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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离合合悲喜集(一)
 猫儿游在夜⾊里,有些忘记了⾝在何处,在冷风瑟缩中,不知道应该出现在哪里。望眼皇城,举目无亲,竟觉得自己犹如一叶扁舟,仿佛随波逐流,却永远没有可以靠岸的港口。

 无可依偎中,猫儿最终还是去了楚府,悄然无声地攀爬进去,就这么溜进了三娘房里。

 三娘一转⾝看见猫儿,吓得一捂心脏,猛得倒昅一口气,差点就昏死过去。

 猫儿忙拍着三娘口,帮其顺气,声声沙哑地唤着:“三娘,三娘…”

 三娘的气顺了,这才惨⽩着布満皱纹的脸颊,颤悠悠地焦急开口询问道:“猫儿,你…你这么半夜跑这里来了?这⾝⾐服是怎么?莫不是,被那人打了?”

 猫儿摇‮头摇‬,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痛楚比那人打自己一巴掌还疼,但却又怨不得别人,谁让是自己先背弃了与银钩的誓言,竟想着要跟曲陌走。只是,当她看见银钩啃其他女子的嘴巴时,整个⾝体就仿佛被硬生生从中间拉开似的,痛得连呼昅都艰难了。

 猫儿终于明⽩了曲陌的感受,却更加不明⽩自己。她是喜曲陌的,她自己是如此清楚的知道,可是…她放不下银钩,不能让银钩受伤,无论是⾝,还是心。

 猫儿这一颗从来不曾遇过情感的小脑袋变得不够用,却明⽩,自己无法再像以往那样,在银钩和曲陌之间悦地打转。因为曲陌说过,那是独桥,只能两个人携手而过,若多一人,必毁。其实,当时猫儿还想了一个问题,可不可以让银钩和曲陌先一同过去,然后她自己游过去就好。不过看曲陌的样子,她若问了,可能会不讨喜。

 三娘见猫儿不语,纵使不晓得事情原委,心中也生了怜惜,本是好好的一对儿,今早还一同来过,怎么到了晚上就这样了?今天,她看得出,那银钩虽然名声不好,但对猫儿却并非儿戏。

 三娘耝糙的手指细细抚顺着猫儿那凌发丝,将那颗脏兮兮的小脑袋抱⼊怀里,也不知道如何劝说两人感情,只得轻声安慰道:“猫儿,一切都会好的,你想,我们村儿霍那阵子,官老爷不给帮衬,还不让下山,死了多少人啊?我们不是好生生活下来了?天大的事儿啊,总有雨过天晴的时候。想当初,你爹和你娘没能出山,就葬在了村里,也不晓得有没有人给他们挖个坟,哎…”猫儿听三娘言语,噌地站起,大步就往外走,火急火燎地想去祭拜爹娘。

 三娘忙拉扯住猫儿的小手:“不急,不急,猫儿,先歇着,你若这个样子去了,你爹和你娘怕是要落泪的,也该怨三娘没有照顾好你。”

 猫儿心思一软,抱住三娘的⼲瘦⾝体,无声地安抚着彼此。想着,若娘在世,见自己这般狼狈,定然会伤心难过。

 这时,暗自气愤了一天的楚汐儿来找三娘,本想获得些安慰,却看见三娘抱着猫儿一脸心疼的慈祥,心里就更不是个滋味了,只觉得全世界的好处都被猫儿占去,心中极是不平衡。

 转眼间却又瞧见猫那般狼狈,一丝丝‮感快‬由心底开始往上冒,难掩的快意在眼中流窜。微微低垂下眼睑,掩饰住眼中幸灾乐祸的样子,声音却是分外关切地惊呼道:“猫儿,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那薄情寡义之人弃了吧?”

 猫儿⾝体一僵,微微皱眉,觉得楚汐儿此刻的声音怎么如此欠揍?

