刀网。所以,他一咬牙,龙腾刀骤然改向,直劈向圆月弯刀光芒最盛之处。

 林渺要赌一赌,他也必须赌,汗莫沁尔的刀太过诡异了,他根本就找不到可以下手还击之处。而在这样的刀法之下,他也不知道该保护身体的哪一个地方,在顾此失彼的情况下,自然难免会出破绽。所以,他必须以攻代守,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他豁出去了。

 “呛…”林渺只觉刀身一震,汗莫沁尔的刀竟顺他的刀脊滑下,直削他五指,速度超乎寻常的快捷。

 林渺微喜,至少他封住了汗莫沁尔这要命的一刀,他自不会让汗莫沁尔斩下他的手指,刀锋一转,劲气迸发而出。

 汗莫沁尔的功力绝难与林渺相抗衡,刀锋在快滑至林渺手边之际,骤感一股强大的震力将他的刀和手臂弹开。

 “好!”汗莫沁尔喊了声,突地矮身。

 林渺不解之际,汗莫沁尔已抓住了那回旋而回的刀鞘,自底下挑而出。

 林渺顿时明白,暗叫不妙,脚下倒踏,飞速而退,但这出的刀鞘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在如此近的距离之内,林渺根本就无法闪避。

 “砰…”刀鞘撞在林渺的腹部,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响。

 林渺闷哼着疾退五步,卸开鞘身的劲气,而刀鞘又再一次返回汗莫沁尔的手中。

 汗莫沁尔左手鞘,右手刀,在前搭起一个变形的“十”字,身子下,如一匹弓跃的野狼,眸子里闪着狂热而炽烈的神彩,紧着林渺仿佛要立刻扑上。

 林渺深深地了口气,他并没有受伤,护体真气和他后退的速度抵消了八成力道,剩下的两成力道仅只是让他腹一阵难受,隐隐有些作痛。让他吃惊的却是,他竟然输了一招,输给一个来自异域的年轻人。当然,这并不是战斗的最后结果。

 林渺微扬了扬手中的刀,汗莫沁尔并没有给他任何息的机会,尽管并没有进攻,可是却有一股沉重而森杀凛烈的战意紧紧地锁住了林渺的心神,只要他有哪怕只是一丁点的破绽,汗莫沁尔将会施以最为无情的攻击。

 林渺知道,他并不会真个比汗莫沁尔逊,而是他的对敌经验比起汗莫沁尔来,相差了许多,以至于遇上汗莫沁尔这等武功奇特的对手,而落在了下风。

 要知道,汗莫沁尔能够成为六段武士,那是经历了无数的挑战,在打败了一个个对手之后,才得以一级级地晋升为六段武士,这一切绝无侥幸。尽管此刻汗莫沁尔才二十左右,但是已经经历了大小不下数百战,其实战经验之丰富绝不是林渺所能比的。

 “好刀法,不知叫什么名字?”林渺平复了内息,恢复了绝对的平静,望着汗莫沁尔淡淡地问道。

 “奔狼十三斩!”汗莫沁尔不无傲意地道。

 “奔狼十三斩?”林渺微错愕,这个名字的确有些怪,不过这刀法本身就已经够怪的,拥有这样一个怪怪的名字并不值得惊讶。

 林渺错愕,却没有逃过汗莫沁尔的眼神,他不会错过任何攻击的机会,所以他再一次出手了。

 汗莫沁尔的刀和鞘同时在虚空之中划过一道凄的弧迹,杀机顿时狂暴地惊起一阵疾风,掀起地上的尘土和败叶,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巨狼飞扑向待势而发的林渺。

 林渺眯眼而视,仿佛可以看到一道道成十字的光弧层层而至。他知道,那是汗莫沁尔的刀和鞘。刀与鞘,依然成弧线盘绕无定地向他袭来,他依然无法找到头绪,但这次他学乖了,知道刀鞘能够盘旋出,若是想退避的话,则很难快过那神出鬼没的刀鞘,说不定汗莫沁尔手中的圆月弯刀也能够飞旋出去伤人。所以,他可不想再避,那惟一的选择便只有出击。

 没有任何犹豫,刀锋横移,拖起一道无与伦比的光弧,但林渺并没有尽全力,因为他是真的想找到汗莫沁尔武功的独特之处,他要自对手的武功之中去熟悉贵霜国武学的奥妙。所以,他并无立刻胜汗莫沁尔的念头。

 林渺的刀堪堪与汗莫沁尔的兵刃相击,汗莫沁尔却一声低嚎,刀与鞘蓦地爆成两团光影,在其手中旋转如两道轮盘般,自上下两个方向切向林渺的躯体。

 林渺颇感意外,汗莫沁尔这一变招,看似空门大,但是林渺却知道,若是他的刀不改势地击实,那么他只会让汗莫沁尔受伤,但汗莫沁尔却可以将他击成三段,这种避重就轻、与敌皆亡的战术若非拥有无数次实战经验,绝无法拿捏得如此准确。