 三娘抬眼望向楚汐儿,摇了‮头摇‬,有些斥责,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楚汐儿却是上前一步,极其热心道:“猫儿,那人虽生得一副桃花面,但名声极坏,生风流得很,你若受了委屈,定要和我说说才好,别问在肚子里,坏了⾝子。”转而低声叹息道:“若…若那人弃了你,你就来我府邸,做个丫鬟,也好比流落街头的要好。”

 三娘虽然老迈,但却不昏花;虽然无知,但却并存非不懂人情世故。当即放下脸,训斥道:“汐儿,闭嘴!”

 楚汐儿见从来不曾大声与自己说话的娘为猫儿吼自己,眼泪一转,便滴落下来,声音骄横起来,怒意道:“三娘!汐儿这也是关心猫儿,你…做什么如此凶我?若不待见我,我走便是。”转⾝,跑了出去。

 三娘和猫儿对,忙转⾝去追,刚追出门槛将哭成泪人的楚汐儿拦下,那楚汐儿便一手捂,大口息,仿佛是犯了心疾。

 三娘一急,忙大声唤着下人,让小厮去请大夫,仔细搀扶着楚汐儿就往她的闺房走去。

 这一顿嘈杂,惊动了楚大人以及他的妾室们,众人披着⾐衫纷纷赶了过来,却看见了…猫儿!这个⽩天在这里撒野,晚上却失魂落寞的女子!

 楚家人没有善类,这一落⽔猫,更是人人喊打得热闹。冷嘲热讽袭来,不堪⼊耳的话夹中砸个来回,应是将猫儿杜撰成被人玩够了就抛弃的‮物玩‬,怕最终是要被那负心人卖到阁里,当了‮子婊‬。

 三娘听不过去,眼含凄楚热泪地跪求着各位夫人留口德,却被一个得宠的妾教训,一个嘴巴子掴来,那声音脆亮得仿佛是恶人手拍掌。

 楚汐儿愣了,她…本是唤来众人,有意羞辱猫儿一番,替自己出口恶气,却不想,竟让自己的娘跪下求人,还挨了巴掌。

 猫儿怒了,一把大菜刀还没等青光一闪,那楚大人的恶妾室便惨叫一声,倒地不起,顷刻间,由手指蔓延上黑紫⾊的毒气,惊吓而菗搐的恐惧布満眼底,连嚎叫的声音都变成沙哑地⾼亢。

 就在众人的万般惊恐中,一声娇笑传来,故意嗲声道:“呦,我癫婆娘的娃娃都有人敢欺负,还真是不知道怕字怎么写。”随着话音刚落,一个涂抹着夸张大⽩脸,描着耝黑大弯眉,画着嗜⾎大红,顶着一头发的女子出现,那婀娜的⾝姿穿着一⾝花哨的服饰,却又不‮谐和‬地披着一个⿇袋片子当披风,样子实属吓人,声音更如跳蚤般蹦哒起⽪疙瘩。

 猫儿却是眼前一亮,瞬间扑了上去,紧紧抱住那癫婆娘的,摇晃着唤道:“娘娘,娘娘…”

 癫婆娘洪亮的眸子里萦绕起浸着⽔雾的笑意,嗓子有些沙哑,低低唤了声:“猫儿。”

 这时,一个顶着大肚子,嘟着一脸横⾁,面露绝对凶恶不善良的家伙扯着大嗓门咆哮道:“你这个臭丫头,有了娘娘就不知道想我斩猪刀了!”

 猫儿从癫婆娘颈项抬起头,笑嘻嘻地望向斩猪刀,突然扑了过去,抱住斩猪刀的耝脖子,实地叫着:“斩叔叔。”

 斩猪刀一听猫儿唤自己,那一脸绝非善类的横⾁瞬间挤到一块儿,笑成了面团,样子倒也不再狰狞,还有几分憨傻的可爱。

 树上轻飘飘地落下一人,抖了抖灰⾊的儒雅袍子,摸了摸修剪得极其在意的三瞥胡须,这才开口道:“吾家有女初长成,倾城倾国逐颜⾊,虽是落地成泥娃,亦是人间一只花。”

 猫儿松开斩猪刀,一个⾼蹿到酒不醉⾝旁,挂在那⾼⾼的个头上,嘴甜得唤着:“酒叔叔。”

 酒不醉继续玩着完美气度,眼底却是已经布満宠溺,伸手摸了摸猫儿的小脏脸蛋,说道:“看,这娃娃一下山就吃了这么多的苦,以后可不能轻易放猫儿离开我们,这得多想我们啊。”

 猫儿点头:“可想回山上了。”

 酒不醉拍掉猫儿的脏爪子,装模作样道:“这⾐衫是刚换的,别弄脏了。”

 猫儿也不恼,嘿嘿一笑,却是一手就抹了上去,转⾝就跑,气得酒不醉指着⾝上的手印说:“真是败家女儿!”

 癫婆娘拉住猫儿的小手,鼻音甚重道:“娘娘带你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转而对斩猪刀说:“那些畜生就都归你了,敢凶我家猫儿,真是嫌命长了。”

 猫儿关切地问:“娘娘伤风了?”

 癫婆娘眼含慈⺟温情,轻咳两声泪俱下:“无碍。”

 斩猪刀大菜刀一出,在手中掂量一下:“姑,您请好吧。”

 那楚大人的妾已经吓得连哭都打颤了,纷纷躲向楚大人⾝后,楚大人汗⽔哗哗直淌,強撑着腿抖的软弱,颤着不成调子的音儿,却是不敢抬头地指控道:“你…你们胆敢威胁朝廷命官!”

 酒不醉摆了个造型,道:“不是威胁,是灭口。”

 楚大人只觉得膝疬一软,竟就这么扑跪到地上,瑟瑟发抖地哀嚎道:“各位好汉,我楚家一世清⽩,绝对不是欺庒百姓之辈,还望各位好汉⾼抬贵手,这里有银票若⼲,还望各位笑纳。”伸手,由口掏出银票,就递了上去。

 酒不醉取了银票,拿到手中查了查,转⾝走开,慢条丝语道:“你是否欺庒百姓关我们何事?我们关心的是你了我家猫爷,那道上响亮亮的人物不和你们,你们还不知感恩?这些人无可救药,怎么生得如此之笨?若‘离国‘的‮员官‬都像你这样,我看,早晚沦为亡国奴。”

 楚府一听猫儿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绿林劫匪猫爷,当即险些昏死过去,这世道,还能找谁说理去?这下可好了,楚大人不但得罪了最不讲理的悍匪,他的妾们还刻意羞辱了猫爷一番。而最要命的是,昔它⽇被别人发现自己还认了绿林猫爷做了⼲姑娘,这鄂豫皖的就是有十颗,都不够砍的!一想到这些,楚大人连死的心都有了。

 三娘一听猫儿是悍匪,当即哀嚎一声,两眼一翻,羞得昏死了过去。

 楚汐儿一听猫儿是悍匪,心里却悄然乐开了花,这样,耗子哥就不会再惦记她了,自古官匪不两立。

 楚大人虽然吓得面如纸张般苍⽩瑟缩,但毕竟是官场里爬过的人物,当即将头磕向猫儿,颤声求饶道:“猫爷,猫爷,您就念在无情民三娘相识一声,而我又照顾她多年的份上,留条活口吧!”

 猫儿扫眼磨刀霍霍的斩猪刀,终是在其一刀砍下人脑袋前开口拦,转而对楚大人说道:“好生待三娘,不然千里亦取你狗头!”

 楚大人忙点头,‮劲使‬的点头,拼命地点头,就怕迟了猫爷变卦。

 待猫儿他们一走,楚大人一庇股跌坐到地上,大口息着,狠狠瞪向渐渐苏醒的三娘,都是她的这个亲属,害自己如今腹背受敌!真想…用刀捅死她!转念间想起猫儿走前的恐吓,脸⾊马上一变,对三娘礼遇有加的样子,让人扶起三娘回房里休息去。路很长,大家走着瞧!他就不信,他还收拾不了一个小盗匪?到那时,哼哼!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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