 林渺可不想与敌皆亡,所以,他只好变招,但这正是汗莫沁尔的目的,林渺变招只是跟着汗莫沁尔变,因此,先机顿失,而汗莫沁尔所需要的正是这难以求得的先机。

 汗莫沁尔脚步一错,顿时竟幻出数十道怪影,犹如群狼起舞,同撕猎物,封住了林渺每一寸进攻的方位。

 林渺只觉寒意大盛,汗莫沁尔的圆月弯刀竟以奇特的弧度挤入他的刀势之内,其势滑溜之极,几乎是挡无可挡,无奈之下,他惟有再退。

 汗莫沁尔绝不给林渺缓气的机会,刀芒一盛再盛,几乎将林渺完全没在光影之中。

 林渺无奈,低吼之中,间短剑如电光般闪出,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连击出七十九剑之多,而他也连退三丈才挡开汗莫沁尔这要命的一招,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汗莫沁尔的攻击是没完没了的,刀势刚竭,刀鞘便已经甩手出。

 林渺龙般低啸,身形在虚空中狂扭,有若天马行空般升起四丈余高。

 刀鞘在空中疾旋升高,自林渺脚下窜来,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就找着林渺攻击。

 身在高空,一切尽收眼底,林渺双手握刀,俯冲而下,以无坚不摧之势向汗莫沁尔当头劈落。

 “轰…”刀鞘触及林渺的刀锋,再难回避,竟爆裂成无数碎片,带着强劲倒向汗莫沁尔。

 汗莫沁尔这才吃了一惊,仿佛明白,眼前的对手绝对要比他想象的难许多,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太多的问题,林渺这自上而下的全力一击,锁住了他方圆两丈之内的每一寸空间,两人的气机也紧紧地牵在一起。

 汗莫沁尔不得不暗赞林渺的聪明,刚才那七十九剑绝对没有白出,这使林渺深深地明白,在地面上杀狼,只会被攻得手忙脚,惟有如苍鹰般自上空下击,才使狼无所遁迹,也才会化被动为主动。

 汗莫沁尔自小生长在草原和沙漠之中,深谙狼和狼的攻击方式,但在沙漠和草原之中,狼的最大天敌便是鹰,也只有这种猛禽的高空优势是狼所惧怕的。而林渺选择高空下击,仿佛也明白了这一点,这对于没有见过大草原和大漠的林渺来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悟出这个道理,确实不简单。

 而林渺这一刀的威势也不得不让汗莫沁尔心惊,他深深地明白,在功力之上,他绝比不上林渺,因此若想硬拼的话,无异是自找苦吃,所以,他惟有退。

 汗莫沁尔如陀螺一般在地上疾旋而起,尘土和败叶若云一般疾升而起,直撞向虚空的林渺。

 林渺眼看便要劈中汗莫沁尔,倏觉眼前一暗,呛人的尘土竟使他视线暂失,心神微怔之际,汗莫沁尔的气机突然失去感应。

 “轰…”林渺的刀气裂地而入,丘顶竟裂开了一道长七尺、宽尺许,深及尺许的刀坑,但汗莫沁尔刚才立足之处已无人影。

 林渺的视线被尘土一挡之际,汗莫沁尔便立刻逸走,他绝对不会错过任何时机。

 林渺发现自己击空,便知不妙,果不出他所料,汗莫沁尔的圆月弯刀竟然如一只亮丽的怪蝶般自后方倒而来,冰寒而冷厉的劲风已入了林渺的体内。

 林渺错步、转身、出刀,一气呵成有若行云水,没有了刀鞘的汗莫沁尔,让林渺放心了不少,但是林渺转身出刀却击了个空,背后空无一人!不过,破空之声又自背后响起。

 林渺讶然,汗莫沁尔的速度难道会快到这种地步,连他都找不到端倪?但不管如何,他不得不转身去面对这来自身后的刀!

 “叮…”一声轻响,林渺的刀凭着感觉击中了圆月弯刀,但却没有感觉到刀身的分量,似乎汗莫沁尔根本就不曾用刀。

 林渺刚回过身,圆月弯刀却已在他身边绕了一个弧,又飞到了他的身后,那便像是一只长了翅膀的精灵,灵动得让林渺头痛,但林渺却看见了汗莫沁尔。

 汗莫沁尔在三丈之外,可是刀却盘旋在林渺的身边。

 林渺顿时明白,圆月弯刀可以如那刀鞘一般手而攻,可是刚才刀鞘是靠回旋之力加以巧妙的手法一来一去地攻击,但是眼下的圆月弯刀竟然可以作出超出回旋之外的变化,那这种力道又是来自哪里呢?是什么操纵着这一切?

 林渺侧退,刀锋反挑而出,他不想再去作无谓的转身,似乎没有那个必要。

 “当…”林渺在虚空中竟捕捉到了一点闪光,圆月弯刀果然倒旋而回。

 “原来如此!”林渺低笑,他终于知道了原因,那是因为圆月弯刀之上系着一极细的丝线,正是通过这丝线操纵着圆月弯刀神出鬼没。发现了这一点后,林渺再无惧意,至少,汗莫沁尔还没有达到以气御刀的境界。

 汗莫沁尔一再无功,收回圆月弯刀,但林渺却也不想再给他息的机会。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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